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ThatsHilarious
That's Hilarious
車窗外面在不緩不急地下着小雨,雨絲劃落在車窗玻璃,浮映着街路兩旁的霓虹燈。
隔着刮滿雨絲的車窗,看雨夜中的霓虹燈,仿佛身處在朦胧不真實的夢裏。
車內暖氣的溫暖侵襲周身,在寒冷的秋夜中冷透的身體,清晰地感知到漸漸泛起的暖意,還有萦繞在鼻翼間久別重逢的迷疊香氣。
路黎也無法說明白,為什麽會跟着陳淮越上車。
也許是他寒凜的幽黑目光,令她想起當初的不告而別。也許是她拒絕的說辭即将說出口,他力氣強硬地伸手拽起她的手臂,不容分說地将想要費力掙開的她,扯進他街邊跑車的副駕駛。
上了陳淮越的車,落鎖以後,當下無路可逃,路黎反而沒有再去掙紮,安靜地靠坐着不動。
靜默,長時間的靜默,數不清已經有幾輛車子從車旁經過。
香煙燃燒,車窗緊閉,灰白煙霧升騰蔓延,侵占了整個車內,越來越嗆鼻。
身體實在受不住二手煙的“殘忍迫害”,路黎不禁開始連聲咳嗽,眼睛也被煙霧嗆出眼淚。
“咳咳咳……”
身旁坐着的人落下駕駛座的車窗,車內彌漫着的嗆人煙霧,終于變得稀薄。
陳淮越打破了車內的沉默,慵懶的冷笑中帶着幾分淩厲:“幾年沒見,一個字也不肯和我寒暄。”
路黎沒有回答他的話,一直等到車內的濃煙散盡,她緩緩說道:“四年半。”
話音未落,陳淮越随即道:“原來你記得。”他語氣實在不好,聲音冷硬。
又是漫長的一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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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黎平靜地開口說道:“黎晏演技拙劣,你找人的眼光很一般。”
國內淩晨三點多,打長途電話問她寒假是否回國,這借口實在太過離譜。當她在酒吧外看見陳淮越以後,馬上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陳淮越聲線放輕,淡然道:“确實。”頓了兩秒才又低問。“但是……除了他,你覺得我還可以找誰?”
這番話使路黎想起,那年在獅城,他托黎晏給她打電話,那是離開南濱後,彼此唯一的一次聯系。
路黎不知道應該回什麽話,她和陳淮越之間,是她不告而別,是她不守承諾。
他的愛意,是她親手殺死的。
陳淮越點燃又一支煙說:“給我一個解釋。”
路黎面露不解,轉頭看向駕駛座的他,眼眸中凝着疑惑神色,問道:“……解釋?我為什麽離開南濱,還是為什麽到英國讀書?”
從兩人重逢見面開始,陳淮越便看出路黎不想和他談過去的事情,但他偏偏執意想要問出個究竟。
沒有她的日子裏,他看見了人生逐日腐爛的過程。
“解釋你為什麽要離開我。”陳淮越咬着字音,一字一句說道。
路黎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什麽紮了一下,震驚、悲傷、遺憾複雜的情緒從心髒裏面泛濫開來,流淌至她的四肢百骸。
原來曾經沒有宣之于口的初戀,被如此開誠布公地講出口,竟然會這麽痛。
路黎選擇回避陳淮越的問題,她自顧解釋自己提及的問題:“我離開南濱是因為我爸爸要組建新的家庭,我不喜歡我的繼母。我到英國讀書是因為這裏有我想讀的專業……”
“你答應過我。”陳淮越打斷路黎的話,将話說的更加直白。“讀大學繼續保持聯系,答應和我在一起……”
讀高中的時候,不想耽誤彼此的學業和前途,兩個人都将喜歡放在心裏,只能隐晦地表白以後在一起的心願。他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不告而別,難道僅是因為她父親的事情?
路黎不緊不慢地徐徐說道:“……明年我就要大學畢業了,在畢業典禮上,我和我的同學會擁抱着不舍告別,他們會和我說,回國後一定要聚會見面。可是我心裏清楚地知道,這也許是我們這一生最後一次見面了。……但我還是會微笑點頭說好啊,不見不散。”
說完這番話,路黎側眸看向陳淮越,停頓片刻後重新坐正,目光定在窗外朦胧的雨夜燈光,聲音極輕兼着淡淡的冰冷:“話已至此,你還要問我為什麽答應你卻又離開嗎?”
當下不舍是真的,說要見面的心情是真的,不見不散也不是虛假應答。後來時光變遷,故事中的人就是這麽說着不見不散,然後逐漸遺忘的。
他今天問她這個問題,為了給自己的青春一個交代嗎?
可誰的青春沒有淋過雨,雨過天晴,讓過程自然落成詩句,何必執着追問出一個真理。
如今他已有女友,她也生活的充實自足,再問這些問題,又有什麽意義?
陳淮越黑邃的雙眸瞬間晦暗,自嘲似的輕嗤地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了。”
路黎聞言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見他擡手将一直在自行燃燒的香煙煙灰抖落,然後仿佛自言自語地低喃:“原來我們只是普通同學關系……”
路黎的眉心不由緊蹙起來,賽車手能吸煙嗎?
“你明白就好。”她只能說道。
陳淮越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視線定在路黎清麗疏冷的臉龐,不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神情。
“好,最後一個問題。”他說,“為什麽去比利時?”
