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挑釁)
第十四章(挑釁)
真特麽的離大譜了。
近千平方的別墅,四五個帶衛浴的房間,倆人居然能在同一個浴室撞車,還脫得一個比一個幹淨。
邵翊眼疾手快地下意識捂住重要部位,騰出只手飛快扯下浴巾圍身上,咬牙道:“你特麽不知道我在這洗澡嗎?”
邢硯也明顯愣了愣。
沒想到自己最常用的浴室也是邵翊的新歡,挑眉,看眼明明露的是自己身子卻害羞得恍若他本人走光的邵翊,唇角微微上揚:“現在知道了——不用擋,我都看過。”
邵翊:“......”
能不能有點廉恥心!
“不好意思啊,不擋着我替你害臊,畢竟這麽不争氣的尺寸,我只有小的時候才見過。”邵翊挑釁地睨他一眼,在個別形容詞上加重音,轟他出去,“先來後到,你去房間洗,要不就等我洗完了再過來。”
邢硯眸光深了深。
走近,俯身逼近邵翊,一只手握住他攥着浴巾的手,眸光下落,指尖不動聲色地牽他往下:“争不争氣,要不你實際感受一下。”
危險而壓迫的氣息頃刻撲面。
邵翊本能後退,意識到不能助長敵人威風,桀骜地迎上去,反客為主的手和邢硯暗中較勁兒,兩股幾近僵峙的力量在一條快被攥成麻花的浴巾上達到短暫平衡:“那要讓邢少爺失望了,我有潔癖,不喜歡遛別人家的鳥。”
這句話後,邵翊感覺到邢硯禁锢着他的手松開,把即将掉落的浴巾收緊,乖戾地沖他指指門:“您請,麻煩潔癖的邢少爺也管好自己的手,別亂碰。”
邢硯輕輕笑了下,意味深長地看他:“晚了,我每天都有認真打理。”
邵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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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啊!!!這人還知道“臉”字兒怎麽寫嗎?!
和邢硯深入接觸之前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不可一世的bking形象的邵翊再次刷新認知,被這人用最正經的語氣說着最流氓騷話的無恥反差噎得連連敗退,強忍着想揍他一頓的暴躁,拽走邢硯手裏的浴巾三下五除二地捆住他手,将他趕出門:“謝了,我沒點一條龍服務,您沖個涼就行!”
說完,“砰”一聲關上門。
一門之隔。
邢硯伫立原地,低頭看着男生張牙舞爪纏得淩亂的活結,輕輕彎了彎眉。
水流聲湮沒氣鼓鼓的心跳。
邵翊生無可戀地躺在浴缸,繼上次邢硯當着他面輕薄他唇以後,感覺自己喪失主權的領土在逐漸擴大——邢硯走之前看他的眼神,恍若一個養鳥的大少爺精心伺候自己愛寵的寵溺勁兒。
啊啊啊啊!等倆人換回來,他身上還有一處沒被“踐踏”過保持獨立完整的幹淨地方嗎?!
邵翊閉上眼,心塞地将整張臉浸沒入水,又想把邢硯個僞君子給溺死了。
片刻,浮出水面,火速下單了一款據說北方人狂愛南方人痛苦的搓澡神器,決定以牙還牙地好好伺候下邢硯這具嬌生慣養的少爺身子。
洗完澡,外賣送到,邵翊将邢硯那份拿出來,放餐桌後徑直回房。
剛要吃,門外傳來叩門聲。
他起身開門,看到依然只穿了條長褲的邢硯,蹙眉:“你有暴露癖?”
邢硯:“忘帶睡衣了,問你借一件。”
邵翊:“......”
呃,冤枉人了。
“不用問我,都是你的衣服,你随意。”
說完,就要關門回去,邢硯伸手抵住門板,阻礙了他動作。
“你在卧室吃飯,不覺得睡覺都一股海鮮味?”邢硯按住他握在門把的手,在他條件反射掙開以後,看他一眼,不請自入,拿走他外賣。
邵翊默了默,習慣性地想反擊,想到海鮮味是挺難散幹淨的,面無表情地閉上嘴,跟在邢硯身後去餐廳。
不過邵混蛋身體雖誠實,嘴上卻不忘嘲諷:“我以為有錢人家的空氣淨化器效果都立竿見影,沒想到多交的錢也是智商稅。”
邢硯把東西放餐桌,擺好後,洗手去衣帽間拿衣服,經過他身邊,忽而停下,指尖滑過他臉,接住一滴從邵翊沒擦幹淨的頭發上墜落的水珠。
“買了卻不用,是不是也算智商稅?”
邵翊呼吸滞了滞。
只覺得一股冰涼的觸感若即若離地蹭過他皮膚,體溫微涼,不是他本人身體精力過剩似的燥熱,冷而輕,恍若深谷幽寂的清潭。
邢硯掌心還接着那滴緩緩流淌的水珠。
眸光離他咫尺,眼尾很輕地上揚,黑得幽深的眼眸已完完全全被新的主人染上再也看不清的情緒,指尖收攏,即将沿着溝壑分明的掌紋滴落的水被他無聲攫取。
邵翊衣領積着一片被浸染的潮濕。
罕有地沒能晃過神,等做完引人遐想的暧.昧動作後又施施然地披上正人君子外殼的邢硯離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自己沒用吹風機吹頭發。
草。
他樂意交這種智商稅不行?
