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獅子和鹿
第54章 獅子和鹿
盛洵這麽一說, 盛鳶才反應過來。
——好像的确是第一次約會。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昨天晚上她從家裏離開得很匆忙，衣服是随手從衣架上扯下來的, 很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
加上, 今早她是從盛洵那裏直接過來的。
酒店裏雖然提供了護膚品, 但是并沒有化妝用品。
她此時素着一張臉, 頭發也是用一根皮筋随便地綁在腦後。
開羅的空氣很幹燥，經過這一整天的磋磨，她感覺自己好像的确……太粗糙了點。
盛鳶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看到盛洵正在櫃臺那邊結賬。
盛鳶連忙走過去，在盛洵付錢之前，掏出自己的錢夾說：“我自己來吧。”
盛洵沒應聲, 垂目瞧着她。
黃昏的陽光柔和而絢爛，照在她的側臉上, 盛鳶感覺到旁側灼熱的視線, 不由得轉頭去看他：“怎麽了？”
盛洵就啧了聲, 沒說話。
收銀員在前面問：“你們兩位究竟是誰來支付？”
盛鳶慌忙低頭去拿錢。
埃鎊從錢夾裏抽出來的那瞬, 她恍然明白什麽，但還是把錢遞了過去, 想了想, 又轉頭問盛洵：“你渴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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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渴。”男人的嗓音帶着幾分輕笑，又很幼稚地故意挾着幾分賭氣的意味。
盛鳶就彎了彎眼睛, 手臂從他手肘間穿過, 對收銀員說：“再要一杯芒果汁。”
剛做好的芒果汁，裏面放着清淩淩的冰塊, 人拿在手裏，滿手都是水汽。
盛鳶又額外問收銀員要了一張衛生紙, 包裹在塑料杯的外面，轉頭遞給盛洵。
男人懶散抱着臂。
盛鳶讨好地說：“請男朋友喝東西。”
她故作乖巧的語氣，像只軟篷篷的小動物。
盛洵眼裏沉冽的情緒陡然一下就散去了，像是有些無奈，接過她手裏的飲料。
盛鳶牽着他的手，直到這時，好像才真正有了一些自己真的在同盛洵談戀愛的感覺。
大學門口的情侶很多，來來往往盡是一些勾肩搭背的人。
盛洵和盛鳶夾雜在其中，并不突兀。
盛鳶想了一會兒，說：“我這是第一次談戀愛。”
盛洵喝了口芒果汁，講話的語調裏都帶着沁涼的甜意：“噢，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
話講完，盛鳶腳步倏然頓住，仰頭看着他：“對哦！”
下午的日光鋪陳在她身後，人來人往的街頭。
不知怎麽，盛洵忽然就想起之前周明甫總在他耳邊念叨，說談戀愛會降低智商。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但此時的盛鳶卻有一種純然天真的可愛。
一雙眼睛圓圓潤潤，明亮又軟淨，似發現什麽新大陸般仰頭看着她，露出一小截淨白巧潤的鎖骨。
盛洵喉結微頓，垂頭在她飽滿的雙唇上啄了下，冰涼的芒果味溢過去，鑽入她的口腔。
畢竟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盛洵只是碰了一下，就移開了。
盛鳶還沒反應過來，本來想“批評”他，怎麽突然親人……
但是又覺得這種話題講起來，他可能會說出一些她更加無法招架的話，抿了抿唇，只好作罷。
但耳朵還是紅了，心髒又是慌張地狂跳了幾下。
盛鳶思索了幾秒，覺得總是這樣下去也不太行，于是轉頭看向盛洵說：“我覺得我們以後應該多親密一點。”
盛洵以前就發現，盛鳶的腦回路有時候還挺不同于常人的，聽到這句，他不由得擡眉，詢問地看向她。
盛鳶自顧自地總結：“我們每次親完之後，我的心跳都要好久才能平複，所以，感覺多親幾次，應該就不會這麽誇張了。”
她一本正經的模樣有點可愛。
盛洵配合地低聲問：“為什麽多親幾次就好了？”
