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淚盡
淚盡
本就不堅固的房門被當場分屍。
低沉的破裂聲清晰入耳,雲寶鳶沒料到這扇門如此脆弱,站在門檻外讪讪蹙眉。
被她推進來的,竟是去過祠堂的侍婢。
屋內三人都不明白她是何意,就不開言。
雲寶鳶瞧了眼被自己推搡到地上的侍婢,擡腳踩着碎裂的門進了屋。
“你們這麽早就回來了嗎?我還怕出什麽事,很是擔心。”
摩芸頗為激動:“我們出來時,你人都不見了,這也叫擔心?”
雲寶鳶微微眯眼:“為什麽擔心就非得寸步不離?那将來你死了,我出于道友情意給你買口棺材,是不是走哪兒都得扛着你的棺材?不然我怕你哪天突然翻身破關而出,說我不在跟前守着,情意是假的。”
摩芸生了大氣,不住在心中默念,看在雲曦寧的薄面上,不跟雲寶鳶這種養壞了的大小姐計較。
終于壓下了怒氣。
但雲寶鳶已經轉頭跟紹芒說話去了。
“這個人剛才進來看了一眼,還不知道我是誰,卻見着就跑,心裏必然有鬼,我抓她來,你們問問?”
紹芒暫時不想生靈神,眼神落在婢女身上。
這婢女不禁瑟縮起來。
雲寶鳶嬌蠻,推她時力大無窮的樣子,但她在廖府也不至于蒙蔽塞聽,反正是見過幾個大人物的,雲寶鳶就是典型的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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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婢女起先不怕,只當在雲寶鳶跟前受點皮肉之苦便罷了。
可此刻,紹芒略帶思索、看診似的眼光,讓她心生恐慌。
她把頭垂得很低。
紹芒往跟前走了幾步,“你是照顧靳羽只的人嗎?”
長久的靜默。
微顫的聲音:“是……”
紹芒回頭看了看司翎蘿,司翎蘿點頭。
紹芒就繼續問:“你既是照顧她的人,見到我們這些生人,竟然都不先看看她的情況嗎?還是說……”
她故意将後面的話隐去,那婢女縮成一團,不肯說話了。
見狀,紹芒索性走到她跟前,蹲身和她說話,“你在祠堂說的‘三年之期’是何意?”
婢女猛然擡頭,莫說聲音,連呼吸都快不利索了,“你怎麽……”
紹芒溫聲:“我怎麽知道?這并不重要。廖府這幾年也算有頭有臉,你在府裏也應該聽過靳家,怎麽敢這麽怠慢靳羽只?是有人讓你這麽做,還是說靳島主三年不現身,廖府見風使舵,忘了這門親?”
雲寶鳶就在一邊附和:“你老老實實說吧,廖府的狗都不來這邊轉悠,也別指望有人來救你。”
婢女縮着身子,再也不敢擡頭,“我不知道……”
雲寶鳶苦惱:“有些劍都練不明白的人氣我也就算了,我當她無知,也不記在心上,現在你也要氣我嗎?”
此刻,天還沒有大亮,按照俗套鬼神的說法,髒東西還沒散幹淨,這三人又都身手不凡……
婢女吓壞了,在一縷涼風灌入後頸時,終于哭着道:“三年之期是我家女郎和一位仙子的約定,那位仙子說能讓我家女郎見到靳娘子……靳娘子先是死了,再又活了,後來就……”
偶爾瘋瘋癫癫,偶爾行屍走肉。
摩芸先是被雲寶鳶那句話刺到,忍而不發,聽到這話,當下就沒有計較的想法。
這位仙子,恐怕就是周扶疏。
紹芒沉思一瞬,道:“三年前?周扶疏在三年前就找過廖冰绮,那旱妖的這場夢,大約是她們早就約好的?”
到了這時,紹芒才有些撥雲見日的通透。
妙樂鄉是旱妖的夢,旱妖做完這場夢,醒來不就行了,周扶疏這麽大費周章地來找她,一定另有原因。
她想通過谷岚蹊的事告訴她什麽嗎?
