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尤燼輕輕笑,很滿意她的回答,她捏捏度清亭的臉頰,說:“我是誇你姓度好呀,還是誇你叫小狗好。”
度清亭沒有應,因為尤燼誇得哪一句都挺壞,讓人想咬她。
尤燼壞完,說:“先回去吧。我媽說今天得商量一下細節。”
度清亭煩躁的握着手中那個條,好氣,非常氣,從店裏出去,尤燼就說:“婚前必須靠着這個條才能領取。”
“憑什麽,這又不是合同要一式兩份?”度清亭煩悶地說。
尤燼輕聲說:“因為,婚前你還是外人,婚後你才是我的內人。”
度清亭被刺到了,婚前,婚後,婚後一定收拾死她,讓她什麽都聽自己的,讓她往東不敢往西。
結結結往死裏結,讓她插翅難逃。
雖然這麽想着,度清亭并沒有氣的太過激,她覺着尤燼可能是在生氣,也在吃醋,過兩天她又是溫溫柔柔的,倆人就能好了,畢竟她們從小到大就沒有過隔夜仇。
這麽想着,她上了尤燼的車。
哪個正經人會開這種欠條,還用私章給她蓋個章。度清亭皺着眉看尤燼,總覺得尤燼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車到度清亭家門口停下來了,度清亭解安全帶的時候前邊尤燼說:“你不去我家裏坐坐嗎?”
度清亭動作一頓,“哪個做?”
尤燼說:“你想坐坐還是做做?”她扭頭看向度清亭,眸光沁笑,可怎麽看都不太像是好意,說:“當然,坐着做也可以。”
度清亭挺想說,你信不信現在就在車裏坐着做,她正要張嘴,後面來了車,尤燼先說:“下車吧,你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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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清亭咬咬牙,後面的車燈打了過來,等她從車上下來,尤燼的車緩緩往前開,換成度文博的車停在她腳邊,坐在副駕上的是她媽,這倆今天一早去婚慶公司了,一來給她們找婚禮場地,二來給她們看拍婚紗照的。
陳慧茹下車,用過來人的口吻說:“表情這麽差勁,這麽念念不舍的,忍忍吧,等到十二月結婚就好了。婚前都這樣。”
度清亭心說她們什麽都不懂,尤燼推開車門,直接當着她爸媽的面抱住了她,她爸媽搖搖頭笑着往院子裏走,再後面度清亭溫溫吞吞進院子,還回頭看她一眼。她把那個條拿出來,打開發現支票也在裏面,尤燼居然偷偷把錢塞給她了,她越看心裏越不是滋味兒。
好像被哄了,又好像被羞辱了。
嗯,就是被羞辱了。
她回到房間坐在床邊反複看,再看看手機。
裏面亂七八糟的信息都有,最近她和尤燼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求婚時還上了熱搜,全國上下都知道她和尤燼要結婚了,不少人來加她的號,一開始她還同意聊兩句,後面發現都是沖着尤燼來讨好性的跟她攀關系。
顧瑞也關心的問她今天怎麽樣,今天和尤燼去試婚紗沒,挺擔心她和尤燼因為那個事兒吵架,還開導她這玩意算不上大問題,一家之主得有點氣度。
他說的頭頭是道,聽得度清亭更煩了,度清亭回了他的信息去浴室裏洗澡,她越洗越覺得尤燼是故意給她塞支票,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有錯,這入了骨的火就是澆不滅,她沖掉泡沫,她從房間出來重新套上衣服。
還是最近寡欲,寡習慣了,尤燼讓她下車她就下車了,按理說,她就不應該下車回家,應該直接強勢的跟去她家裏,或者把她拽來自己家裏來。
她把欠條和支票一起塞兜裏,直接就下樓。
“你幹什麽去啊?”陳慧茹問她。
“忙事兒。”度清亭說,“有東西落在她家裏了,我過去取一下。”
“你帶點什麽東西過去,別空着手,她爸媽都在家裏呢。”
度清亭又折回去從酒櫃裏拿了瓶酒,然後往尤燼家裏走,尤燼家裏大門還沒關,她直接走進去,在客廳裏的柳蘇玫和尤卿川全看向了她。
柳蘇玫看她懷裏的酒,說:“這麽晚,來找尤燼喝酒啊?”
