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
她這一聲聲下來,除了旁邊的風翻動樹葉,四周的人在瞬間變得安靜,腳步也跟着停了下來,很多目光落在她們身上。
紛紛擾擾的噪音都停了,她們彼此的聲音開始變得清晰。
度清亭有壓力了,她呼出口氣,沉重的,又覺得釋然,度清亭看着尤燼的背影,因為她一直沒轉過身,度清亭除去緊張,心裏擔憂起來,萬一萬一她不想呢,她往前走幾步到了尤燼的身後,很怕她走了伸手去牽尤燼的手。
她用力握住她的手指。
尤燼一直沒回頭,度清亭想要不要走到前面去看尤燼,然後親一親她,她很想在現在這個時候親尤燼。
尤燼轉過身,她低下頭,視線對上,表情難辨,有些看不清,之後,她的唇很快落在她的唇上。
同樣的輕和緩,度清亭忘記回吻她,尤燼也只貼在她的唇,她們都沒有動,是旁邊的風停了,挂滿樹的木牌還在輕聲作響,但度清亭聽到了更清晰的聲音。
“聽到了嗎?”尤燼問她。
度清亭大致是聽到的,她聽到來自肋骨之間的訊息,是心跳的信號,心髒一直在狂跳不止。
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尤燼的,一直跳一直跳,有點吵。
夜色深深,旁邊的姻緣樹再一次被風翻動。
分開的時候,度清亭抿了下唇。距離近,她把尤燼看得很清楚,尤燼并沒有笑,是很專注的看着她,能看出一種訊號,她很開心,但是她很克制了。
她一克制,度清亭就不敢亂動
尤燼伸出手攬住度清亭的肩,把她的額頭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度清亭聞到了很濃郁的香氣。這時,尤燼才認認真真的看向姻緣樹,因為母親很喜歡佛教文化,她耳濡目染從商後跟着信神佛。
只是因為那夜在神佛面前撒過謊,她覺得無顏再見神佛,所以剛剛一直往前走,不偏頭不敢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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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認認真真的看着這棵樹。
樹上的葉子、紅繩、乃至姻緣牌都在動。
是神佛在歡喜嗎,可是神佛在她懷裏啊。
七點,天已經黑了,大概是知道這附近突然成了一對,場面堪比求婚,泰安寺靈驗的消息不胫而走,姻緣殿裏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殿門開始擁擠。
尤燼松開擁抱她的雙臂,牽着她的手暫時離開這裏,度清亭回頭看了一眼姻緣樹,她想,這玩意還挺靈驗的。
兩個人回去的時候路過大雄寶殿,小僧們正在做晚課,跪誦着《蒙山施食》,朝着殿裏看,能看到低着頭慈悲的菩薩像。
察覺到尤燼在看神佛,度清亭回憶起她雙手合攏,閉眸求滿殿神佛的模樣,很虔誠很肅穆,讓度清亭很羞恥,總覺得自己的懶散上不了臺面,神佛見了都要笑她。
“你拜神佛說的什麽?求財嗎?那祝你財運亨通。”度清亭尬尬地說着。
尤燼以前來廟裏是求財,求流年大吉,求步步升平,也求家人身體健康萬事如意。這一次,她對滿寺大殿所有神佛只求了一個願: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我求了十三年的妄念,皆得我所願。
十五的圓月落在姻緣樹上,白色月華柔和的在地上鋪撒,樹影模糊晃動,唯有她們落在地上的影子清晰可見,不可動搖。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大抵是,少女初春情窦正值十五。
快繞到後面禪院,兩個人的手機都響了,倆人爸爸這會都山上了,現在喊她們過去吃飯。
倆人還沒進院子,就聽着兩個房間在說話,尤家這邊低聲細語的,問的都是工作還有寺廟文化,說的比較書香。度清亭邁進門檻就聽着她媽說:“挺靈的,要不待會吃了月餅再去姻緣殿拜,我剛剛接你的時候就一直聽着別人說,有人在求婚,還是倆女孩子,可浪漫了,得讓蜻蜓學,她腦子笨,可惜了,應該讓她看現場。”
度清亭無語了,她看看尤燼,“我回了?”
