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穿成炮灰女兒的父親(六)
第38章 穿成炮灰女兒的父親(六)
老頭老太太對衆人解釋道:“我這兒媳婦一直腦子都不大清楚, 稍微不如意就這樣鬧。要不是有這個毛病,人家鎮上姑娘也不能嫁到咱們鄉下去。”
老頭狀似無意把一塊手帕湊近了韓雪梅鼻子下,韓雪梅慢慢就消停下來。
然而他們搞定了韓雪梅卻還是沒能如願離開, 到底被焦夜懷攔下來了。
焦夜懷和韓雪梅的慌亂完全不同, 他條理分明道:“這幾個人确實是人販子, 因為這個姑娘我認識,她是王家大隊的下鄉知青,叫做韓雪梅。
這姑娘連對象都沒有,怎麽可能有孩子。
至于我則是王家大隊隔壁的丁家大隊的丁大柱, 我閨女就是嫁到王家大隊的, 所以我認識他。
這是我的戶口本和介紹信,今天來鎮上辦事。正好都帶了。”
韓雪梅被用了藥,神智迷迷糊糊的, 不過還是喃喃道:“丁大叔。”
這也側面認證了兩人認識,再加上焦夜懷有戶口本和介紹信, 這兩樣做不得假,事情就變得分明了。
這兩個人販子一看事情暴露, 一個撇下韓雪梅, 一個扔下小男孩就要跑。
那老太太可是一點沒顧惜小男孩, 是真的把孩子往地下摔。
焦夜懷反應快, 一把接住小男孩, 同時喊道:“抓人販子, 還有剛才作證的那個中青男人,他們是一夥的。”
圍觀群衆群起而攻,不過瞬間就把三人控制住了。
焦夜懷抱着孩子去查看韓雪梅, 此時的韓雪梅本就昏沉,被摔了下, 更是七葷八素。
焦夜懷的視線則是落在韓雪梅頸上那枚吊墜上,乃是蓮花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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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蓮花雕刻紋路粗糙線條生硬,在見慣好東西的焦夜懷眼中并無美感。況且玉質本身并不好,毫無美玉的溫潤與光澤,一看就是塊下品玉石。
這樣的玉并不能蘊養元神,反而強大的元神栖身其上,還需要耗損自身神魂反哺玉石,如此才能讓沒有靈氣的玉石不在強大的神魂沖擊下化為齑粉。
焦夜懷伸手查看玉吊墜,在手指剛碰上的瞬間,韓雪梅就好像回光返照垂死之人般驚坐起,她表情驚駭,“別碰我的吊墜,這是我的東西。”
焦夜懷才不管她,這樣劣質的玉只會影響濯青臨的修複,他手掌附在玉石之上,果然就感受到藏匿其中的濯青臨靈魂碎片。此時碎片很是微弱,甚至沒有他在上個世界收集到的靈魂碎片凝實,這說明濯青臨的魂力正在慢慢減弱。
焦夜懷當即就把濯青臨的靈魂碎片渡出,大約是察覺到他的氣息,靈魂碎片渡出的過程十分順利。焦夜懷手邊沒有可供濯青臨靈魂碎片栖息的東西,就先将濯青臨的靈魂碎片送進他的神識中蘊養。
不過這種方法卻是不能長時間使用,他的神魂太強大了,時間久了,會悄無聲息吞噬掉濯青臨虛弱的靈魂碎片。
但短時間內,确實能做到蘊養之效。
在濯青臨靈魂碎片離開玉吊墜的瞬間,玉吊墜就褪去了溫潤的光芒,頃刻間沒了靈動,變得灰撲撲,廉價之感撲面而來。
韓雪梅大喊大叫,竟然掙紮着起身來抓焦夜懷,她吼道:“你對他做了什麽,為什麽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焦夜懷縮回手,眼神雖有厭惡,但卻神色清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事,你這麽精神,想來應該是沒事的,那我就先帶着孩子去醫院了。”
韓雪梅不讓他走,在焦夜懷起身的瞬間抱住他的大腿,“你別走,你說,你對我的吊墜做了什麽?”
