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長明派
第33章 33 長明派
據說一念動山海，是個捉妖師的法寶。
白老板看着廚房裏一堆的面碗發愁, 都怪那只妖，妖力強盛，她一個看大門的都忍不住受了影響, 腦袋發昏做了這麽多面條，但妖物管理局不少人要休息了，根本不會來面館。
哎，可惜了這些面條，都要白白扔掉了！
這時，白老板聽到店門口挂着的風鈴聲, 風鈴一響代表有人進店。她眼睛一亮, 立刻走了出去。
進店的是兩個生面孔，一個老人一個青年。老人穿着樸素, 青年打扮時尚，看起來像是兩路人。
“客人要吃面嗎？我家店在妖物管理局旗下, 免費的，不花錢。”
店老板不敢相信：“現在妖物管理局對待群衆都這麽好了嗎？”
他想着憑借老王的手段，也不會有什麽危險，屁股一沉坐了下來, 環顧店內一圈，也沒看到菜單, 于是朝白老板伸手：“菜單拿來，我看看都有什麽。”
白老板微笑：“我們店裏只有一種面。”
店老板挑眉，只聽白老板解釋：“做面貴在精, 不在種類多。”
同樣是賣東西的店老板點點頭, 很贊同這句話, 比如他們店裏只賣堅果, 不會搞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他說：“給我來一碗面吧！”又想起旁邊還有一位老人：“你也坐下來吃吧，不急着一時半會兒的。”
老人連忙擺手：“不用，我之前算過了，今天不宜吃面食。”
店內另外兩個人齊齊看向他。
店老板：“你算得可真夠細節的。”
老人呵呵笑着。
Advertisement
兩分鐘後面上桌，店老板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玩意兒，滿臉麻木，他瞥向了站在一邊看好戲的老人：“你很好，以後我算命就找你了。”
然後他找白老板說話：“怎麽回事，這是高封市妖物管理局給我們的下馬威？”
白老板也不高興了：“你怎麽說話呢，這可是我精心準備的面條，你看上面還有靈魂之蛋！”
店老板低頭看着面碗裏的水煮蛋，感覺自己受到了嘲笑。他把面碗朝前一推：“我不吃，這種東西怎麽吃？”不用嘗也知道這不是給人吃的。
白老板都是被人捧着，很久沒這麽被下面子了，立刻冷聲說道：“不吃不能進去！”
店老板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還真沒見過這麽霸道的條款，正想再說兩句，身邊的老人把桌上的某個“規定”推過來，他快速掃完上面的內容後，在心裏衡量了一下和老王的感情值不值得讓他狠心吃下這碗東西。
半分鐘後，店老板開始含淚吃面條。
二十多分鐘後，精神恍惚的店老板和老人離開了面館。
“我早和你說過，吃面要大口吃，你要在舌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它咽下去，你看你細嚼慢咽的，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店老板不想說話，他現在很抑郁。
接下來問路的事情都是老人一個人來的，最後他們兩個被一個工作人員帶進了訪客室：“先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找負責人。”
兩人坐在訪客室的椅子裏，房間裏的飲品很齊全，白開水，果汁，咖啡任選，店老板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他現在迫切需要一些有味道的東西來刺激一下自己的味蕾。
沒多久，門口傳來腳步聲，訪客室的兩人回過頭，看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她微微低着頭，手裏拿着一個超大號馬克杯，杯口足有她的臉那麽大，神色不太看得清楚。
