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芒芒後輩
芒芒後輩
紹芒走後,湯環玳不由自主走到窗子跟前,只是紹芒一出去就又用上隐身決,她沒有看見人影。
站了很久,她怕引來守衛,悄然關窗,回到榻上躺着。
看着漸變色的帳幔,她突然想,上面有個螞蟻窩就好了,數着數着就能睡過去。
不對,她可以想想花缇绮,每次想到花缇绮,她這個死人也會血脈奔湧。
紹芒猜想,方才繪瀾說的議事廳有事,應該與要壽之術有關系。
那個傳聞中的仙姑會否現身?
她須得瞧瞧那位仙姑是什麽來歷。
一路往議事廳走。
小賊已經打定主意要拉攏她,穿橋而過時,她見四周靜谧,無人來往,适合說話:“抽神香對你無用?”
紹芒面色坦誠:“說實話,我沒嗅覺,聞不見。”
小賊不信:“騙我做什麽,咱們能在今夜相遇,也是天大的緣分,你與我說實話,指不定咱們幹完這一票還能拜個姐妹。”
紹芒步子慢了些許:“好,我也是這麽想的。既然我們心有靈犀,那你把口袋裏的隐氣珠給我,我們的感情就算建立起來了。”
小賊瞪直了眼,捂着腰間的褡裢:“有沒有搞錯,咱們才認識不到半個時辰,你就這麽索要我的財物,有點冒犯到我了。”
紹芒道:“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小賊道:“好啊,你連我的名字都不問,竟然就問我要去哪兒偷東西,太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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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芒想從她這兒問點東西出來,此時情況特殊,小賊防備心再重,也會對另一個盜賊特殊對待,更別提紹芒剛才還幫了她。
“那你叫什麽?”
小賊拱手,行了個盜賊圈裏的禮,“柳蘇蘇,安康人士。”
當賊的也挺講究。紹芒有樣學樣,作禮道:“紹芒。從鏡姝城來。”
柳蘇蘇道:“鏡姝城好像聽過,你們那邊沒什麽有名的賊吧?”
紹芒語氣落寞:“技不如人。”
柳蘇蘇安慰:“那你得努力了。”
紹芒面帶慚愧,“我以後盡量多偷點。不過,蘇蘇前輩還沒告訴我,你要去何處?若我們不同路,便在此地散去。”
對于她那句‘蘇蘇前輩’,柳蘇蘇挺受用,“我要的東西不知道在哪裏,到處亂找罷了。你呢?”
紹芒道:“我一次帶不走太多金銀財寶,尋一件最值錢的帶走,卻不知最值錢的在何處。”
柳蘇蘇靈機乍現:“芒芒後輩,你遇對人了,我就是能給你指明路的人。”
紹芒被這句‘芒芒後輩’雷得不輕,比虞绾的師徒戀邀請還可怕,但她對柳蘇蘇後面的兩句話很感興趣,硬着頭皮問:“是何明路?”
柳蘇蘇道:“花府裏有一樣絕佳的寶物,花缇绮看得比命還重。”
紹芒問:“是何寶物?”
柳蘇蘇道:“不知。”
紹芒又問:“在何處?”
柳蘇蘇搖頭:“也不知。”
紹芒:“……”
柳蘇蘇知道她對此失望,勸道:“只要我們知道有這個寶物不就好了?用心找找,總會找到的。”
紹芒道:“可我怎麽沒聽說小花大人有什麽比命珍貴的寶物?”
柳蘇蘇嘆她世面見得少:“看來你還沒混進盜賊的核心圈子,這件事圈裏都傳開了。”
紹芒故意道:“假的吧?”
柳蘇蘇語氣微重:“要是假的,我白日潛入府中,花缇绮怎麽那麽快趕回來了?”
紹芒被她說服:“有道理。可我若是陪蘇蘇前輩去找這件寶物,寶物找到了我們怎麽分呢?”
柳蘇蘇面上閃過一絲恨色:“芒芒後輩,你小看前輩了,我偷此物,一來為報滅門之仇,讓花缇绮也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二來也是斂點財,找到寶物,我們平分!”
