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Turnin
Turnin'
“這是Lucien事故傷愈後的首場比賽，在他受傷不在的八站比賽中，XE車隊僅拿到九個積分，賽季前景不容樂觀。本站斯帕賽道，Lucien強勢回歸登上領獎臺，一人一場拿了15個積分，給車隊注入強心劑……”
路黎沒有在舉辦賽事的小鎮斯帕停留太長時間，她還有周期論文沒有完成，馬不停蹄地坐當天的飛機趕回愛丁堡。
在機場待機的時候，座位對面巨大的液晶顯示屏上，體育頻道女記者手持着話筒，正在對本站斯帕賽道進行賽後總結。
“Hi，Lucien.” 女記者看見在P房慶祝後，出來準備接受媒體采訪的陳淮越，興高采烈地沖他招手打招呼。
鏡頭随之調轉到側旁，身穿紫白相間賽車服的陳淮越忽然出現在屏幕裏，他高大帥氣的身形在人群中出類拔萃，一眼就能定住其他人的目光。
“Hey，Clara.
What’s up？”陳淮越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容，伸手和記者握手問好，能夠看出兩人之間相熟，而且應為順利完事，他整個人姿态比較放松和舒暢。
“The usual……”女記者笑容燦爛，聳了下肩膀，又真心祝賀陳淮越，言語使人不禁眼角動容。“祝賀你今天取得好成績，感謝你平安歸來，四月底……那天，對于我們圍場內外所有關注賽事的人來說，很像一場驚險的噩夢。今天你重新出現在斯帕賽道，那場噩夢才能被驅散。……能和我們談談，你今天比賽的感受嗎？你最後一段stint表現非常出色，接連超越了吉姆和安德魯。”
陳淮越微微一笑說道：“謝謝。……對于我來說，擁有這樣的回歸站成績，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畢竟去年比利時站，你也知道……我因為賽車突發性能問題不得不中途退賽……”
說到去年比利時站遺憾退賽，陳淮越不禁搖頭輕笑。
理解他性格的人知道，他提到去年比賽的情況，是因為不想刻意提及自己四今年受傷和康複的痛苦和困難。倔強堅毅的他從來都是一個人咬牙生生地硬挨過黑暗，然後将所有的困難經過輕描淡寫地翻過。
女記者笑道：“沒錯，我還記得當時你賽後十分沮喪。這次時隔四個月重新出現在圍場，你為隊伍帶來至關重要的15個積分，單看這場比賽的結果非常美好，但是我們都知道這場比賽對你來說一定很艱難。……尤其你起步在非常靠後的位置，這你需要在比賽中做出更出色的決定，從而來獲得靠前的名次，拿到盡可能多的積分，甚至登上領獎臺……”
結束漫長比賽的陳淮越，仍然還有餘下的淡淡疲憊，雙手支撐在腰間。周圍人聲喧嘩熱鬧又嘈雜，他微微欠身側耳傾聽記者的采訪，看起來慵懶又性感。
“是的，我的杆位十分靠後，在起點出發後，沒能進入第一梯隊，只能……被落在車群的後面。這是因為在昨天的排位賽中，我的發揮有些糟糕。長時間暫別圍場，對我還是有不小的影響。今天車隊給出的戰術安排很出色，在比賽中我的頭腦還算清醒，完成了團隊戰術安排……”
陳淮越今天的心情非常好，罕見地願意和記者分享自己的比賽感受，以往他的賽後采訪遠沒有今天這麽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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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記者也瞧出他今天的好心情，微笑着感嘆：“完美的一天！能看出來你今天心情很好。”
陳淮越輕笑：“我今天的心情确實非常不錯，在賽前就很開心……”
女記者猜測道：“因為你父母從你的祖國特意飛過來，觀看你的比賽嗎？”
沒想到陳淮越聽到這裏，眉宇中凝着更深的笑意，故弄玄虛地笑說：“不只是這個原因，不過，抱歉……我可能要暫時保密。”
這個回答多少有些令人浮想聯翩，賽車手的私人問題，無非就是家庭和……感情狀況。女記者也不由挑眉，很快反應過來目光略八卦地望着陳淮越。
路黎靜靜地靠着機場的候機椅，望着液晶顯示屏上的畫面，白皙潔淨的臉龐沒有任何神色變化。
直到口袋中的手機鈴聲大作，路黎才從屏幕上移開視線。
“路路，你回去趕論文真的虧大了。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奇妙，我賽後遇到了下班還沒有離開的車手！我要到了Lucien的簽名，不對，他名字叫陳淮越，還有Johnson……并且一起拍照了！”
懷琳激動的聲音都在顫抖，她還在斯帕賽場，電話那邊還有喧嚣聲。
聽多了Lucien的名字，仿佛已經産生了免疫，但是驀然聽見陳淮越三個字，還是會下意識心中一窒。
路黎心想，幸虧沒有陪懷琳繼續留下，否則遇見真的會很尴尬。如果陳淮越認不出她還好，如果他回憶了一下過去想起她，久別重逢後的場面一定令人局促到想要鑽進地縫。
他大概已有女友。
