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高樓、商鋪林立的街道,歐式的高樓、老式的石庫門,洋派公寓,繁忙的人來人往,自行車清脆的車鈴聲,以及公交車的喇叭聲…
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讓賀白覺得,自己就像是闖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哪裏都透着格格不入。
賀白扭頭看看還在發呆的三只,說,“還不走?”他們已經站了好大一會兒了。
遠處,一輛201路的有軌電車“哐當哐當”的駛到了近前,上邊的售票員喊,“火車站到了,下一站,東關街”!
電車停下,開始有人陸陸續續上車下車。
“這是啥車?車頂上還有根線。”周勝利問。
自出了火車站後,就一直是呆滞模樣的周勝利,被有軌電車吸引,說完話後,就眼巴巴的看着衣着整齊幹淨的人們上下。
“有軌電車!以後都會經常見到,咱們還是別站在這耽誤時間了。”賀白說,他們站在路邊,接受着一遍一遍的注目禮,再這麽站下去,賀白估計要被人當成是傻子看待了。
“去哪啊?”賀青迷茫的問。
大城市果然是大城市,樓都蓋那麽高,剛才她數了,有十九層呢。
賀白語塞了一下,他們要是有錢人,他知道他們該去哪,可他們現在是窮人,賀白擰眉想了想說,“朝北邊走走看吧,咱們先找找看,盡快找個住的地方。”
“好!”賀青緊跟在賀白身邊,應了一聲。
“我說賀白,這城裏人咋這麽有錢咧,啧啧,穿的衣服也好看,料子都和咱的不一樣。”胡蛋滿臉興奮,左顧右盼的打量着過往的人群。
和周勝利、賀青的含蓄豔羨不同,粗神經的胡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來自鄉下,很羨慕你們城裏人”啊!
胡蛋說完,路人有偷笑聲傳來,周勝利終于意識到那裏邊的輕視,怒了,瞪着胡蛋就叫了起來:“你能不能不說話?!對了,你怎麽還跟着我們?”
“我哪跟你們了,這路這麽寬,又不是你家的,還不興我走?”胡蛋咋呼道。
“那你走一邊去,別跟我們後頭。”周勝利指了指路。
胡蛋又朝前跨了幾步,“不去,我想走哪走哪!”
“你們倆是小孩子嗎?能不能別吵了?”賀白無奈的開口,他們倆這是想讓整條街上的人,都看過來嗎?
“姐,咱們走快點,讓他們倆在這吵吧!”賀白直接對賀青說道,他管不着他們,那就走好了!
“哎,你慢點走!”
賀白剛加快了步子,剛才還在鬥嘴的周勝利、胡蛋,就不管剛才的梁子,邁步跟過去了。
賀白沒理他們倆,自顧走着。他身上穿的補丁摞補丁的棉衣,走在滿是穿着中山裝、軍便裝、列寧裝的大街上,像是個異類,提醒着他窮困潦倒的現實,這讓賀白心裏有些難受。
賀白沒吭聲,大家也都沒說話,悶聲走着,初到異地的驚喜,早被自身的自卑壓制,心裏都不好受。
“好了,咱們在這找個房子住。”賀白站定,看着眼前一片門戶低矮,用竹竿、葦席搭建的棚戶區,說道。
“這?”周勝利驚訝。
賀白轉頭聳聳肩,說:“就這了,大家分散開找找看,看有沒有主人已經搬走的房子,有的話,咱們正好住進去,就算是破的,也沒關系,修修能遮雨就行。”
說完,賀白又指了指一根竹竿上挂的藍布條,說,“記住這個标記,一會兒還在這彙合,天也快黑了,找不到住的地方,咱們就麻煩了。”
“哦,好好。”
剛剛的繁華街道、華麗住宅像是夢境,眼前這破舊的、雜亂的、低矮的房屋,把他們一下打回了現實,周勝利、胡蛋胡亂應了一聲。
賀白看他們倆沒動,就指了指小路說,“你們倆一人一條路去找,路上找人打聽打聽也可以,最好是問人,這樣快一點。”
這次周勝利和胡蛋才像是反應過來,循着小路走了。
等原地剩了賀白姐弟倆,賀白才扭頭,關心的問,“姐,你沒事吧?累不累?你自己在這我不放心,咱們倆慢點走,你堅持堅持。”
賀青搖搖頭,說,“說什麽呢?我好的很,走吧!”
“那就好,”賀白點點頭。
低矮的房屋中間架的有竹竿,用來挂衣服用的,走在路上,還不時要低一下頭才行。
走了一會兒,賀青小聲說,“這房門這麽矮,感覺進門都要彎腰才行,還不如咱們家呢。”
賀白正好聽到,回頭笑了一下,問:“後悔了?”
賀青皺眉搖頭,“說不清。”
“慢慢都會好的,以後有錢了,咱們就搬出去,租房住。”賀白安慰賀青,也是安慰自己。
“小五,你去不去火車上那個人說的地方?”賀青問。
“去,我想這幾天先四處轉轉再去。”賀白說。
賀白不知道火車上那個人是誰,人品如何,可他現在這窮樣,實在沒什麽可圖的,也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哎,賀白賀白,過來過來!”