紹芒直覺,那所謂的寶物也是要壽之術中的一環。
“也好。那我們好好找找吧。”
兩人結束談話,幾經波折終于找到了議事廳的位置。
這裏守衛更多,一步一個。
兩人如履薄冰,終于上了房頂。
柳蘇蘇拿出家傳本領,竊聽術。
她聽完後,轉述給紹芒。
紹芒将這段對話揉碎了反複咀嚼,仍然聽不出什麽信息。
“寑殿那邊布置好,別驚擾她。”
“一切準備就緒。”
“仙姑說的都照做,一定不會出錯。”
所以現在仙姑不在。
兩人原路下了房頂。
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柳蘇蘇道:“看來寶物被花缇绮藏得很深,我來了兩回都沒找見。”
紹芒心道,既然說了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怎麽會輕易讓她們找到。
可是,花缇绮最重要的不應該是湯環玳嗎?
她這麽在意湯環玳,願意為她逆天而行,那究竟有什麽東西比湯環玳還重要?
兩人暫時失去方向,盤腿而坐,又聊起來,“芒芒後輩,你身手不錯,有沒有什麽引靈尋蹤的法術?”
紹芒道:“我是賊,不是仙。蘇蘇前輩,你說花缇绮與你有滅門之仇,是怎麽一回事?”
柳蘇蘇神情黯然,“既然我們是一條船上的,那告訴你也無妨。”
她一五一十道出。
紹芒認真傾聽。
原來柳蘇蘇出身于盜賊世家。
一年前,她爺爺聽說花府有至寶一件,便想偷來養老。
老爺子确實厲害,竟然真找到了寶物。
只是沒能偷出去,就被花缇绮發現。
花缇绮殺了他。
不但殺了他,還親自去安康屠了柳家滿門。
柳蘇蘇被她娘藏進密室,千辛萬苦才逃了出去。
娘親被亂刀砍死,連個全屍都沒留。
得虧她是女兒身,沒資格入族譜,否則得被花缇绮追到天涯海角。
此後,她用心修習盜業,勢要讓花缇绮嘗嘗失去至親至愛的痛苦。
只是這一刻,她發現此事甚難。
紹芒不知說什麽。
柳蘇蘇道:“我知道,這件事起因在我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爺爺,可我娘親何辜,她出身清白,只因家道中落,又遇上天下失政,民窮盜起,才被賣到柳家……”
她說起這一段,紹芒神色也變得傷情,戰亂之下,受苦的總是黎民百姓。
阿母說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柳蘇蘇道:“不行,進府不易,我們還得再找找看。”
紹芒跟着她繼續溜達了一會兒。
藏寶地沒找着,倒是遇上了繪瀾與茹瀾。
兩人看樣子聊得很投入。
也許是在聊機密。
紹芒與柳蘇蘇都停下腳步。
萬一她們說出寶物所在之地?
萬一她們說出要壽之術的時間地點?
繪瀾大概是跟花缇绮在一起久了,那種陰柔時時刻刻團成一團印在她眼睛裏,把她當面團搓一搓,攏共有柔情兩分,一分給了又一春,另一分給了茹瀾。
茹瀾請教:“你跟小春在一起,什麽感覺?”
繪瀾大約跟暗處偷聽的兩個人一樣傻眼,頓了一會兒才回答:“不好形容,大概就是……被大人打了也不覺得疼。”
繪瀾又糾正道:“不要叫小春,她生氣了我又得幫她打你。”
茹瀾點頭,仍然有疑:“很有意思。那我怎麽才能遇到我的小春?”
繪瀾回想了一下自己與又一春的相識,“多留意偷你東西或者冒犯到你跟前的,假裝心軟放過她,給她一點好處,她就肯要你了。”
茹瀾深覺有理:“好,多謝賜教。”
繪瀾大方:“不用客氣。”
紹芒與柳蘇蘇都聽傻了。
今夜能了解到的就這麽多,紹芒怕司翎蘿擔心,準備離開。
柳蘇蘇見她要走,拉住不讓:“你走了我怎麽辦?”