盛鳶擡頭看他一眼，認真道：“按照科學來講，人在接吻的時候會分泌多巴胺，而多巴胺會讓人産生快樂的感覺。所以，如果多親幾次的話，多巴胺的分泌就會慢慢變少，人就會慢慢對此麻木，就不會那麽緊張了。”
“……”
在盛洵頗顯無語的表情裏，盛鳶又繼續道：“當兩個人習慣了彼此的親吻之後，就會變得像自己親自己一樣。”
她轉頭問他：“你親自己的時候會緊張嗎？”
“……”
破壞氛圍她是有一套的。
盛洵怔忪幾秒，似是被她氣笑，他的舌尖輕抵了下上颚，用力吸了一大口芒果汁到嘴裏，低頭看着她，涼涼道：“那我覺得我們還是少親一點比較好。”
“……啊？”盛鳶被盛洵拽着往前走。
他剛剛在咖啡店裏的時候，就提前叫了車，這會兒車已經等在路口。
盛鳶快步追上他，忍不住追問：“為什麽要少親？”
“盛喁喁。”
盛洵停在一輛出租車門前，低頭将車門拉開，手肘半搭在車門上，瞧着她，似是有些無語地道。
“你聽聽你在說什麽。”
是那種……有點譴責又有點屈辱的語氣。
盛鳶眨了眨眼，被盛洵按進車裏。
這裏的出租車後座的空間都挺小，盛鳶和盛洵擠擠挨挨坐在裏面，她的膝蓋和他的膝蓋碰在一起。
經過盛洵那聲質問之後，她反思了一下，她剛剛那些話，好像确實是有點荒唐。
哎。
雖然也二十好幾歲了，但是在感情這方面，她的确不是很擅長。
有點愁。
她現在甚至想去立馬下單一本《戀愛寶典》！
——不知道有沒有這種書。
她兀自發愁，車廂裏陷入一陣寂靜中。
停了會兒，耳朵突然被人碰了下。
盛洵的手裏還帶着點芒果汁的涼氣，貼在她的耳朵上，她不由得一個激靈，擡頭看着他：“怎麽了？”
盛洵問：“你生氣了嗎？”
“沒有啊。”盛鳶語氣疑惑。
盛洵“噢”了聲，兩只手臂随意地搭在底蓋上，低着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扣動着手裏的飲料蓋子，他掀起眼皮看着她淡淡道：“怎麽不說話了？”
盛鳶有點兒羞恥：“我感覺自己剛剛說那些很傻。”
說完，旁邊的人忽地嗤笑一聲：“你知道就好。”
“……”
盛鳶這下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停頓了須臾，盛洵又說：“但是我覺得你說得也有道理。”
盛鳶：“？”
盛洵：“所以我決定，從現在起，就和你保持距離，以保證我們戀愛的新鮮感。”
“……”
盛鳶也感覺有點無語了。
她覺得她和盛洵好像兩個戀愛白癡。
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地看了盛洵一會，悠悠地嘆了口氣，心裏覺得他們兩個現在幼稚得要命，但心裏又有那種甜水在咕嘟嘟往外冒。
她努力繃住表情，将臉轉向車窗另一邊。
冷不丁，卻聽見坐在旁邊的男人悶沉惬意的笑。
盛鳶愣了愣，轉回頭。
盛洵雙手撐着膝蓋，一手拿着芒果汁，另只手指節慵懶地抵着額頭，笑得胸膛都在震顫。
日頭漸漸落下去，天色變得比先前昏沉了一些。
車廂裏的光線很暗，外頭一點零散的天光抻着盛洵的眉眼。
盛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盛洵斂了斂表情，像是被她可愛得不行了，忍不住擡手捏了下她的腮幫子。
“盛喁喁，你傻不傻。”
“……”
直到下車，盛鳶才反應過來，盛洵方才那番話，純粹是拿她尋開心。
本來還不氣的，這下，是真的被他氣到了。
盛鳶下車以後，就徑直走進了商場裏，短時間裏不想搭理他了。
每兩分鐘，卻感覺一只硬朗寬闊的手掌将她的手牽住。
盛洵将喝空的飲料瓶丢進垃圾桶裏，從後面貼上來，側眼瞧了眼她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的模樣，擡手又捏了下她的臉頰，低聲問：“生氣了？”
盛鳶拿他先前故意逗她的話嗆他：“別動手動腳，我們最近應該減少一點親密。”
“……”
這話落音，男人又是一聲輕笑。
“盛喁喁，我發現你挺記仇。”
他說完，盛鳶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今天，盛洵好像一直叫她“盛喁喁”。
以前他叫她桑喁喁，現在改了個姓，他又跟着叫過來。
他們準備去的那家首飾店在三樓，這個商場構造很複雜，盛鳶每次過來的時候，都找不到直梯的位置。