焦夜懷露出迷茫的樣子,“你的吊墜不是好好的挂在你的脖子上嗎?我見沒有壞,我能對它做什麽,還請你松開我,我要帶孩子去醫院,孩子現在的情況很緊急。”
可是韓雪梅卻并不放開他,“我的玉吊墜之前不是這樣的,它有種光澤,還能……可是你碰了它後,它就灰撲撲的了。”
焦夜懷對看熱鬧的一個大媽道:“阿姨,麻煩你幫忙看下她脖子上戴着的玉吊墜有沒有壞。”
那阿姨看了眼,“沒壞,繩子都沒斷。”
焦夜懷點頭,問韓雪梅,“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只是無意中碰了一下你的玉吊墜,它的質感就差了。”
“對。”韓雪梅重重點頭,“它之前不是這樣的,很有靈性。”
焦夜懷譏諷的笑笑,“見過訛人的,但是頭次見到你這麽訛人的。我就無意中碰了一下,并沒碰壞,這都能被你賴上你可真行。”
邊上的人也反應過來後,都上前瞅了兩眼韓雪梅脖子上的玉吊墜,那是完好如初,一點都沒壞。且剛才發生的事情都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在衆人看來,焦夜懷就是上前查看韓雪梅的情況時,無意中碰了一下玉吊墜,然後韓雪梅就鬼喊鬼叫起來。
大家都是親眼所見,就有人指責韓雪梅道:“你這個小姑娘怎麽這個樣子,這大叔好心救了你,你不感激就罷了,怎麽還反而過來訛人。
我第一聽說不過用手碰了下,就能把好玉變懷玉的。”
“不是這樣,我這個玉吊墜它不一樣。”韓雪梅想說裏面有個能跟她溝通的靈魂在,話到嘴邊猛然想起這些都是封建迷信,是被打倒的糟粕。她要是敢當衆說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明天就得給她抓起來改造精神文明建設。
衆人見她解釋不出來,吞吞吐吐,越發鄙夷她了。
“你訛旁人就算了,竟然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想訛,你品行可真差。”
焦夜懷适時道:“本來我想你一個小姑娘給你留兩分面子,但是你這般污蔑我,就別怪我不給你留臉面了。”
耳邊聽着這熟悉的話,韓雪梅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想到焦夜懷可能會說什麽,不住搖頭,“不要,不要說。”
焦夜懷卻已經對衆人道:“之前我就說了,這女知青同我閨女婆家是一個大隊的,我之所以會認識她,還是因為她勾搭我那個女婿,以至于我女婿搶了我女兒口糧給她吃,在被我女兒抓到後,還當場打了我女兒一頓。
就因為這個女知青,我女兒和我女婿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大家都看過我的戶籍和介紹信,知道我家住在哪裏,這種事情沒法撒謊,你們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當時鬧得很大,全大隊人都知道。
她這是在報複,故意污蔑于我。”
這下衆人看向韓雪梅的目光更加不善了,不管什麽時候,男人女人,對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都是厭惡至極的。
當時就有人朝着韓雪梅吐了一口口水,“呸,我說這女人怎麽會這麽惡毒,連自己救命恩人都污蔑,原來是個勾引有夫之婦的婊子。”
“呸,惡心。”
幸而公安這時候趕到了,要不然韓雪梅很可能被時下嫉惡如仇的純樸人民給揍了。
公安趕到後,看見孩子的異狀就問怎麽沒先把孩子送醫院,不用焦夜懷解釋,衆人就七嘴八舌講述了韓雪梅如何胡攪蠻纏,颠倒黑白,企圖污蔑于人,攔着焦夜懷不讓送孩子去醫院的經過。
公安隐晦而不滿地瞪了眼韓雪梅,把孩子接過,騎着自行車就往醫院而去。
焦夜懷和幾個扭住人販子的圍觀群衆則需要跟着去派出所做個筆錄。
當然其中自然有韓雪梅,偏這個時候韓雪梅走不了道了,後腳跟發軟,走路就往地上跌。
焦夜懷知道這是人販子給她的藥效發揮了作用,剛才之所以能鉗制住他,都是一瞬間的爆發。
可是圍觀群衆卻不這麽想,鑒于她的所作所為,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是裝的。
公安面色很不好看,但初于職業道德還是把她送到了醫院。
至于焦夜懷這邊沒遇到任何困難,公安簡單做了筆錄就放他離開了。期間多次表揚他,事後還安慰他不用在意韓雪梅的污蔑,說很多人都留下地址表示願意證明當時他只是無意中碰了韓雪梅的玉吊墜一下,并沒有做其他。
焦夜懷很感激的道謝,适當表示了激憤就離開了。
回來的路上焦夜懷繞道去了大隊小學,提出明天讓丁禾來讀書的事情。
大隊小學其實是不願意接受丁禾這麽大歲數的學生的。後來焦夜懷好說賴說,學校才收下她。
一切辦好後,焦夜懷才回到家。
家裏丁禾并沒有閑着,不但把家裏家外打掃幹淨,甚至還上房整修起房上的瓦。沒有瓦片,丁禾就用草墊子遮住,争取下雨的時候不漏雨。
時下的婦女真的很勤勞,沒什麽不能幹的,尤其是丁禾,嫁到王家五年,家裏什麽活都得幹,上房修瓦而已,都是小意思。
看見焦夜懷回來,丁禾才從房頂下來,“爸你回來了?”
