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掉坑
掉坑
因前一晚下了雨,導致道路泥濘不好走,一上午過去也沒走多遠。下午水分被頭頂的大日頭蒸發殆盡,速度這才再次起來。
這些都跟曉曉沒關系,她上午抱着她的寶劍從皇帝那兒回來就開始睡覺,一路颠簸都沒把她颠醒。
郝瑞然坐在一旁搖頭失笑“真成小豬了,吃飽了就睡覺。”
繡竹和春雨收拾了碗碟,含笑給主子沏茶。“蕭姑娘是有福之人,吃得好睡得好,個頭都比同齡的高。”
郝瑞然望着她睡的紅撲撲的臉蛋,清亮的眼眸滿是暖意。擡手放下簾子,遮住外頭當空的烈日。他拿起手邊的《史記》繼續讀。
春雨和繡竹靜靜的坐到外頭,倆人對望一眼均露出禮貌的笑。倆主子倒是真省心,一個吃飽了就睡,一個吃飽了就看書。茶都喝的少,她們除了跑腿幾乎沒什麽事兒。
同樣的夕陽西下,曉曉睡飽了伸個懶腰起來。郝瑞然遞給她一杯茶:“你這是練的什麽功?難不成是要當睡神啊。”
“三分歸元氣。”曉曉也不隐瞞他。他現在跟着她練功,遮遮掩掩的容易引起誤會。且這本也不是什麽不可對人言的。“想練的話我教你。只是你現在的年紀練這個有些晚,恐不會有多大進展。”
“歸元?那你現在的嗜睡是正常的?”
男孩反問她,曉曉點頭應是。你一再的問這個,是在擔心我?她輕輕笑笑:“如今在緊要關頭,需要充足的能量。所以睡的多了些。”
“是正常的就好,我真擔心你睡成豬。”
“我……”
你才是豬呢。臭小子,要不是看你是擔心我的份兒上,姐姐非把你揍成個豬頭。看看咱倆誰更像二師兄。
難得揶揄師姐成功,郝瑞然靠在車廂壁上慵懶的笑。曉曉一巴掌拍他後腦勺,被少年靈活的躲開。望着她笑的更加洋洋得意。
“好啊!這半年沒白練。讓師姐試試你的功夫……”曉曉說着反手再次攻擊,梅花掌卸去淩厲的內勁,只餘飄逸的空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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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郝瑞然再次躲開她的手“我陪妹妹練兩招。”
“沒大沒小,今兒讓你領教一下師姐的厲害。”
倆人在狹窄的車廂裏你來我往的開幹,外頭只聞“平平碰碰”的響聲。繡竹掀開簾子偷觊一眼,轉而放下手,若無其事的繼續編她手中的花籃。
春雨看都沒看,低着腦袋編她的穗子。這個是準備挂到姑娘新得的龍泉寶劍上的,一定不能馬虎,得編漂亮點兒才配得上禦賜的寶劍。
車隊停下的時候,這倆還沒停手。郝瑞然就算再天才,跟曉曉這作弊大王也沒法比。連着挨了她好幾下,下巴都青了一塊。
“殿下,該下車了。”
秦逸在外頭恭敬的提醒,直到他不厭其煩的說到第五遍時,這倆才堪堪停手。
郝瑞然一下車,就被過來接妹妹的蕭雲旛指着哈哈大笑。“五殿下,您這是怎麽了,不會是被打的吧?”讓你霸占我妹妹,這回遭報應了吧。
“讓蕭二公子失望了,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蕭雲旛沒來得及開口,已經被妹妹狠狠拍了一下。那麽幸災樂禍幹嘛,這位可是皇子,你妹妹把皇子打了,你覺得挺榮耀是不是?
“你的獵物呢,不會一下午什麽都沒逮到吧?”
“妹妹你太小瞧人了,我們今兒獵到一頭野豬,一只梅花鹿,陛下說晚上請幾位大人一起野炊呢。”
“是嗎?陛下請客,那我們得出點兒力。”女孩回頭招呼郝瑞然“走,試試你的箭法如何。”
郝瑞然點頭,吩咐秦逸去取弓箭。蕭雲旛高興的大喊:“要射鳥啊,我也去。這季節各種飛禽多的是,晚上歸巢正是獵殺的時機。”
幾人拿着弓箭也不走遠,就在附近樹林裏轉悠。身邊還跟着幾個全副武裝的侍衛。這幫人手拿武器,天空的鳥兒算遭了殃,麻雀燕子嫌小不要,一個個全對準了大雁、鴿子、這些體型微大的飛禽。
不到一小時收獲頗豐,曉曉卻空着手什麽都沒打。這些在現代可是保護動物,獵殺是違法的。且野生動物可能攜帶不知名病毒,吃它們有被感染的風險。不過,入鄉随俗,在這野生動物泛濫成災的時代,她也不會說什麽不合時宜的話。說了別人也肯定不會聽。百分百以為她說胡話。
回到驿站,獵物自然有專人去處理。小主子們進屋洗漱更衣,準備參加皇帝邀請的晚宴。
驿站設施有限,簡單的沖洗一下換上衣衫,曉曉将準備好的藥物貼身放好。真是瞌睡就送來了枕頭,只是些豐富的獵物,皇帝就迫不及待的要招待随行的大臣。都不用她怎麽特意安排,他們就聚到了一起。
“曉曉,準備好了沒。外面篝火都燃起來了。”
“來了。”
幾個孩子相攜一起到外頭的場地,一出院門,迎面正好碰上郝瑞歆。這家夥沖他們冷哼一聲拂袖而走。
蕭雲旛指着他嘴角直抽,到底顧忌他的身份什麽都沒說。其他人則一個比一個有涵養,好像根本沒看到這無禮的家夥。
曉曉望着他背影的目光越發的冷。心胸狹隘、睚眦必報還愛遷怒,若是讓你這樣的小人得了志,姐姐的日子還能過嘛。
他們到的時候,随行官員家眷已經基本到齊,皇帝很快也和她姑姑亮相,衆人山呼萬歲,一派繁榮祥和。
郝瑞溪帶着陳汐坐在她姑姑旁邊,對她這個表妹視而不見。郝瑞然小聲的問:“你怎麽得罪溪兒了?她好像不待見你啊!我記得上次你還救了她呢。”
曉曉搖搖頭“大概是天生的冤家吧!”