但店老板注意到女人穿着很随意，長褲T恤，一頭微卷的黑發随意披在身上。
這時，對方擡起頭，視線随意掃過了他們。
沒化妝，但臉長得好，骨相美，人類裏也少有這麽突出的。
店老板還在暗暗評價着，沒想到身邊坐着的老人騰地一下起身，動作太激烈，促使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頓時讓屋裏另外兩個人都看向了他。
老人馬上局促起來，小心翼翼地看着剛進來的喬安。
喬安笑着把馬克杯放在桌上：“坐吧，我們還要填些資料。”
有了她這話，老人才輕手輕腳地把椅子拉回來，重新坐下，但他脊背挺直，雙手搭在雙膝上，像是剛剛上學見到老師的小學生，處處都透露着緊張和表現欲。
店老板狐疑地看向了老人，他又将視線轉向了喬安，然後往老人那邊傾了傾身子，壓低聲音問：“你認識？”
老人視線依舊沒有離開喬安，嘴上說道：“不認識，這是第一次見。”
店老板皺眉：“那你怎麽表現得和見了自己偶像似的？”
老人頓時睜大了眼睛：“我有嗎？”
店老板篤定：“你有。”
這時，從旁邊插來一道聲音：“登記一下你們的身份，不要做假。”
店老板和老人面前推過來兩張單子，這本來應該在進訪客室前登記的，不過今天情況特殊，有不少人放假休息了，喬安這個大閑人就接了手。
店老板填完單子，壓下剛才的疑問，開始說起老王失蹤的事情。
“我們下飛機後，老王去衛生間，我和老頭去超市買了點東西，結果左等右等人也沒出來，我給老王打電話也沒人接聽。我們兩個又親自去衛生間找了一遍，也沒看到老王。最後去查附近的監控，發現他出來後就跟一個小孩說了兩句話，然後跟着對方走了。”
“知道他說什麽了嗎？”喬安問。
店老板搖頭：“那裏的監控沒有聲音，監控所在的方位也看不到他的嘴唇。”
“孩子你們不認識？”
“不認識，從來沒有見過。”
喬安打開旁邊的平板：“說一下老王的身份號。”身份證裏儲存着他的妖氣，輸入妖氣測試系統，如果還在高封市，或許能查到什麽蛛絲馬跡。
店老板報了老王的身份，妖氣測試系統搜尋了十幾分鐘，最後結果顯示無。喬安把行程軌跡圖給他們看：“昨天下午三點在機場，出了機場後他的妖氣很快消失了。”
店老板神色凝重：“他不可能不打招呼就離開，一定是出事了！”但他想不通，憑借老王的身手，有幾個妖能這麽悄無聲息地制住他？
“我讓人在他失蹤的附近找找，你們先回去等消息，也想一想他是不是有什麽仇人。”
店老板精神恍惚地走了出去，沒注意到旁邊少了一個人。
喬安端起馬克杯，抿了一口裏面的可樂，望着面前的老人：“你怎麽沒跟着一起走？”
老人拘謹地站了起來，對着喬安就要行禮，被喬安擡手止住了，她不着痕跡地瞟了一眼牆上的攝像頭。
老人也意識到什麽，默不作聲地跟在喬安身後，一起走出了妖物管理局的辦公區域。局裏有片林區，草木遮擋，現在基本沒有人，喬安帶着老人到了這裏，才問他：“你怎麽這副打扮？”
老人摸着自己的臉，呵呵笑道：“現在老年人吃香，哪裏都有人讓着。”說話時，聲音已經不再蒼老，反而有着屬于年輕人的清潤爽朗。
喬安默默無語，這是他們長明派一脈相承的吧，她認識的那個也喜歡扮老出門。對她來說仿佛是昨天的事情，但事實上，已經過了千年，對方已經化成了一捧黃土。
喬安收斂了心裏的複雜思緒，問老人：“你叫什麽名字？現在長明派還有誰？”
老人：“我名常奕，現在長明派只剩下我一人，先父說我們長明派在您死後，就遭到神秘力量的追殺，後來不得已假死脫身，改名換姓，一直避世，那天我忽然看到古棺開啓，知道是先人們的預言應驗了。”
喬安長嘆一口氣，拿出手機：“這是我的聯系方式，你先存着。但盡量別表現出認識我的樣子，我這張臉，難免不會有以前的人認出來。”
常奕點頭：“我知道了。”
喬安忽然轉了話頭：“等有時間你幫我看看我們千滄門的獨苗苗，看他是不是有財運在身。”
……
一直到喬安要下班的時候，老王也沒什麽消息，外勤人員把附近找遍了，還問了當地的住戶，但誰都沒注意到老王和那小孩子的蹤跡，仿佛他們在人間蒸發了。