周扶疏說過,她來到膚施城時,靳羽只已經死了,她費力多時,也只修複了靳羽只的魂魄。
一定是因為此事,她們做了什麽交易。
周扶疏應下的事并不難猜,左不過是救靳羽只,而廖冰绮則是将自己抵給周扶疏,另又在妙樂鄉中添了谷岚蹊的一段情節。
婢女戰戰兢兢地說:“該說的我都說了……”
雲寶鳶不太滿意:“那靳羽只到底怎麽死的?她怎麽說也是落楓島的二當家,見多識廣,修為更是不低,怎麽就死了呢,靳複谙也不來問問嗎?”
婢女臉色恍惚一下,立即搖頭:“這些我不知道了!”
紹芒照樣溫聲說:“你也曉得,我們修仙的都會一些讀心術,不過施展起來太麻煩,我一向不願這麽興師動衆。”
雲寶鳶恐吓道:“那讀心術也很簡單,顧名思義,就是把你的心挖出來,然後捧在手裏看,你心中想的,全都在心上刻着呢。稍等,我看用什麽來挖你的心,若是我們讀的快一點,還能趁着熱乎勁給你塞回胸腔裏。”
婢女吓得篩糠一樣抖:“塞回去……”
她只覺得自己好可憐:“那還能活嗎?”
雲寶鳶冷淡道:“不能。塞回去只為給你個全屍,我們修仙的都很講究。”
一聽此言,那婢女差點頭一歪要暈。
雲寶鳶揪住她的耳朵,“快說吧,我也不忍心挖你的心。”
終于,在雙方的友好溝通之下,紹芒聽到了來龍去脈。
靳複谙派人殺廖冰绮的事過去整整一個月,靳羽只才肯見靳複谙。
靳複谙接見她,兩人分明不如從前親近。
竟然就為了那個上不得臺面的笨丫頭。
靳複谙無法接受,自然也無法理解。
“我們一同長大的情分,還比不上廖冰绮?你們才認的多久?”
靳羽只認真解釋:“阿姐,我一開始就不是因為她才和你置氣。小時候你教我的,要懲奸除惡,為人不可不守信,不可欺淩弱小,當有所為,為而不有。”
“我一直記着這些話。這些話的意思是,我們出身仙門,理當勤奮修煉,造福人世,要有所為,但不會迷失于權勢。即便我們因為做了好事而受到尊重,但絕不會将這些尊重化為自己的權勢去濫用。”靳羽只說完,等待回應。
靳複谙沒料到她今日這般真誠。
沉沉嘆氣,道:“我是落楓島的島主,難道還能像以前一樣只想這些嗎?有比這些更重要的東西。”
靳羽只更加困惑了,“比這些更重要的?是什麽?阿姐,當有所為,為而不有,是你告訴我的。”
靳複谙道:“我曾聽生靈神說的,現在生靈神已經消失了,她的話也不必記着,你只要知道,我現在做的事都是為你好。”
靳羽只之所以能在那些流言中堅守本心,就是因為靳複谙告訴她的這些道理。
可現在靳複谙又告訴她,這些話不必記着。
靳羽只不明白,也無法接受。
當有所為,為而不有。
靳複谙否認這句話,難道這句話是錯的?
那新的、正确的又是什麽?
她到底也不能明白,便直截了當問了,“阿姐,廖冰绮她什麽也沒做,為什麽,你這麽讨厭她?”
