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荒唐夢境
第43章 荒唐夢境
五十分鐘後, 出租車停在盛鳶家樓下。
陳修然看着手機裏盛洵發來的盛鳶的住址,自從挂掉電話後,就陷入了沉思。
這會兒車子到站, 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側過身正要去叫醒盛鳶。
旁側的車窗忽然被人從外面敲響。
盛洵渾身浸着酒氣, 單手揣在西褲兜裏, 懶散地站在車門前, 輕叩車窗的那兩根手指骨節分明。
陳修然壓根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盛洵,神情錯愕了一瞬,很快整理好表情問道:“Captain Sheng?您怎麽在這?”
盛洵沒回答他的問題,視線直接越過他看向盛鳶。
盛鳶這次看起來是真的醉得不輕,到現在還沒醒。
她住的這個區域屬于鬧市區,往來車輛很多, 擁堵而嘈雜的鳴笛聲吵得人心煩。
對面是一個賣成人用品的小商店,商店的燈箱做成了粉紅色。
此時那一抹粉剛好打在盛鳶臉上。
為她整個人蒙上幾分暧昧色彩。
盛洵雖然沒明說, 但他的來意很明顯。
陳修然也沒再追問, 只是若不經意側過身子擋住盛洵看向盛鳶的視線, 抿唇道:“她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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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來。”盛洵似是輕嗤了聲。
“……”
陳修然發現這位Captain Sheng真的有點難聊。
他又停頓了片刻, 問他:“您過來有什麽事嗎?”
盛洵眼睫微擡,聽聞這話, 卻是忽而低笑出聲。
他的笑聲清越低沉, 由胸腔共鳴而帶出隐約的震顫感,聲調裏夾雜着幾分若有似無的譏诮。
他一只手肘随意地架在車頂上, 過高的身形不得不盡量躬下來, 才能将車內的人望進眼裏。
居高臨下的角度,讓陳修然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已經盡數被他看穿。
那種感覺很糟糕。
他的臉因為羞惱而禁不住發燙。
偏偏盛洵又在此時淡淡地命令:“你下來。”
陳修然對他的要求有一種本能的服從。
但停頓了兩秒, 他還是強撐着氣焰道:“我來把阿鳶叫醒就好。”
他故意叫“阿鳶”。
語調很親昵。
盛洵眼皮輕阖,笑意未及眼底, 看着他沒說話。
陳修然自顧自地轉頭去叫盛鳶。
盛鳶醉得厲害,他叫了好多聲,她都沒反應。
陳修然漸漸着急,提醒她:“該下車了。”
盛鳶嘴唇鼓起來,嘟囔了句什麽,陳修然沒聽清。
他的身子俯下去,想要仔細聽。
後頸的衣服忽而被一只大手揪住,盛洵語氣慵懶低沉,似已徹底失去耐心。
“你下來。”他再次強調。
陳修然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甘心地又回頭看了眼盛鳶,在盛洵頗具壓迫感的視線裏,不情不願地下了車。
盛洵的身子随即靠進去。
旁邊恰好停了一輛大卡車,遮擋住了對面照過來的霓虹燈光,車內光線變得更暗。
陳修然的呼吸變得緩慢,繞到車子的另一邊,神情緊張地看着盛洵。
然後他看見男人動作極溫柔地低下身,車外不斷變換的光線抻着他溫靜深邃的眉眼,他低頭瞧了盛鳶片刻,而後長指撥開她額前淩亂的劉海,沉聲喚:
“喁喁。”
他說:“醒醒,到家了。”
-
盛鳶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很美的夢。
她久違地、夢到了盛洵。
分開的這些年,很奇怪,她好像很少夢到盛洵。
別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思念盛洵的次數太少了,總之,她很少夢見他。
也有過一些時刻,她覺得好奇——如果她在睡覺之前,一直一直去想和盛洵有關的事情,那麽,她是不是就能夠夢見盛洵了?
但是,她實驗了幾次過後,全部都以失敗告終。
盛洵一次也沒有入過她的夢。
後來,她慢慢就想明白了。
可能是因為盛洵對她真的厭棄到了骨子裏,所以連來她夢裏都覺得是一件很讨厭的事。
也因此,盛鳶每次夢到盛洵的時候,潛意識裏都會告訴自己——這是非常難得非常珍貴的機會。
既然在現實中已經不會和他再見面。
那麽,在夢裏就放肆一下吧。
此刻,時隔不知道多少天,盛鳶終于再次夢到了盛洵。
這次夢的觸感很真實。
狹窄的車廂裏,盛洵身子低下來時,甚至有灼熱的呼吸灑落在她的臉上。
他們應該都喝了酒。
呼吸間是酒精的氣息,分不清是什麽酒,有一股葡萄的香甜。
在夢裏,盛洵叫她“喁喁”,聲調很溫柔。
是她這些年裏想也不敢想的溫柔。
盛鳶吸了吸鼻子,心裏無端泛起一陣委屈,她擡起臉,仰頭去看他,昏暗燈光裏,男人的眉眼看起來格外溫柔沉靜。
卻又有着一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淡。
盛鳶扁了扁嘴,本能地想驅走那股冷淡。
于是擡起頭,叫他的名字。
“盛洵,”她說,“我這次好像又隔了很久沒見你。”
她講話的聲調很平淡,帶着輕微的啞。