路黎自行給出兩個問題,他也還給她兩個問題。
路黎:“……因為我的好朋友非常想要去看F1賽車比賽。”
一個無懈可擊的冷酷回答,陳淮越無聲地搖頭笑了,譏笑他自己。
車內香煙一直在燃燒,煙霧未曾間斷,他如今這般離不開香煙,路黎遲疑好一會,還是啓唇說道:“賽車手不是不能吸煙嗎?”
記得當年他和她說過,征戰方程式賽車比賽的車手不能吸煙。
沒料想遭到陳淮越冷傲的反問:“你看見我吸了?”
路黎微怔,回想了一下,确實沒有看到他吸煙的動作,只看到香煙被他拿在手裏摩玩。這人讀高中的時候,愛拿打火機放在手中把玩,所以這倒也是正常事,怪她多嘴問他。
手機收到懷琳發來的私信,問她私事什麽時候結束,泡吧還沒有結束。
陳淮越伸手準備按引擎,散漫地問了句:“需要送你回公寓嗎?”
“不用,謝謝,我朋友還在酒吧等我。”路黎斷然拒絕。
陳淮越依然按了引擎,跑車發動機發出蓄勢待發的嗚咽聲,他懶洋洋地下了逐客令:“那就請下車吧。”
她和她朋友在和兩個男人悠閑地泡吧呢,氣氛十分放松自在,他親眼所見。
路黎愣了一下,立刻打開副駕駛車門,毫不猶豫地下車關門,腳步匆忙地返回酒吧。
昨天蒙紮的比賽剛剛結束,今天一大早趕來英國,他今晚還要連夜趕回車隊所在地慕尼黑,為接下來的亞洲站做準備。
陳淮越看見倒車鏡中迫切離開的那抹倩影,嘴角噙起譏諷的薄笑,他不請自來,人家避之如蛇蠍。
随手在滅煙盒摁滅香煙,他向來不抽煙,因為有人曾說不喜歡香煙。後來他偶爾喜歡點燃去嗅,香煙嗆鼻但他需要。
蒙脫賽道的比賽結束,今年這個賽季歐洲站的所有比賽全部結束。
車隊和車手都要轉戰到亞洲比賽,接下來是美洲區,最後回到西亞進行賽季收官之戰。到了休賽期,車手們才能擁有更多屬于自己的私人時間。
黑色跑車在雨夜呼嘯着駛離,像低吼,像壓抑的氣息。
路黎對于周一晚上泡吧,遇見了陳淮越這件事情,在好友懷琳面前只字未提。
可懷琳卻瞧出路黎最近一個周心不在焉,一開始以為她是因為生日聚會,後來生日過去了,她仍然經常走神。
十分鐘過去了,路黎照舊盯着筆記本的屏幕一動不動,就連眨眼都很少次,一副神思遨游的走神模樣。
懷琳用手指敲了敲路黎的電腦,喊她:“美女。”
路黎這才回過神,猛然地眨了下眼睛,一臉稚氣地茫然問道:“怎麽啦?”
“在想什麽呢?十分鐘你沒動過。”懷琳睜大眼睛,身形慢慢靠近路黎,看起來好像是想要猜出答案。“你是不是在想哪個男人?”
路黎淺笑着推開靠過來的懷琳,重新看向電腦。
“不對勁,你很不對勁。”懷琳嘀咕着,忽然靈光一現,神情特別驚喜地說道。“是不是蘇知梵,他……跟你表白了?!”
路黎正拿起水杯喝水,聽見懷琳的猜測,被喝到口中的水嗆到咳嗽。待呼吸平複後,連忙澄清:“沒有,我和他沒聯系,你不要瞎猜。”
懷琳“唉”地失望嘆息,她是真的覺得路黎和蘇知梵很配。
時間按部就班地過去了一個月,轉眼間就來到了十月中旬。
愛丁堡的天氣再度轉冷,路黎開始穿毛衣和長褲,外面套着風衣,有時風大不得不提前把長圍巾掏出來。
這樣大風寒冷的天氣,路黎一般喜歡煮個小火鍋,懷琳知道她有這個習慣也常常過來蹭飯。
酒足飯飽過後,兩個人坐在床邊的小地毯上刷社交動态,偶爾相互交流幾句。
“路路,你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賽車手Lucien嗎?”懷琳還在看着手機,突然同路黎說。
路黎随口應道:“嗯?”
“人家只是去瑞士拍gg,順便接受一個個人頻道的采訪,幾個媒體就捕風捉影說他新交了個瑞士籍女友。”懷琳無語地說道,“昨天那個采訪視頻被有個媒體發出來,謠言不攻自破。”
路黎地眼睛還在看最近追的英劇,由衷稱贊道:“你現在漢語說的真好,用起成語可以說是信手拈來。”
懷琳開懷大笑說:“這是因為我有一個好老師啊。”
兩人正說着話,房間的公寓電話鈴聲響了,路黎從地上爬起來去接。
前臺值班的工作人員說道:“你好,這裏是前臺,有一位先生來拜訪您。”
路黎稍皺了下眉,問道:“他有說名字嗎?”
前臺:“他說他姓陳,來自中國。”
路黎思考應該如何讓前臺把人趕走。
“小姐,這位陳先生剛才說,他會在這裏一直等到您願意見他。”
靠!
路黎在心裏暗暗罵道。
之後會說明為什麽某賽車手喜歡聞嗆人的香煙。
另外,wb會不定期放出一些細節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