靳複谙耐心勸她:“不是說她一定得做些什麽才會讓人讨厭,讓人讨厭的原由很多。”
靳羽只不肯讓步,“你說了我會明白的。”
靳複谙便道:“據我所知,她自小算得上無父無母,聽上去是廖府的娘子,其實過得還不如膚施城一些普通人家的女娘。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地位,她卻來引-誘你!她是什麽人,你又是什麽人?況且,她對她父兄的态度也讓我瞧不上,若她期待溫情,便和親人心平氣和相處,早晚人家也會發現她的真心,對她更好,若她打定主意要離了廖府,那就不聲不響走掉便是,現在弄得不上不下,我看了都難受。”
靳羽只這次來,準備了滿腹的勸說之語,其實存着讓阿姐和廖冰绮冰釋前嫌的心,但聽完這段話,她就知道,再無可能。
阿姐說得很好,也很有道理。
靳羽只回去的路上失魂落魄,連大雨滂沱也不躲,就這樣一連病了幾日。
在阿姐看來,廖冰绮沒有父母兄長疼愛,算作無愛之人,即便有人路過她時給了個眼神,她都得感恩戴德,阿姐将廖冰绮看得如此卑微,甚至不願意設身處地為廖冰绮想一想。
廖冰绮又不是出身仙家,也沒有武藝傍身,更無錢財,她若真的與廖府一刀兩斷,這世道之中,她一個女娘要怎麽過?
先生教課時說過,要想讓心懷蒼生四個字不成為空話,就得面面俱到,真正體會到天下萬民之苦。
阿姐從前也這麽教她。
可是現在……
即便出身不好,不被親人關愛,那也理所當然能為自己博一條最好的路。
阿姐卻認為,廖冰绮這樣的人不應該要求太多。
既然衆生平等,為何廖冰绮就要将就?
病愈之後,靳複谙為她安排了一樁親事,結親對象大有來頭,和璇衡宗關系匪淺。
身邊的人都在誇對方,說什麽俊美無俦、知書達理。
大意是她高攀了。
她和靳複谙提過很多次,但每次都以争吵結尾,無甚進展。
最後,她就自作主張,退了璇衡宗的親,進了廖府的門。
那時她還沒想過嫁到廖家,只是護送廖冰绮回來,幫她退了親。
靳複谙聽說以後,親自到膚施城來請她回去,當日二人又是一番争吵。
情急之下,靳複谙還說出了斷絕關系的重話。
靳羽只卻沒有任何挽留,導致靳複谙也沒有借口反悔,匆忙離開膚施城。
廖冰绮當然知道,如此一來,她們誰都不開心。
她甚至已經準備好帶着靳羽只去落楓島請罪,可沒料到,次日一早,靳羽只竟然告訴她,要嫁廖景明。
她不知在和誰置氣,說她們二人都要名正言順留在廖府。
她固執的可怕,哪怕廖冰绮以死相逼也不能讓她改變想法。
從前靳羽只雖犟,但別人的勸說多少會聽進去一些,這次卻像是着魔一樣,也太反常了。
一直到親事說定那晚,廖冰绮偷偷去找靳羽只,卻在房裏見到了周扶疏。
而靳羽只正在和她說什麽,聊得很投機。
廖冰绮自己就不是好人,很快在周扶疏身上感受到同類的氣息。
周扶疏一定——
她還沒得出具體的結論,周扶疏已經轉臉看了過來。
那雙眼漂亮溫潤,眼神清明,莫名有種對月談經的孤獨悵然。
“你好像有朋友來了,那我不打擾了,改日再來。”
知禮儀,識進退。
廖冰绮一下子就知道周扶疏是什麽人了。
就算是在自己的殺親仇人面前,她仍然能這樣有禮有度。
談笑之間殺人者。
不應該、靳羽只不應該和這樣的人來往。
聽了她的見解,靳羽只卻不以為然:“你若了解了她,就知道她也是個無家可歸的好人。”
廖冰绮知道靳羽只是極重情義之人,硬說是行不通的,便想着先解決她和廖府的親事,“既然她是個好人,一定也不會同意你嫁到這兒對嗎?”