倆人同居後的第一頓飯吃得安靜。
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死對頭坐在一張餐桌進食的邵翊尴尬又不爽,全程繃着張面癱臉,閉上話唠嘴,吃完将垃圾一收,丢給強迫症的邢硯收拾桌子,回屋補午覺。
一覺醒來,天已黃昏。
玫瑰色的晚霞從沒拉窗簾的落地窗外傾瀉落進,冷調的地板都被染得溫柔,邵翊躺在床上,對着美得絢爛的暮色反應了片刻,痛心疾首地發現自己又浪費了一下午的時光,跳下床,決定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然等倆人換回來,他被奢靡的有錢生活養廢的心智還怎麽繼續當娛樂圈勞模。
從卧室出來,邵翊直奔藏書室,行至拐角,驀地一愣。
空曠的陽臺映着一道颀長的影子。
背對他,坐在躺椅上,黃昏悶熱的夏風從不知名的方向遙遙吹來,與室內沁涼的冷氣交織,邢硯安靜地坐在暮色裏,人比壁畫還奪目。
聽到他動靜,回過眸,手裏拿着的書清晰映入邵翊眼簾。
封面寫着《流浪蒼穹》。
邵翊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當初《北京折疊》榮獲雨果獎時,他買了這位作者的三本書,其中就有這本——邢硯該不會是從他家書架上順來的吧?!
他走過去,朝邢硯伸出手,裝得随意地問:“哪兒來的?”
邢硯将書遞給他:“粉絲送的。”
邵翊:“???”
這年頭還有粉絲送書?不都競相攀比地送奢侈品嗎?怎麽制止都沒用。
他半信半疑地看邢硯一眼,對方目光坦率,想起這人的高學歷和學霸頭銜,真有粉絲送過他書似乎也不奇怪,邵翊勉強接受這個說法,接過來。
書很幹淨,似乎才拆封不久,還能聞到幹燥的油墨香,邵翊順手翻到書簽夾着的地方,發現還在前半部分,揶揄:“您該不會和學渣背單詞似的,買回來就算看過、看過第一頁就算閱讀全本,啧,不喜歡不用勉強,我還不會卑鄙到對外拆穿您的‘假學霸’身份。”
說完,見邢硯難得地沒反擊,邵翊神清氣爽,将書還給他,正要走,卻見邢硯站起來,跟着他,蹙了蹙眉:“我去陶冶情操,你跟着我幹什麽?怕我偷你書啊?放心,白送我都不要。”
邢硯不置可否地越過他,拿起桌上的照片,慢條斯理地開口:“你是不是忘了,你答應過你妹的簽名。”
邵翊:“???”
你本尊在這讓我簽名?搞笑呢,壓榨勞動人民也不是這種壓榨法。
“你沒長手啊?讓我替你簽。”
邢硯:“我可以簽,但下次再遇到有人當面往你要簽名,你是打算借故手殘了還是用自己的名字蒙混過去?”
邵翊一噎。
被他有理有據的反駁弄得無言以對,默了默,嘴硬道:“你還沒紅到這種地步。”
不過邵翊嘴上雖然嗤之以鼻,心裏到底清楚這件事關系重大,一臉不耐地接過邢硯遞給他的照片,看到這人還算有良心地已經簽了兩張,臉色稍緩,語氣卻依然冷冰冰的:“你練我的簽名了嗎?”
邢硯沒說話,在他旁邊坐下,抽出一張幹淨的白紙,從筆筒裏随意取了支萬寶龍的墨水筆,致敬柯南道爾的木質筆帽在柔光下閃爍着名貴的貝母光,清晰可見一側經典探案故事的标識,邢硯提筆落字,空白的紙張上随即多了一個簽名。
細節模仿到位,筆跡以假亂真,本尊都分辨不出六耳猕猴和孫悟空的地步。
邵翊再度沉默。
第一次有些汗顏,想起自己的小學生狗爬字體,頓時覺得讓寫得一手好字的邢硯練他簽名,無異于逼做得一手好菜的大廚做黑暗料理。
他木着臉,乖乖地另拿一張白紙,準備練邢硯的簽名,手邊卻忽然遞來一個薄薄的活頁本,看上去像是字帖。
邵翊擡眸:“什麽意思?”
不是光練簽名就行了嗎?怎麽還帶臨時增加任務的?
邢硯将本和筆一同放他面前:“我下周有個活動,主辦方喜歡找代言人寫寄語,不一定現場寫,但以防萬一。”
邵翊:“......”
下周都要參加了您現在才告訴我,是真不擔心“自己”現場翻車啊!
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以為自己終于可以逃離被老師念叨練字噩夢的邵翊抓狂,破罐子破摔:“要寫你自己寫,我字兒難看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就是給我半年時間我都練不好。”
話音剛落,就看到邢硯又找出一張紙,筆鋒料峭的字跡力透紙背,文采斐然——已經寫好了。
邵翊徹底無話可說。
僵着臉,掂量了下字帖厚度,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也不用練這麽多字吧?我把你寫的這行字照着練好不就行了。”
“也可以。”邢硯不緊不慢道,“如果我們一個月之內能換回來,就用不上這個字帖。”
邵翊崩潰。
這特麽不是天方夜譚?都兩個星期過去了,毫無換回來的跡象!
他認命地抓抓頭,萬萬沒想到自己一路和老師鬥智鬥勇從小學躲到大學的練字命運會在成年後變本加厲地報複回來,心裏默嘈上次手寫這麽多字還是成為預備黨員時寫思想彙報,生無可戀地打開字帖,準備迎接新的命運毒打,看清裏面的臨摹內容,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