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後記2(精修)
後記2(精修)
聞言,林知雀悄然轉過頭,餘光從裴言淵身上掃過,随後再次落在那堆請帖上,還是氣呼呼地不搭理。
這家夥還有臉問,堆積如山的請帖,每一封都是姑娘家的良苦用心,借口與花樣數不勝數,就差織一個盤絲洞了。
難不成,她看了還得歡天喜地、敲鑼打鼓?
還說幫她收拾人,殊不知那個混蛋正是他自個兒,倒不如他自己收拾自己得了。
林知雀翻起眼皮,悶悶不樂地哼了一聲,總覺得這家夥是故意為之,發誓絕不會讓他得逞。
然而,側眸瞧去,裴言淵溫柔地彎了眉眼,唇角笑意大言不慚,好似當真什麽都不知道,全心全意想教訓惹她生氣之人。
甚至受到冷落,還委屈地耷拉着眼尾,眼巴巴望着她,如同無辜被人驅逐的野狗。
如此一來,林知雀不禁動搖,忍不住多看他幾眼,與他滿眼可憐地目光相撞。
她愈發拿不定主意,耳畔響起那句“為夫替你收拾他”,忽而計較起前兩個字,輕咳一聲紅了耳根。
這家夥死性不改,就是個可惡的登徒子!
現在大局初定,他們還未成親呢,竟然喚得如此親熱,實在是太沒規矩了。
不過奇怪的是,林知雀一邊在心底狠狠譴責,一邊莫名心緒舒暢。
仿佛有人在氣頭上喂了一顆糖,清甜的滋味沖淡酸澀,一絲絲鑽進心裏。
她抿着唇瓣阖上雙眸,平複着淩亂的氣息,終于緩緩冷靜下來,驀然覺得方才的糾結和氣惱,其實很沒道理。
雖然這家夥不是東西,但他們相伴而行,心意還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他平步青雲,是旁人主動湊上來,并非他主動招惹別人,好端端怪他作甚?
況且,阿娘生前教導她,為人要賢惠大度,端莊寬仁。
她字字句句謹記在心,應該知行合一,不把這些無趣的小事兒放在心上。
思及此,林知雀不再糾纏,心平氣和地揚起櫻唇,轉身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認真道:
“我沒有生氣呀,我為何會生氣呢?阿淵又沒做對不起我的事兒,對吧?”
這話像是對他說的,卻更像是對她自己說的,極力勸解剛才的煩悶與不悅,掩飾因他而輕易牽動的心緒。
說罷,林知雀若無其事地朝他一笑,渾不在意地行至小桌邊坐下,克制着不去看他。
裴言淵頗為意外地挑眉,垂眸凝望她大方包容的樣子,心底沒來由的一陣失落。
他本以為,莺莺會非常介意這些請帖,嚴肅質問他是否搭理別的女人,是否與別的姑娘有過什麽。
盡管什麽都沒做,他還是連回答都想好了,就等着她發難呢。
未曾想,他的夫人教養太好,連這種事都不過問。
他寧可莺莺大發脾氣,兇巴巴地責罵他,甚至撲上來咬他。
似乎她的反應越大,就越能印證她在乎他、喜歡他,只想獨自占有他,都比淡淡揭過好太多了。
裴言淵無可奈何地笑了一聲,忽而覺得莺莺若是知道這念頭,定要暗罵他是狗東西了。
不過沒關系,許多該做的事還沒做,她有的是機會破口大罵。
想到這兒,裴言淵惦記着事成歸來的承諾,想象着成婚那日的景象,還有名正言順的那一夜,唇角笑意更加恣意了。
婚事近在眼前,他要按照章程好好規劃,讓一切都是最好的,不留任何遺憾。
他暗自有了主意,在莺莺面前伫立片刻,見她依然不理他,轉而坐在她對面的桌前。
筆墨紙硯一應俱全,裴言淵稍作思忖,順手抽出寬大的紙張鋪在桌上,筆尖蘸着墨汁,順滑地游走與勾勒,似是早已胸有成竹。
不一會兒,寬闊大氣的院落草圖躍然紙上,屋舍歸整通透,院牆牢固堅實,還有一小片竹林,其中放置着鳥籠與貓窩。
他全神貫注地描繪和計量,時而拉開距離遠觀,時而難以抉擇地谛視,對角落都力求完美。
興許是他太過入神,未曾注意到對面的眸光,還有一封封拆開的請帖。
林知雀百無聊賴地托着下颌,趴在桌子上無事可做,褐色眼珠靈巧地四下轉悠。
她想與裴言淵搭話閑談,可瞧着他目不轉睛的模樣,以為他忙着重要的公務,不忍心出聲打擾。
書架上大多是詩書典籍,以及深奧的兵法之類,她平日裏只喜歡看話本子,對這些提不起興致。
林知雀發了會兒愣,腦子都混沌起來,忍無可忍地甩甩頭,随手翻開請帖打發時間。
精巧的封皮逐一拆開,清甜的幽香在空氣中彌散,她走馬觀花般看得極快,自知這是在找罪受,努力不往心裏去。
不出一盞茶的工夫,她翻完了所有請帖,沉着冷靜地挺直了脊梁,心情不好不壞。
但是人一旦閑下來,就容易多思多慮。
林知雀回想着所有請帖與情話,大抵是先入為主的緣故,當屬前兩封印象最為深刻。
她還是過意不去,方才剛安撫好的心緒,再次莫名其妙地翻湧,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說張家姑娘是誰?芳齡幾許?”