靳羽只道:“不,正是她勸我,她很贊同。”
廖冰绮忍耐着沒再說話,回去後哭了一晚上,緊接着到處打聽周扶疏的一切。
這個人太能蠱惑人心了,靳羽只近日心志不穩,最容易聽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周扶疏一定是有備而來,只是卻不知她為何要讓靳羽只嫁給廖景明。
過了半個月,她才了解周扶疏的底細。
璇衡宗宗主的徒弟,早些年和她的師姐陸月蓮鬧了些不快,陸月蓮憤而離山,另立仙門,只是經營的不如意。
而周扶疏,在修真界幾乎是人人喊打。
廖冰绮着急将這一切告訴靳羽只,可靳羽只已經被周扶疏言語迷惑,哪裏會聽她的。
她沒辦法,只能問:“她到底每次都跟你說什麽?”
靳羽只面色溫和:“生靈神。”
她拿出一本筆錄,裏面寫的全是生靈神。
生靈神是怎麽離家的,又是怎麽修仙的,之後如何飛升的,事無巨細都寫了。
靳羽只已經徹底着魔了。
所以,三年前她們雖然都在廖府,但其實靳羽只一直都在跟周扶疏談生靈神荊夜玉,和廖冰绮說話不多。
她們甚至開始慢慢疏遠起來。
一直到廖景明死後,這個僵局才被打破。
廖景明的死和他這個人一樣,沒什麽深度。
府裏人都知道,靳羽只和他這段姻緣根本就是意興為之,沒人當真,但他有一次醉酒,回府就往靳羽只的院中走去。
廖冰绮知道他是什麽想法。
可能是這些日子太壓抑,廖景明适時出現,就成了廖冰绮的刀下亡魂。
靳羽只那晚出去賞花,回來時,看到院中的血跡,循着過去看時,見廖冰绮在廊道裏坐着,腳邊是廖景明。
一塊一塊的。
夜色助她完成這場謀殺,血液的流動都在廊蕪中留下斑駁碎痕。
靳羽只靜立片息,随後走到她身側,直接坐了下來,摸到她的手,在手心焐熱了些。
廖冰绮輕聲問:“我這樣,你不生氣?”
靳羽只是修仙的,何況廖景明還是廖冰绮的兄長。
不論怎麽看,這件事都是她不該,要是被人發現,她就要坐上那種再有錢也不一定坐得到的囚車,滿城觀光,臨了還能攢一袋菜葉子出去賣。
靳羽只半響沒話。
血腥味被夜色稀釋到不剩什麽了。
“我怎麽會生氣?”靳羽只唇彎着,低眸看她的掌心紋路。
廖冰绮的雙手已經溫熱起來。
她的雙眼像是掉入柳葉的午後湖水那樣,漣漪陣陣,波紋輕緩。
“你懂我為何這麽做,對嗎?”
靳羽只卻沒她這樣激動,不可思議地平和,“我想,我懂。廖景明無惡不作,本就該殺,生靈神就是這麽嫉惡如仇。”
聽到生靈神,廖冰绮心中的希冀全都破裂了。
她難以置信,一個那樣沉靜溫善的人竟然能變成如今這樣。
這樣一想,她又覺得不好。靳羽只只是暫時這樣,她早晚要恢複過來,她不會永遠信什麽生靈神的。
靳羽只自己還不知道,她已經瘋了。
廖冰绮盡了全力,心平氣和,道:“你那些關于生靈神的筆錄,我可以看看嘛。”
靳羽只面上不顯,但眼神卻潤亮,立即将自己記錄的那些簿子找了出來,小心翼翼給了廖冰绮。
廖冰绮再也氣不起來了。
她自己在一邊傷春悲秋,覺得靳羽只變了,但是對靳羽只而言,她何嘗不是失去了從前的體貼。
她們都難受。
廖冰绮輕輕往她肩上靠了靠,翻着看那些簿子。
夜色與月亮相融,弄得庭院濃暗起來。
廖冰绮靠在她肩上時,心下有些異樣。到底為什麽不能像戲文說得那樣做神仙眷侶呢,什麽廖府什麽落楓島,管那些做什麽?
還有生靈神,早已經消失那麽多年的人,跟她們又有什麽關系?
