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atchMe
Catch Me
陳淮越背路黎去醫務室，在運動會當天引起不小的轟動。學校論壇上也出現很多帖子，紛紛猜測路黎和陳淮越的關系。
此類帖子之前也一直都有，但是沒有大規模出現在主頁，但是這一次論壇飄滿了相關帖子，全校範圍內都在熱議。
運動會以後，路黎在學校走在哪裏，都有人在偷看議論。
一開始路黎和從前一樣，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下課該去哪裏去哪裏，經常到天臺上吹風，或是到操場散步背書。後來被招的心煩，幹脆下課就待在座位上，非必要不離開教室。
直到有一天路黎去便利店買東西，有兩個女生從樓下跟着到教室門口，裝作上樓找人的樣子。
路黎原本不想理會她們，可轉念想了想，又覺得總是這樣容忍下去，對以後的校園生活來說是個麻煩。
走到教室前門門口，身後的兩個人還在不遠處跟着。
路黎驀地轉過身，看見兩個女孩正眼巴巴地盯着她，視線分毫不差地聚焦在她的身上。
見路黎轉身看向自己，兩個女生愣住後神情無措，紛紛移開視線，偏頭望向別處。
路黎聲音十分冷淡：“看夠了嗎？”
兩個女生神情驟然變得窘迫，彼此對視了一眼，悻悻地跑開了。
方可櫻見路黎站在教室門口不進來，走出教室問她發生什麽事情了，回想最近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無語又氣憤地說道：“她們是不是有毛病啊？”
路黎瞧見方可櫻氣憤難當的模樣，淺淺一笑，拉起她的手，讓她不要在這種事情上白白浪費好心情，兩個人一起走進教室。
近幾天南濱降溫，天氣越來越冷，晚上晚自習下課，路黎将下巴和鼻子埋進外套衣領裏，一路小跑回家。
黎書行最近工作好像稍微清閑了些，晚上回家比之前早，父女兩人經常在家附近下館子。氣溫陡然跌落，趕上周五晚上，路黎沒有晚自習，決定叫火鍋外賣在家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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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學，方可櫻約路黎一起去吃撈面，路黎婉拒說今天不去了，回家吃火鍋。
方可櫻輕嘆了口氣，抿嘴說道：“你要回家吃飯，我只好叫任宇祺一起去了。”
這話聽起來稍微有點嫌棄的滋味，但是開玩笑的口吻。
路黎的目光不由飄向教室後排，宋丞坐在座位正在看手機。
方可櫻看到路黎一閃而過的眼神，她垂下眼睫，邊往包裏收拾書本邊似随意說道：“我只叫了任宇祺，之前邬樹拒絕我的時候，都是任宇祺來救場，別的人和我無關……”
雖然方可櫻是這麽說的，但路黎知道她最後還是會邀請宋丞一起，他還沒有從之前的事情中走出來，而她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路黎無奈地搖頭笑了笑，然後背好書包與方可櫻告別。
回到家裏，鑰匙一轉剛打開門，已經聞到了火鍋湯底的味道。
黎書行見她回來，系着圍裙從餐廳探出身，揚聲問道：“回來了，咱們這就開鍋！”
路黎還在門口玄關換鞋，聽見父親的話，也微笑說：“開鍋吧！”
換好鞋放下書包和鑰匙，跑去洗手幫忙擺菜準備蘸料。
火鍋配菜下鍋，父女倆相對而坐，過去鮮少有這麽充裕的時間，一邊吃飯一邊閑聊。
黎書行給路黎夾燙好的羊肉卷，微笑問道：“小黎，你想去哪裏上大學？”
關于想去哪個城市讀大學，路黎不免會産生恍惚，總感覺這個問題，父親應該在很久很久之前已經問過她。
然而，仔仔細細回想一番，驚訝原來這真的是父親第一次問。
路黎有一瞬的失落，挑了挑唇角笑說：“南嘉。”
黎書行點了點頭，又夾了一筷羊肉卷，擡頭望向女兒，語氣躊躇道：“南嘉大學在全國排名都很不錯。不過……聽你們曹老師說，你最近學習不是很……專心。”
路黎不禁停住手中的筷子，掀眸看向黎書行，緩緩開口說道：“爸爸，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吧。”
她對待學習的态度一直都沒有變過，向來勞逸結合，盡力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卻也做不到焚膏繼晷那種程度，這可能在外人看來她得心應手，沒有盡自己的全力。
只是黎書行說的話站不住腳，因為這次月考她在年級排名，沒有退後反而考進全校前三。
黎書行聽女兒這麽說，只能如實問道：“小黎，你最近是不是……在談戀愛？”
果然如她所猜測的一樣，看來學校論壇的帖子，引起了老師們的注意，老師又選擇告知家長。
路黎沒有立刻回答，将面前蘸料碗中的羊肉片吃完，才放下手裏筷子，輕散地一轉眸，冷笑道：“曹老師告訴您我在談戀愛？”