紹芒道:“你之前藏在何處,現在也去藏着即可,比起這樣盲目在花府消耗,不如出去多打聽打聽,也許會有收獲。”
出府很順利。
柳蘇蘇讓紹芒解了隐身術,往臉上弄了點粉,頓時化出一張生面孔。
她再次作禮:“下次去花府約我,我就在百福樓對街那家描妝店裏。”
紹芒還禮,“是我記岔了嗎,竟不記得對街有描妝店。”
柳蘇蘇道:“明天才開張。”
紹芒:“……”
道別後,紹芒悄然無聲回了百福樓。
司翎蘿已經等待多時,見她平安回來,眼中的憂色褪去大半。
關好房門,紹芒道:“湯環玳與花缇绮有舊,我想,她們過去的糾葛極深。”
司翎蘿道:“我在紛纭鏡中找了很多有關厭次城的事,有件事比較奇怪。”
她将紛纭鏡拿給紹芒看。
【嫡子繼位究竟合不合理?】
「只要能造福百姓,皇女登基與皇子登基不是一樣嗎?貞合元年起,幾國和平,戰火熄滅,這樣不好嗎?先皇的嫡子是大草包,庶子是小草包,捆在一塊兒,放把火能直接燒到幽冥府,皇女在朝堂之上鎮得住群臣,在戰場上殺得過敵國大将,要我說,她繼位沒什麽不好,說不好的都是酸雞(不會真有人覺得沒了他們,天下會毀滅吧)」貞合三年于膚施
「皇女繼位這件事吵到現在了還沒完嗎?要我說,紛纭鏡就應該禁止某些東西使用,皇女登基你是下民,皇子登基你還是下民,難道皇子稱帝還能把你當男妃納了?」貞合七年于皇都
「我好像翻到老墳了。這些年女皇治理天下可謂英明,那些皇子在皇都分了府邸,整日酒池肉林,活成什麽樣子了?要我說女皇對他們太仁慈了。厭次城也是,新城主是庶女,外室所生,本沒有繼任資格,可人家厲害啊,現在城主之位不是坐的很穩嗎。」貞合二十七年于厭次
「小花大人太勵志了,外室之女,竟然也能登上城主之位,還是葑家有眼光,可惜那家人死的早,沒命享福。」貞合三十年于厭次
「我好像也挖到老墳了,這麽舊的東西也翻到了。葑家滅門那不是活該嗎,我游歷到此,了解過來龍去脈,葑家可不像上面說的那樣支持花缇绮繼位,他們家只有一個人看得起花缇绮,就是葑家家主的幺女,就算不滅門,他們家也落不了好下場。
三年前,厭次城還是崇尚仙道的,很多人都想修仙,很多人出去拜仙門,但根基太差,都被一一退回。葑家仗着有點錢財,祖上也有名望,到處請仙煉藥,把萍雨山上的靈芝草快挖沒了,最後死全家。
都說是無辜受死,其實不是。
葑家當時與花家已經到了平起平坐的地步,花家上一任城主生活糜爛,服他的人越來越少,城中有些才能的也轉投葑家,那時候葑家客卿的數量快要趕上花家。但花家畢竟出過好幾任城主,很多百姓還是信花家。慢慢的,這兩家鬥起來了。花家是想繼續做厭次城的主,葑家則想取而代之,傾全城之力尋找入仙道之法。
百姓又不傻,不久後也發現了端倪,葑家和花家一比,花家到底還是值得信任的。有一次兩家的小輩打起來,葑家的次子對花缇绮出言侮辱,被花缇绮打傷,葑家看到家仆擡回來的次子傷痕累累,非要向花府讨回公道。
為此,他們又打斷次子的一條腿,讓他看起來更慘。
葑家已經決定利用這個機會推翻花家,葑家主糊塗人一個,求仙幾年把腦子求壞了,竟然求到什麽仙姑跟前,他向仙姑許願‘花家信譽不再,殘暴不仁深入人心’,仙姑應允了。
後來,仙姑現身,滅了葑家滿門。不知情的百姓都以為時花家所為,再不敢對花家有什麽怨言,生怕惹禍上身。
傳聞中說是葑家請來的一位女仙引來的仇敵,葑家是無辜受難,其實不然,那女仙也是倒黴,想必是在修真界弄不到靈石,落魄到只能用金銀去換靈石,這才來了葑家煉藥,豈知仙姑一來,認得她是自己的仇人,連她與葑家一并殺的片甲不留。」貞合三十年于厭次
這些信息被掩藏在紛纭鏡億萬信息之中,司翎蘿找了很久才找到。
她道:“花缇绮請的仙姑,可能就是葑家請的那位。”
紹芒驚道:“葑家主許願讓花家信譽不再,殘暴不仁深入人心,她就滅了葑家滿門。那時葑家與花家幾乎水火不容,葑家的事,恐怕許多人都以為是花家所為。”
确實令花家殘暴的形象深入人心了。
她心中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位仙姑如此行事,花缇绮怎麽還敢求助于她?真不怕步上葑家後塵嗎?”