賀白話音剛落,就聽到後邊胡蛋的喊聲。
“看來是找到了,”賀白和賀青忙跑了過去。
“那邊有空房子,聽說是剛搬到那邊工人新村了。”胡蛋高興的說。
賀白過去看了一下,和周圍房子一樣,就是房頂破了個洞,門很矮,只有一米五的高度,賀白、賀青周勝利走都可以,不用彎腰,但胡蛋就必須彎腰才能進了。
裏邊扔的有張破了的木床,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賀白前後看了看後,說,“胡哥,你是怎麽打算的?”
“你打算趕我走?這房子是我找到的!”胡蛋瞪眼戒備的說。
“是啊,後邊應該也是空的,我們就是要和你道別呢。”賀白說完,就邁步出去。
“哎,你別走啊,我不是那個意思。”胡蛋急的拉住賀白說。
“那你是什麽意思,以為我們會占你房子不成?”周勝利立馬就說道。
“我…”
賀白擺手打斷胡蛋的話,說,“胡哥,咱們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互相照應也是應該的,你要是不願意…”
“賀白,”胡蛋大吼一聲,打斷賀白,“你們怎麽這樣,明明我沒有趕你們走的意思!”胡蛋拉住賀白說。
“那就還是像住在一起好了。”賀白妥協的說。
收拾了一下屋子後,也到了吃飯時間,胡蛋沒有準備什麽吃的東西,主動說出去找柴生火。
等胡蛋出去了,周勝利才說,“賀白,咱們也能找到房子,幹嘛和胡蛋一起住!”
賀白搖頭,打量着四周的環境,說,“咱們三個年紀小,萬一被人欺負,打不過怎麽辦?多個大人沒壞處。”
當晚,四人在一個房頂破了大洞的房子住下,用帶來的陶瓷罐架着煮了些紅薯葉摻紅薯幹,熱熱乎乎的喝了一碗,把随身背的被褥在稻草上鋪好,就在打的地鋪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過飯後,賀白發現一個大問題,沒有鎖!
這就意味着他原先想的,他們先去四處轉轉這個打算,是不能行了,必須有人看家才行。因為把被褥留在屋裏的話,門沒有上鎖,萬一被人偷拿走的話,就慘了。
而背着大包小包的去街上逛,也太累了。
“要是有把鎖就好了,早知道出來的時候我就不該把我家門鎖上。”周勝利嘆氣,現在買鎖也是要票才行的。
賀白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說:“那我今天就去那個文萃街,看看是怎麽回事,你們先在這附近轉轉,熟悉熟悉。”
“我和你一起?”周勝利站起來說。
“不用,你留下,和胡哥把房頂補補。”賀白擺手,然後就出去了。
“你路上小心點,記住路。”賀青不放心的叮囑。
賀白出了棚戶區,打聽了去文萃街怎麽走後,就沿着街道走過去。賀白身上有六毛錢,這是以前的小賀白留下的遺産,賀白沒動,他不能在不能掙錢的情況下,還亂花錢。
賀白問過,要想從普文區到文萃街,坐最便宜的有軌電車,票價也要三分才行,太貴了,坐不起!
正是星期天,街上的行人也多,賀白加快步伐,七拐八找的,終于找到了文萃街3號的一棟家屬樓前。
“速度挺快的嘛!進來吧!”敲開門後,開門的是火車上的眼鏡男。
進屋後,賀白只覺得亂,目測只有七八平米的房子,裏邊亂七八糟的堆放着床、沙發以及生活用品,還有些破紙喇叭、線圈這類雜物。
“看出來我讓你幹什麽了沒?”眼鏡男撫了撫眼睛問。
賀白收回視線,說,“比起這個,您是不是該說一下你的名字?畢竟你這麽信任我!”
賀白猜的沒錯的話,這家夥幹的事情不大見光,這才會找自己這麽一個一無所有,肯為了錢铤而走險,卻又相對好拿捏的十幾歲小孩。
“呵,這麽快就看出來了?不錯,我叫任建國。”眼鏡男笑着說。
“任大哥,你是想讓我幹什麽?”賀白問。
任建國在沙發上坐下,說,“簡單的很,對你不是問題,你先坐。”
賀白依言坐下。
任建國說,“也沒什麽難的,就是纏纏線圈,一個我給你算一毛錢,我現在急用,你晚上也留在這,我給你管飯,幹就留下,不幹就走,你要是想出去亂說,放心,我是沒什麽擔心的,雖然咱們是老鄉,可你們小幾個會如何,就不知道了。”
賀白微眯了一下眼,笑了起來,說道:“任大哥說笑了,這麽好的賺錢機會,我緊緊抓住還來不及呢,哪會亂說話,這您放心,出了這個門,我誰都不說。”
我都是些寫完就上傳的,抱歉,我盡量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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