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外受傷
在蘇筠昏迷的一個小時裏,許飏打開了一樓所有的房間,受蘇筠幸運E的影響,他打開的每一扇門裏都會沖出一只渾身浴血的鬼,還是顏值超低的那種。
好在這些鬼并不棘手。
當他從一樓最後一個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窗外有了光亮,微弱的夕陽穿過被木條封死的窗扇縫隙裏照進來,枯黃的色調把走廊映得格外陳舊,幹裂的牆皮貼在房頂上搖搖欲墜,偶爾一兩只橫沖直撞的蝙蝠飛過來,擦着牆壁,牆皮便紛紛落下。
這時,大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拉開,外面已經漆黑一片的世界看不到任何事物,一個小男孩拿着泛黃的紙飛機站在門口,冰冷的聲音還帶着孩子的稚氣。
小孩問道,“哥哥,出來玩嗎?”
小孩擡着頭,一雙眼睛僅剩眼白,一錯不錯地對着許飏。消瘦的四肢支撐着沉重的身體,過大的頭顱和軀幹與四肢極為不協調。也不知是什麽力量支撐着這具身體沒有倒下。
好歹也是活了千年的人,許飏面對這些東西看不出絲毫懼意,只是有些不耐煩。
因為蘇筠體質的特殊,許飏每年都能遇到大批這樣的小鬼。而這些遇到他們的小鬼一般會有兩種結果,第一是被蘇筠抓去賣錢,第二種也是直接讓他毀屍滅跡。
“不。”許飏将人換到身後一手扶着,另一只手在空氣中虛虛地一抓,氣流自然形成一面盾牌,擋住男孩撲來的身體。
前面的麻煩還未處理,身後蝙蝠振翅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團黑影猛地沖了過來。
許飏皺着眉頭看着前後夾擊的麻煩,用身體将蘇筠整個護住,原本還在流動的空氣突然一滞,風如刀片般以光速射向四方,飛濺的血在牆壁上拖得老長。男孩被分解的身體落在地上,頭顱憤怒地旋轉發出尖銳的叫聲。
他顯然沒有想到只是短短片刻功夫原本完全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兇物就成了落了滿地的腐肉。
而讓他更加氣憤的是許飏霸占着他懷裏的那個人。
小鬼沒有那麽高的智力,他只能感受到蘇筠身上舒服的怨氣卻無法判斷他們的戰鬥力。
當他意識到自己的算盤可能要落空了的時候,他的尖叫聲更加凄厲起來。
蘇筠在許飏懷裏不安地動了動,微皺的眉像是也十分讨厭這樣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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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飏溫柔地抹去他臉上的灰塵,輕聲道,“等我一下。”
說罷,許飏眼中溫柔退得一幹二淨。
“我建議你最好還是閉上自己的那張臭嘴。”許飏身形一晃,出現在了那顆頭顱旁邊。
頭顱連忙躲避。他發現蘇筠被一股力量托着懸浮在原地,誘人的氣息不斷從身體裏湧現出來。他沒有多想便陰笑着沖了過去。因為速度太快他甚至沒有聽清許飏的譏笑,他不知道,托着蘇筠的是一個高速旋轉的風陣,由于速度早已超過了肉眼承受的範圍所以他反而什麽也看不到。
可惜他沒有機會再知道了。鋒利的風刃幾乎在瞬間便切碎了他的頭顱。
一聲短促的慘叫很快便消失在走廊上。什麽東西在黑暗中悄悄向後退了一步。
許飏重新抱起蘇筠,語氣十分溫和,“請幫我找一個白色的耳墜,如果找不到我把這裏夷為平地可好?”他的語氣太過平和,像是在和人讨論今天早晨美麗的彩霞。
潛伏在黑暗中的蝙蝠向後退去,露出一人模糊的身影,那人拳頭緊握,無可奈何道,“那你們得答應我找到了就離開。”
聲音并不像尋常死人那樣冰冷,反而十分溫柔。
哪怕他不露面,許飏還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孟文儒。”
黑影輕輕顫了下,并沒有直面回應他,“你們如果做不到就算了,我…”
“林程和你的個人恩怨我們可以不幹預,但我們還有個人在這裏,我得找到她。”
“人在…”話音突然停滞,有人沖破了蝙蝠群将人裹挾着向樓上沖去。許飏欲追,一柄斷劍突然飛來,插在他腳下。
那劍太過普通,普通到他一時間竟沒想起來劍的主人。
待他看清來者,臉色一下差的可怕。“寧笙你在幹什麽?”