尤卿川聽着直皺眉。
“不是,是帶給你們的。”度清亭把酒放在桌上,然後迅速沖到樓上。
尤燼在洗澡。
度清亭直接進了她的房間,聽着浴室裏的水聲兒,尤燼似乎還不知道她過來了,在裏面洗得很慢。
她坐在床邊安靜的等着,沒多久,她直接走到門口用力一敲。
兩分鐘後,尤燼直接走出來,頭發濕漉漉的淌着水,順着她的脖頸直往她的浴巾裏鑽,尤燼眼眸笑着将她來回掃視,問:“都不等一等嗎?”
度清亭直接把條拿出來,“今天就要。”
“稍等。”尤燼拿手巾把手指擦幹淨,去外面的書桌上拿了根鋼筆,她坐下來在紙條上寫了個①,她說:“還有兩次哦,今夜不限次數。”
她夾着欠條遞給度清亭,度清亭把條抓過來,盯着她的頭發,去拿了吹風機過來先給她吹幹,說:“你還把錢塞我兜裏了。”
度清亭挺有骨氣,“我要你錢做什麽?”
尤燼輕輕說:“你猜猜看?”
“……就想睡,一分錢都不想要啊。”尤燼把鋼筆放在桌子上,“傻。”
頭發吹幹了,度清亭人也幹了,她毫不猶豫的咬住尤燼的嘴唇,發了狠的親吻她,品嘗着她的嘴唇,津唾交纏的瞬間唇舌勾弄她伸手去拽尤燼浴巾,直接轉向尤燼的胸口,把今天試婚紗的勁兒全使出來了,狠狠留下一圈牙印立馬轉向另一邊。
怎麽吃都吃不夠,咬得尤燼眯眼,尤燼捏着她的後頸,讓她放開自己,手指曲着去彈她的唇,勁挺大,彈得她吃痛,度清亭呼吸挺急。
尤燼身體往後倒,她睡在白色的書桌上,度清亭直接壓上去,尤燼手打開書桌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小袋,她含在紅唇間,度清亭伸手去拿,她一個擡眸度清亭立馬懂了,度清亭俯身用嘴去接,壓下來立即感受到她的溫熱。
度清亭撕開袋的時候,尤燼抓着她的衣擺幫她脫,勾出她的褲繩後笑,說:“來的這麽急啊,裏面都沒穿,是洗澡的時候發現澆不滅了嗎?”
度清亭沒作聲。
尤燼掐着她的胯骨,說:“告訴姐姐。”
就是洗着洗着,越想越煩,越來越沒有自控力,她想着反正被羞辱了,人就已經過來了。
尤燼又拿了袋給自己也戴上了,之後手指抓着她的皮膚,用力的掐她,在她人魚線上滑動,說:“今天不是人魚,是欲狗。”
度清亭知道她說的是婚紗,尤燼也喜歡她穿婚紗的樣子,她丢掉外套,從兜裏掏出那張支票,說:“你把這個塞進去是勾引我的吧。”
“是啊,那你塞進去啊。”她輕聲說着。
度清亭看着她的唇,啞着嗓,狠狠地說:“那也太便宜你了吧。”
她捏着那張支票,拍在尤燼的臉上,支票擦着尤燼的臉煽過去,很羞辱很大逆不道,度清亭煽過去又刺激又很抖,很快……
她看向尤燼的膝蓋,她用掌心推開,然後,度清亭捏着那一百萬的鈔票,狠狠地對着抽她,一下一下,抽到支票擡頭都是濕漉漉……
她清晰的看着尤燼腿微微顫抖,尤燼眼睛眯着,氣息不穩,“小狗,家暴啊……”
度清亭改了前面一個字,一邊揮動支票一邊咬住這個壞姐姐的耳朵,“是*爆。”
她抽尤燼,尤燼也沒少打她,攬着她的腰,夜色裏兩個危險的禁區狠狠的靠近、逼壓。
倆人在書桌上,椅子上度過了不少時間,一夜下來經歷了五個小時,能想起來的姿勢都試了,某個小狗手指都忘記收回來。
早上,度清亭頭一回起來比尤燼早,大概是在別人家裏睡得不太習慣,她起來先輕手輕腳的去洗漱,然後把尤燼的書桌椅子都擦了一遍,那些倒了的筆筒也撿起來收集整齊。這裏是尤燼工作的地方搞得太亂就挺不正經的,她小時候來尤燼家裏寫作業也挺規矩,知道尤燼愛幹淨每次會幫她收拾,只是沒想到成年後的她們……度清亭捏着出墨的鋼筆,猛然間想了什麽,低罵了一聲。