此時拉着盛洵在一樓轉悠了好幾圈之後，她決定還是帶着他去坐扶梯。
快走到扶梯口的時候，盛洵忽然拉着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盛鳶還以為他是想買什麽東西，跟着他過去。
穿過一個樓梯間之後，直梯的門躍然眼前。
盛鳶愣了愣，忍不住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在找這個？”
盛洵似笑非笑掃了她眼：“你已經帶着我在一樓轉了三圈了。”
盛鳶有些赧然：“不怪我，是這個電梯的位置太隐蔽了。”
“嗯。”盛洵點點頭，一本正經道，“是設計師的問題。”
“……”
盛鳶換了個話題：“你為什麽要叫我盛喁喁？”
她問這話時，電梯剛好在一樓停下了。
等裏面的人都出來後，盛洵才牽着她往裏走。
這會兒人不多，整個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盛洵彎腰按了下樓層，才淡淡地說：“你不是說喁喁是你的小名？”
“對。”盛鳶抿了抿唇，還想問什麽，但是又不知道怎麽問。
盛洵沉默了會，又道：“其實我沒想那麽多。”
“欸？”
電梯到站了，門外站了好幾個人，盛洵輕擡起下颌，将原本要說的話咽回去，牽着盛鳶往外走。
他們要去的那家首飾店很好找，就離電梯不遠。
兩人不緊不慢往那邊走，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盛洵才輕描淡寫道：“就是感覺這樣叫很親昵而已。”
他輕咳了聲，喉結不自覺地滑動。
盛鳶的視線落在他泛紅的耳後根上，慢吞吞地“噢”了聲。
她說：“那我也要為你想個昵稱。”
-
關于昵稱的事情，盛鳶一時半會兒還想不到。
因為盛鳶的資金有限，他們這次來的首飾店，并不是什麽奢侈品牌子，而是一個埃及本土的設計師品牌。
這個牌子雖然不是大牌，但設計師的審美卻是極好，做的東西小衆又高級，且每個産品都只有一件，完全不用擔心跟別人撞款。
他們最終選中的那對戒指，是一對經過變形的荷魯斯之眼。
荷魯斯是埃及神話中的天空之神，亦是守望之神。
傳說他的左眼代表太陽，右眼代表月亮。
而訂婚戒指一共有兩枚，一枚的形狀是由他左眼變形而來，一枚是由他右眼變形而來。
男款是月亮，女款是太陽。
戴上戒指的那一刻，盛鳶才終于有了他們兩個終于在一起，并且即将要結婚了的實感。
買完戒指之後，他們順便在商場裏吃了一餐泰國菜。
店裏生意很好，菜等了很久才上齊。
等待的過程裏，盛鳶忍不住，一直抓着兩個人的手，将戒指放在一起反複觀看。
她就是覺得好稀奇，心裏又感覺很忐忑。
是那種，即将要和一個人綁定在一起的忐忑。
除了忐忑以外，她又感覺格外安心。
因為是盛洵。
所以她完全不擔心自己會受到傷害。
盛洵看她愛不釋手的樣子，不由得出聲揶揄：“你要不要拍張照片存下來慢慢看？”
“……”雖然被嘲笑了，但盛鳶經他提醒，才想起來她其實可以拍照。
細細地比對光線，找到一個最好看的角度。
“咔擦——”
拍完之後，盛鳶想了想，擡頭問盛洵：“我可以把戒指的照片發朋友圈嗎？”
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覺得——公開戀情這種事，應該獲得兩個人的同意才可以。
誰知，話落，額頭卻被盛洵狠狠敲了下。
他眉梢稍擡，觑着她：“怎麽，你想跟我搞地下戀？”
盛鳶連忙表衷心：“我絕對不敢。”
盛洵低笑了聲，肩膀松散搭着，長臂微擡将她面前的桌面擦幹淨，又推了一杯熱水過來。
那頭，盛鳶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而後擡頭，眼睛微眯亮晶晶看着他：“發了。”
盛洵淡嗯了聲，人朝後仰了些，在盛鳶羞赧又期待的視線裏，摸出手機。
他朋友圈的人際很簡單，往下一滑，第一條就是盛鳶發的。
她發了那張照片，配文好像是一句歌詞：【Yesterday I saw a lion kiss a deer.】
——昨天，我看見了一只獅子親吻小鹿。
很含蓄的一組文字，但與照片搭配在一起，意思又很明顯。
趙顧和尤菁菁他們幾個也加了盛洵的微信。
盛洵看見尤菁菁給她點了個贊，趙顧評論了一條：【！！！昨天不還是單身！怎麽這麽快！】