“嗯。”焦夜懷放下手上的東西,“以後這種活,你等着我回來弄就行了。”
“沒事,我之前都做慣了。”丁禾不覺得有什麽,去規整焦夜懷帶回來的東西,其中最欣喜的就是有個鐵鍋,有它做飯做菜就方便多了。
這時候丁禾就看到了焦夜懷帶回來的那些破銅爛鐵,她驚道:“爸,你買這麽多破爛回來幹什麽?”
“這些可不是破銅爛鐵,而是你和爸的寶貝。”焦夜懷神秘兮兮道。
“什麽寶貝?”丁禾感覺她爸有點發瘋,雖然這麽說不大好,但現在丁禾還真就是這種感覺。
若是她爸沒發瘋之前,說什麽都不會讓她離婚,就算是她主動提出來的都不會。
“爸忘記在哪裏看見過,還是聽誰提起激光治療儀,說是那個東西可以祛除你臉上的胎記。”焦夜懷道:“我閨女五官長得好,單拎出來哪個都好看,就是臉上有塊胎記拖累了。
要不然就王有德那個鼈孫樣,跪地求你,再加一億咱們都不嫁。”
本來提到臉上的胎記,丁禾還有些自卑的摸了摸臉,接着就聽到焦夜懷講什麽一個億的話,自卑什麽的都沒了,被逗樂了。
時下誰家有一千塊都是有錢人,萬元戶還沒出現呢,焦夜懷就說一億,丁禾就算不明白那是多少錢,只覺得他爸這牛皮吹得太大了。
丁禾做夢都想不到,當萬元戶流行的時候,他爸就已經有了上億資産。
雖然不相信她爸的話,但是丁禾知道她爸也是為了她好,就沒再多說。
“對了,小寶。”原主從來都是叫閨女名字,焦夜懷既然代替原主來寵閨女,自然就得方方面面。首先就從稱呼上改了,“我給你報名大隊小學了,我記得當初你是讀到五年級畢業不念的,我怕你跟上不上課程,跟他們說你從五年級開始重新讀。”
丁禾本來還被焦夜懷一句小寶叫的暈暈乎乎的反應不過來,就聽到一個驚天炸雷在耳邊炸開,她爸竟然要她讀書。
“爸,我都多大歲數了還讀什麽書。”丁禾瞪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再說現在讀書有什麽用,他們知識青年還下鄉呢。”
焦夜懷把手裏的東西全部都放下,用非常鄭重的眼神看着丁禾,搞得丁禾不自覺跟着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由自主也鄭重起來。
“讀書當然重要,無論什麽時候,讀書都是最重要的事情。
小寶,你要知道,你身邊的人都可能會離開你,只有知識你學到了就永遠是你的了。
知識青年下鄉,我不能說他們不優秀,但絕對不夠優秀。
不說遠的,就咱們村裏,你看大隊長和會計,哪個沒讀過書。
那些當大官做領導的,有哪個是大字不識的。
再說咱們鎮上最有名的機械廠,那些九級鉗工你看哪個沒讀過書。
人家賺什麽工資,爸一年到頭累的臭死賺的那點糧食,連你都養不活。”
這倒是,丁禾不吱聲了。
“爸不是異想天開,爸就是覺得你現在不能賺公分,也不想結婚嫁人,你臉上又有……
唉,如果自己沒有過硬的本事,你以後怎麽養活你自己。
爸,就想着,你多讀書,讀書厲害了,鎮上工廠什麽的再招工,你憑自己本事就能考進去,到時候臉上有點東西怎麽了,你有過硬的本事,誰也撼動不了你。爸再攢點錢,幫你活動下,你就穩了。”
丁禾眼眶濕潤,原來他說的話,她爸都記在心上了,并且真心為她以後打算。這些都是她沒想過的,她也曾經想,沒有公分,她以後該怎麽辦,可是她又不敢深想,就怕越想越發現無路可走。
原來這些她爸早都替她想好了。
