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看不到日落也沒關系
看不到日落也沒關系
小混蛋?祁臨怎麽現在罵人都這麽親昵暧昧,真讓人不适。
“啊……“男人側耳,不動聲色回答:“寫不出歌詞,去找找靈感。”
“就你一個人?”
看了一眼副駕駛正襟端坐的小朋友:“還有葉洄星。”
“你他媽拐賣人口啊?我怎麽和陳龐交代!”
“那個祁哥。”少年湊近顯示屏,怕祁臨聽不見:“我等下就和龐哥說。”
電話前的人态度180°轉變,語氣柔軟:“不用了,你龐哥就在我身邊,讓你師哥開車慢點,到目的地記得給龐哥報平安哈~”
“好的。”
“放心。”餘光掃過顯示屏,譚荇洲信誓旦旦:“我會好好開。”
“你最好是!”不難聽出對面的磨牙聲。
這頭陳龐看祁臨面目猙獰把電話挂了,不解:“藝術家嘛,偶爾寫歌瓶頸期,出去逛逛也正常。”
語畢,接收到祁臨眼眶中暗藏玄機的深長凝視,男人擡臂穩穩将手掌落在對方肩上,語重心長:“當年我也和你一樣單純。”
“直到我開着自己剛工作時買的大衆SUV,追着譚荇洲的邁巴赫,繞了一整圈隰荷市,第二天我就立馬換車了。”
陳龐吞咽:“他……做了什麽?”
“當年他也是告訴我壓力大,要開車出去逛逛,然後就逛到了隰荷市著名的賽車場。”
面對眼神清澈又透露愚蠢的陳龐,男人皮笑肉不笑:“當天的熱搜從‘譚荇洲卡丁車場’到‘譚荇洲賽車場’最後到‘譚荇洲摩托車場’
他基本把那裏所有的刺激項目翻了個遍,最後熱搜變成‘祁臨譚荇洲環島追逐賽’。”
那是祁臨有生以來第一個熱搜,他并不知道命運的齒輪由此開始轉動,接下來的時間裏,譚荇洲會把他帶上無數個熱搜。
摸煙條的手蠢蠢欲動,祁臨惆悵:“如果不是後來我問他,我差點以為我是他緩解壓力play裏的一環。”
“辛苦了。”陳龐崇高的敬意油然升起,心底裏卻無比安定。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險惡,但他想:幸好這世上有比他更慘的人,和祁臨一比,自己那些都算小巫見大巫。
被祁臨挂電話完全是常态,譚荇洲毫不在意繼續将車往環島公路上開,穿過兩旁的山路,蔚藍的大海映入葉洄星眼簾。
少年雙眼放大,震驚溢于言表,激動得将手搭在車窗透過透明的玻璃眺望,他不是隰荷市的人,所以從不知道有這種曼妙的地方。
車輪滾動的速度越來越慢,譚荇洲把車子停在一處橋頭,對着少年的後腦勺,輕笑:“下車吧。”
關上車門将後座的折疊椅拿出來,葉洄星幫他接過擺好坐下,旁邊也有很多在釣魚的大爺,穿着拖鞋,悠閑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魚兒咬鈎。
在橋頭買了兩杯飲料遞給葉洄星,少年秋眸迸發星星點點的喜悅,顴骨從下車開始就沒有下來過。
“這麽開心?”譚荇洲問他。
“嗯。”葉洄星重重點頭:“我都不知道隰荷市還有這麽漂亮的海。”
“我以前寫不出歌就喜歡到處逛。”吐出嘴邊的吸管,譚荇洲直視他:“以後你要是再寫不出歌就叫我,我可以帶你到處玩。”
看看手中的橙汁,視線挪到譚荇洲臉上,少年生機勃勃:“謝謝師哥。”
從他笑容裏跳脫,轉向碧海接天的景象,頗有些遺憾地輕聲呢喃:“本來想帶你看日落的,結果今天是多雲。”
“可是多雲也很好看啊。”葉洄星指向遠處跟穹蒼完美融合的海平面,對他說:“看不到日落也沒關系呀,或許是因為我們無法看見日落,所以我們的人生不存在所謂的日落景象。”
耳側傳來低低的笑聲:“洄星,你是懂深度解讀和玄學的。”
被他這麽一說,少年不好意思低下頭,被海風吹拂過的頭發翹起,譚荇洲伸手正要去為他撫平。
“洲哥!是洲哥嗎?”
“啊啊啊啊真的是洲哥和星星嗎?”
“哪裏哪裏?譚荇洲嗎?”
被幾個路過的粉絲認出來,諸多路人湧過來圍觀,拿起手機錄像。
“哥哥們是個人行程嗎?”
“是不是偷偷出來約會的。”
突然有個聲音問:“你祁哥知道了嗎?”
粉絲們笑聲轟然,譚荇洲忍俊不禁:“是個人行程,祁哥知道。”
《寶藏刀群》的節目要今晚才放出,譚荇洲不便透露他們此行的目的,但還是宣傳了一波:“記得今晚要看《寶藏刀群》,有小彩蛋。”
成功勾起粉絲們的好奇心
“啊啊啊啊啊啊!”
“是什麽?”
“洲哥,你快說是什麽?”