話說完,她看到了尤卿川從禪房裏出來了,尤卿川表情沉冷的看過來,然後一言不發的回了屋裏,尤燼稍稍點頭跟着她爸走了。
尤卿川聽說妻子是來寺裏還願,立馬猜出來是跟度家一起來的,巧的是他和度文博在山下還碰到了,倆人客氣的互相點了頭,都看了看彼此手中的月餅。
尤卿川說:“口味不同,很難融合。”
柳蘇玫跟尤燼說:“待會送一半月餅給你陳阿姨,不然顯得不懂禮數。”
尤卿川眉心挑了挑。
他無法阻止,畢竟就是半塊月餅,總不能連半塊月餅都不舍得。
柳蘇玫去拿刀切月餅,酥餅很容易掉渣,一般她們家注重餐桌禮儀,都是定做成小月餅,各吃各的,也就是中秋會有特例。
柳蘇玫說:“你把這個拿去,小心一點別碎了。”
尤燼去拿藤編小盤,柳蘇玫看着她,認真補了一句,“早點回來。”
尤燼嗯了聲兒。
兩個禪院就在對門,中間有一棵銀杏樹,枝葉繁茂,葉子的邊緣開始泛黃,正在蔓延至整個葉片。
尤燼從禪房出來,下了臺階和對面撞見了,度清亭手裏也是拿的半塊月餅,度清亭還在應她媽的話,嘴裏一直說“知道知道”,她下臺階擡頭看到尤燼。
兩個人的視線撞上了,度清亭眼睛眨了眨,尤燼往着她這邊走,度清亭沒動,直到尤燼上了臺階,度清亭偏頭去看,“你……”
“月餅。”
“哦,我也是,月餅。”度清亭說着。
她在門口站着,看尤燼進去了,她往對門走,她們家的月餅就是現在流行的網紅款,皮薄香糯的芋泥搭配拉絲的麻薯,她媽專門訂做的。
甚至陳慧茹專門把福字那塊切給柳蘇玫了。
度清亭把月餅送過來,敏銳的察覺她來後這裏氣氛很僵硬,尤卿川臉色很難看很不歡迎她。她直接選擇性忽略了,她跟柳蘇玫說:“阿姨,我那裏還有茶,你要嗎?”
尤卿川眼睛看向茶杯裏的桂花茶,柳蘇玫說:“不用了,剛剛尤燼也給你送了塊月餅,你回去也嘗嘗看。”
“那有什麽需要的您再叫我。”
“好。”柳蘇玫點點頭。
度清亭沒久留,她迅速走出禪房,想着她媽應該會多留尤燼會兒,等着她回去。
但是她出來的時候,正好尤燼也出來了,擡頭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十五的月亮色偏白,落在尤燼身上有種清冷的欲感,她把手插兜裏,攥成了拳,尤燼從她身邊過時,她輕聲說:“中秋快樂。”
尤燼先嗯了一聲。
嗯完,再說:“中秋快樂。”
兩人簡單的擦肩而過,度清亭低着頭看地上的影子,地面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她抓緊時間回頭,看到尤燼在門口停了下來,像是在等她一樣,就這樣安靜的站着看。
“尤燼。”
房間傳出尤卿川的聲音,尤燼邁過了門檻,度清亭抿了抿唇。
陳慧茹正在和度文博說話,“蘇玫給的月餅确實好吃,以前我老覺得這種月餅華而不實。”
度文博壓着聲音,很輕,避免第二個人聽到,“你之前不是老說人家柳蘇玫比較端着嗎?”
