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情敵相見
第20章 情敵相見
酒吧裏音樂聲放得很大, 兩邊人聲嘈雜,四處彌漫着濃郁酒氣。
盛洵的目光卻好似穿越重重疊嶂直接刺向沈昊宇心髒中間。
氣氛忽然凝滞了幾秒。
周明甫很快出來打圓場:“說不定人家又喜歡又不喜歡呢,你什麽時候開始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了?”
他作勢要将這個話題揭過去。
盛洵懶懶抱着臂, 面無表情地靠進沙發裏, 擡起唇角, 冷嗤了聲。
-
收到盛洵的微信時, 桑妤剛洗完澡。
十月初的海濱城市,夜晚的風有些涼。
桑妤在外面跑了一整天,洗完澡之後,感覺自己渾身的疲憊都得到了消解。
正要坐到桌前寫試卷時,盛洵的微信突然發了過來。
就只有一張圖片。
應該是他随手拍的。
就只有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手心裏躺着一張被揉皺了的奶糖糖紙。
在他的手下面, 對着幾個形狀各異的酒杯,酒水裏映着周遭燈光, 看起來應該是在什麽娛樂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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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妤将照片放大。
想到他手臂上還有傷, 按道理講是不能喝酒的。
手指在輸入框裏猶豫了片刻, 她選擇退出了聊天框。
結果, 沒兩秒,又收到一條新消息。
獅子貓:【桑妤, 你給的糖是不是有問題?】
桑妤:【?】
獅子貓:【不甜。】
桑妤将消息往上翻, 又仔細看了一眼。
白色的糖紙,上面畫了一只藍色簡筆畫的兔子。
是大白兔奶糖沒錯啊。
桑妤想了想, 打開手機網頁搜索:人為什麽會吃不出甜味?
停了兩分鐘。
桑妤:【吃東西感覺不到甜味, 可能是由精神因素、藥物因素、營養不良、神經系統損傷等原因引起。】
桑妤:【吃東西感覺不到甜味時應及早就醫診治,需要在專科醫生指導下積極進行适宜治療, 有助于及早緩解不适症狀。】
桑妤:【我從網上複制的,感覺說得挺有道理, 你如果狀況嚴重,最好早點去看醫生,以免變得更嚴重。】
消息發過去後,好一會盛洵都沒有回複。
桑妤猜測他應該在玩,就收起手機準備繼續寫試卷。
這時,手機忽然又震動。
獅子貓:【?】
桑妤:【??】
獅子貓:【???】
桑妤沉默了兩秒,懷疑盛洵是不是不願意承認吃不出甜味是他自己的問題,而不是糖的問題。
桑妤:【不要諱疾忌醫。】
不知過了多久。
獅子貓:【…………】
桑妤盯着那串省略號看了會,猜測他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自己真的吃不出甜味這個事實。
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再說點什麽安慰他一下。
但又想到,像盛洵那麽驕傲的人,估計也并不喜歡聽到別人關于這種事情的安慰。
于是作罷。
-
另一邊。
周明甫邊玩游戲,邊餘光瞥着盛洵。
大少爺自從坐下來後,就一直靠那兒玩手機,臉上表情變換紛呈,如果用手機拍下來。
估計他自己都會訝異于自己這張形容寡淡的臉上怎麽能夠做出那麽多表情。
周明甫不由得湊頭看過去,一眼就看到那句“吃東西感覺不到甜味”,以及底下那句“諱疾忌醫”。
周明甫心頭一跳。
聯想到盛洵剛剛剝開的那顆大白兔奶糖。
他當時就覺得哪裏不太對。
像盛洵這樣的拽B,讓他吃這種奶唧唧甜滋滋的東西,比殺了他還難。
以前他們兩個一起上小學的時候,有陣子他就可喜歡吃學校超市裏賣的那種水果軟糖,當時他出于“好朋友要有福同享”的心理,忍痛割愛分給盛洵兩塊。
然後就被這人橫眉冷對地嘲諷了。
那時候的盛洵還遠沒有現在這般讨人厭。
他有點嬰兒肥,一張小臉肉嘟嘟的,但漂亮硬朗的五官在那時卻已經初現輪廓。
一雙鳳眼微微上挑,嫌棄道:“小屁孩才吃這種幼稚的零食。”
周明甫那時候腦袋瓜子不太靈活,沉默了半天也忘記反駁一句:“我們本來就是小孩啊。”
他甚至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小屁孩,從那之後再也沒吃過任何糖果。
直到他從小學升到初中。
因為盛洵在他們那一批人裏實在太突出了,幾乎所有的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因此,從盛洵嘴裏說出的話,就好似聖旨。
沒人持懷疑态度。
雖然現在回想,那時候還挺傻的。
但這麽多年,周明甫還是就這樣和盛洵一直做着朋友走過來了。
雖然他這個朋友又拽又B又不近人情,但是,突然聽到他身體出了問題,他還是——
周明甫幸災樂禍道:“你今天心情不好就是因為這個?”
