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leavethedoor..
leave the door..
采訪記者葛瑞絲開車到蘇黎世機場,接到此地拍攝車隊贊助gg的陳淮越。
簡單的見面寒暄過後,葛瑞絲邀請陳淮越上車,兩個人一邊開車一邊進行個人采訪。葛瑞絲是當地最大賽車頻道的特邀記者,同時也是XE車隊的車迷。
“我很喜歡你手背上的紋身,這是一只……不死鳥嗎?”葛瑞絲問道。
陳淮越勾唇點了下頭。
不死鳥的外形很像鷹類,是古神話中的一種神鳥,象征着“永生”和“死而複生”的含義。為了掩蓋因事故而被燒傷的疤痕,陳淮越選擇在手背傷疤處紋身。
這個紋身的創作概念與涅槃重生返回賽場的他完全契合。
葛瑞絲一語雙關地由衷稱贊道:“這個紋身讓你更加迷人了。”
在以往的采訪中,一直都是葛瑞絲本人開車進行采訪,但這次見了陳淮越以後,盛情邀請他來駕駛她的新跑車。
這是XE車隊當家的61號車手,第一次接受私人獨家采訪。葛瑞絲為此做了充足的準備,在到機場接陳淮越之前,就在鏡頭面前說,已經提前和陳淮越及團隊交流過,這次會交談各方面的許多問題。
葛瑞絲切入開場白:“我們今天還做個新鮮些的采訪,好嗎,Lucien?”
陳淮越單手輕松地握着方向盤,眼睛目視前方的路況,微微勾唇:“當然。”
葛瑞絲:“四月在巴庫發生的嚴重事故,會讓你如今在圍場仍心有餘悸嗎?”
陳淮越:“沒有。”
陳淮越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葛瑞絲明顯有些不太相信,她又重複問了一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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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淮越駕車的狀态十分放松,說道:“賽車運動有超高的安全風險,這件事在我還在開卡丁車的年齡已經知道。”
葛瑞絲被駕駛座位這位開車的年輕車手,散發的氣質吸引,笑道:“你幾歲開始開卡丁車?”
陳淮越:“五歲。”
葛瑞絲面露驚訝,笑說:“五歲?約翰遜也是五歲,上次在法國采訪他時說過。”
陳淮越微笑:“我和約翰遜是朋友。”
葛瑞絲興奮地點頭笑說:“約翰遜上次也說過,你們是很要好的朋友。對了……他還開玩笑說,你上次去巴黎,他打算給你介紹女朋友。”
陳淮越半真半假地笑道:“他沒有開玩笑,只不過我婉拒謝過他了。”
車子經過路口的紅綠燈,路過的行人透過降下的車窗,認出車裏的陳淮越,開心地和他打招呼:“Hi,Hi,Lucien.
Nice to see you again on the field.”
陳淮越微笑招手回應:“Thank you.”
葛瑞絲回頭笑望着陳淮越說道:“現在全世界各地都有你的車迷,這種感覺如何?”
陳淮越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挑了下好看的眉峰,動作和神情都無言傳達了他的回答,自然感覺還不錯。
葛瑞絲笑說:“從亞洲轉至歐洲比賽,從低級別方程式比賽到最頂級的賽場,三年完成三級跳,而且臨時補位就登上領獎臺。XE車隊的車迷們對你寄予厚望,你會有壓力嗎?”
陳淮越淺笑思索片刻,語氣輕松坦然:“或多或少會有一點,但對開車時的我沒有影響。”
葛瑞絲繼續提問:“你的家人支持你從事賽車運動嗎?”
陳淮越毫不隐瞞地如實說道:“在我決定把賽車作為我的職業以後,我的家人不再支持我。”
這個回答出乎葛瑞絲的意料,她驚訝問道:“這是真的嗎?”
陳淮越微微聳了下肩膀,一臉無所謂的神情:“他們更希望我成為金融方面的人才,但我目前對此毫無興趣。”
葛瑞絲将問題問的更深入:“你們的關系陷入冰點?”
陳淮越微微笑道:“那倒不至于,就是我現在回家我爸不愛理我。”
葛瑞絲:“我爸爸會背地裏偷偷看你比賽嗎?”
陳淮越薄唇微挑:“這個問題,我想,你應該采訪他。”
這個問題,陳淮越回答完以後,兩個人都笑了。這次的采訪漸入佳境,記者才采訪前做了較為充足的準備,參加采訪的車手自信又清醒,放松但嚴謹,充滿個人獨有的致命魅力。
“現在車迷們都說你是天才車手,只要能順利完賽必定帶走積分,并且你還多次進入高分區和登上領獎臺。對此你有什麽看法?”
