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AND:
第30章 AND:
這下程今柚不困了。
微吊的眼尾在審視他, 好似在說——裝不下去了吧。
裴應時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平靜的陳述語氣仿佛在敲打她的良知:“只是睡覺。”
程今柚啊了一聲,眨眨眼睛:“對啊, 不然呢?”
她微微歪頭看着裴應時, 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不然你有什麽別的想法?沒關系,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我這個人這麽人美心善, 肯定會盡力幫你的。”
裴應時伸手,攬住她的腰, 把她從洗手臺邊緣抱下來,掌心落在她的腰後,輕輕往外推:“我洗個澡,你幫忙出去一下。”
程今柚立馬抵靠在門框邊緣:“那一起洗呗。”
她有理有據地掰扯, “水費多貴啊,要節約用水。”
裴應時幾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彎腰把她抱起來, 走進卧室, 毫不留情地扔床上。
“……”
柔軟的床彈了兩下, 她徹底陷進去。惱羞成怒地爬起來,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裴應時!”
“嗯。”
“我肚子疼。”
嘴上說着肚子疼, 一點也看不出來,跟個活蹦亂跳的鯉魚似的。
裴應時懶洋洋地哦了一聲:“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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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今柚這會兒才記得捂住肚子,攢眉蹙額, 委屈巴巴的,裝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可疼了。”
裴應時伸手點了下她的額頭:“少來。”
狼來了的故事在她身上從來不會發生, 因為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他都樂意哄着她。
無所謂把真假探個究竟,也沒有那個必要。
不過這種擺明了揣着對他圖謀不軌心思的小把戲,他得考慮考慮。鬧歸鬧,真要做,她又菜又愛玩,反悔的概率大得多。
有的事,他很慎重。
但按照程今柚的性格,她根本不可能就這麽算了,她可是把中國人四大定律之一的“來都來了”刻進骨子裏根深蒂固的。
睡都睡了,不做點什麽,她太虧了。
“程今柚,腿放下去。”
把她的手從自己衣服裏面拿出來,裴應時沉沉洩出一口氣,頗為無奈。
程今柚猛地把腿收回來,跟個板子一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賭氣似的:“我這麽睡行了吧?”
裴應時微掀眼皮:“行。”
“……”程今柚睜開一只眼睛,瞄了他一眼,開始耍賴,“這多沒意思啊,這和我自己一個人睡有什麽區別啊。都躺在一張床上了,我們還能是什麽蓋着被子純聊天的朋友關系嗎?裴應時,你裝什麽純——”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沒有完全落下,程今柚的聲音戛然而止。
呼吸在頃刻間屏住,胸口長長一窒,她在黑暗中看着翻身壓在她身上的人,渾身肌肉緊繃。膝蓋蹭着她的大腿外側,略高于她的體溫在緊貼的肌膚間,源源不斷地傳到她這裏。随意撐在她臉側的胳膊,靠近她的耳朵,手腕若有似無地觸碰着她的耳朵。
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觸感更加清晰,溫熱迅速變得滾燙。愣神片刻,她感覺到落在自己鼻尖的呼吸,同他的體溫一樣灼熱。
在咫尺距離間,與她的呼吸交纏。
程今柚下意識咽了咽喉。
“慫了?”裴應時放輕的聲音顯得更低沉,混合着夜色,惹得程今柚神經發麻。
她矢口否認:“沒有。”
裴應時往下壓了一寸:“真沒有?”
“……沒有。”
話音剛落,唇上便落下一枚溫熱的吻。
程今柚沒來得及反應,裴應時就撤開點距離,語氣像是确認了某種事實:“嘴挺硬。”
“裴應時你有完沒完。”
“誰先沒完沒了的?”