近年來賽車運動逐漸風靡全球，越來越多的人被吸引并且愛上這項極限運動。賽車手擁有大量的粉絲和擁趸，比如陳淮越已經擁有超過六百萬的粉絲數，吉姆這種在頂級方程式賽事征戰多年的老車手，社交平臺上的粉絲數已經超過千萬。
賽車場上疾風獵獵的賽車手，根本不缺乏美女的青睐。戀愛交往以後，她們經常會到現場觀賽，成為圍場中一抹亮麗的別樣色彩。
“再不交論文，教授期末肯定會讓我挂科。”路黎無奈笑說。
懷琳的聲音還是含着抑不住的興奮：“挂科和帥哥哪個重要，當然是帥哥重要啊！好想找個賽車手當男朋友……”
路黎聽後抿唇說道：“不挂科更重要。等你回來就沒有這個想法了。”
懷琳說：“對啦，我今天在這裏逛逛，明天先去倫敦看秦顯，後天才能回去。”
秦顯是懷琳高中喜歡的那個每周日練小提琴的男生，懷琳說沒有想到自己會喜歡他這麽久，久到好像有時會忘記還喜歡着他。
路黎不禁泛起疑問：“你們化學系現在課這麽閑嗎？”
懷琳嘿嘿笑得狡黠，然後說路黎講“拜拜”。
候機大廳提醒航班登機，路黎收好手機和随身的背包跑向登機口。懷琳不回愛丁堡，飛往倫敦的航班班次很多。飛往愛丁堡飛機今天只剩這一班，這也是路黎着急回去的原因。
到了在愛丁堡，下飛機時天氣灰蒙蒙的，等路黎到了學生公寓扭開屋裏的燈，窗戶玻璃外面已經被雨點打濕。
她的呼吸已經适應了這裏的氣候，中小雨，夏末冷涼。
從小在熱帶多雨地區長大的懷琳，十分厭惡歐洲的雨，罵它壓抑着人的靈魂，下的漫長沒有一絲人氣。
可是，路黎喜歡這裏的雨天，天色陰暗，雨滴冰冷，世界孤獨，好像全世界都是悲傷不開心的，那麽不開心的人就不會只有她自己了。
從小，她就喜歡下雨天，最喜歡還是南濱的雨天，雨季也是漫長的，但是沒有這麽陰暗，蘊含着詩意和涼爽，把香樟和梧桐樹都洗刷得像詩歌中那麽浪漫。
路黎停下敲打鍵盤的手指，眼前怎麽又浮現出香樟和梧桐連起的綠霧？
懷琳每次給她爸爸媽媽打電話，都在哭訴這裏的天氣多糟糕，她有多麽想念家鄉的椰林熱風。黎盈每次給路黎打電話，路黎都說很喜歡愛丁堡，也說好久不見想念表姑。
懷琳每次挂了電話，坐在學校外的咖啡店抹眼淚，眼淚抹完又振作起精神大口吃黑森林蛋糕。路黎挂了電話，面無表情地看着玻璃外面下着雨的世界，熱咖啡和蛋糕經常一口不動。
大四課業依然忙碌，不定期還需要出發實地考察，路黎經常在教學樓和學院實驗室，還有學生公寓和咖啡館之間奔走。
腳步匆忙間，去比利時斯帕看陳淮越，不，Lucien比賽的事情，像是追趕論文困累，午間在圖書館小憩時做的一場不真實的短夢，腦海中殘存的記憶幾乎就要被抹掉。
之所以去看他比賽，既是好友慫恿期盼與之同行，亦是發自內心想要親眼看看，那個曾經教自己開卡丁車的少年，在頂級方程式賽場追逐極限的畫面。
雖然他們終究形同陌路，但是如果神明承諾永保一人無虞，路黎會毫不猶豫選擇陳淮越。
當時在冬港，他要她答應自己，如果有一天他走上F1的賽道，她會到現場看他比賽，哪怕一場也不算食言。
她希望他能夠實現十七歲時的夢想，如今親眼見證他實現夢想的模樣，也算是兌現當初應下的承諾。
發生重大賽車事故，歷經四個月的涅槃，帶着王者般強勁的勢頭歸來。倔強不服輸的他，和十七歲時一般模樣。
“我覺君非池中物，咫尺蛟龍雲雨。”
當年在南濱讀高二，在書上看見這句詩，路黎便覺得好像就是在說陳淮越，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少時夢想成真，事業蒸蒸日上，未來雖然充滿未知和風險，但是積極向上生長的人生，她真心為他高興。
路黎目不轉睛地盯着筆記本電腦，最新在做的課題數據存在問題，她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
忽然聽見身旁原本正在寫論文的懷琳驚呼出聲，路黎側身看向她。
懷琳握着手機，十分震驚地說道：“Lucien新女友曝光，親自開車到機場接他回德國！”
路黎眸光微頓，目光重新收回看着面前的電腦，語氣淡淡道：“賽車手交女友不是很正常嗎？你不是說你那天在圍場，見到了很多車手的女友……”
懷琳瞪着眼睛，手撐着下巴，思考了片刻，點頭嘆息：“唉，也是哦……”
少時夢想成真，事業蒸蒸日上，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情場得意，真心為他高興。
筆記本鍵盤被極快地敲響，噼裏啪啦不間斷的聲音，猶如人心跳的聲音。
注：stint：汽車賽事的一個名詞，從一次進站或比賽開始到下次進站或比賽結束的整個過程。在這裏采訪的意思是指，陳淮越在比賽中最後一次進站換胎到比賽結束的過程。
我覺君非池中物，咫尺蛟龍雲雨。——辛棄疾《賀新郎·和徐斯遠下第謝諸公載酒相訪韻》
我認為你本來就不是池中之物，應該像蛟龍雲雨一樣能夠大展宏圖，形容一個人才華出衆，實現抱負和理想指日可待。
日更最晚十點，不更會請假。明天他們重逢，後天就親上，大後天就那啥，哈哈哈我亂說的（後天和大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