絲竹之聲起,一位蒙面美女上場獻舞。場上的氣氛熱烈了起來,連男人們手中的酒杯都換成了酒碗。
曉曉聞到了濃烈的酒香,擡手招呼秦逸問道:“這是什麽酒?”這年代可沒有蒸餾的高度白酒,這玩意是哪兒來的?
秦逸看自家主子也一臉好奇,含笑回道:“老奴也是剛打聽出來,這是陳家新進貢的竹葉青,不止味道濃烈香醇,而且潔淨無比,根本沒有之前綠蟻新醅酒那樣的雜質。”
曉曉原先還有些認真的神态忽然變得輕松無比,眼睛的餘光瞅一眼郝瑞歆,嫣紅的小嘴唇角彎彎,顯然高興的很。
“你打什麽主意呢?”
郝瑞然低低的一句話,她趕快收斂表情。自己真是道行太淺了,這什麽都寫在臉上可怎麽好。以後要跟這些人精一起,看來得好好練練。以往有什麽是什麽的惡毒女配道路顯然不夠用。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端起酒杯朝他遙遙相敬,随即“咕咚”一聲,一飲而盡。
“唉……”
原還擔心她的小少年住了嘴。這丫頭一點兒都不像她的外表,明明是嬌滴滴的小姑娘,偏行事作風比那些侍衛還豪放幾分。她自己喝完了,倒是拉住了他。随即小聲的跟他耳語了一句。
“越多越好。快去。”
郝瑞然一頭霧水,不知道她打什麽主意,不過還是乖乖的照她說的去做——起身走向郝瑞歆,向他敬酒。
老五居然來跟他套近乎,郝瑞歆一時間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過随着老五的馬屁拍到位,他已經什麽都不想了,興奮之下連幹兩杯。
“爽快,這烈酒就是痛快,跟它一比之前的酒簡直就是白開水。”
“是。三哥好酒量,弟弟我拍馬也追不上。來,弟弟再敬您。”
“好,滿上。”
一旁的侍從手都有些哆嗦,小福子張着嘴幾次想勸不敢開口。他太了解主子的性子了,正在興頭上呢他說什麽都白搭。也許還得挨揍。
倆人的酒杯雖說并未換成大碗,可這麽一杯接一杯的下去,并未喝過高度白酒的倆少年也有些受不了了。接過侍從手裏的烤肉坐下慢慢嚼。
郝瑞然看曉曉給他打手勢,他推說更衣離開了老三的席位。“這丫頭到底打什麽主意呢?”嘴裏正小聲嘀咕,那邊的郝瑞歆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桌子被他碰翻,酒壺杯盞吃食掉落一地。
“快來人啊!”
“宣太醫,太醫……”
一時間亂成了一團,絲竹停了,好多的人都來圍觀。曉曉沒去看自己做的好事,拉着郝瑞然回了驿站。
喝多了。估計今晚喝多的人不少,他倆不會受到特別關注。
“你沒在……酒裏動手腳吧?”
郝瑞然是真有些多,望着她的眼眸都帶着醉酒的迷離。他今年才十多歲,第一次喝這麽多的高度白酒,能保持如今這清醒程度已經非常不錯。
“沒。”他倆在說話,侍從們都不許進來。她親自擰了熱毛巾給他擦臉“本來是準備下藥的,結果陳家适時送來了美酒。我就省事了。”
郝瑞然慵懶小貓一般任她胡嚕“這種酒會讓他發病。”明明該是問句,他卻說的肯定無比。
“致使他發病的原因是興奮。白酒會讓人興奮,度數越高越讓人飄飄然。再加上你的恭維,就八九不離十了。”
曉曉笑的狐貍一樣慧黠“我聽說他如今還諱疾忌醫,根本沒好好治療控制。這樣,再次發病只需要一點兒小小的誘因就行。”
“壞丫頭。”嘴上在罵人,可那眼裏分明是滿滿的縱容。“秦逸,外頭怎麽樣了?”
剛到的秦逸再次感嘆他家主子的好耳力,推門進來小聲的回:“三殿下被送回來了。”
說着這老家夥陰恻恻的笑:“當着半個朝廷的官員和皇上的面尿了一褲子,陛下這回氣的不輕。拂袖而去,臉都是黑的。”
曉曉咬着唇忍俊不禁。第一次發病大家根本沒看到,第二次落了水褲子是濕的也不夠直觀。今兒晚上打着火把亮如白晝,郝瑞歆的醜态大家看了個真真切切。
不定時抽搐、昏迷、還尿褲子,這回郝瑞歆算完了。
經過今晚,大家全都在心裏這麽想。皇帝子嗣衆多,而且本身也年輕,帝國可不需要這樣的儲君。一些本來想站三皇子的人家紛紛倒戈,脫離這艘破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