“說我嘴硬?”程今柚擡手,指腹按在他的唇上,“你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窗外伴随着雨聲,隔着緊鎖的窗戶,雨聲聽起來有些小,這場雨從下午那會兒下到現在,沒有停歇。雨水不斷地拍打在窗戶上,似乎掩蓋了某些聲音。
而起伏的暗湧在房間裏來回蕩漾,片刻的沉寂都變得暧昧微妙。
指腹蹭過他的嘴角,程今柚仰頭親了上去,微微張嘴,輕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你明天上午哪個老師的課?”
她輕聲問。
裴應時:“挂科率五五開的那個。”
程今柚彎了彎唇:“那你完了。”
指尖繞過她的發絲,裴應時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今天晚睡的話,明天上課會不會遲到。
只不過是,她想玩,他就陪她。
任何事,包括此時此刻在做的。
溫熱的吻再度落下,交錯的呼吸間深重而綿長。
窗外的雨聲也無法掩蓋低沉的音調,以及淩亂的喘息聲。
洩憤似的咬痕,留在他的肩膀。
降溫後的深夜,低溫無孔不入,即便是在已經關好門窗的室內。
柔軟的厚被子所擁有的溫度,不及身前的人體溫半分。
被子外的微涼,促使程今柚更加向裴應時靠近,緊密到沒有縫隙。意識伴随着感官一同墜落,像是陷入最熾熱的漩渦,在熱浪裏混沌又清醒。
吻落在她的鎖骨。
她想,她今晚好像不會失眠,不會輾轉反側到後半夜,會睡個好覺。對她而言,裴應時的存在仿佛有着某種鎮定作用,尤其是他身上的味道。
是她最最喜歡的味道。
天氣正式步入夏季,也意味着這一學期快要結束,期末考試即将來臨。
因為不想對着課本背得天昏地暗,程今柚的所有課程都選擇了論文的方式結課。沒曾想,全英文閉卷考試讓她痛苦,寫結課論文更加讓她痛苦。
其他課程還好,那門兩性社會學焦慮得她飯都吃不下去。因為之前的小組績點并不高,意味着她這篇論文必須寫的好一點才行。
想死。
站在學校圖書館一樓的自動販賣機跟前,程今柚手裏拿着ipad,夾着電容筆,倏然垂手,模樣頹喪。見咖啡從販賣機裏掉下來,她蹲下,準備拿出來,發現販賣機的出貨口卡住了。
程今柚重重嘆了一口氣,轉身敲了敲值班室的門,用英文說:“你好,報修。”
維修效率很低,等人就等了将近一個小時,花了二十分鐘——因為維修大哥和值班室大叔聊得熱火朝天、旁若無人。
她一時間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不敬業,還是與生俱來的松弛感。
羨慕,羨慕這種就算火炮炸到屁股也不在乎的豁達。
但她沒時間感慨這些,等維修期間抱着ipad在牆角看完了幾篇文獻,梳理一下大致的框架,對要寫的論文有了明确的方向,程今柚拿走自己咖啡,直奔樓上。
成堆的ddl壓迫着她,她已經有過一個邊哭邊寫到淩晨四點的經歷了,不想再有更多這樣的經歷,她得趕緊寫。
可是寫不出來……
救命。
想死。
在心裏哀嚎一聲,程今柚重新坐在電腦跟前,對着空白的文檔開始敲字。
這門課程她從剛進入這所學校到現在,學的都很不順利,最讓她痛苦的,是這門課分上下學期,原本以為她上完一個學期就解放了,沒想到這學期還有這門課。
很窒息。
學業壓力和日常生活中諸多不順和不适應,讓她在某個時刻開始,産生了無數自我懷疑,時常焦慮,偶爾胸悶、喘不過氣。
但裴應時像是避風港,有他在的時候,她好很多。
鍵盤敲着敲着,程今柚停下來看文獻,枯燥無味的全英文文獻看多了,看得她有些煩躁,空閑的手無意識地撓着脖子,很快留了些印記,紅了一片。
半晌,她拿起電容筆圈點勾畫,又接着看。
握着電容筆的手停滞在半空,不間斷地微微顫抖。她頓了下,把手擡起來看了看,又放下看了看。主觀停滞時,帶動它的神經仿佛脫離了她的主觀控制,一直在細微地顫抖。
猛地握住自己的手按在桌上,程今柚死死盯着電腦,靜了會兒,再次低頭,手依舊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深吸一口氣,她意識到她一直以來的不對勁。尤其是這段時間,她很不對勁。
整個人的狀态和在國內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仿佛在不斷地受挫之後,形成了某種低端的惡性循環,陷入了渴望做得好、但又自我否認的沼澤。
不斷焦慮——怎麽辦,為什麽。
覺得自己很沒用。
在椅子上安靜地坐了十幾分鐘,程今柚點開學校官網專欄,預約了心理老師的時間。然後給裴應時發消息,說中午有事,不和他一起吃飯了。
下午,心理診療室。
程今柚看着隔着一張矮桌的心理老師,對方已經盯着她的測驗報告好幾分鐘了。
“不用搞循序漸進那一套,你直接告訴我,我是不是有病?”