又似嗔怪,不自知地撒嬌。
話講完,忍不住擡手去夠他的脖頸。
他本來正彎着腰準備将她從車廂裏抱出來,完全沒有防備她的動作。
後頸倏地被她勾住,盛洵神情一怔,整個脊背驀然僵住。
然而她抱住他還不夠,緊接着整個腦袋都湊上來,埋進他的頸窩裏。
他的脖子很長,肩膀平直而寬闊。
盛鳶的臉貼上去後,嘴唇恰好停在他喉結的位置。
他的喉結很大,橫亘在鎖骨與下颌之間,利落且性感。
被盛鳶的呼吸掃過,如同被羽毛刮過那樣的癢。
盛洵的喉嚨抵住脖頸皮肉不自在地上下滾動,手指攥住盛鳶的肩頭,叫她的名字。
“盛鳶。”
“桑妤。”
“喁喁。”
沒有一樣能叫她停下來。
喝醉後的盛鳶格外粘人,好像一個大型的娃娃。
盛洵一開始還被她這一番動作搞得心煩意亂,垂目瞧了她片刻後,似乎被她氣笑。
他長睫微垂,硬朗溫熱的手指卡住她下颌,将她的腦袋從他脖頸間撥開。
盛鳶的頭實在太暈了。
她只覺得埋在盛洵胸膛裏很舒服,此刻被人打擾,有些不滿地皺了下眉。
盛洵垂目看着她,眼瞳似墨色那樣濃黑,嗓音喑啞而低沉。
“盛鳶,”他淡淡道,“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回應他的,是盛鳶不耐煩擡起的手。
“知道。”她眯着眼睛拽住盛洵的雙頰的骨肉,輕輕地往兩邊一扯,而後彎起眼睛笑了笑,語氣因為困倦而顯得很含混,“想讓盛洵開心一點。”
“……”
說完這句,她就又繼續埋進盛洵胸膛裏,呼吸平穩,似乎再次睡着。
盛洵低着眼,盯着她的後腦勺看了片瞬,良久,似是覺得荒唐,唇角扯出一個略有些嘲諷的笑。
-
出租車在這裏停候多時。
已經不能再繼續拖延下去。
盛洵又垂睫瞧了盛鳶須臾,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彎腰将盛鳶從車裏抱出來。
她看起來睡得真的很舒服。
盛洵的手腕剛穿過她腿彎,她很快就抱住他的後腰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嵌進去,自在得就好像躺在自己的床上那樣。
“……”
盛洵無言地沉默片刻,面色冷淡地擡起眼。
陳修然還站在車門口。
自從盛洵叫出那聲“喁喁”開始,他就整個人驀然怔住,一直愣到現在。
此時看到盛洵抱着人出來,他終于如夢初醒地回過神,臉上神色頗為不自在。
恍若是窺探到了什麽驚天大秘密那般不自在。
他看着盛洵,欲言又止。
盛洵撩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警告意味很濃。
陳修然停頓了片刻,終究還是說:“您放心,我今晚什麽都沒看到。”
盛洵點點頭,抱着盛鳶繼續擡步朝樓上走去。
盛鳶住的樓層不算很高,盛洵抱她上去幾乎不費什麽力氣。
到門口時,他才想起他并沒有她家裏的鑰匙。
他将人從懷裏放下來,令她後背貼着牆面,随後膝蓋抵上去,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試圖将她叫醒。
盛鳶依賴自己根本站不穩,盛洵只好将身子貼得更緊。
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麽縫隙,呼出的氣息完全地交織在一起。
盛鳶今晚穿的那條吊帶裙,在兩人的拉扯間,早已經淩亂不堪。
盛鳶視線淡淡垂下,不經意掃過她胸前一片雪白,他的呼吸微頓,很快地移開目光。
沉吟了片刻,還是勾住她一截細腰,讓她整個人靠到他身上。
但她還是站不穩,整個身子都往下滑。
盛洵手指捏住她的肩帶,呼吸灼熱。
“抱住我。”他淡聲。
他的語氣太冷淡了,聽着很兇,盛鳶迷迷糊糊聽到這聲命令,心裏不滿,但還是聽話地摟住他後腰。
但摟也摟不緊,身子還是不斷往下滑落,連帶着她的裙角都跟着蹭上來。
盛洵輕啧了聲,不由得擡手握住她兩只腕骨。
她好瘦,手腕細細的兩根,被他寬大手掌圈住,有一種伶仃的美。
盛洵的拇指壓在她的骨節上,手掌帶着她的手臂輕扣住他後腰。
“抱緊。”他啞聲叮囑。
盛鳶“哦”了聲,這次倒是老老實實抱緊了。
她聽話得過分,幾乎嚴絲合縫地貼上去。
盛洵的身材很好,小腹上有緊實的肌肉,被她這樣牢牢抱着,呼吸都變得稍許困難。
盛洵眉心微攢,嘴唇動了下,終究還是沒說什麽,低着頭,長指再次落到她那條不太結實的肩帶上。
堅硬指骨輕抵住她後背的皮膚,用力一拉。
肩帶再次被抽上去。
盛鳶被他蹭得癢,身子不自覺地瑟縮了下,從他懷裏擡起頭來,下巴颌抵住他的胸膛,問:“你在幹什麽?”
“幫你穿衣服。”他言簡意赅。
這句話聽起來太奇怪了。
即便在醉中,盛鳶也覺得是很羞恥的。
她的耳尖瞬間泛起一片紅來,抿了抿唇,想說什麽。
忽然,盛洵又問:“你的鑰匙呢?”
“啊。”盛鳶愣了愣,似乎在反應鑰匙是什麽東西,停頓了好一會兒,她才慢吞吞地說道,“不用鑰匙。”
盛洵眉骨稍擡:“不用鑰匙?”
“對。”盛鳶點點頭,想說什麽。
這時,門突然被人從裏面拉開。
鹿鳴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神情看起來很是不耐:“我說,你究竟要在外面站多久,背着我跟什麽人調.情呢?”
話才落音,他驀然睜開眼,似是有些難以置信地叫道,
“盛、盛洵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