司翎蘿神情黯然:“也許是病急亂投醫,她走投無路了吧。”
紹芒發現她的異樣,語氣輕了又輕,說道:“師姐,這麽說的話,湯環玳成功複生的可能性并不大,我們該怎麽辦?”
司翎蘿暫時也沒什麽好辦法,“你見到湯環玳了嗎?”
紹芒點頭,将花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又道:“湯環玳對花缇绮……就算我們現在去找她,她也不會跟我們回來的。”
司翎蘿試圖代入花缇绮,猜測她的目的,很久才出聲:“至今都沒有動靜,應該是在等月圓之夜,那也就是後日晚上,我們還有兩天時間。”
紹芒道:“走屍在月圓之夜時力量最強大。”
好在兩人都不是鑽牛角尖的人。
司翎蘿最終道:“事已至此,先睡覺。”
紹芒很是贊同。
次日,幾人去前堂吃早飯時,紹芒又向又一春提起找騙子師父的事,戲演的很真。
她還給了又一春幾個金铢,央求她幫幫忙。
又一春看在金铢的份上,道:“看你們幾人可憐,我就忙裏抽閑給你打聽打聽,有畫像嗎?”
紹芒道:“在包裏,我吃完去取,多謝您,若能要回那八百金铢,一定有重謝。”
又一春聽到還有重謝,腮邊生笑:“哎呀這麽客氣作甚,我又一春可是遠近聞名的好人,這點小忙不在話下。”
她默默算着自己的積蓄。好像過幾天就能開家車行了。
她喜滋滋走到門口,盯着阿荼修狗窩。
林雁聲和陸灼別的不會,編瞎話演戲那可是一絕,已經在旁邊哭成淚人。
紹芒适時提醒道:“戲過了。先用飯。”
兩人的眼淚說停就停,聽話地動筷。
紹芒與司翎蘿回了房。
紹芒動筆,卻不知畫個什麽人出來。
司翎蘿出了個主意:“就畫個離厭次城十萬八千裏的人。師尊如何?”
紹芒被她說笑了,“那位仙姑是仙門中人,興許認得師尊。距離厭次城十萬八千裏……”
她想到什麽,立即下筆。
很快,一個五官俊秀的女娘面容出現在紙上。連眼角一些歲月的紋路都十分傳神。
紹芒道:“就她了。”
司翎蘿猜想應該是她家鄉的熟人,也認同此舉。
施法将墨烤幹,又将畫像揉皺一些,看起來仿佛被人卷住拆開好多次一樣舊。
兩人又回到前堂,将畫像交給又一春,道:“辛苦老板了。”
又一春笑開了花:“說這些做什麽。”
她将畫像拆開一瞧,面上的笑意頃刻褪去,眼珠都呆滞了。
不過很快,她又笑着道:“幫忙打聽倒是沒問題,但我可不能保證找得到。”
紹芒道:“您能施以援手已經讓我們感恩戴德。”
當阿荼修好一個狗窩時,幾人也都用完早飯,準備外出逛逛街市。
阿荼擦了擦汗,道:“對接開了家描妝店,幾位可要去瞧瞧?”