“哪有哪有,我現在真的覺得蘇玫很有氣質,那個字寫的是真好看,有韻味,是真的很雅。就整個圈子裏,就蘇玫端得起那個氣質,我是真的覺得她有藝術。”陳慧茹以前老想跟柳蘇玫拉關系,柳蘇玫是實打實看不上她,覺得她庸俗,她也覺得柳蘇玫比較端和裝,兩個人心裏都不待見對方,現在相處了一段時間,就覺得人家是真端莊,被人家折服了。
度文博哈哈笑。
陳慧茹也覺得自己得學一下,她扭頭看還在門口杵着的度清亭,問:“你不吃嗎?沒跟尤燼說話嗎,要是不想吃,你就出去玩兒呗,約她去山下逛逛,我上山時下面弄得可好看了。”
度文博笑着說:“有點小時候的樣子,一過中秋揣倆月餅去找小燼,說要跟小燼一起過中秋。”
小時候?
記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她小時候很喜歡找尤燼,那會她們經常坐在陽臺,她吃尤燼一口月餅,再催着尤燼吃她的一口,就坐陽臺小椅子上。然後度清亭會給尤燼講牛郎和嫦娥的故事。
尤燼糾正她,“牛郎和織女是七夕節,嫦娥和後羿是中秋節,一個是情人節,一個是團圓節。”
“那我們一起過情人節嗎?七夕節吃什麽?我買來跟你一起吃。”
尤燼:“你根本就不懂。”
這邊的禪房裏不如對面那麽詩情畫意,聊不出寺裏的幽靜肅穆的佛法,更說不出山間樹木驚鳥雀,菩提樹下打坐聽鐘鳴。陳慧茹和度文博說的都是家長裏短,什麽忙了什麽,什麽夜裏吵不吵,再者扯另一個女兒在幹嘛。
“京都每年不是都會搞煙花秀嗎?她跟朋友定做了古裝一起去看了。”
度文博比較擔心,問:“哪個朋友啊,剛進大學,可不能結交什麽亂七八糟的朋友。”
“就那個,那個,長的特別高,開學那個帶着暖暖騎摩托上熱搜的,綠眼睛,眼睛跟寶石一樣的模特。”
“伊芙琳?”度清亭扭頭看她媽,“她怎麽聯系伊芙琳的,我還沒有把她聯系方式推過去啊?”
陳慧茹說:“自己投的簡歷,她說靠你已經沒用了,她上外網自己發的簡歷,然後成功應聘成了伊芙琳的中文家教了。”
陳慧茹說的有點驕傲,覺得二女兒靠的是實力,沒動用姐姐的關系就找到了工作。
“家教?”度清亭有點震驚,“她英語行嗎?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完全不清楚?”
陳慧茹說:“嗯……肯定行啊,先前不是準備讓她去國外念書嗎,她當時就把托福過了,英語還得大二才考,不過基本沒問題。”
度清亭很想卧槽一聲。
她跟她妹算是兩種教育,她爸媽是奮鬥發家致富的,她是家裏第一個孩子,她爸媽就特別溺愛,放養式,她什麽都不會,她媽也覺得她可愛又聰明,從小寶貝到大都不讓她吃苦,一直等到她開始考學,需要升級她媽才反應過來不行了,世界太內卷了,然後不知不覺,她就成了外面說的那種養廢了。她跟她妹妹差了七歲,正好她媽意識到得卷一下的時候,她妹妹就到了能卷的年紀,三四歲就開始學一些樂器外語,但是她媽還是很會溺愛孩子的性格,孩子一受累,她就心疼,舍不得去嚴格要求,所以她妹屬于那種別人會的她都會點,但是不精不專。
按着現在的評判标準,她倆都算不上別人家的孩子,平平無奇,甚至她還有點拉胯,她妹肯定比她強多了。
度清亭佩服她妹這個顏狗,“她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陳慧茹反問:“你反思一下自己,究竟是她沒跟你說,還是你沒看?”
度清亭忙得要死,哪裏有時間看,她翻了翻手機,她來泰安寺當天,她妹就斷掉了對她的日日請安問候。
她後臺沒挂郵箱,也沒通知她有信息進來,她打開郵件看,伊芙琳發給她的:【北鼻,Your sister came to apply for the job.