她折回浴室,扯了褲繩對着自己一照,把自己臀上的簽名洗掉了。
昨夜這個女人也挺厲害,兩個都精疲力盡了,她還坐起來拿了書桌的鋼筆,手指摁着她的後背,給她簽了個名。
當然,她就頂着這個字又吃了半小時。
度清亭皺着臉出來,床上的女人已經醒了,懶懶的哼了一聲,微微側過頭看度清亭,眯着的眼睛帶笑,窗外的大片陽光落在她身上,白的,紅的,都被鍍上了一層細膩的柔光。
度清亭過去,刷的一下把窗簾拉上。
尤燼說:“看不見的。”
度清亭沒說話,走過去撿地上的毯子,連同那一張支票,她用力了點勁直接甩在她身上,尤燼微微睜開眼睛,懶意四縱,那張填了金額和簽了姓名的支票放在她白皙的胴/體上,她白如玉,唇紅如櫻,她懶懶的哼了聲兒,将落在胸口的支票夾在指尖,她含了支票的另一頭,手展開看向度清亭,度清亭眼睛落在她身上,她呼吸時胸口起伏……她又說:“髒了……”
她取下支票,雙腿交疊着,然後把支票放在腿間,那金額正對着度清亭,緩慢蓋住半邊山林,她笑着問她:“還是不想要我這筆髒錢嗎?”
烏黑的長發擁着她的脖頸,她的唇愈發紅了,度清亭側過身去拔那支票,尤燼雙腿卻加了勁,她說:“這樣算第二次了哦。”
度清亭的手只能壓住支票,掌心狠狠的往下壓,去咬她的嘴唇,用力咬,尤燼一直沒張唇,度清亭沒忍住急躁的罵她,“尤燼,好賤……”
啪地一聲,屁股被打的一聲巨響,半個屁股失去知覺了,“罵誰呢……”
“我……我好賤,我是賤骨頭。”
“賤狗,滾下去。”尤燼冷冷地說。
手指都摸到半截支票的濕潤,這個女人*出來了,還跟她說滾下去,媽的,她要瘋了。
想罰她,可度清亭在她這裏又難以狠起來,尤燼比她強,很會拿捏她,罵她她也不敢反嘴,她像是燒得霹靂作響的柴,旺盛的火舌到處舔動,然後遇到了雨,她想跟雨一決高下,最後被雨撲滅,滾燙的身體不甘的冒着煙,又嘆着氣說好爽。
尤燼不張嘴,她順着尤燼的下颚往下親,下颚,尤燼也會揚起脖子讓她親自己的頸窩和鎖骨,之後她把支票抽出來,她把尤燼的腿支起,狠狠地掐她的纖細的腳踝,試圖掐住她的骨頭。尤燼雙腳往前踩,稍稍擡起上身往下看,輕笑出聲,眼睫蓋住她的眼睑。早起的小狗在她腿/間跪了下去…
張桂香來敲了幾次門,在外面問她們收拾好沒待會要吃早飯了,尤燼抓住度清亭的頭發,她的唇濕澤澤的,說:“問你呢,小狗。”
度清亭又低頭。
尤燼說:“你們先吃吧,她在我房間呢,正吃着呢。”她壓着聲音說:“是Honey cupcake。”
之後,度清亭給尤燼拿衣服放在床邊,尤燼坐起來扣着暗扣,腿上壓着黑色薄西裝。
度清亭把那張支票捏着,瞥向尤燼一眼,然後把支票撕了,撕得很快,一片一片比小指甲蓋還小。
尤燼說:“還挺有骨氣。”
度清亭想,有個屁,她是怕尤燼又拿支票玩其他什麽把戲,她根本玩不過尤燼,她看看尤燼那張臉,怎麽越看越覺得壞,真想把支票撕碎摔在尤燼臉上……
尤燼說:“別亂丢,丢垃圾桶,不然阿姨收拾起來很麻煩,乖啊。”她坐起來,說:“錢其實可以拿着,那些婚紗價格比較貴,可以周轉一下。”
她看向度清亭說:“其實是想給你送錢。”
這真是一張完美的臉,白皙紅誘,櫻桃最甜的那一點都不過如此。度清亭把支票丢垃圾桶裏,說:“我有錢,有新的進賬,前幾天王鐵還說有新的版權找我。”
“王鐵?”尤燼說:“律師?”