寧笙從樓梯跳下來,一手握住斷劍用力拔起,順勢人已如淩空飛燕般躍起退到數米外。她腳下站穩,随手挽起一個劍花,便又刺了過來。
許飏懷裏還抱着人,後退一步身子一側躲過致命一劍,順勢腳下向後滑去。他的瞳色開始變化,竟呈現出一種好看的琥珀色。
一道巨大無比風牆突然出現擋在他們面前,寧笙意識不清持劍砍過來,直接撞在了風牆。
好在許飏對她留有餘地,鋒利的刀風并沒有真得傷到寧笙,不然她今天絕對不能活着從這裏出去。
寧笙卻不管他,只管沒完沒了的攻擊。
許飏看着她這般失心瘋的模樣,竟也沒有喚醒她的念頭,如果不是估計蘇筠,他巴不得寧笙死在這裏。
但他最後還是沒有下去手。
他看了眼風牆外的寧笙,被風卷起的石子劃破了她的臉頰,原本稱得上沉魚落雁的容顏因為失去理智而容貌盡失。
他無法理解蘇筠為什麽會看上這麽一個廢物。
蘇筠輕咳了一下,緩緩睜開雙眼,有些疲憊地對許飏道,“你就不能憐香惜玉一點嗎?”
許飏不再搭理寧笙,小心抱着蘇筠問他,“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有。哪裏都不舒服。”蘇筠虛弱地将頭埋進許飏懷裏,許飏身上若即若離的香氣萦繞在鼻間,揮斥着他心中的不安。
他不知為何突然抛下了自己的傲骨,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準這個人離開,這個人是他的,活着是他的,死也是他的,他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他。
“阿筠?”許飏察覺到蘇筠的怪異,低聲道。
“靖寧帝那個傻x就會裝逼,跟個開屏求配偶的孔雀似得…累死我了。”蘇筠喃聲音特別低,只是一句話都能用盡他全部的力氣,“自己狗屁不是還想着救別人,簡直一棒槌。”
“…”這話怎麽這麽耳熟呢?
“你是我的,誰都不能搶…”
許飏詫異地看着他,沒想到蘇子誠的出現會給他帶來這種失去的感覺。
而這種失去感,和剛才的蘇子誠如出一轍。
一個人吃自己的醋究竟又是一種什麽感覺?
可惜許飏并不覺得好笑。他知道自己要快點結束這一切了,不然蘇筠說不定會和自己打起來。
“對,我是你的,永遠是你的。”他保證道。
蘇筠滿意地嗯了一聲,閉着眼也不知有沒有真得聽進去。
許飏聽他嘟嘟囔囔地說着什麽,說着說着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他脫下外套把蘇筠裹起來,吻了吻他的嘴角。
無論過去多久,蘇子誠都把他當做要保護的人,而如今,已經強大起來的他又能否保護好自己心愛的人?
許飏想,他就算死也不會再讓人傷害到他分毫了。
寧笙因為他們的無視而攻擊的更加猛烈。許飏再三确認蘇筠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後便直接撤去風屏将寧笙擊飛出去。寧笙摔進了一間屋子,他也不管裏面有沒有東西便順手鎖上了門。
像這種事不但不能讓蘇筠看見,更不能讓他知道,許飏一直盯着蘇筠,确定他真得沒有醒才放松下來。
許飏從地上找到了寧笙的斷劍,他想了想,将地上的斷劍撿起來,扔出了小樓。
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廢物有什麽資格拿着靖寧帝親賜的劍?他輕哼一聲,抱着人上樓了。
樓上的房間與樓下截然不同,八個房間變成了四個大教室,站在門口向裏看,前面牆壁上有一塊黑板,中間放着七八張桌子,看上去雖然被人刻意保護着,卻還是破爛不堪。
許飏踩着木頭搭成的臺階上來時,原本寂靜無聲的樓層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等到他上到二樓卻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二樓的地板破壞嚴重,木頭材質的地板上全是破損的洞。牆壁也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壞,牆皮因為時間已經脫落殆盡,點點血跡在牆壁上濺開,只有牆角格外集中,大片黑乎乎的血跡像是曾有什麽東西蜷縮在那裏,被人毆打。
他走到那個牆角,本該早已凝固的血跡又變得鮮紅,順着牆角向下流淌。
“這位先生,你在看什麽?”許飏并未回頭,身後形成一股氣流将人彈開,再回頭走廊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他皺了皺眉,沒有把這種小鬼放在心上。
他随手打開一間教室的門,牆壁上用紅漆寫滿了辱人的言語,木質的地板随處可以看到塌陷,順着塌陷的地方看下去,只有一片漆黑。
沒有什麽收獲許飏只得折返,準備下到一樓時卻發現連接兩層樓的木板像是被什麽東西從中間砸斷了,木板整個凹陷下去,下面黑乎乎的,也不知掉下去會怎麽樣。
當然他不會蠢到真得跳下去看看。有本事是有本事,有本事不決定一個人就要作死。
“先生?”許飏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蘇筠在他懷裏緩緩道,“我勸你別回頭…挺醜的。”
“…”
許飏默默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面對事實後轉過身去,原本應該出現的醜鬼又不再了。
“人呢?”