“還有,爸想親手制作激光治療儀,可惜爸只聽過,沒學過。就想你讀了書回來教我,我學會了,就能自己看相關方面的書籍了。”
丁禾更加感動了,眼淚都淌下來了。她想她爸爸大字不識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都能為了她微不可能的一點希望去學習,她有什麽資格不努力。
“好,爸我去讀書。就算不能考進鎮上工廠,多讀書總沒壞處。”這一瞬間丁禾堅定了心中某種信念,讀書,努力讀書。
焦夜懷欣慰的笑了,“好了,爸餓了。你去做飯,爸先回屋裏休息會,吃過飯咱們爺倆再收拾。”
“好。”丁禾一口應下,拿着焦夜懷新買回來的鐵鍋歡歡喜喜出去了。
焦夜懷則是回到房間,拴上門栓,開始查看起濯青臨的情況。
剛才情況緊迫,不容許焦夜懷仔細檢查濯青臨的靈魂碎片,現在再仔細探查,焦夜懷就發現了更嚴重的問題。
首先就是濯青臨靈魂碎片的虛弱程度,經歷過前兩個世界的歷練,濯青臨自身得到的功德和他得到的功德都加諸到濯青臨一人身上,濯青臨的靈魂碎片是更加凝實而強大。
來到這方小世界融合第三塊元神碎片後,實力只會更加精進。
可是現在濯青臨靈魂碎片卻出現了實力倒退後的虛弱情況。
甚至比上個小世界焦夜懷帶出來的濯青臨靈魂碎片還不如。
焦夜懷擰眉再探,忽然間臉色大變。
他竟然在濯青臨的靈魂碎片上探查到了濃重的血腥氣。
這絲血腥氣不出意外應該是韓雪梅的。
韓雪梅之前就當着焦夜懷的面咬破指腹,把鮮血塗抹在玉吊墜上過。
況且身為天道,焦夜懷可以輕易分辨不同人血液的味道。只要他聞過一次,就能記住,下次再聞到輕易就能分辨出來。
這絲血腥氣正是來自韓雪梅。
不用多想,肯定是韓雪梅無意中發現了玉吊墜異樣,然後她用鮮血強行喚醒了濯青臨的靈魂。
不然以濯青臨靈魂碎片的狀态,會本能選擇沉睡這種對他靈魂修複最有力的方式。
想要濯青臨的靈魂強行醒來,只有鮮血祭奠。
可這種祭奠是最陰邪的召喚方式之一,又因為直接作用在濯青臨的靈魂上,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直接污濁了濯青臨的靈魂碎片,致使他魂魄染血。
焦夜懷氣得脖子上青筋暴突,第一次有了暴虐的情緒。
他費了多大力氣才換的濯青臨靈魂轉世重塑的機會,結果就這麽輕易就被韓雪梅這個蠢貨給破壞了。
濯青臨想要靈魂重塑,首先要保證的就是靈魂幹淨,純淨的靈魂才不不會被維護自己小世界穩定的天道排斥。
當靈魂都被沾染上血腥,那麽這個靈魂生前該是造了多大的殺戮,才會死後靈魂都是染血的狀态。
這樣污濁而充滿殺虐的靈魂,哪方小世界願意借他轉世重塑,不怕連累自家小世界,沾染因果。
焦夜懷再想攜帶染血的濯青臨靈魂碎片投入小世界,第一時間就會被敏銳的各方小世界天道排斥,根本連進入的機會都沒有,導致最後神魂無法全聚。
除此之外,焦夜懷還發現濯青臨靈魂碎片上的功德流失了。
濯青臨如今這個狀态,靈魂都是沉睡的,怎麽可能做什麽缺德事,以至于消耗功德之力。
不用想都是韓雪梅契約了濯青臨的靈魂碎片,而後耗用濯青臨的功德。
怪不得韓雪梅能知道那個時間那個地點會有孩子被拐賣,肯定是韓雪梅強行喚醒濯青臨靈魂碎片,逼迫他耗用功德之力幫助他。
蠢貨!韓雪梅這個自私又惡毒的蠢貨,就因為她自己的那一點點私心,就要毀了濯青臨重生的機會!