Should I hire her
Kiss Kiss~】
度清亭回了個信息:【你直接就錄用了嗎?】
伊芙琳沒有回她的信息,這件事超出了她的預期。
晚點吃完月餅,尤燼從對面禪房出來了,這個禪院已經住滿了,她的房間安排在隔壁院子,小僧帶着她過去,尤卿川和柳蘇玫也一塊跟了過去。
她住在隔壁院子,那一晚上都看不到。
也太熬人了。
好歹……她都說要結婚了,雖說寺廟裏不能亂來,但是好歹,她們兩個偷偷親個嘴吧……
度清亭站門口盯着看,陳慧茹捏捏茶杯,輕輕說:“你傻啊,你待會你也去隔壁院子裏住。”
“知道,我總得等她爸媽出來吧?”度清亭說。
陳慧茹點點頭,“那你也算開了點竅。”
“我也沒那麽蠢吧。”度清亭先回到之前禪房,在裏面躺下來,省得那邊起疑心,她躺着玩了會兒手機,不太敢和尤燼發信息,她回憶着姻緣樹下的畫面,她眼睛裏只有尤燼,沒有注意到其他人,不知道當時全景是什麽樣的,美嗎?
應該很美的吧。
不然怎麽那麽多人跑去姻緣殿,怎麽信息傳的那麽快。
她笑着閉了閉眼睛。
想着,想到了以前的中秋,那會高三中秋根本不放假,學校搞晚會,每個班級都要出節目,唱啊跳啊的,度清亭沒什麽才藝,也不愛出這種風頭,趁着大家狂歡的時候翻牆溜出去玩兒。
具體玩了什麽她也不清楚,可能就是搞了個摩托到處溜達,反正只要跳出了學校的約束幹什麽都好。
到點她回去,桌上放着一盒月餅,她以為班主任發的直接拆開吃了,然後吃着吃着發現不對啊,是酥月,味道很熟悉,是鮮花餡的,不那麽甜,花香味十足,她問江明月誰給的。
江明月搖頭說不清楚,度清亭吃完整個月餅,她從教室跑出去,就看到黑色的賓利從門口開走了。
校門口的燈落下,正好照進車窗裏,裏面的人直發,黑衣黑褲,漂亮,幹淨,落落大方。
就是目不斜視,有點表情嚴肅。
度清亭回教室,拉開抽屜,在裏面看到很多月餅,還有亂七八糟的信紙,粉粉的,她看都沒看揉成了團,再一節課抽屜裏的月餅被顧瑞她們一搶而空。
當然她也不知道,那天賓利在外面等了多久。
度清亭躺了一個小時,聽着院子裏有聲音,就立馬熄燈,确定柳蘇玫和尤卿川回了房間,她就跑去隔壁院子。隔壁還有空的禪房,她跟管住宿的僧人發完信息,她輕輕推開床邊的窗戶。她慶幸寺廟這種維持原裝的古樸設計,看到尤燼的倩影投落在窗紙上,她卸妝取下發釵,頭發如瀑的落下,她一直坐在窗邊看着平板,像在看什麽書,片刻她側頭,朝着窗的對面看過來。
過了會兒,尤燼手機響了。
尤燼拿起來再看向窗戶,之後她把頭發重新挽了起來,從床榻上下來,她推開禪房木門,度清亭就站在臺階下,“出去逛一下,看看風景。”
尤燼嗯了聲好。
度清亭輕聲說:“去坐那個纜車,那裏有個很好看的點。”
“現在沒什麽人坐纜車吧。”尤燼說。
“我倆偷偷去看,我一個人發現的人間美景。”
“嗯好。”
尤燼說:“你不用把聲音壓的這麽低。”
度清亭說:“怕你爸發現,我們就去不了了。”
寺廟姻緣殿門口人還是很多,白日的石橋現在變成了紅橋,上面挂滿了祈願結和木牌,她們再走過去就不能用手扶着了。
姻緣殿在夜裏升起白煙,香火不絕,進進出出總有人。
她們出了寺門,底下的林道全是人,聲音一道道往山上傳,熱鬧非凡,度清亭回頭看看,覺得很神奇。她們在寺廟裏,真就沒聽到什麽聲音。
現在纜車還在運行,只是坐的人不多,正好,她們兩個人一輛,上去可以慢慢悠悠看風景。
度清亭把手機掐滅,她去看尤燼提醒她往下看,尤燼收回視線看向山林間的花燈。
“好看吧?”度清亭說。
“是好看。”
度清亭說:“就像是坐在天上的神官在看凡人的三千愁絲和心願。”
本是漆黑的寺山,現在被一盞一盞的燈點亮了,燈下的願望牌随着風的搖曳往天上飄。
尤燼說:“怎麽不是天上的神官大婚,正坐着花辇游于天邊,凡人寫三千賀詞升上天空來祝願。”
度清亭微微愣。
她再低頭看,那些随風飄動的紅紙不再是人間俗願,脫離了俗,就變得有些美……她說:“這樣的确很好。”
她想了想那個畫面,覺得很浪漫。
又想了下,她們什麽時候定日期?