裴言淵依然認真畫着草圖,筆尖恰好在房屋輪廓上頓住,擡眸問道:
“莺莺喜歡什麽樣的屋子?是京城這般莊嚴氣派的,還是江南秀美精致的?”
林知雀的思緒下意識跟他走,猶豫了一下道:
“都不算是吧,金陵在二者之間,雖不如江南溫婉靈秀,但兼顧古都的端嚴,林家祖宅就是這樣的。”
裴言淵一字一句聽得清楚,深以為然地“嗯”一聲,全部在心中記下,于草圖上做了标記。
此後,他繼續專心致志地畫圖,沒有回答莺莺的問題,像是沒聽到一樣。
林知雀還眨巴着杏眸,等着他的下文,誰知老半天沒有回應。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家夥突然發問,岔開了她的話題,讓她沒機會追問下去。
抑或是說,他在逃避那些姑娘的事情,不肯給她确切的回答。
如此想來,林知雀再次泛上酸意,且怎麽纾解都沒有效用。
無論她是同自己講道理,還是盡力不去想這些問題,都會異常執着,偏偏就繞不開這事兒。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好像确實有點吃醋。
盡管明知無傷大雅,一切都是人之常情,可她就是不想讓旁人觊觎裴言淵,就是十分在意他的一舉一動,就是恨不得罵他一頓,讓他給個态度。
她獨自生悶氣,裴言淵有所感應,不經意間擡頭看去,歡愉地對着草圖笑了起來。
如同野狗守株待兔良久,終于叼走了骨頭,躲在暗處品嘗滋味。
看來剛剛她是裝的,也幸好是裝的,莺莺還未賢惠到那個地步。
林知雀并未注意他的反應,咬牙切齒地看着一堆請帖,不忿道:
“李家姑娘又是誰?生得美嗎?”
裴言淵還是不回答,筆尖從屋舍挪到院落的空地上,毫無察覺似的問道:
“莺莺喜歡什麽花兒?是豔麗的牡丹,還是清麗的海棠?”
林知雀側耳傾聽,一不留神又被他帶偏了,仔細斟酌許久,應聲道:
“牡丹國色天香,若是養在家宅之中,會壓住所有花兒的姿色,不如海棠和諧可愛,也更好打理。”
裴言淵淡淡應聲颔首,在草圖上簡易勾勒出海棠的輪廓,還估摸着空地大小,标注出種幾株比較适宜。
這回他仍是岔開話題,沒有回答,林知雀再也沒有耐心,“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冷臉看着這家夥。
他哪怕糊弄一下也好,總好過一言不發,難不成真有鬼了?
罷了罷了,反正婚事八字沒一撇,她較真作甚。
他愛說不說,她愛嫁不嫁,誰能管得了誰呢?
這樣想着,她不自覺地叉着腰,懶得與某個狗東西争執不休,擡腳就要離開。
裴言淵筆尖緩緩游移,暗中觀察她的神色,刻意拖了一時半刻沒有動彈。
待到她快要踏出門檻時,他才迅疾擱置紙筆,三兩步沖到跟前,從身後一把抱住,埋在她的頸窩蹭了蹭,無辜至極道:
“怎麽突然要走?該不會是我惹莺莺生氣了吧?”