“嗯,顧瑞的女、男……就對象。”
尤燼套上低V的內搭,取了床頭櫃盒子裏的發釵,手指勾起發絲,一邊走一邊将自己的散亂的頭發盤起來。
度清亭挺不甘心,說:“我這算幾次。”
尤燼去浴室裏刷牙,她堵在門口,說:“這必須算一次。”
“好,聽你的。”尤燼溫柔的說。
度清亭有點開心,立馬去她書房,把桌子上的欠條收起來,順着昨天的折痕疊好塞到兜裏。
到樓下,尤燼爸媽正準備出門,張桂香正在收拾餐桌,尤燼問:“家裏還有餐嗎?”
張桂香說有,早上看她們沒走特地多做了一份,尤燼喊她送過來,倆人一塊吃點。
吃完飯,度清亭回了趟家,把身上的毛衣外套換了下來,換成了前幾天買的西裝,她用頭繩把頭發紮了起來。
今天坐尤燼的車繼續去試婚紗。
這次等她們的只有蘇沁溪,那個晏冰焰并沒有來,度清亭心裏未免遺憾,不然能跟她比試比試,她說:“這人挺沒耐心,來一次就不來了,性子并不是很好。”
尤燼回她說:“你要是想讓她來也行……”
說着,門口進來了人,晏冰焰來了,穿得更騷了,她一身紅色西裝,裏頭還搭個黑色襯衫,她往沙發上坐,說:“誰說我不來了,我偏要來。”
蘇沁溪交疊着雙腿,看着這倆人鬥來鬥去,她一聲笑,心說,這度清亭不得狗叫一下?
今天又試了十多套,算是确定了款式,尤燼魚尾婚紗,度清亭和昨天那一套挺像,黑色高開衩,黑紗和象牙白的紗交織,狼系和黑天鵝款。
只是不管怎麽試,鴉青老師都會提一句,“沒有紋身太可惜了,有沒有考慮紋個一次性的,那樣真的非常美,相信我,紋個跟尤小姐有關的,非常完美,你們是百分之百的契合。”
尤燼本來是不在意的,似乎更偏向不紋身,喜歡她乖一點,這次看了看度清亭的腿。當然只是看,她并沒有提讓度清亭去紋身。
下午換了另一家店,一起試了中式的喜服,鳳冠霞帔,裏面都是中式新娘妝,挺大一個店,是某個國內新起的東方藝術,比現在高奢還有文化和藝術性。
下個月的日程基本就是拍婚紗。
晚上一起吃飯,度清亭跟尤燼回去後,等尤燼回家她自己又騎摩托車偷偷出去了,再次去了那個中式店,去試喜服的時候她看到那家店有賣發釵簪子,玉的、金、翡翠的都是老師傅的純手工制作。
這次她和黎珠珠打了個照面,也是巧,首飾店跟黎珠珠的彩妝店挨着。
度清亭看中了一款金釵,按着克數買是四萬塊錢,她拿卡出來刷,讓人用盒子裝起來提着,出來時黎珠珠在門口等着了。
“我們談談。”黎珠珠站在門口,雕花的鏡門照着她全身,她沒什麽表情,比起之前的跋扈,現在看着更為冷靜。
度清亭手插在兜裏,手裏的紙袋提起來晃了晃,她說:“天也不早了。”
“度清亭,我今天沒喝酒,根本就不用你找人送我回去,我挺清醒的。”
度清亭眉心動了動,望着她,黎珠珠的紅發很豔,做了微燙,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底下配的皮靴,挺有明星那味兒。
度清亭說:“我晚上出來吃了飯。”
“只是說話,我就是不想讓你誤會我。”黎珠珠很固執,有話非要說出來,“今天沒別人,就你我兩個,我沒喊顧瑞,我想說清楚。”
度清亭說:“沒誤會,放心吧,有些事我弄清楚了。”
“你根本沒弄清楚,你就是自以為是的在想。”黎珠珠沒喝酒,一兩句之後語氣還是很急,“尤燼說什麽你信什麽,她說我喜歡她,你就覺得我喜歡她是嗎,我根本不是喜歡她。”
“我喜歡……”
度清亭望着她,無聲。
狼性的她現在很沉靜,眼底偏向幾分歉意和無奈,“黎珠珠,我知道了。”
黎珠珠雙手插在長毛衣的兜裏,她咬着牙,再張唇還是要說:“……我喜歡你。”
度清亭吸進鼻腔裏的氣慢慢呼出來。