焦夜懷恨的咬牙切齒,恨不能讓韓雪梅神魂俱滅。
然而事情已經這樣了,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追究責任,而是怎樣才能挽救。
不管如何,首先要做的都是養魂。
其實養魂用玉最好,然而時下的情況,破四舊,不興玉,好玉并不好尋找。況且就算找到了,以他目前情況而言他也買不起。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焦夜懷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丁家大隊後山有片深山中,陰氣格外重。看那樣子應該是有片槐樹林,且那片槐樹林還應該是百年槐樹林,不然陰氣不會那麽重。
槐樹養鬼,魂亦是鬼的一種,同樣能被蘊養,百年槐樹養魂效果不比一般的玉差。
焦夜懷索性飯都不吃了,跟丁禾打了一聲招呼,随便找個借口就往後山而去。
焦夜懷不想浪費時間,路上碰見什麽大型猛獸,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盡量不驚擾深山裏的野獸,同時腳下走得飛快。
待到了那片深林中陰氣最重的地方,焦夜懷才發現這裏竟然有一棵上千年的槐樹。
千年槐樹養魂的效果可不是百年槐樹能比拟的,甚至堪比古玉養魂。
焦夜懷心中大喜,胸腔中因韓雪梅污濁濯青臨的靈魂碎片帶來的戾氣沖散一些。
他快速爬上去,攀折了一根最粗的樹枝後就下來了,并沒有傷槐樹其他地方。
然後他就坐在樹下,用刻刀開始雕刻。
這刻刀是他出來的時候,特意去一戶村人家中借的。
既然要用樹養魂,首先就要有形。這沒什麽難的,焦夜懷在修真界的時候,為了讨濯青臨開心,沒少雕刻兩人的小玩偶,就是這次要雕刻的格外小些。
這都沒辦法,時下破四舊,他不敢雕刻大的,怕有人借此做文章,就打算雕刻個拇指大小的小人,然後貼身戴在脖子上,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這是個細致活,焦夜懷又力求活靈活現,精細到每一根頭發絲,所以一個下午過去了,焦夜懷幾乎沒雕刻出什麽,只有一個大致的模子。
但是他卻不敢在林子裏待着了,晚上的山林不安全,他也怕丁禾着急。
果然他回去後,丁禾正着急的站在家門口張望,焦夜懷笑道:“我尋思着上山抓點什麽野味吃,結果轉悠一下午也沒抓到。”
丁禾松口氣道:“大隊裏人總去,還能抓到啥。爸,後山危險,下次可別去了。”
“行吧。”焦夜懷道:“我中午就沒吃,餓了,小寶,你抄三個雞蛋,貼八個玉米餅子。”
盡管這不是第一次被叫小寶,丁禾還是很不好意思,臉頰羞得紅彤彤的,但是她卻沒有糾正焦夜懷的稱呼。反而幹勁十足的去做飯了。
焦夜懷則是争分奪秒的回到自己房間繼續雕小人,怕被丁禾看見,還把門栓上了。
待吃晚飯的時候,丁禾提起丁家戶口本還在他這,焦夜懷才想起來。
吃過飯後,他找了村裏小孩給送去,他壓根沒去,而是繼續雕小人。
天黑下來,新房子裏沒有燈,就不能雕了,焦夜懷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起,焦夜懷需要上工,丁禾則是要去學校。中午丁禾不回來,焦夜懷就讓她炒個雞蛋帶着,丁禾舍不得。再者是家裏根本沒油,昨個炒雞蛋的油還是管鄰居借的,就只蒸了幾個玉米面饅頭。最後在焦夜懷的強烈要求下,才煮了一個雞蛋帶去學校做午飯。
沒有鋁制飯盒,就用家裏碗裝着。也是幸好時下家家戶戶都苦難,用碗帶飯的不是丁禾自己,才不會顯得丁禾格外寒酸。
清蒸的玉米面饅頭不好吃,噎人,可沒辦法,買啥都要票,沒有票,他買不到糧,也買不到肉,更買不到油,就只能對付。
焦夜懷琢磨着先對付幾日,不行去黑市看看。
就算這樣,四個玉米面饅頭還是被焦夜懷吃了個幹淨。
吃過飯,他就學着原主的樣子去地裏上工了。
焦夜懷真沒種過地,即便有原主的記憶他還是覺得累。不過幸而焦夜懷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修真世界比這還苦,他都過來了,也就埋頭使勁幹。
休息的時候,就有人湊過來問道:“丁大柱,你家丁禾呢,怎麽不來上工?”