他發完，緊跟着又發了一條：【什麽時候把男朋友帶給我們看看哇！】
他是那種天然自來熟的人。
在他評論完之後。
尤菁菁回複趙顧：【……】
趙顧回複尤菁菁：【？】
Erica回複趙顧：【該說你傻呢還是傻呢……】
盛洵看了眼，将圖片點擊保存，然後也給那條朋友圈點了個贊。
點完後，仿佛是住在手機裏的趙顧很快又評論：【卧槽！！我居然看到Captain Shen□□贊了！我一直以為Captain Sheng的朋友圈只是一個擺設】
趙顧：【看來盛鳶姐你談戀愛的消息真的很勁爆，把Captain Sheng都炸出來了！】
“……”
盛鳶看到這裏，也是有些無語。
她沉默了兩秒，突然想到另一茬：“對了，為什麽昨天我們回去之後，他們都走了？”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雖然這個疑問在她腦子裏閃了下，但後來一打岔，她就忘記問了。
盛洵手指捏着手機邊緣，輕描淡寫道：“我估計你不想看到他們，就提前讓他們走了。”
“原來如此。”盛鳶想到昨天晚上在門口的時候，他還故意吓唬她。
又覺得，這個男人雖然在面對她的時候，性格裏那股子霸道與惡劣雖然收斂的不少，但有一些骨子裏的東西，還是會偶爾露出來一些。
但她并不讨厭他偶爾展露出來的那股占有欲和侵略性。
她捏着手機。
餐廳裏彌漫着食物的香氣，盛鳶本來還沒有多餓，但是在這裏面坐了一會兒，她感覺自己的味蕾完全被勾起來了。
她眼巴巴看着服務員一趟又一趟地從她身邊走過去，忍不住說：“我感覺我快要餓暈了。”
說完，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
她低頭看了眼。
一條是尤菁菁發來的：【你和Captain Sheng在一起了對不對？】
盛鳶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回。
還有一條是鹿鳴的：【我剛睡醒，其實具體的事兒我也不清楚，回頭我可以幫你問問盛洺。】
盛鳶：【你可真能睡。】
最下面一條。
愛旅行的阿茶茶：【姐姐，你想好了嗎？】
愛旅行的阿茶茶：【我之前沒有說得特別清楚，其實我這次錄制，是參加一個旅游相關的綜藝，我看了很多導游給出的路線，感覺姐姐的策劃最有意思，所以才來問您！】
愛旅行的阿茶茶：【好吧，我實話實說，我剛剛問了節目組那邊的人，好像是說導游最好也出鏡。嗚嗚，我還是希望你可以答應我！】
盛鳶神情頓了頓，這才想起，剛剛在甜品店的時候，她本來想回複這個消息來着，當時盛洵剛好來了，就耽擱了下來。
她微微蹙起眉，還是有點糾結。
盛洵在對面看着她的表情，問：“怎麽了？”
盛鳶簡單和他講了一些對方的要求。
在她處理消息的這會兒，他們剛剛點的一份檸檬海鲈魚已經上來了。
盛洵垂着眼挑出一塊沒有刺的魚肉遞到盛鳶面前。
她低頭，就着他的筷子将魚肉咬進嘴裏。
酸辣豐沛的魚肉香味瞬間激活她的味蕾，她有些舒服地眯了眯眼，聽見盛洵問：“你怎麽打算？”
盛鳶想了想：“老實說，我有點猶豫，總感覺進入網絡世界後，事情就會變得很不可控。就昨天晚上你發了那條微博嘛，然後很多人來關注我，老實說，我感覺很惶恐。”
“我好像……很害怕被很多人注視着。”
盛洵夾菜的動作頓了頓，視線眺着她，停頓了兩秒，才狀若無意地溫聲道：“如果不喜歡，我們就不錄了。”
他說的是我們。
盛鳶微微愣了愣，心裏沒來由的感覺到了一絲心安。
她用筷子抵了下自己的舌尖，想了想，還是說：“她跟我說，綜藝要過些時間才錄，我們不是要回國領證嗎？我可以跟她說一下，回國見面我們細談之後，再決定合不合作。”
這話說完，卻見坐在對面的男人忽而放下了手中的竹筷，指節頂着桌面輕輕敲擊了兩下，盛洵後背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看着盛鳶，懶洋洋道：
“說到這，盛鳶同學，你究竟打算什麽時候跟我領證？”
“……”
盛鳶查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課表，發現除了後天還有兩節比較重要的課以外，其餘的時間都比較充沛。
兩人商量之下，決定六月初的時候回國。