其實更好的方式就是不說。
黎珠珠看出她的想法,“憑什麽不說,你總是這樣,初中記不住我,高中給你寫信你不回我,然後大學幾年忘記我,無聲,也悄無聲息的否定我喜歡你,認為我喜歡別人,我必須澄清,不然我這麽多年的暗戀算什麽?憑什麽要被你誤會。”
今天天氣挺好。
一大早就看到了太陽,天空湛藍,一朵比一朵厚,氣溫顯示和昨天差不多,到了晚上天上的雲也沒有散,氣溫也比之前更暖和。
她把話說出來的瞬間,仿佛熱風吹過來,兩個人身上都出了汗。
“其實……”度清亭先開口說:“我猜到了,那天我猜到你可能喜歡的是我,就沒有再往下誤會了。”
這次換成黎珠珠看着她,問她為什麽不說。
“我只是不想你說。”度清亭緩慢的說:“那個場景我只能裝笨。”如果,說出來只能當着所有人面拒絕黎珠珠,那樣傷害只會更重。
黎珠珠眼睛濕潤,“你什麽意思。”
度清亭說:“她是我未婚妻,如果她是因為吃醋騙我,我沒理由太生氣,這個騙是帶愛的,我是可以原諒的。你能理解嗎?”
“所以你還是要結婚是嗎?”黎珠珠問。
度清亭眼睛裏的堅定說明了一切,對于這個答案沒有一秒的猶豫,她沒有回答,只是因為對黎珠珠猶豫了,是因為朋友關系不想她難過不想傷害她。
她說:“我跟她結婚,不是因為被她騙着想結婚,是因為,我喜歡她。”
“偶爾被她騙了的确生氣,但是我并沒有懷疑過一次,也沒有疑惑一次我究竟喜不喜歡她這件事。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挺強烈的,我喜歡她的瞬間,就挺确定,那可能是要一輩子的喜歡。”
她離開是因為尤燼,回來又一瞬間就喜歡上了尤燼。這個結論,在黎珠珠這裏挺不可置信。
“那……就是不喜歡我是嗎,你甚至出國回來都不記得我了,我就那麽平平無奇留不下印象是嗎。”黎珠珠哽咽了一聲,眼睛紅紅的質問她。她承認她當時她上頭了,就是想讓她們分手,想讓度清亭怪尤燼,不顧一切的讓她們有裂縫,只要不結婚就好了,但是,她也明白是很愚蠢很卑劣的行為。
那算什麽呢,用顧瑞那個蠢貨的話來說,這種謊言只是情侶之間的小情趣,算不得什麽的,可是在那一瞬間她賭上全部當成了救命稻草。
“黎珠珠,你是個乖小孩,我以前就覺得你很聰明,你是你們年級前幾,我特地去看過你的成績,公告欄上,你就在楚言禾下面。我很納悶老跟着我玩什麽,好好學習就挺好的,我不帶你玩就是覺得你好學生,天天跟我野不适合。我記得江明月是因為她勤奮好學發光發熱,我記得顧瑞那是他夠蠢,并不是因為他個子高。你不是平平無奇,你是明明挺好一女孩兒非得染個頭跟我一起逃課,我除了這倆也不記得很多人了,你,我是有印象的,只是……”
“只是不喜歡。”黎珠珠說。
度清亭說:“我也不喜歡顧瑞,也不喜歡江明月。不是單單不喜歡你,全世界很多人我都不喜歡,你看,我走這七年,你不是當上化妝品總監了麽,我知道你挺厲害,咱們一起玩你從來不說,也不吹自己多優秀,何苦的,你老這樣壓抑自己,我真會躲着你,我不喜歡阻攔別人前進,不喜歡別人因為我放棄什麽,你能明白嗎?能開花的人就應該盡情的開花享受人生,不要因為任何事停滞不前,我不想成為你的路障。”
最後一句她說的很認真,現在、以後都是這樣,不要讓她成為跨不過去的路障。
“我們重逢的那次,我發現你一直盯着我看,我特別納悶,那時你真是挺耀眼一人,我這才大腦短路想不起來你是誰。”
黎珠珠偏過頭,眼淚要掉下來了,“是我……用錯了方式對嗎。”
度清亭沒說話,她又問:“那,我如果也是發光發熱,不跟你隐瞞其實我也是個很優秀的人,你會……喜歡我嗎?”