“他不說,星星你說。”
被cue到的少年羞澀撓頭:“大家去看看就知道啦。”
“那好吧。”懂事的粉絲拍了幾個視頻,就不好意思再打擾兩人的單獨行程,一窩蜂散開。
在離開時,有粉絲好心說:“今晚可能會有藍眼淚,哥哥們可以去看哦。”
“是嗎?謝謝~”
“我們一會去看看。”
兩人再回頭,濃密低垂的雲朵已逐漸變暗,向海平面投放染料,海被渲染成深色,離他們不遠處的漁船逐漸亮燈,遠處繁華的樓層和街道也相繼亮燈。
眼前的海就像一道彌漫的霧,它把代表忙碌的商城徹底掩蓋,留下另一抹安寧,葉洄星全神貫注沉浸其中。
少年渾然不覺,旁邊的人已拿起手機,對着少年迷醉其間的表情拍照,被大光圈虛化後的漁船宛若彩燈,為葉洄星幹淨利落的側臉增添光線。
此刻,他正在譚荇洲的鏡頭下擁抱大海。
凝視着這張照片由衷地笑了,随後收回手機:“看不看藍眼淚。”
“看!”小朋友的眼睛比漁船還要亮,灼灼生輝。
譚荇洲莞爾,把頭一歪:“上車。”
在開往海灘的路上,兩人的手機一陣陣響,譚荇洲無暇顧及但心中已有答案,估摸是粉絲拍到視頻上熱搜了,盧韬幾個發來調侃他的。
葉洄星這邊也在瘋狂打字,估計也跟自己一樣,在Meraki的群裏解釋。
想到這,嘴角的弧度逐漸凝固,小朋友在和隊友解釋的時候,也會跟何嶼川解釋嗎?何嶼川就是他隊友,應該不需要單獨再解釋一遍吧。
“星星。”
“嗯?”
聚精會神打字的少年下意識應了一句,待他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瞥向他:“師哥……你剛剛叫我……”
“嗯。”
搭在方向盤的手指不自然勾了勾,目視前方努力忽略那道炙熱的目光,重新喊了一遍:“星星,餓不餓?要不要買點吃的再去看藍眼淚。”
“……”握住手機的指頭緊繃,葉洄星點頭:“好。”
中途買了兩份四果湯,又瞧見有專門賣的煙火店,譚荇洲走過來瞧了兩眼。
老板:“小弟,要不要買點煙花,晚上海邊很多人放煙花,漂亮的嘞。”
指着十二發的正方體,譚荇洲:“幫我拿一個這個,有沒有那種長條的仙女棒?”
“有的有的。”老板從櫥窗拿出一紮圓柱形的長條煙火棒,笑容樸實:“和女朋友一起來玩啊?”
掃過二維碼結賬,青年從他手裏接過東西,調笑:“女朋友倒不是,非要說的話,就是男朋友吧。”
夾着的煙條從指縫滑落,老板張目結舌,呆滞目送青年回到車上。
把東西一股腦往後坐丢,面對葉洄星詢問的表情,譚荇洲蕩開唇角:“老板說晚上海邊放煙花拍照好看,一會給你拍幾張。”
抵達岸邊,天空徹底陷入幽暗,唯有海岸矮堤壩旁修建的一盞盞橘色路燈在為游客指明道路。
海邊有許多吃過晚飯牽手散步的情侶,在光線照徹不到的海邊沙灘,時不時傳來隐匿在深夜人群的喧笑聲。
譚荇洲跟葉洄星架着凳子,将食物放在堤壩反倒顯得格格不入,兩人的行蹤被晦暗天色潛藏,路過的人不再舉起手機或駐足觀賞。
方才在環島公路看到的漁船此刻就在正前方的海中心運作,海風打在沙礫,音聲如鐘,藍色的浮游生物伴随擊打,在沙礫閃耀藍色熒光。
“師哥,快看。”少年指着一襲熒藍華袍給他看,高興呼喚:“是藍眼淚。”
遠處靠近海岸邊的游客,用撿來的細碎石子不停打在海邊,激起一層又一層碎藍星光,在少年的瞳孔印上。
“嗯,看見了。”
盯着少年澄澈的雙眸,驚豔的小表情被譚荇洲一覽無遺,眼神專注而細膩。
藍色的星星在他眼睛裏,而真正的星星卻早已被人盡收眼底。
“師哥。”
“嗯?”
少年眺望那片寬闊的海域,低吟:“海明明那麽遼闊,看見它的時候我可以忘記一切煩惱,忘記一切旋律,為什麽人們總喜歡歌頌它的悲傷呢?”
聽完少年的話,譚荇洲挑起眉梢淺笑,向遠處伸手,仿佛要與誰交握:“因為人們對悲劇的向往,所以兀自為海填充悲□□彩。”
“每每聽見拍岸聲,我總在想——那誤入耳畔的濤聲就像每個被誤解的心髒,努力地悅動卻從沒人能聽懂它和聲的言下之意。”
“被誤解的心髒,努力悅動,卻不懂言下之意……”低低重複譚荇洲的話,不知是想到什麽。
葉洄星的弧度越來越深,倏地抓住身邊人的手腕。
聲調拔高,激動道:“師哥,我想到了!我們的舞臺設計和填詞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