會很快嗎?
度清亭本以為自己會很抵觸,但經過尤燼那麽一說,她覺得自己的婚禮應該會比這個更美,心裏更多的是期待了。
到山腳她們順着山路走,樹上結滿了紅燈和謎底,度清亭随便選了一個,說:“這個是阿姨的字吧,寫的真好。”
尤燼點頭。
燈籠是當地旅游局布置的,燈謎對度清亭有點難,尤燼覺得簡單的過頭,看了三四個兩人都興致缺缺。
那些文化小攤今天允許在山腳擺,只是吃的不準上山,像面具、扇子、燈籠、泥人,無明火的小玩意可以在山間矮林道裏擺。
她們慢慢的逛,在山道上買了泥人,面具也拿了倆,全部是度清亭付款,尤燼問她:“你還有錢嗎?”
度清亭全身上下,現在就她給自己買的衣服算得上家當,支付寶和微信加起來就剩下八百。
“算有吧。”
尤燼問:“之後有錢花嗎?”
度清亭說:“也有的吧。”
沒得花,就不出去鬼混了。
“有點想吃糖了。”尤燼說。
度清亭帶着她去買了個嫦娥奔月的糖人,尤燼是不怎麽吃糖的,小時候吃的就很清淡,不重辣不重甜,度清亭就是什麽都很喜歡吃什麽都想嘗。她手裏零花錢總是很快花得幹幹淨淨,度清亭經常嘴裏吃零食,舔着手指問她:“那你不花錢,錢留着幹嘛。”
尤燼說:“買文具。”
度清亭:“嗯,可是,長大不用念書了,我媽就不念。那你的錢買不了文具,還能幹嘛?”
尤燼:“我媽念,我媽買畫紙買畫筆。”
度清亭:“我也畫畫,你會給我買畫筆嗎?”
尤燼沉默,沒說話。
“好吧。”度清亭扒着蛋糕店的玻璃,說:“你要是花不完,可以給我花一點,我有一點想吃蛋糕,就那種小小一塊的。”
尤燼斜她一眼,“你就知道吃,總不學習,別人說你笨,你不覺得丢臉嗎。”
“別人是誰,誰是別人?你又不是別人,你不說我笨就行了嘛。”
“那我也覺得你笨。”尤燼說。
度清亭有點難受,臉皺起來,嚴肅地說:“你不能這樣。”
“那你要怎麽樣?”