她不攬客時還挺溫柔。
紹芒謝過:“正好我們去試試厭次人的妝。”
林雁聲看着街上來來去去的貨郎,“二姐,我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實在不行我也擺個攤做生意吧,好歹也算是幹了點什麽。”
她只是随口一說,家裏躺不知多舒服,她并沒有糟蹋自己的想法。
但是紹芒卻道:“有道理。”
林雁聲急忙道:“我說着玩的。”
紹芒道:“當然不是讓你一個人擺攤,我們可以一起擺,大街上這麽熱鬧,人這麽多,萬一就把騙子師父找出來了呢。”
林雁聲覺得她入戲太深了。
紹芒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無法從花缇绮和湯環玳這邊下手,那直接找到仙姑也是個辦法。
到了描妝店後,幾人先去首飾區看了一會兒。
很快,店主過來。
人未至,先聞其聲:“幾位需要什麽?”
紹芒回身,正想說‘我們随便看看’,可看到店主的真容,她登時愣住了。
店主提前練習好的完美笑容也僵在臉上。
二人相視,都不說話。
陸灼看中一支珠釵,正欲問價,扭頭看向店家,手裏的珠釵差點掉到地上,她結結巴巴道:“柏、柏、柏嫣?”
柏嫣一只手搭在額角,試圖遮住自己的臉。
陸灼在雲霄仙府時向她買過一些口脂,兩人也算有些交情。
未曾想在這裏遇見,陸灼歡歡喜喜過去打招呼,“柏嫣,你們也來這裏了?”
柏嫣很想裝傻糊弄過去,比如說她是柏嫣的雙胞胎妹妹柏紅。
但溫了恰好過來,看到紹芒後,過來敘話,“真巧。”
紹芒微微一笑:“确實巧。”
她轉向司翎蘿,道:“阿姐,這是溫了。”
又轉向溫了:“我阿姐司翎蘿。”
溫了朝司翎蘿颔首。
司翎蘿也還禮。
兩人都悶葫蘆性子,話少,碰在一起誰也不會先開口。
柏嫣知道躲不過了,主動開了口:“你們在何處落腳?”
陸灼道:“我們在百福樓。”
柏嫣聞言,同情萬分:“聽說那家的老板很厲害,挺……”坑的。
說實話,陸灼沒什麽感覺,因為錢是紹芒出的,而且這件事還讓她發現一個不得了的事,二師姐一定很有錢。
在雲霄仙府時,她們是貧賤師門,但一下山,二師姐富的不是一點點。
她道:“你們怎麽來這裏開店了?”
柏嫣道:“了了說我們會在這裏待很長時間,我尋思着做點生意也好。”
她在仙府裏就喜歡琢磨描妝,自己做了一堆口脂和染甲花汁,正好趁這個機會拿下山賣了。
兩人聊了很久,陸灼才知,原來溫了與柏嫣也在城門口遇上了阿荼,只是她們沒去百福樓,沿路走過來,正好看到這裏有間鋪子要轉賣,兩人一合計,直接買了。
柏嫣的意思是等她們離開前尋幾個夥計管店,将鋪子長開下去。
陸灼不禁感嘆,“還是你會過日子。”
溫了道:“去裏間一敘?”
紹芒看了看司翎蘿。
司翎蘿道:“好。”
三人便進了裏間,外面只有柏嫣在照看生意。
今日新開張,一些小物件都不要錢,柏嫣也只需提防一些明搶的即可,一個人也顧得過來。
陸灼更想與她多徐徐話,林雁聲則是想描個妝面,便都留在外間。
摩芸心裏憋着一口氣,根本不想跟進去。
剛才紹芒只給溫了介紹司翎蘿,卻将她忘在腦後,太過分了。
她不想理紹芒了。
裏間茶香袅袅。
溫了道:“夜裏的走屍你們看到了嗎?”
紹芒點了點頭。
溫了道:“我用紛纭鏡與掌門師尊傳訊,掌門師尊說這是《璇衡密卷》第三卷中的‘要壽之術’。”
她說完,發現紹芒與司翎蘿并無驚訝之色,便知她們早就知道。
虞绾宗師買不起紛纭鏡,紹芒雖有但能聯絡的只有虞绾,所以……她們本就知道這門禁術。
到底還是有差距。
不過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道:“我昨日收留了一個人,她好像對花缇绮很是了解。”
她施了法術,茶櫃旁邊一道隐門消失,柳蘇蘇現身。
溫了準備引她們認識,但柳蘇蘇看到紹芒後,大驚道:“是你?你們認識?”