“上工也不給公分,上工有什麽用。”焦夜懷跟別人一樣,席地而坐。
“就算不賺公分,也可以來替你啊,你都這麽大歲數了,她也不知道心疼你,能換你休息一會兒就換你休息一會呗。”說話之人暗戳戳挑事道。
“這麽點活用不到孩子,況且我已經讓我閨女重新回去讀書了。”焦夜懷就像是沒有聽出說話之人的挑唆之言,淡淡道。
“啥?”說話之人震驚的雙眼牛一樣大,“讀書,丁禾都多大歲數了!”
“多大也不耽誤讀書學習,讀到老學到老,我還等着我閨女考大學,做大學生呢。”焦夜懷揚了揚下巴,很是驕傲的樣子,好似丁禾已經考上大學一樣。
“丁老頭,你失心瘋了吧。現在哪還有考大學,都是推薦的工農兵大學生。”
“我知道啊,誰知道哪天就又讓考了呢,之前不就讓考的嗎?萬一呢,誰又說得準,你得有夢想。”反正丁大柱就是一個鄉下老頭,焦夜懷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就算有一天實現了,別人也只以為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不會多懷疑。
聽到兩人對話的社員們都暗自搖搖頭,這個老丁頭這是失心瘋了。要不怎麽會自己和媳婦離婚,還撺掇女兒也離婚,然後又讓女兒去考什麽大學。
說到底這些都是丁大柱的家事,社員們就算再怎麽議論,焦夜懷不理會,自顧自幹好自己的工作,別人也就只能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過過嘴瘾罷了,根本影響不到焦夜懷。
別人中午都有家人送飯,丁禾去學校了,焦夜懷沒人送飯就自己回家做。
都是剩的,用大鍋蒸一下就好了。
焦夜懷三兩下咽下口中的玉米面餅子,就繼續雕刻小人。
到了下午上工的時間收起木雕小人繼續幹活。
時下學校并不那麽重視學習,丁禾下午回家的很早,她一到家放下書包就去地裏換焦夜懷。
焦夜懷要想寵誰,自然就能把誰寵到骨子裏,他根本沒讓丁禾換他,還道:“放學了就回家看書,這地裏的活你別幹,手都幹糙了。況且還是太陽底下,再曬黑了。”
丁禾本來就不白,她一個常年勞作下地的女人能白到哪去。
可焦夜懷這麽一說,還是讓很多大姑娘小媳婦羨慕壞了。
特別是未結婚的小姑娘,這些小姑娘平時也要跟着家裏人下地幹活的。只有馬上到了結婚的日子,娘家才會讓人在家裏休息幾日。如果要是不心疼女兒的人家,那便是這幾日都沒有的。
地裏的女孩子們暗暗看向丁禾,丁禾個子不算高,一米六左右,一頭短發。大概是自己剪的,沒什麽發型,頭發側分,一側頭發很厚,把有胎記的那半張臉遮的嚴嚴實實。說話的時候總是低着頭,不怎麽敢擡頭看人。
可是就是這麽一個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優秀地方的女人,他父親竟然這麽疼她。
她婆家男人對她不好,她爸就做主不過了。就這點,大隊裏百分之九十幾的父親都做不到,最多打女婿一頓也就罷了。兩人的日子吵吵鬧鬧還得繼續過下去。
這就算了,結婚離婚後回了娘家沒有造到嫌棄,竟然還被父親更加疼寵,地裏的活都不讓幹了,直接就送人去讀書了。
要知道大隊裏多少姑娘,在娘家沒嫁人前,都沒讀過書,原因無他,家裏舍不得出那個學費。
丁禾自己也覺得甜甜的,雖然才離婚不過兩日,但是日子就是那麽甜。
至于家裏夥食不好,這沒有什麽,家家戶戶都這樣,充其量別人家飯桌上可能多了一碗鹹菜。再者從前在王家的時候,就是玉米面餅子,她都沒有吃飽的時候。
見父親實在不讓她下地,丁禾就打算回家燒火做飯,讓父親下了工就能吃上熱乎乎的飯。
終于熬到下工,焦夜懷扛着鋤頭送回大隊倉庫正掉頭王家走,就聽到一個小孩子向他嚷道:“丁爺爺,你家來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