話雖這麽說,他的笑意早已溢出唇角,連眼尾都抑制不住地上揚,眸中盡是滿足得意。
像是幼時過生辰,孩提試探着向長輩讨要賀禮,并非真的在乎那麽點東西,而是為了證明她愛他。
裴言淵強行壓住綻開的笑顏,如最初那樣擺出可憐巴巴的模樣,好似對她的喜怒無常非常包容。
不僅逆來順受,還自我反思。
“你你你......”
林知雀氣得不輕,對他的忽視極為不滿,可瞧着他這副模樣,又不知從何說起。
更不想讓這人發現,她竟會為這點小事吃醋。
她一腔煩悶無處發洩,擡手就想給他一巴掌,卻在半空中被他攥住手腕.
“我我我......”
裴言淵故意學着她說話,輕而易舉地揉捏掌中溫軟,稍稍斂起笑意,收緊懷抱道:
“你說的那些姑娘,我不認識,也不想知道太多,畢竟不會娶她們。
我想娶誰,自然才會問誰。”
林知雀愣怔地望着他,懸着的心終于有了着落,再一思量,氣血湧上雙頰,害臊地埋下頭。
依他話中的意思,剛才問東問西的,正因為要娶她嗎?
她偷瞄這家夥一眼,從他堅定的眸光中得到答案,小臉羞惱地舒展開,心頭那團氣消了大半。
早說不就完了,何必拐彎抹角,給她添堵,還甜言蜜語哄她開心?
她是因為寬容大度所以不計較,才不是因為他的話很受用,讓人聯想到婚後的日子呢。
裴言淵瞥見她藏在暗處的淺笑,一下子就知道哄好了,再次存心把臉湊上去,大義凜然道:
“莺莺若是不高興,還是打為夫吧,打到滿意為止。”
林知雀嫌棄地瞪他一眼,實在受不了這副德行,裝模作樣地揚起手掌,卻遲遲沒有落下。
她使勁招呼過去,指尖從他的下颌劃過,終究打在了他的肩頭。
“我......我有正事找你,別胡鬧。”
林知雀不願承認心軟,輕咳一聲收起嬌嗔,坐回原來的位子,正色道:
“回金陵的事兒迫在眉睫,這一路恐怕不太平。”
裴言淵立刻明白她的顧慮,輕笑着貼在她身邊,推都推不走,謀劃道:
“無妨,我派人跟你回去,讓他們在金陵護着你,再支會驿站的人,随時可以書信往來。”
這計劃缜密周全,林知雀沒什麽不放心的,終于安然點頭。
“這一去,什麽時候回來?”
裴言淵有幾分不舍,與溫香軟玉貼得更緊了,恨不得時時刻刻綁在身邊。
“族中事務繁忙,具體的不好說,但應該不會太久吧。”
林知雀掰着手指,一件件數着要做的事情,暫且也說不清歸期。
畢竟山高水遠,金陵如今什麽情形,她現在一無所知,只能到時候給他寫信了。
裴言淵這下真有些委屈可憐了,抱着她不肯放手,低聲道:
“行吧,待你回來,應當有個驚喜。”
這下林知雀來了興致,好奇地扒拉他的領口,追問道:
“什麽驚喜?還能有什麽好東西?”
于她而言,裴言淵為林家平冤昭雪,為她冒險參與奪位,還親口許諾終身,就是最大的驚喜了。
她想象不到,一生之中,還能有什麽比這個更加讓人驚喜。
然而,任憑她如何盤問,裴言淵都不肯透露,笑意愈發期待而溫柔,堅持道:
“莺莺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了。”
女鵝: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裴小狗:太多了,婚後天天有驚喜(bushi
猜猜驚喜是什麽(其實很明顯的啦)
回來後就成親洞房,應該在下章或者下下章,反正本周肯定有的!寶貝們放心!
ps:昨天請假是痛經+趕火車趕地鐵,很晚回家就寫不動了QAQ,今天好多啦!
本來周三是休息的,但最近更得少有點慚愧,明天盡量加更一章!
不過下章是萬字長章,我盡力寫,晚十二點沒更就是放在周四了!
愛你們,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