第3章 祈福
祈福
“小姐......小姐給了奴婢一個容身之地，還幫奴婢埋葬了額娘，小姐是奴婢一輩子的恩人。這五年裏，小姐雖然性子靜，但奴婢知道小姐您的心是好的。只是——”
安秀停頓了一下，觀察着馬佳·思穎并沒有什麽反應，而後便是大膽了些，繼續說道：“只是小姐您這次醒來後，給人的感覺更不一樣了，奴婢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小姐像是放下了什麽，變得輕快些了，就連小姐您的眼神也有生氣了許多。”
安秀說完便屏住了呼吸，眼睛也只敢盯着地。
“無妨，你觀察的很好，人也機靈。你來府中也已經五年，我也十歲了，是時候要培養自己的心腹了。我房裏你年長于安樂與安巧同歲，做事也較穩妥一些，以後我身邊的事情你要多上些心，安秀，你且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馬佳·思穎話還未說完，便見安秀面露喜色，眼瞅着就要跪下磕頭。
“你且起來，不必跪我。”
“奴婢謝小姐提拔，以後定會好好服侍小姐您，報答您的知遇之恩。”
“好了，這眼下天都黑了，我正巧也有了食欲，你去和廚房說一聲，做些我平日裏喜歡吃的，将晚膳送來吧。”
看着安秀藏不住表情的樣子，馬佳·思穎忍不住佯怒道：“出了房門可要收起你這個表情，別讓人挑出了毛病。”
“小姐奴婢醒得，奴婢只是！”
安秀的臉“騰”一下地紅了，“小姐您剛有些食欲，奴婢去廚房好生盯着。”
只見安秀說完就像是要逃跑一樣，但在快出門時又停了一下，調整了情緒後才真正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這小孩兒可真有趣。”馬佳·思穎撲哧一笑，對未來的生活漸漸有了更多的期待。
不過，這明明是還在上學的年紀，就被“訓練”的這般知禮數了，這清朝還真是個“守規矩”的朝代啊。
轉眼間到了康熙元年九月，馬佳·思穎來到這兒也已經快一年了，臉上的病氣早已褪了。昔日的稚氣也看不到一點兒，漸漸露出清秀的面容，烏發如雲落在肩頭。若是再等馬佳·思穎長大幾年，只怕是明裏暗裏不知有多少人家要來叨擾馬佳福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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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元年四月裏，吳三桂殺南明永歷帝父子于昆明。随着斬殺的消息傳入京城，街道上的人們都在為此歡呼，更是為大清可觀的未來和對以後不需要打仗逃難的日子而慶祝着。
而對于馬佳·思穎來說，才是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封建權力的至高無上。
這一年裏，馬佳·思穎暗地用自己中醫的專業知識，為家裏人調理身體。現如今快要四十歲的完顏氏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且胎相穩固，惹得馬佳府中歡喜的不得了。
而因為這個老來字，其父馬佳·蓋山也奮發了起來，已經升為從四品光祿寺少卿，一時間多了好些想要與之交好的朝臣。
老夫人博爾濟吉特氏更是在知道馬佳福晉完顏氏有孕後，賞賜接連不斷的送進他們二房裏，每天都要前去探望，就盼着早些抱上孫子。
還十分貼心的警告了自己的二兒子要好生照料完顏氏，要是惹得自己福晉動了胎氣，就別怪她這個做母親的對他家法伺候。
馬佳·蓋山自然也不惱，關于自己額娘說的話那是一一應下，每天眼珠子就放在福晉完顏氏的神色，面帶喜色，走路都帶着風，生怕別人不知道家中有喜事。
秋季本就涼爽，一場秋雨過後，寒意更甚。
老夫人博爾濟吉特氏帶着府中家眷去龍泉寺祈福，下人們更是一大早便忙活起來，麻利地收拾着東西。
還記得在現代的時候，有傳聞說順治帝不是真正的逝世，而是因為心愛的孝獻皇後董鄂氏和皇四子薨逝了，他受不了打擊才選擇出家。而皇家為了遮住這個“醜聞”，便是對外宣稱順治帝愛新覺羅·福臨駕崩了。
也不知道這事兒是真的還是假的，順治帝和董鄂妃那可是歷史都承認的愛情。不過話又說回來，今天去的這個寺廟真的靈嗎？