度清亭還是沉默,黎珠珠把臉轉過來,“所以,騙騙我都不行嗎。”
“抱歉,沒法騙。”度清亭說:“我小時候就想跟尤燼結婚,一直想到小學,等到我明白愛情和差距是什麽我才沒敢想。如果我說我會喜歡上你,那我就騙了小時候的尤燼,小時候的尤燼很好,好到……我沒辦法因為安慰你去欺騙她。”
黎珠珠很較真,不甘心也不信,“那如果小時候你也遇到我呢,我就跟你一個班級……”
“我跟她是鄰居。”
“如果我們是鄰居。”
度清亭嘆氣,她搖頭。
“是我沒跟你說清楚,不是距離也不是時間的問題。”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瞎,命中注定,這輩子只能被她驚豔,只能遇到她時心髒才會跳動。”
她沒認識尤燼前肯定也會有別的玩伴,她爸媽親戚的小孩,照顧她的阿姨小孫女,或者她媽那些富太太圈的小朋友們,但是她也就遇到尤燼興沖沖地跑過去說:“你叫什麽名字啊,你好可愛你好漂亮,交個朋友吧。”
“對不起啊黎珠珠,我沒辦法回應任何人的喜歡。”
“所以扔我的情書一眼也不看直接丢掉是嗎?”
“那也不至于,剛開始收情書挺激動,會打開看。”度清亭根本不知道她給自己寫過,她說:“因為愛面子有一點驕傲,後來不看……是因為太多了,也麻木了,倒也不是不看你的。”
也紮心,她不記得看沒看過黎珠珠的。
她只記得,她收到第一封情書,自己看完興沖沖跑到尤燼家裏,塞到她卧室裏了,只是尤燼那時候不回家,也沒看到過。
度清亭知道這種失落,她認真地跟黎珠珠說:“抱歉啊,當年沒察覺到你的喜歡,讓你……”她看看黎珠珠的頭發,這幾天猜到了黎珠珠染發可能是吸引她的注意力,“讓你等了這麽久。”
黎珠珠抹了一把臉,斜着看向天。
眼睛一下又一下的濕潤,她迅速眨掉,冷笑。
“走吧,帶你去吃點東西,晚上還沒吃吧。”度清亭走在她前面扭頭喊她,手塞到兜裏,黎珠珠看着她的後背,還有她時不時被風撩動的發。
她目光在度清亭身上凝了那麽一秒。
風起,她的狼尾發尾被吹動。
似青春肆意的狼少女。
其實度清亭也就是在尤燼面前是個小狗,被尤燼迷的團團轉,學狗叫,實際她很會照顧人,出去玩不管怎麽浪都會最清醒的那個人,她會把所有人安全送到家。
偶爾她也迷糊。
午後睡覺,把窗戶一推開,那光落她臉上,黎珠珠路過窗戶就會看到她擡手擋住眉,眯着眼睛很犯迷糊的看向外面,有時候黎珠珠走的慢,還能和她對上視線,看到她眼睛裏懶散陽光的笑。
她雙手伸直經常趴在桌子上,偶爾撐着下颚看外面,上課看到黎珠珠路過,掃到她說:“黎珠珠啊,幹嘛呢,又逃課。”
“體育課。”黎珠珠說。
她嘶一聲,“真羨慕。”
風把臉上的眼淚吹幹了,黎珠珠狠狠地搓臉,她以前總覺得度清亭是想和她談戀愛的,她對自己很好很好,她很溫柔很溫柔……甚至一度覺得度清亭是只寵她一個,度清亭也只對她無奈,雖然總提醒她別跟着,她跟着又會送她回家。
現在發現。
自己和自己的幻想談了一場戀愛。
黎珠珠又哭了,度清亭腳步停下,等她哭好了繼續往前走。
她問:“會影響到你們嗎?”