做題的時候她就不是很有耐心,這會兒更是如此。
心理老師放下手裏的測驗報告:“親愛的,我很高興你能認識到自己可能存在的不好狀況,并且有自救的意識。在陌生的環境生活學習,你可能給自己的要求尺度太高,所以壓力太大了,出現了一些……焦慮的狀況。”
很委婉。
程今柚心想。
她在來的路上就查了一圈,軀體化反應,焦慮症的表現形式之一。
她這不是簡單的焦慮情緒,而是焦慮症。
焦慮症嚴重時極有可能引發抑郁症。
“知道了,我有病。”聽了老師的話,程今柚點點頭,語氣平穩。
“……”
老師張了張嘴,表情誇張,欲言又止,有點被她的坦率和直截了當沖擊到了。大多數來這裏的學生,就算被斷定了有某種不好的狀況,也會來一句充滿質疑且不屑的“you are joking”。
程今柚沒管她的反應,淡淡的問:“所以你有好的建議嗎?”
下午沒課,程今柚從診療室出來打算去圖書館繼續,就收到了選修課老師的郵件,對論文從格式到主題到引文做了細致的要求。
高标準,高要求,屁事特別多。
頓了下,程今柚轉身折回診療室。
單人沙發上的心理老師剛起身,就見她推門,吓得一愣,僵在原地。
程今柚:“你這裏有安眠藥嗎?”
這話一說出口,老師立馬緊張地勸她別想不開,盡管她說了八百遍她沒真的想死。
“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覺。”程今柚已經有點無念無想。
“你向上帝發誓。”
“我沒有宗教信仰。”
“……”老師噎住,幾秒後,轉身在抽屜裏拿出一盒藥,倒了兩顆出來,給她,“按理來說我這裏應該沒有,但我這裏确實有,兩顆就夠了。”
程今柚無語,幹脆起身:“我去藥店買。”
老師叫住她:“Chen。”
程今柚糾正:“Cheng。”
“OK。”老師點了下頭,“你目前只是輕症,積極的面對,好嗎?一場人生而已,沒什麽過不去的。”
程今柚點點頭:“好的。”
順手拿走那兩顆藥,扭頭走出診療室。
不打算去圖書館了,她現在沒什麽心情繼續坐在那裏幹瞪眼,不如回去睡一覺。
怕裴應時給她發消息打電話,她還提前跟他說了一聲,說她要回家補覺。
不過她這一覺睡得有點久,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屋子裏沒有開燈,程今柚走出卧室的時候看到客廳沙發上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室外的月色和街燈照進來一些,落在他身上,氛圍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你怎麽了?”她胡亂揉了揉頭發,問。
茶幾上擺着筆記本電腦,裴應時捏着手機,在指間轉了一圈又一圈。
好一會兒,他開口:“GR的經理又找我了。”
腳下的步子頓了下,程今柚哦了一聲。
坦白來講,在她的意料之中。他看了今年的春季賽,不怎麽樣,GR這批替補完全比不上之前的GR,缺少一個有力的輸出位。
裴應時技術很好,也很穩,不像有的玩家甚至職業選手成績起伏不定。他的動态視力更是厲害,就仿佛天生适合這款游戲。
“都三顧茅廬了,再拒絕就不禮貌了。”程今柚在廚房倒水,頭也沒擡,“電子競技需要你。”
裴應時直直看着她,察覺到她的興致不高,可能心情還有點不好。但他無法确定,是因為這件事導致的,還是因為別的事。
“今今。”
“嗯?”