馬佳·思穎身穿淡粉色旗裝，正坐在房裏托腮思考着。龍泉寺？她上一輩子最不信這些了，自然也不會去關注寺廟什麽的。
“安秀，你給我講講龍泉寺吧，馬上就要啓程了，我總要了解一下。”
“小姐，奴婢也不是特別清楚。因為寺廟離京城較遠，一般很少有人去。但是聽說景色不錯，倒是挺受文人墨客的喜歡。”
馬佳·思穎還從未去過寺廟，前世忙着為生計奔波，一直腳步匆匆。
而這一世，她再也不用為生活發愁了，倒是可以好好地欣賞一下這“原滋原味”的古代建築，這在現代可是你有錢也不能親眼看到的，今日可是有眼福喽。
馬車內。
“額娘，你感覺如何？如果有不适不要自己受着，一定要同女兒講。”
只見馬佳·思穎拿出一個荷包，遞給了馬佳福晉完顏氏，“女兒看醫書上說姜能夠預防發暈和犯惡心，額娘您帶在身上，也能好受些。”
“還是額娘的小棉襖貼心，這一年裏也不知怎得，長大了倒是變得喜歡捯饬中草藥了。不過額娘也不會拘着你，女子懂點兒這些能夠防範着，日後指不定也會有需要用到的地方。”
完顏氏看着挽着自己手臂撒嬌的女兒，伸手撫摸着她的頭發，眼中閃爍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似是有懷念，但也夾雜着些許落寞，不過還是疼愛更多。
“額娘的绾绾轉眼間也已十一歲了，成大姑娘了，變得更加懂事，出落得也越發漂亮了，再過幾年額娘就要為咱們绾绾相看夫家了。”
“額娘，您現下身子重，為什麽這一趟一定要來呢？祖母和阿瑪勸了您好幾次都不管用。”
馬佳·思穎有些擔憂地看着馬佳福晉完顏氏，只見後者因為路途遙遠而導致臉色帶着疲憊，望向馬佳·思穎的眼神又像是帶着欣慰和慶幸，但都好好地藏在了眼底。
“算下來這是绾兒第二次來寺廟了，額娘還未與你和羅托講過......”
馬佳福晉完顏氏眼睛飄向車窗陷入了回憶，而後同馬佳·思穎婉婉道來。
原來當初馬佳·蓋山和福晉完顏氏結婚多年還未有子嗣，一次偶然來到龍泉寺祈福，回去沒多久便有了身孕。從那以後，老夫人博爾濟吉特氏每年都要領着家眷來寺廟捐送香火錢，感恩其送了他們馬佳氏一族兩個好孫兒。
而生産那天馬佳福晉完顏氏突然心感不安，更是誰的話也不聽，執拗的非要去龍泉寺祈福。只是在準備回程時天降大雨，于是只能決定在寺裏住下來。等到了傍晚，馬佳福晉完顏氏突然見紅，幸好主持心善，為其破了戒搭建了産房。
待龍鳳胎生下來後，寺裏的溪森主持還特意将老夫人博爾濟吉特氏和馬佳氏夫妻二人給留了下來。
“此女九歲時命有一節，若是渡過去了便能順遂一生，不然——只能白發人送黑發人，還望幾位施主能夠記在心裏。”
後來，随着馬佳·思穎漸漸長大，家裏人心裏便是越發的着急，果不其然，那場高燒來勢洶洶，真的差一點——差一點兒他們好不容易盼來的孩子就......
回憶到這兒，馬佳福晉完顏氏仍舊心有餘悸，還是感到後怕，她抹了抹眼淚，便也沒有再繼續往下講了。
馬佳·思穎靠在馬佳福晉完顏氏的肩膀上，她雖不能親感，但是看着額娘如此，她心裏也是跟着難受。
只是——原來古代的寺廟都這麽厲害，主持還能預感到多年以後的事情。不過馬佳·思穎轉念又想，自己都能穿越到這清朝了，還有什麽不能發生呢？
“福晉、小姐，龍泉寺到了。”車夫将馬車聽了下來，而後從外面說道。
“額娘，仔細些腳下，我扶您下車。”說罷，馬佳福晉完顏氏扶着馬佳·思穎的手走了下去。
老夫人博爾濟吉特氏看到母女二人如此，臉上的笑意也更深了，“老二媳婦你有身子，優先緊着自己就好，我先領着绾绾和羅托上去。老二，你扶着點你福晉，陪她慢慢走走，要是累了便停下來歇會兒。”
“地上有積水，額娘您也注意些。”馬佳·蓋山說完便扶着完顏氏。
“我聽額娘您的。”馬佳福晉完顏氏感受到了自家婆婆的善意，轉頭又看到丈夫對自己的關心，不免心裏一暖。
“羅托、绾兒，你們先随祖母進去吧，長大後第一次來龍泉寺，知道你們心裏好奇，但是可別壞了該有規矩。”
“額娘，您還不知道妹妹嗎，她可是最懂規矩的。”
“二哥哥慣會打趣我。”
龍泉寺內。
馬佳·思穎邊思考邊走進了龍王堂裏。
果然，這古代的建築還是得看沒翻修過的，現代重建的古建築遠遠沒有原始地看着震撼人心。
龍王堂內供奉着龍王，上懸匾：“靈通宇宙”。
馬佳·思穎看着這個牌匾，又想到在馬車上聽馬佳福晉完顏氏說的故事，在心中沉思：莫非自己能來到這裏，與這個寺廟有關？