後面一連幾天，店老板都來妖物管理局打探消息，當然，什麽也打探不出來。
常奕也跟着蹭過來，趁着沒人的時候和喬安說上兩句話，喬安看着店老板估計已經到極限了，聽意思是打算搖人到高封市，她拉着常奕問：“你沒給他看看？”
常奕搖頭：“我前段時間給他們找了妖王的方位，我們這一族你也知道，看看小事還行，對于那種有點本事的人，看起來很費神，找了妖王之後我現在還沒恢複。不過我看着也差不多了，這兩天的事情。”
想着過段時間是美食節，喬安一點也不想給自己增加工作量，和常奕說：“你安撫一下蔡鑫白。”
蔡鑫白是店老板的人類名字，當然，對外他也這麽稱呼自己。
大約是常奕的安慰起了作用，蔡鑫白沒有前兩天那麽着急了，好吃好喝地供着常奕，等他恢複。在常奕感覺自己又行了後，拿過老王的貼身物品，他的眼前閃過零星的畫面，但這些畫面裏沒有老王，他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等他睜開了眼睛，蔡鑫白緊張地問：“算出來了嗎？老王在哪？”
常奕皺着眉說道：“我沒看到老王，我看到了我們在妖物管理局見到的工作人員，她在地鐵站。”
蔡鑫白瞪大眼睛：“你算她幹什麽！不是找老王嗎？”
常奕：“老王的事情，應該和她有關系。”
……
喬安在地鐵站等地鐵，她下班的時候正趕上晚高峰，人流密集，站在她旁邊的是一對母女，母親領着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手上拿着一個傳單，不知道正看什麽，眼睛睜得大大的，滿眼好奇。
她使勁晃着女人的手，興奮地喊：“媽，媽，我想去這裏，你看有熊，還有跳舞的小兔子，還有會騎車的狗！”
女孩把傳單往女人手裏塞，女人看了兩眼上面的地址，答應道：“行，等周末的時候我帶你去看。”
“太好啦！”
女孩在原地蹦了兩下，被女人按住：“好了，姍姍別鬧，我們要上地鐵了，不要吵。”
女孩還是很聽話，安靜下來，乖乖讓她媽媽牽着手。
在地鐵到站後，喬安落後她們一步進去，視線無意識地看到女孩手裏的宣傳單。
宣傳單版面設計精良，一眼就可以看到重點內容：太陽馬戲團全國巡演，這次地點是高封市，時間持續十天。
宣傳單上有很多宣傳照，打坐的熊，騎車的狗，跳舞的兔子，拍球的猴子，以及和小貓似的作揖的老虎……
喬安的心思忽然一動，她跟着前面的母女選了個位置站好，等地鐵平穩朝前行駛後才彎下腰，笑着問小女孩：“這個能讓我看一下嗎？我也想去看動物表演？”
小女孩睜着大眼睛看了喬安兩眼，把傳單遞過來。
喬安記住上面的地址，又仔細看一遍宣傳單上的內容，才把傳單還給小女孩。
她的舉動讓站在不遠處的兩個年輕人注意到了，這兩人大約是情侶，男的問女生：“你去嗎？我聽我哥們說這個動物表演很有名，之前都在大城市表演，沒想到這次來我們高封市了。”
女生搖頭：“不想去，動物表演多殘忍啊！那些動物不聽話就會挨打。”
男生卻不贊同：“有人養着已經很不錯了，你沒看動物世界，那些老虎獅子最後沒一個好下場的，在人手裏養着還有人給們養老，至少不少吃不少喝的。”
女生有點生氣了：“你想去就自己去，別拉着我。”
男生一看情況不對，連忙低聲哄女友。接下來都是兩人小聲談話，喬安沒再聽。
她和鏡姐打了報告，廉言城從網上弄到了一場門票，第二天喬安坐車去了表演地址，表演從九點開始，持續時間兩個小時，喬安之前完全沒聽到風聲，等來到這裏的時候才發現人很多，光是排隊就拉出一條長龍，旁邊還有交警維護秩序。
喬安站到隊伍末尾，聽面前的一個女生抱怨：“不是吧，這麽多人？今天不是工作日嗎？這麽多人都不上班嗎？”
聽這意思，也是剛到沒多久。
她同伴剛拍下一張排隊的照片，放下手機說道：“有名呗，網紅馬戲團，你沒看網上多少人推這家？這個馬戲團對動物很好，而且裏面的動物都特別聰明，我昨天剛關注了他們官方賬號，給你看。”她登陸一個社交平臺，找出了某個視頻點開。