黎書行不想破壞吃火鍋的愉快氛圍，急忙解釋道：“不是，曹老師只是說在學校的學生中都在傳，你和你們班一個男生在戀愛。”
路黎看了眼桌上一盤盤配菜，還有許多之前很想吃的菜，可惜現在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她将後背靠在椅背上，隔着寬大的餐桌和火鍋沸騰起的熱氣，語速緩慢聲音冷然：“那你們應該去問學校那些傳話的學生，而不是拿她們的話來審問我。”
說完路黎就從椅子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随手将房門關上反鎖。
黎書行張口想要攔住路黎，他了解自己女兒的性格，如果事情是真的，她會坦率承認。
路黎關上房門并且将房門反鎖，就是告訴黎書行不必再和她說話，也不用再去敲門叫她吃飯。
黎書行望着餐桌上熱氣騰騰的火鍋，還有剛動一點的配菜，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只好将配菜一一收好，想等到明天家裏氣氛倘若能夠緩和，再拿出來吃。
路黎進了房間整個人趴在床上，側過頭看向窗外的夜色。天色黑的越來越早，兩個月以前這個時間點，窗外面還是明亮一片。
夜晚風大搖得樓巷間的那棵香樟樹，枝杈胡亂搖晃擺動。雖然已經立冬，但是它依然枝葉繁茂，路黎趴在床上側躺着，望着窗外這般景象，隔着緊閉的窗戶，好似還可以聽見風和樹葉接觸後的沙沙聲，那是樹葉的聲音，也是風的聲音。
她心裏卻是十分難過，眼淚像斷了線地落浸到被單上面，窗外香樟樹枝葉在風中擺動的景色看不清了，耳邊只能聽見仿佛摩擦着心髒的沙沙聲，好痛，好痛。
眼淚落得更狠。
這些年她一直都是放養式的教育，父親給她提供了衣食無憂的物質條件，但是對于她的關心卻寥寥可數。他的工作總是很忙，連學校家長會都可以屢次缺席。
有的人可以有富裕殷實的家庭條件，也可以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氛圍。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既有又有，所以這成為人人都羨慕希冀的事情。
路黎不是既有又有的人。她曾經有過，後來又被命運剝奪。
即使從讀小學起就開始自立做很多事情，自己整理書包，梳頭紮辮子，買早餐獨自做飯……
但是身為女兒她能理解父親的苦衷，她也沒有埋怨過父親，與很多同年齡人相比，她已經幸運很多。
但是今天她突然非常非常失望。
原來爸爸也是會關心自己的，他只是之前不願抽出時間關心。而今天的這一份潦草的“關心”，充滿了懷疑，他都沒有問曹旭聲要她戀愛的證據，道聽途說便信以為真。
他都沒有多去想曹旭聲說的那番話，學校的學生中間都在傳她戀愛。他絲毫沒有想到要去關心自己女兒，在這樣紛擾的非議下，她的校園生活該有多麽糟糕，這些天承受着多麽大的壓力。
他什麽都沒有弄明白，只是聽了別人一番話，就和他們站在一邊，自己女兒的對立面。
這是路黎傷心流淚的原因。
在父女倆的家庭冷戰中，新的一周已經飛快到了周二，路黎感覺到自己身上投來的目光變少，甚至她們好像對她有些敬而遠之。
路黎以為這是因為之前在教室門口，她反問那兩個女生，然後又在校園內流傳的原因。
晚上放學回家，複習完單詞和古言詩句，洗漱上床睡覺。
路黎睡前回想起白天在學校遇見的情況，心中生出幾分好奇，她點亮手機屏幕，登錄南濱中學學校論壇賬號。
原本以為主頁會和上次見過的一模一樣，版面全都飄着她和陳淮越的八卦帖。
可是，眼前并不是。
主頁已經沒有相關的帖子了，甚至她又向下翻了三四頁都沒有她和陳淮越的帖子，那些明嘲、暗諷還有酸語，也随之消失。
前兩頁唯一與她有關的帖子，是本次高三年級月考全校前一百的名單。
路黎懷疑自己眼睛看到的內容，她不經常玩學校論壇，她截圖問了一下夜貓子方可櫻。
櫻櫻不困：我還以為你知道！
焚風：？
櫻櫻不困：陳淮越太帥啦！
櫻櫻不困：他是我的偶像！不對，是榜樣！
路黎正詫異着滿是糊塗，方可櫻發來一張截圖。
那是一張學校論壇截圖。
陳淮越在第一個上傳說他背路黎去醫務室的帖子，下面的評論區實名制留，連發三條評論。
南中12級陳淮越：你們如果太閑，不如多關心一下你的成績。
南中12級陳淮越：你誰？關你什麽事？
南中12級陳淮越：以上，此帖結束。
方可櫻告訴路黎，後來在此帖陳淮越宣告結束的那條評論下面，凡是繼續評論的紛紛被禁言，有的賬號直接異常無法登錄。
櫻櫻不困：任宇祺說，這一招叫殺雞儆猴。
幾日來流言鬧得甚嚣塵上，卻又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她的校園生活重歸風平浪靜。
路黎看着手機屏幕上點開的截圖，前幾天的那份傷痛一直未曾散去，但是現在卻像是塗抹了療傷藥膏，被劃破流血的傷口漸漸愈合。
路黎第一次主動給陳淮越發消息。
焚風：你這次回南濱，我們一起吃火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