紹芒對司翎蘿道:“她就是我昨晚在花府遇到的蘇蘇前輩。”
司翎蘿輕輕颔首。
柳蘇蘇大步走過去落座,看了看司翎蘿:“怎麽,你這個修仙的看不上我這個偷盜的?”
司翎蘿搖頭否認:“安康柳氏,早有耳聞。”
柳蘇蘇挑眉,“可是咱們這幾個人,也不見得能把花缇绮怎麽樣。”
溫了道:“我們最好是弄清原委,知彼知己。”
紹芒也是這麽想的,“我們了解到的不多,但師姐說她在等月圓之夜,所以我們還有今明兩天時間。”
溫了不由看了看司翎蘿。
在仙府時,誰都說虞绾門下全是廢物。
現在看來,司翎蘿與紹芒都是萬裏挑一的。
“時間有點緊,不過無礙,我們兵分兩路。”柳蘇蘇道。
紹芒道:“蘇蘇前輩的意思是?”
柳蘇蘇笑道:“你們住在百福樓,應該知道又一春和花府的關系,她知道的很多很多。”
又敘了一盞茶,紹芒與司翎蘿便準備回百福樓。
兩人剛出門,正好遇上一街之外的胭脂鋪老板來此尋釁。
他抓着一個滿臉小包的小厮,道:“你們這兒的敷面粉是假的,看給人家的臉弄成什麽樣子了?”
柏嫣還沒見過這樣的人,她有口難辯,道:“我都沒見他來買,怎麽可能?”
那男人不依不饒:“難怪價錢低,都是害人的東西,是不是準備銷貨跑路啊?當我們厭次城的人好欺負是不是?”
他刻意躲過柏嫣的問題,所言煽動性極強,店裏還在挑選的客人已經少了很多,有跑了的,還有加入對面來罵柏嫣的。
門口混亂起來,要是有人拿菜葉子和爛雞蛋丢她,就更應景了。
柏嫣不知怎麽辦才好。
紹芒想出面幫柏嫣解圍,擡眼時看到了巡街的茹瀾。
茹瀾下馬,聽胭脂鋪老板訴苦,聽完後,她什麽話也沒說,拿那個敷面粉聞了聞,又問柏嫣要了一盒,也湊近聞了聞。
末了,她招來府兵,對胭脂鋪老板道:“你不好好做敷面粉,粉都磨不細,別人不買很正常,現下來了外地人開店,你更應該好好改進,而不是帶人來鬧事!”
她對店門口猶疑不定的女娘們道:“這家的敷面粉沒問題,是同行搗鬼,不必害怕。”
很快,府兵将胭脂鋪老板帶了下去。
按規矩,他得挨個三十大板。
柏嫣對她感激不盡,鄭重道謝。
茹瀾只道:“分內之事。”
紹芒和司翎蘿見事情解決,便向柏嫣告辭,往百福樓的方向走去。
百福樓今日已經空了大半,門口蕭瑟。
兩人正要進去,卻聽到身後有人出聲:“留步。”
紹芒聽出茹瀾的聲音,回過身來看。
茹瀾下馬,面無表情地作禮,“我為昨日之事來道歉。”
她說的應該是将她們關在那間房的事,但那與她本就沒什麽關系。
紹芒道:“大人不必如此。”
茹瀾看了看她,問道:“你與那家新店的掌櫃認識?”
紹芒想了想,道:“老鄉。”
茹瀾記起繪瀾告訴她的話,燕羽一樣的眼睫輕動,“我方才為她解圍。”
紹芒不懂她是什麽意思,“多謝大人。”
茹瀾語出驚人:“那你跟我好。”
紹芒愣了愣:“……什麽?”
茹瀾确定她沒這個想法,又将目光轉向冷淡不語的司翎蘿:“那你跟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