只見堂後是一排排連綿不斷的山崖，時不時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山上樹木青翠，加上霧氣，猶如仙境，是古代常有的依山建築。
進入到大殿內，不論多浮躁的心都能夠平靜下來。
正當馬佳·思穎想往裏探時，被一個聲音給叫住。
“妹妹，你怎麽走到這兒了，讓我找了好一會兒。阿瑪和額娘已經到了，飯菜已經備好，哥哥現在領你過去。”
羅托看到馬佳·思穎後如釋一笑，随後帶着她回到了後面的住所。
待吃完午飯後，老夫人博爾濟吉特氏見馬佳·思穎時不時的向窗外看去，便是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绾绾，寺內景色雖好，但是不要往後山去，那邊說是住着一個不喜被打擾的僧人。”
老夫人博爾濟吉特氏肅着個臉，好像自己看起來兇一些。
“祖母，寺內的景色孫女還未欣賞完呢，是不會去到後山的。而且，誰知道後山會不會有猛獸出沒，您就放心好了。”
馬佳·思穎面上乖巧的答應了下來，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想到：後山的大人物？不會！不會是那個為了寵妃剃發為僧的順治帝吧！天啊！野史上說的不會是真的吧？居然還真被自己給碰到了。
這龍泉寺如此厲害，不會真的讓她給猜中了吧。
想着想着，馬佳·思穎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好似已經窺探了事實，“祖母，孫女就不打擾您休息了，聽母親說我與哥哥是在這裏出生的，不經心生親近之意。孫女想好好看看這個為我接生的寺廟，也會記得規矩，不會給咱們馬佳府惹事的。”
“祖母，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讓安巧跟着我，您知道的，安巧最是聽話的。”說完，馬佳·思穎朝安巧使了使眼色。
“請老夫人放心，奴婢受福晉教導自幼便跟着小姐，定會保證小姐的安全。”安巧接收到了自家小姐發出的信息，立馬向老夫人博爾濟吉特氏行禮。
“你啊你，祖母還能拘着你不成，且去吧。山中景色倒是不錯，只是最近剛下了雨，霧氣多，可小心些看路。”
“祖母，那孫女兒去了，您好好休息。”說完，馬佳·思穎行了禮，迫不及待地拉着安巧小跑了出去。
“安巧，快些來，我從未見過這般好的景。”這都不用多加修飾，天然地繪成一幅畫，就擺在自己的眼前。
只見馬佳·思穎身上櫻粉色的長裙随風微微擺動，正扭頭向安巧招手。黑黝黝的眼眸正發着光亮，白皙臉龐上粉嫩的朱唇，顯得格外嬌小可愛。回眸一笑，臉上的兩個酒窩若隐若現，更是活潑動人，讓人忍不住跟着一起開心。
“小姐，可別再往上來 ，老夫人說了後山有貴人在休息，不可前去打擾，小姐——”
安巧看着馬佳·思穎興奮的是越走越高，吓得直哆嗦，內心害怕卻又擔心，只是她體力不支，喊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果然應了老夫人博爾濟吉特氏的話，越往上走霧氣越多，馬佳·思穎更是感覺身上發冷，心裏也不由得躊躇起來。
還好前方有一座亭子，能夠讓她歇一歇，走了這麽久，景也賞完了，食也消了。
不過山上确實是個隐居的好住所，這邊清靜又無人打擾，但這也讓馬佳·思穎更加确定，住在這後山的一定是個家世特別厲害的人。
“看你累的，平日就該多和我一起鍛煉鍛煉。好了，我們就在此休息休息吧，這麽好的風景，不靜下來仔細觀賞一番豈不浪費。”
馬佳·思穎坐在亭子裏，望着遠處相連的山脈，閉上了眼睛，緩緩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氣，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真好，可以這樣的無拘無束。
一個身着正黃色錦緞衣袍的小少年正望着馬佳·思穎，她不知道，剛才那小女生歡喜的模樣全被這個錦衣華緞的少年深記在心裏，一颦一笑久久不能忘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