因為很久沒有回國了，之前每次回去的時候，她都是為了接旅客，只是短暫停留一下。
一想到這次可能會在國內呆一陣子，她就感覺很不安。
盛洵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溫厚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掌。
他們吃完飯後，并沒有立馬回家，而是又沿着尼羅河散了會兒步。
盛洵見盛鳶從決定回國那一刻起，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神情，他的後背懶散倚在尼羅河沿邊的護欄上，手臂撈着盛鳶的後腰将她固定在自己懷裏，擡睫看着她。
“你如果不想回，我們就不回去了。”
盛鳶搖了搖頭：“其實回去也沒什麽，我現在的情緒，可能就是近鄉情怯。”
見她堅持，盛洵也沒有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道：“如果還是覺得不想回去，你就直接和我說，我們在國外領證也一樣。”
他輕擡起下颌，昏黃的路燈下，神情倨傲又明亮，低笑着看着她：“你男朋友還不至于這點願望也不能滿足你。”
他的語氣拽拽的，五官硬朗明晰。
講話時，喉結随着他的聲調輕輕滑動。
盛鳶心中一動，擡手勾着他後頸，嗓音軟下來：“你放心，我不會勉強自己的。”
“嗯。”盛洵點點頭，唇角輕擡，“看來還不算太笨。”
盛鳶就覺得，其實對彼此的過往太過于了解，就是有這種好處。
他們都深知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也絕不會讓對方因為彼此而委屈自己。
盛鳶不由得彎起眼睛，想到下午在甜品店門口還未盡的話，她軟聲道：“其實今天下午我想說的是，我戀愛經驗十分的有限，這麽多年，我也習慣自己一個人了。”
“嗯。”盛洵低頭看着她，灼熱的呼吸落在她的額頭上。
盛鳶說：“所以有時候我可能意識不到我應該去依賴你。”
停頓了幾秒，她說，“但是我會努力去習慣的。”
“好。”盛洵低頭吻了下她唇角。
“同時。”盛鳶順從地擡起頭，順着他的親吻也輕輕碰了下他被夜風吹得微涼的雙唇。
盛洵低睫，啞聲問：“同時什麽？”
盛鳶仰頭看着他，眼裏星光點點。
“我希望我男朋友也可以依賴我一點。”她抿起唇，講這樣的話，似是有些不自在，停頓了兩秒，還是硬着頭皮道。
“就是，想和我們超級厲害的Captain Sheng說，你女朋友，也是很可靠的。”
“在你女朋友面前，你可以不做Captain Sheng.”
“你可以脆弱，可以撒嬌，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可以發脾氣……雖然我可能會罵你。”說到這裏，她忍不住笑了下。
停頓須臾，她繼續道：“但是，我們以後要走很長很長的路呢，我們的人生也不可能一直都是一帆風順的，我們可能會遇到坎坷，人生的路上荊棘叢生，我無比地相信，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你一定會做我最堅實的那個後盾。”
“然而，我也希望，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可以知道，我也一直站在你身邊，你也有人可以依靠。”
夜色已經徹底降了下來。
尼羅河裏的水汽随着空氣絲絲縷縷漫上來，浸潤着他們的呼吸。
兩側的游人漸漸多了起來，各種嘈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共同譜寫着一卷平凡卻動人的人間畫卷。
盛鳶說完後，空氣忽而陷入短暫的沉寂中。
盛洵攬着盛鳶後腰的手臂，稍顯僵硬地擡着，視線下瞥，整個人猶如愣住般怔忪在那裏。
夜風送來幾聲不着調的音樂聲。
是誰在唱一首英文歌，聽不清歌詞，只聽得出曲調纏綿哀怨。
盛洵長睫輕垂，停了好久，喉結才重重地滑動了下。
他薄唇微張，下颌壓下來，擡手将她整個人都拉進他懷裏。
溫柔甜香的氣息撲鼻。
他輕吻着她眉心，良久才啞聲嘆道：“你早就是了。”
-你早就是我的依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