擡眼看見裴應時朝她擡手張開懷抱,程今柚拖沓着步子走過去,擡腿跨坐在他的腿上,抱住他,窩進他的懷裏。
大掌落在她的後頸,輕輕揉了揉:“累了?”
“嗯。”程今柚說,“又累又困,還有點餓。”
“想吃什麽?”
“都行。”
睡得有點久,中午也沒有吃飯,這會兒應該餓得能吃一頭牛,但事實上,她也沒那麽有胃口,好像什麽都不想吃。
她偏頭,臉頰輕輕蹭着他的頸窩,“你沒有吃晚飯嗎?”
裴應時笑道:“你沒起床我哪敢吃?”
“我哪有這麽□□。”程今柚懶洋洋地趴在他的肩上,“社會主義的接班人是講究民主的。”
最後選來選去,還是決定吃火鍋。
一頓火鍋能解決萬物,但附近為數不多的火鍋店都很一般,依舊在家裏吃,就是洗鍋這件事比較麻煩。
“所以你想好了嗎?”程今柚攪了攪面前的小碗,“去不去GR。”
裴應時放下筷子,看着她:“你希望我去嗎?”
聞言,程今柚手上的動作頓了下,面上依舊平靜:“我希望你優先自己,你想去就去。我上次也說過了,我不希望我成為影響你做決定的因素。”
話落,桌上安靜了好一會兒。
裴應時沒再開口。
話到這裏就該結束了,已經到了瀕臨懸崖邊上的最後一步,再多說一句,很有可能吵起來。
他不想和她吵架。
很多時候都不想,但好幾次,他們彼此的嘴都收斂不了一點。
半個月後,裴應時和GR俱樂部的經理在這邊見了一面,談了條件,簽了約。
他先斬後奏,态度堅決,父母那邊沒有辦法,只能随他去了,但也有條件。兩年內打不出成績,滾回去上學。
退學申請辦理了之後,回國的事也提上日程,裴應時的行李已經整理好了,大部分也郵寄回國了。
程今柚這段時間忙着論文最後收尾的工作,跟他幾乎是晚上在公寓才會見到。結束最後一門專業課論文提交之後,她又去了一趟學校的心理診療室。
“Cheng,這學期課程結束了,我建議你下學期休學。好好調整修養,讓自己緩緩,給自己一點呼吸的空間。”
心理老師的話在腦子裏盤旋,程今柚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低頭看了眼手心,充血的掌心布着幾個凹陷的指甲痕跡,凹陷的痕跡裏,幾乎可以看到一些呼之欲出的血液。
深吸一口氣,再重重洩出,程今柚煩躁地敲着手機殼。
盛夏時節,街道兩邊的綠蔭瘋長,在風中沙沙作響。
半晌,程今柚收回視線,給裴應時發消息,問他有沒有時間,去随便逛逛。
畢竟,他明天就回國了。
在這裏上學一年,他們有很多地方沒有一起去過。
所以今天,他們去了最著名的跨江大橋。
剛結束夏至,多雲天氣,空氣裏的溫度熾熱,但不算曬。
走到跨江大橋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橋上偶爾有人來往,中間是飛馳而過的車輛。
程今柚問了他一些關于GR的事,聽他說的更多。
心裏有事,在猶豫,在踟蹰,所以她很明顯心不在焉。
“不開心了。”
裴應時本來在講GR的事,陡然轉彎,伸手把她拉進懷裏,擡手揉揉腦袋,哄她的語氣。
程今柚皺了皺眉,壓了壓湧上來的另一種情緒。
半晌,她擡手,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