度清亭聽得出來是關心,“不會。”
尤燼比較聰明,知道黎珠珠喜歡她,給了點暗示度清亭就上當了,就算說了尤燼也可以不承認。
度清亭對自己感到無語。
“你也不會和她吵是嗎?”黎珠珠說着,沒聽到她回答,笑着說:“那真是白費功夫了,你都不舍得因為我和她吵架。”
黎珠珠嗤笑,“我都影響不到你們嗎?”
倒也能影響,一個吃醋一個生氣。
度清亭說:“肯定會一點點生氣吧。”
度清亭說:“想吃什麽面,給你點。”
“你不是很摳門嗎。”
“有點錢,面還是買的起。”
黎珠珠沒說,以前度清亭也會很大方的請她吃飯,做什麽都很讓着她,現在想想挺諷刺的,以前讀書度清亭是會給她吃的,但她都是一書包一書包的往尤燼那裏背,那時她不願意去想,相信了表層含義,度清亭嘴上說撐死尤燼讨好尤燼,她也覺得尤燼壞就這麽做,事實度清亭根本沒覺得尤燼多麽壞。如今想來她喜歡的小狼,其實一直是另一個人的小狗。
度清亭請她去旁邊的蒼蠅小館吃了一碗面,倒不是請不起餐廳的,只是這種面更夠味兒。
度清亭沒吃,黎珠珠吃的很慢,度清亭想了想很久,說:“我待會送你回家吧。”
“擔心我尋死覓活的嗎?”黎珠珠想嘲諷她笑一笑,發現挺做不到,度清亭這人就這樣,怕她難過怕她出事兒,想努力把對她的傷害降低。
黎珠珠故意刺撓她,“你不喜歡我就是傷害我。”
“我知道……這不是正在安慰你嘛。”
一碗面她吃到坨,實在吃不下了度清亭打車送她回去,倆人站在小店的門口,低頭看石板上的紋路。
“不用你的摩托載我嗎?痛痛快快告別一下不行嗎?”黎珠珠眼睛裏含着水,語氣很強勢,人看着很可憐。
“抱歉,不可以。”度清亭說,“我答應過她,以後摩托後面只載她。”
縱使她現在回過味兒,那次尤燼應該是騙她,她那天是假醉,可如果是假醉,就是她真心不想她後座載其他人。
“如果我要死了,出了意外,你也不會載我嗎。”
度清亭偏頭看着她,唇微微扯,“黎珠珠不要這樣咒自己,喜歡和詛咒不能放在一起。”
“那真是羨慕她了,你始終如一只喜歡她一個,那你當年還跑什麽?”
度清亭也苦笑,“有其他原因。”
車來了,度清亭拉開車門讓她上,自己坐副駕上回尤燼的信息,一直把人送到家,她在門口沒進去,她跟黎珠珠揮了揮手。
黎珠珠問了最後兩個問題,“你們去試喜服的時候,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你頭發還是挺顯眼的。”
“你會告訴尤燼嗎?”