但心裏暗暗發洩完,她又其實是明白靳羽只的。
靳羽只在落楓島出生,自小修習仙術,廖冰绮在想怎麽捉弄廖大廖二時,靳羽只想的是揚名修真界,她可以随時放下自己的執念,可靳羽只有自己的志向,難道要随她一同隐匿?
打馬長街、禦劍飛行……
若非過分痛苦,她又怎麽會被周扶疏欺騙至此。
廖冰绮一邊想着這些,一邊看完那些簿子。
閱畢,她心中感慨良多,思索一陣,才低聲道:“我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迷信荊夜玉,但是,你絕對不能成為下一個她。”
靳羽只微怔:“為何?”
廖冰绮嘆了聲氣:“沒有任何修真名錄中記載過她,你知道原因嗎?先不談別的,只說她當時在符離城殺了那個為父親求藥而效忠魔族的男人,就已經注定将來要與整個修真界反目。”
靳羽只還沒聽過這種見解,便不急躁,洗耳恭聽。
廖冰绮道:“你想想,那時候和荊夜玉一同去符離除魔的人裏,有幾個沒做過虧心事?他們護着的不是那個男人,而是他們自己,各懷鬼胎罷了,荊夜玉看到惡人就殺,那誰敢和她同路?人無完人,凡坐高位者,手上都沾了血,要是擁護荊夜玉,那不是把自己的命送出去了嗎?”
靳羽只默然一會兒,才道:“以前沒這樣想過,還是你看的透徹,不過,我想她心甘情願。”
廖冰绮勸道:“可是荊夜玉那樣的傳奇只能有一個。再者,她的事跡落在紙上時,我們讀來唏噓悲嘆,可她本人又有多少我們不知的難平之事?”
将到天亮,兩人才記起旁邊還有個死人。
處理完畢,又各自回去。
廖景明的事在三天後被廖霜明發現。
但他僞君子當久了,竟然壓而不報。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也以這樣的兄弟為恥,廖景明死不死對他影響不大。
他後來為廖景明發喪,借機接近靳羽只。
廖冰绮多番阻攔,他不樂意了,想把廖景明的死安在廖冰绮頭上,熟料歪打正着,人還真是廖冰绮殺的。
膚施城轟動了一段時日。
後來傳着傳着,兇手就成了靳羽只。
這樁事疑點重重,廖府有意壓下去,官府找上門來,就搪塞回去。
按照這樣的情勢,廖府還能平和一段時日,但緊接着發生了一件大事,讓先前和平的假象全都消失殆盡。
廖老爺年紀一大把,天下男人的弊病學了個遍,心血來潮要幹點傷天害理的事,豈料讓靳羽只撞見。
靳羽只救下那些女娘,對着廖老爺略施法術,若非廖霜明突然出現,她一定把人殺了。
靳羽只就和廖霜明打了起來。
他們修為差距不大,靳羽只即便無法遙遙領先,勝出是一定的。
可那日,廖霜明大概是害怕死爹,異常厲害,竟然把靳羽只打的幾乎魂飛魄散。
婢女說到這裏,微微停頓,眼淚橫流,“我看到了……那個仙姑、仙姑在幫大公子……”
紹芒皺眉:“你的意思是,當時殺了靳羽只的,是周扶疏?”
婢女凄然點頭:“我親眼看到的,她用仙術在暗處相助,靳娘子就死了……死的好慘。”
“我跟女郎說了,她卻哭個不停,也不信我。而且沒多久,仙姑就找來了,說能救靳娘子,但要女郎答應她什麽條件……我該說的都說了,沒有隐瞞……”
聽完後,就連摩芸都一陣後怕。
這根本就是周扶疏的計謀!
她早就挑中了廖冰绮,要讓她成為旱妖,接近靳羽只,只是想辦法讓廖冰绮流眼淚,當廖冰绮淚盡時,就化為旱妖。
周扶疏果真知道什麽才能讓人傷心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