“裴應時,分手吧。”
她沒敢看他。
懷裏一空,裴應時懸着的手頓了下,攥拳收回。
周遭只有車子飛馳而過的聲音,陽光下似乎什麽都能看得清晰,卻又分明有陰影遍布。
靜了會兒,他沉聲問:“為什麽。”
程今柚的語氣無關痛癢:“沒有為什麽,就是突然不喜歡你了。”
一句不喜歡,輕而易舉帶過所有。
他寧願她丢出來的理由是異地戀。
長久的沉默了安靜讓程今柚感到不安,她喋喋不休,讓自己的态度聽起來站得住腳,十分堅決:“我每天有好多事要忙,沒有精力放在你身上,而且我這幾天一點都不想你。”
她說着說着,似乎說服了自己,擡眼看向他,目光筆直,沒有任何閃躲,“我發現,我不需要你了。”
事實上,她今天在學校衛生間躊躇焦慮時,還認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找個洋帥哥假扮她的新歡。但又覺得太狗血了,索性算了,就靠她這張胡說八道的嘴吧。
在衛生間的鏡子跟前,反複練習措辭和表情,盡管當時想的和此刻表現出來,略有出入。
但是,你看,沒什麽難的,對吧?
裴應時看着她,深邃的眼眸裏仿佛卷着呼嘯的狂風,将深不可測的海域變成漩渦。
仿佛在一遍又一遍地按捺着洶湧澎湃的情緒。
挺可笑的。
不久前說“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啊”,現在就變成了“我不需要你了”。
換作其他任何人,他都覺得很有可能。
但她說這話,他信不了。
“不喜歡?覺得沒意思?”裴應時凝眸,“我不信。”
程今柚轉身靠在橋邊的圍欄上,下面的江河翻湧着,遠處有船駛來。
“你信不信重要嗎?”她輕聲說,“事實就是,我不喜歡你了。”
不信她就說第二遍第三遍,他總會信的。
“程今柚。”
“我是不是應該明天再跟你說,在你上飛機之前。”程今柚打斷他,看着遠處那艘駛過來的輪船,“那樣的話,是不是會出現你剛走到登機口,突然不上飛機了,跑回來找我的狗血情節啊?”
裴應時盯着她的側臉,聲音很沉:“想多了。”
他閉了閉眼,緊繃的聲線有些咬牙啓齒,依舊在克制着情緒,“程今柚,你有心嗎?”
心窩被狠狠戳了一下,程今柚眼眶一酸,眼淚差點要掉下來。
她用力把情緒壓了下去,掏出手機,飛快點了點,當着他的面,把他的微信删掉。而後揚唇笑了笑:“如你所見,沒有。”
“好累啊我要回去睡覺了。”她故作輕松,語調微揚,“你今天應該不回公寓了吧,回的話,也別打擾我。”
話落也不管裴應時的态度,轉身就走。
裴應時盯着她快步走遠的背影,咬了咬後槽牙,緊握的拳砸在圍欄,指關節擦出傷痕。
雙手撐着圍欄,他深吸一口氣,沉沉洩出,胸腔裏翻湧的情緒,似乎永遠也無法平和。
電子競技需要他,她不需要他,不喜歡他了。
程今柚的步子很快,鼻尖泛紅,眼淚奪眶而出。
再多一秒,她就會露餡。
她擡手胡亂抹掉,眼淚像洩洪一樣,洶湧不止。
忍不住在心裏罵。
真他媽煩。
風怎麽這麽大,都給她吹出迎風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