喬安往旁邊移了半步，這個角度剛好也能讓她看到手機上的視頻，視頻裏是一個男人，大約是飼養員，他朝一個黑熊招手：“小美，過來！”
原本在視頻角落裏的黑熊聽到動靜後立刻朝他這邊跑過來，等到了近前，飼養員說：“小美，我們今天拍個美照。”
然後他拿出了手機，那只黑熊見了，立刻直起身體抱住飼養員，一張熊臉對着鏡頭，咧開嘴微笑。
第一次看視頻的女生立刻發出了驚呼聲：“這是成精了吧！”
“哈哈，還有這個，這個才算是真成精了。”她朋友說着又翻出另一個視頻，鏡頭最先出現的是一本練習冊，上面是簡單的百以內的計算題，随着鏡頭拔高，一只毛乎乎的爪子出現，爪子上握着一支鉛筆，在“20+5”的計算題後填上“25”。鏡頭上移，露出了一只小猴子，它正握着筆，認真算題。
站在喬安前面的女生立刻被俘獲了：“天啊天啊，找個班給孩子上吧！我外甥算題還沒它準呢！”
接下來兩人就開始看各種動物小視頻，喬安閑着無聊也跟着看了不少。還差五十分鐘開場的時候，體育館的大門終于開了，觀衆有序進場。
體育館二樓，一人靠在欄杆扶手上，他手裏端着一份甜橙慕斯蛋糕，打造精美的銀勺舀下一點蛋糕，清爽香甜的味道緩緩散開，等入了口，香滑松軟的口感在舌尖上綻放，讓他享受地閉上了眼睛。吃甜品，看着客人為他的馬戲團瘋狂，是最幸福的事情。
然而等他再睜開眼睛，視線內走過一個人，那張臉，瞬間打破他所有的幸福泡泡。他受驚地瞪大了眼睛，把手上的蛋糕朝後一扔。
旁邊的助理手忙腳亂地接住，才沒讓這剛吃了一口的蛋糕扣在地上。然後助理發現他們那做什麽事都慢條斯理，不急不忙的老板一臉慌亂地抓住了欄杆，探出大半個身子朝底下進來的觀衆看，似乎在找什麽人。
“老板？”
華聆望着下方走動的人群，他看到的是一張張激動興奮的臉，和他之前看過的一樣，沒有什麽令他印象深刻，但是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還是讓他無法冷靜下來。
那張臉……剛才是看錯了吧……一定是看錯了……畢竟那人都死了上千年了……
“對對對，一定是死了……”華聆嘀嘀咕咕，擡頭時對上助理的大臉，他伸手把他的大臉按回去，搶回自己的香香小蛋糕，挖了一大口送入嘴裏：“肯定是這破地方搞得我神經都緊張了，我就說這裏和我犯沖吧，不該來……”
助理震驚地看着被華聆咬得變形的銀勺，抖着嗓子提醒：“老老老老板……”
華聆瞪着他：“老什麽老，我一點都不老，我今年才一千三百零八歲！”
助理：“……”
華聆提醒他：“過兩天我生日到了，別忘給我送禮物。”
助理：“…………”
幾口蛋糕吃下來，華聆心情還是不平靜，又囑咐助理：“你再去給我買五個蛋糕，兩份香草，三個黑森林巧克力。”
助理為難：“老板，你今天超量了，你忘了前兩天體檢，醫生說你血糖高，讓你少吃甜食了？”
華聆把手上最後一點慕斯用變形的銀勺刮走送進嘴裏：“可是我心情不好，只有甜食能治愈我！”
助理小心翼翼地問：“老板你剛才看到誰了？”
吓成那個鬼樣？當然最後一句他不敢說。
華聆捏緊了勺子：“是個大惡人，山海扇你聽說過嗎？”
助理也是有妖承的，他們家是老一輩的妖了，聽家裏長輩說過：“據說一念動山海，是個捉妖師的法寶。”
華聆想起那個人，臉不知不覺白了：“沒錯，我剛才看到的人就是山海扇的主人。”
助理眼睛要瞪出來了，抓緊華聆的手臂：“老板，這話可不能亂說，我聽我家老太太說了，山海扇毀了，那個時代捉妖師的本命法寶不都随人嗎？扇毀人亡，你怎麽還能看到那人？”
華聆從助理的話中找到了一絲勇氣：“是吧，我肯定看錯了。”
助理點頭：“對，看錯了。”
華聆拿着銀勺望着下方的人群：“外面還是太平盛世，對妖沒有威脅。”
作者有話說：
謝謝“文玉”“快快落落”,“萌朦”,灌溉營養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