車輛需要進入新的匝道然後調彎,陳淮越熟練地打轉向燈和方向盤,等到車子安全駛過,他的回答才緩緩出口。
“……七八歲的年齡時,我覺得自己只要涉足什麽愛好,就是這個興趣領域的天才,無論是卡丁車還是鋼琴、文化課。”
陳淮越說到這裏不禁搖頭輕笑了下,似被自己曾經的天真無邪逗笑,他的回答非常真誠坦率。
“後來随着年齡的成長,我認識更多的人以後,對天才兩個字已經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葛瑞絲安靜專注地聽陳淮越講話。
陳淮越面色沉靜地講道:“……兩年前我在二隊跑歐洲F2,中途被一隊喊到F1補位一場。那是我第一次進入F1,雖然只是被拉來救場。”
葛瑞絲點頭應“是”,又補充說道:“你無疑成為當年非常閃耀的一道流星,後來雖然你沒有再繼續參賽,但是圍場內外車迷經常會提起你。”
“我很感謝這次替補的機會,也是這次替補,為我贏得了F1車隊的駕駛席位。”陳淮越的薄唇略帶着淡淡的笑意,眼眸中凝着些許遺憾。“……去年我正式進入F1,但是有一半的賽程沒能上場,我需要和另一位隊友輪換。今年更不用說了,我終于獲得完整的席位,但是在巴庫那個盲彎出了事故,缺席了八站比賽……”
最後他對上述話語進行總結,聲音中含着輕松的笑音:“所以車迷們說的……順利完賽必能為車隊帶走積分,我想真正的原因不是所謂的什麽天才,而是我的登場次數有限吧。”
他的語氣輕松随意,聽起來不會讓人感受到壓抑,可是認真聽進他的回答,又會感覺到不言而喻的惋惜和悲傷。
從他的回答不難看出,面對贊美的采訪話題,他的謙虛和清醒令人折服。面對有争議的負面問話,渾身散發着的那份自信和堅定,來源于他的內心深處。
葛瑞絲不由問道:“針對最近兩個賽季的不可抗力因素,比如上賽季的席位輪換,還有巴庫被波及的賽場事故,你有沒有覺得這對你來說太過坎坷,甚至有些不公平?”
陳淮越:“這些已經成為我的職業賽車生涯無法更改的一部分。坎坷?不公平?還是另外什麽,我不在意。我更關注這個賽季剩下的八站比賽。”
葛瑞絲繼而問道:“根據你的這個回答,我能不能說你是個不會沉溺于過去的人?或者說,你不喜歡回頭。”
陳淮越線條鋒利精致的側臉,在從車窗透進來的光線變幻下,棱角分明如镌裁般完美。
然而他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英氣的臉龐上浮現的留戀和悵惘,還有他那悲傷痛楚的語氣。
“那些過去留住了我的半個靈魂。”
這句話是他漫長的采訪時間中,第一句如此蘊含濃重個人情緒的話語。
葛瑞絲神情木然地看向開車的陳淮越,聽見他沉默片刻,繼續說道:“同時也給我極大的精神力量。”
葛瑞絲忍不住發問:“能方便和我們分享一下,過去的時光裏究竟發生了事情,讓你印象如此深刻?”
陳淮越沉思良久,薄唇微動道:“17歲的時候,有個對我非常重要的人和我說,夢想成真,總是要經受些艱難,就好像我們總在雪後看見林梢枝頭上,梅花競相綻放。”
葛瑞絲還想繼續發掘隐藏的故事,順着陳淮越的話問道:“方便說這個人的身份嗎?他或她對你有多重要?”
陳淮越展顏笑了一下,說道:“……那個人重要到給我極大的精神力量。”
葛瑞絲沒有立刻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反而被陳淮越截胡反問道:“你的生活中有對你至關重要的人嗎?”
葛瑞絲的思緒被陳淮越調開,跟着他的詢問思索着回答:“我的父親。他是新聞報刊的主編,我從小受他的影響……”
兩個人又談了一些關于賽車職業的問題,葛瑞絲開始講采訪切入至車手的私人生活方面。
葛瑞絲:“賽車手很受女孩們歡迎,所以……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陳淮越:“沒有。”
“因為要全身心投入到本賽季的比賽嗎?”葛瑞絲問。
陳淮越否認:“交往女友和專注比賽,在我看來,并不存在沖突。”
葛瑞絲追問:“你身邊沒有出現過使你心儀的女生嗎?”
陳淮越稍微凝眉,随後眉心舒展,冷峻的臉上露出若有似無的淺笑。他單手推了下檔位,能感覺到車速明顯提高。
“出現過。”
葛瑞絲:“分手了?”
陳淮越:“我沒追上。”
葛瑞絲十分詫異:“你沒有追上那個女孩?”
陳淮越無奈微笑:“是這樣。”
葛瑞絲不敢相信居然會有女孩拒絕Lucien的追求。
葛瑞絲笑說:“真的會有人拒絕像太陽一樣耀眼的人嗎?”
明媚的陽光穿過雲層,照在陳淮越五官優越、輪廓深刻的帥氣臉龐。白皙透亮的容顏沐浴在陽光中,鴉羽密長的眼睫投下小片陰翳,黑眸變為清澈帶光的琥珀色,有一種說不清的破滅易碎感。
“冬日雪。”他說。
葛瑞絲:“冬日雪?”
陳淮越半開玩笑的口吻:“冬日雪不喜歡太陽。”
葛瑞絲愣了下,笑說:“也是哦,冬季下的雪一遇到陽光就會融化。”
葛瑞絲只能聽懂最淺顯的含義,她不懂這句話背後,那份獨特的秘密。
冬日雪和烈日注定不能在一起。前者說雖然烈日迷人,但她不想燃燒自己。
當初路黎将晚香玉項鏈歸還給陳淮越的時候,在盒底放了一張紙條,那張紙條上面寫着這句話。
“方便說這個人的身份嗎?他或她對你有多重要?”
陳淮越展顏笑了一下,說道:“……那個人重要到給我極大的精神力量。”
結合前面的兩句話:那些過去留住了我的半個靈魂,同時也給我極大的精神力量。
他這句話的意思:有路黎的過去留住了他的半個靈魂,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