“我就……”度清亭悶悶的哼,急的要跺腳,“那我,那我努力學一下,學一下就不笨了嘛。”
尤燼說她笨,她還是有點生氣,只是尤燼帶着她進去買了黑森林蛋糕,把買文具的錢給她買吃的,她又覺得不生氣,還是想跟尤燼玩。
“那尤燼,你為什麽這麽聰明?”度清亭提着蛋糕,再一次笑了起來,蹭蹭自己的手,再去牽着她的手。
尤燼不知道怎麽跟她說,度清亭是不願意吃一點苦,說努力學習她肯定會放棄,尤燼偏頭,她瞥見度清亭頭頂的小黃鴨帽子。
“可能我不吃糖吧。”
度清亭看看手上的蛋糕,費勁想了很久,說:“那我,以後寫數學作業,考試的時候不吃吧。”
尤燼抿了抿唇,去等公交車的時候,看她一直盯着蛋糕盒子看,還偷偷聞蛋糕的香味,完全忍不住的模樣,尤燼側身身體幫忙把盒子拆開,她說:“還是很蠢的,出來秋游你還能迷路。”
“可是我用手表給你打電話了呀,我就知道你會來找到我,我給你打完電話,就一直等你,你還沒有找到我,誰喊我我都不會走的。死也不走。”
度清亭就拿着勺子吃,覺得味道很不錯,度清亭再喂給她一口,尤燼不吃,度清亭說:“不甜,裏面面包很苦。”
“你吃一口。”
“你吃一口?”
度清亭猛地回過神,她的記憶亂了一下,剛剛那聲音好像是她跟小時候的尤燼說的,當時尤燼穿得是一件白色針織的裙子,她跟學校去秋游,不知道怎麽她一個人跑出來了,尤燼找到她的時候一直喘氣。
現在。
尤燼身上穿着黑色的西服版型的外套,捏着嫦娥奔月的糖人看向她問她要不要吃,像突然把身體拉長了,兩個人從小孩子變成了大人。
她們站在拱橋上,手壓在欄杆上,目光看向悠悠的湖水,幾只錦鯉正在往水草裏面鑽。
她有點晃神。
度清亭把糖人接過來,尤燼咬了一小口,吃掉了月亮,度清亭咬掉嫦娥的兔子。她記憶裏那個蛋糕是真的不甜,巧克力底的,很苦。
這個糖過甜,不是尤燼的口味。
度清亭一口一口吃完了。
她捏着糖果想找垃圾桶丢掉,瞥見尤燼的手。她的手伸過去,輕輕壓在尤燼的手上,尤燼沒有動,也沒有偏頭看她,過了幾秒,她的手指微微彎曲,怎麽說呢。
度清亭感覺她好像有些害羞。
好像,突然純情了。
度清亭說:“叔叔好像還是不太喜歡我。”
尤燼偏頭,很溫柔地說:“我媽挺喜歡你的,我爸挺喜歡我媽的,你只要讓我媽喜歡你,就等于我爸也喜歡你。”
度清亭聽着有道理,又覺得哪裏不對,就好像這次她是故意為之,讓她去攻略她媽。
“真這樣嗎?”度清亭不解。
尤燼說:“我以前教你做題,有一題是錯的嗎。”
那肯定不會,如果和答案對不上,那一定是答案錯了,如果老師也堅持和答案一致,那就是老師也錯了。
這個還是真事,之前尤燼帶她算題她算的1/2,後面答案和老師都是1/4,她當時還納悶,想去尤燼面前嘲諷一下,放學前數學老師急匆匆跑過來說講錯了答案是1/2。度清亭整個人驚呆了,當時她們那一群互相抄答案的人全成了顯眼包,顧瑞那幾個人都把尤燼當神看。
度清亭說:“有道理。”
尤燼問:“你怎麽想着給我52萬……”
“啊,這個,空口說不是挺沒誠意嗎,而且也沒多想,就是想給你……少了嗎?”度清亭說,“本來也是中秋節,要給你送禮物,偏偏一直在山上。”
尤燼說:“不少了。”
她笑:“全部家底呢。”
晚風吹着她的發,發絲撩着她的眼睛,度清亭伸手掐着她的臉頰,等尤燼看過來的時候,她就把唇貼上去,纏綿熱切的同她吻着,她環着尤燼的腰,停一下親她一下,也不說話,就是想親她。
夜晚不太方便走上山,很多香客開始步行下山,你下我上的讓路太累了,黑燈瞎火也不安全,倆人再次坐上纜車,這次山下來回全是人,有人手裏還提着燈籠,場面有點壯觀,像是一幕電影,人間客在房間穿梭,天上的神官結束婚禮飛向宮殿。
回到禪院,倆人在門口又碰到了尤卿川,尤卿川冷着眸看她們,跟度清亭說:“這麽晚還出去,安全嗎?”