“可能是被打擊到了吧。畢竟鬼也是有尊嚴的。”蘇筠嘆了口氣說,“我剛才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穿了條藍色格子布裙,手裏還抱了幾本書。估計原本是這裏教書的老師。”
一棟樓,兩處光景,偏偏還不是時空扭曲的産物,天知道當年的那些人為什麽要這麽設計。
蘇筠示意許飏把他放下來。
“我總覺得這裏有點不對勁,一只鬼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操控整棟樓讓其活起來。還有外面…是幻境嗎?”二樓走廊盡頭有一扇窗戶,外面是昏暗的天空,老式的電燈一閃一閃的,像是随時都會熄滅,自行車的車鈴聲從遠處的巷子裏傳來。
這裏沒有高樓,沒有新型能源燈,土路代替了柏油馬路…他們雖不能确定自己真得回到了過去,但至少窗外的世界已經不是現實。
“應該是。”許飏也不太準确,他們折回到樓梯口,塌陷的木板中間組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突然,蘇筠臉色一變,本能地将許飏護到身後。
那個黑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攏起,膨脹,無數雙血紅色的眼睛在羽翼下眨動,交織,讓人頭皮發麻。
來不及反應,蝙蝠突然一哄湧而出。
風牆來不及架起,蘇筠揮動長鐮斬殺大部分蝙蝠,卻還是不小心被傷到。他盡量壓抑聲音依舊悶哼一聲。
“阿筠!”許飏雙眼泛紅,包裹着他們的氣牆突然爆炸,強大的氣流瞬間将兩層樓夷為平地。
無數木屑從天而降,許飏護着蘇筠跪坐在廢墟中。
“看來我還是沒有那只花孔雀厲害啊。”許飏無視了蘇筠對自己的吐槽,抓着他的手一臉無措。
蝙蝠身上的陰氣極重,蘇筠被劃傷了手臂,差點暈厥過去。現在積攢了些力氣,見許飏那麽難過也不會安慰人,便岔開了話眯着眼看着遠處,道,“許飏…咋們掉進幻境裏了。”
許飏根本沒有理他。
一抹灰色身影從房子廢墟後走出來,看見他們甚是驚訝,随後斯文地欠了欠身,“兩位先生這是在做什麽?”
“孟文儒。”許飏冰冷的目光落在孟文儒身上,君子氣質一掃而盡。蘇筠擔心他上去把人了結了,匆忙道,“許飏你冷靜點。”
許飏把他摟得死緊,身體因為剛才發生的事而顫抖。蘇筠讓他勒着快岔氣了,氣息不穩道,“你先別急着發火,這些東西不一定是孟文儒鬧出來的!”
蘇筠胡亂安慰着,好說歹說是抱住了孟文儒的命。孟文儒卻像是沒有聽到他們的話,等到二人都看向自己後微欠了下身,擡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看着他的傷口,道,“孟某雖然窮酸家中卻也備着止血藥,兩位先生可願與在下回去包紮下傷口?”
作者有話要說:
寧笙(生氣):你扔我劍
許飏(理直氣壯):你要上子誠
寧笙:你就不能不和我對着幹?
許飏:能啊,你現在消失我馬上天天捧祖宗一樣捧着你
N年後
許飏給寧笙掃墓(自嘲):你看當年說的話最後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可現在我反倒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