度清亭沉默了一會兒,“如果她誤會了我肯定要說清楚,她是我的未婚妻。你需要我給你保密嗎,我可以直接忘記你告白的事兒。”
“那你這一天挺幸福,試了一天婚紗,然後忘記我告白的這後半段,我挺打擾你幸福恩愛的。”
“黎珠珠。”度清亭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你想我記得還是不記得,今天告白你說的算。”
黎珠珠直直的看着她,眼睛紅紅的,“這不是告白,是發洩……我不會祝你幸福的。”
“嗯。”度清亭點頭。
“我祝你這輩子都沒辦法在尤燼那裏擡起頭,新婚之夜就睡不到床,一輩子打地鋪,一輩子被妻管嚴,一輩子被尤燼壓,想反攻的時候手指痛,天天跪搓衣板……少自作多情了,我這根本不是告白,我只是看你不爽,覺得喜歡你這麽多年你卻不知道真是不爽。”
“好。”
“……只是你這個祝福,還是不要實現好了。”
黎珠珠轉過身,進了她家大門。
眼淚洶湧的往下流,她擡手反複的抹。
大家都讓她別說,但是忍不住,但是默默喜歡這麽多年,最後放棄的時候就別默默了吧。
有時候,人清醒着比喝醉了還不理智。
度清亭轉身,輕輕嘆了口氣,擡起頭,她覺着自己高中挺不修邊幅,整一個沒用的廢物女高中生,叛逆、惹事生非,不怎麽愛學習。如今回憶起來,她能被人喜歡,挺奇怪的。
她瞎,看誰都一樣,對誰都沒有心動的感覺,但是清晰的心動都是從尤燼開始,初中見她一面,整個世界春暖花開,她想,媽媽啊,我情窦初開,愛情來了。
高中再見她一面,成年後身體裏的寂寞因子止不住的往外滲,想看她的美,又得反複壓制,反複痛罵自己少意淫別人,但,時不時看到她裸露的肩,洗完澡發尾淌着的水,尤燼赤着腳走過來,停在門口的毛毯上,而她坐在書桌前,面朝着窗戶,擡頭假裝欣賞窗外的風景,實際偷窺印在玻璃上的影兒。
最後的一切一切定格在那個隔音極好的房間,她在門外聽不到聲兒,推開門的瞬間……
落入耳朵裏的潮熱穿破時間的壁壘,到了七年後床和窗間。
度清亭提着禮物袋走出別墅區,她數着秒數等紅燈過,對比她的臉盲,色盲更可憐,世界裏幾乎沒有什麽特別驚豔的色彩。
她剛準備走過去,手機震動,她沒看,這條路比較長,她得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
度清亭擡起腿迅速往前跑,到了馬路對面她掏出手機。
尤燼:【往前步行五百米。】
尤燼來了?
度清亭有些茫然。
尤燼彈了個位置共享,度清亭加入,她找了找方位再過左邊的馬路,順着道一直往前走,度清亭看到她的瞬間,腦子又在想,你怎麽來了?
車門打開。
尤燼戴着眼鏡,盯着她,說:“上車。”
“回家。”
度清亭上車,她沒敢坐副駕,鑽到了後座,把手裏的禮物盒放在腿上。
尤燼說:“女朋友半夜出門,我心裏忐忑不安。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度清亭哦了一聲兒。
“你知道黎珠珠的家在這兒?”
“讓人查一下輕而易舉。”
“那你怎麽知道我跟她在一起?”
尤燼沒作聲,如果她說黎珠珠喜歡你不是很明顯嗎,那度清亭就知道她在這件事上撒謊了。
這個車目前她還想開穩妥點。
度清亭拿不準她的意思,偷偷瞄她,尤燼手指敲着方向盤,鏡片邊緣泛着光,她眼鏡都戴上了,她說:“我也怕找到不到你,也怕你跟人跑了啊。”
“怎麽會跑,就是說了一點初中的事……然後祝福了我。”
尤燼笑了一聲兒,“那謝謝她的祝福,只是之後不要在晚上,或者可以當着我的面祝福。”
度清亭說:“我沒動搖愛你和要跟你結婚的心。”
尤燼笑,“是嗎,那還有什麽發現嗎?”
“感覺掉進你的圈套了。”
尤燼語氣輕松,說:“我當時可是什麽都沒說呢。”
度清亭不想往下糾結,換話題:“想起來另一個事兒,我收到情書是小學,我看完還偷摸塞到你家裏想跟你炫耀,但是你那會偶爾一個月才回來一次,你應該沒機會看到過。”
尤燼哦了一聲,紅燈過了,她開車,車窗戶全降,風冷飕飕灌進來,她說:“看過。”
并以為,你是寫給我的。
是嗎,不是你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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