度清亭還在剛剛的甜蜜中沒回神,心裏挺開心,說:“是挺不安全,但是我可以保護她啊。”
話說出口,尤燼都斜了她一眼,唇微微動,她問尤卿川:“還有事兒嗎?”
尤卿川說:“早點睡。”
尤燼嗯了一聲兒,又說:“你明兒不去拜拜嗎?”
“去。”尤卿川說。
尤燼往院裏看了一眼,她媽在房間沒出來,陳慧茹和度文博坐在院子裏看月亮說話,尤燼去隔壁院子,度清亭站了會兒,也跟着去隔壁院子。
尤卿川立馬喊住尤燼,“你住這邊,我跟你媽去隔壁。”
度清亭說:“也行,那我跟你們住一個院,尤燼跟我爸媽住一個院?”
這麽安排,挺怪異的,尤卿川沉默了,度清亭糾結要不要補一句“你要是不介意我無所謂有什麽事盡管找我”。
尤燼說:“我有分寸。”
尤卿川沉着臉。
度清亭厚着臉皮跟着尤燼回到隔壁禪院,兩人兩間房,中間隔着院兒,其他幾個房間的香客已經歇息了,倆人輕手輕腳的進去。
淩晨一到,中秋也就過了。
香客們玩的開心了也都團圓了,但是驚壞了山間的鳥雀。
尤燼安靜聽着鳥雀的聲音,看看窗外的月,不自覺又看向了對面的房間。
片刻,她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那邊人接通,蘇沁溪聲音懶懶的,“尤老板啊,玩的潇灑嗎,我今天才回京都,你可真是會折騰人。”
尤燼說:“我今天收到52萬。”
“怎麽了?哪裏打的款?沒打公司賬上嗎?”蘇沁溪語氣微微嚴肅,頭痛的說:“誰想賄賂你嗎?怎麽中秋搞這個事。”
尤燼說:“是度清亭給的。”
蘇沁溪沉默了片刻,聽着那邊好像有止不住的笑意,她迅速猜出來好朋友的意思,尤燼一開始就是故意不說明白,勾她的好奇心,實際是在炫耀。
她嘶了聲兒,有點咬牙切齒,但是忍不住一笑,“可以啊,她看起來挺窮的,人還挺大方的,中秋給你發這麽大紅包,可以,有點心啊,咱們圈子裏再大的霸總都沒她大方。”
尤燼又輕聲說:“她說跟我結婚。”
“什麽?”蘇沁溪驚的出聲兒,“結婚?你們才戀愛,才确定關系吧?她要跟你結婚嗎?”
“嗯。”
蘇沁溪想了想,問:“那你給我打電話做什麽?幫你拿主意嗎?”
說完,聽着那邊有笑聲,尤燼的開心掩藏不住。
蘇沁溪跟着笑了笑,“到底怎麽了?”
“沁溪,我今天很開心,很想跟人說她給了我她全部家底,想跟你分享她要跟我結婚這件事。”尤燼聲音輕,她說:“好像得償所願了。”
“像是做了一場夢,想分享卻又不敢,怕驚了夢。”
蘇沁溪很驚訝,倆人認識這麽久也是頭一會兒聽她這麽開心,問她想分享怎麽現在才說,怎麽現在才打電話分享。
尤燼說:“躺下來想睡覺的時候發現睡不着,才回過勁,原來這不是一場夢啊。”
甜不甜?
總是忍不住多寫,導致更新時間穩不住!但是真的止不住,想暧昧想甜甜。
随機一下紅包。
怕明天更新晚點~提前祝大家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