盛洵擡眉:“誰說我心情不好?”
周明甫下颌點了點他手機:“我都看到了。”
盛洵:“……”
周明甫:“人家……”
他低頭看一眼對方的昵稱,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個兔子的emoji表情。
他沒想那麽多,以為對方的微信昵稱就是這個小兔子。
畢竟,盛洵這種人,根本就懶得給人打備注。
更別說備注成這麽一只嗲得過分的小兔子。
周明甫彎腰勾過桌上紙牌,繼續語氣昂揚地說:“人家小兔子說得很對嘛,有病就要去治,不要諱疾忌醫……”
盛洵眼皮輕掀:“誰有病?”
“……”周明甫沉默片刻,“我,我有病。”
他認錯得很快,可以說是毫無骨氣。
周游在旁邊聽了個全程,忍不住笑他:“你能有點兒出息?”
周明甫踢他一腳:“你他媽這種時候還能有出息?”
兩句話下來,兩個人就打成一團。
盛洵翹着二郎腿在沙發裏坐了會。
大廳裏酒氣環繞,音樂聲震天響,震得人全身上下都跟着酥酥麻麻的。
盛洵弓身,将桌上那杯Martini一口氣喝完,站起身說:“我出去抽根煙。”
“行。”周明甫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将手中卡牌放下,對那群人說,“我也去抽根煙,你們接着玩哈。”
就追着盛洵而去。
淺灣會所的抽煙區做得很偏僻,他們兩個幾乎穿過整個大廳才走到。
周明甫從口袋裏摸出煙盒遞給盛洵一支,又擡手幫他把煙點着,才問:“怎麽了,感覺你今天狀态不對,真的失去味覺了?”
盛洵慢吞吞吐了個煙圈,側睨他一眼,雖然沒說話,但那個眼神就跟看智障無異。
周明甫仿若沒看見他眼裏直白的嘲諷,跟在後面也點了根煙,好奇道:“那要不是失去味覺,總不能是因為失戀了吧?”
他這話純屬口嗨,主要是覺得,像盛洵這樣的人,就算吃盡了全世界的苦,也唯獨不可能會跟“失戀”這兩個字扯上關系。
雖然這話說起來有點酸,他也不願意在盛洵面前承認。
但事實就是,有的人天生就是該活在衆人的愛慕之下的。
人們仰望他,為他瘋狂為他歡呼,努力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面前。
但他卻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半分。
周明甫被自己腦子裏酸得要命的想法震得頭皮發麻。
話落,以為會得到盛洵的嘲諷。
意外地,卻見少年漫不經心倚在身後一截牆壁上,煙霧籠罩下的神情冷漠淡然,竟然沒有反駁他的話。
周明甫愣了愣,眼裏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真被我說中了?”
盛洵淡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周明甫猶豫了兩秒,又問:“那個地鐵少女?”
盛洵依然沒說話。
周明甫:“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默認了?”
這次,盛洵回應了。
少年手指夾着煙支漫不經心抿了下,聲音微有點啞。
“沒戀。”語調淡淡地,隐隐有些自嘲。
周明甫:“沒戀是什麽意思啊?”
盛洵輕嗤了聲沒說話。
周明甫斟酌片刻,神色種透出幾分不确定:“人家不喜歡你?”
“……”再次陷入沉默。
周明甫又道:“人家有喜歡的人了?”
“……”
周明甫:“喜歡的人不是你?”
“……”盛洵輕啧了聲,彎腰将手裏的煙撚滅,淡聲,“走了。”
周明甫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愣了須臾,片刻後,爆發出一聲:“卧槽!!”
他迅速低頭将煙頭丢進垃圾桶裏,從後面追上去,“什麽人啊?能讓咱們盛大少爺吃癟?”
這人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
盛洵擡了擡眉,冷嗤:“松開。”
周明甫死皮賴臉繼續圈着他脖頸。
偏偏這時,沈昊宇和一個陌生女生迎面走過來。
周明甫立馬站直,人模狗樣地跟他們打招呼。
盛洵漫不經心撩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
等他們走遠,沈昊宇旁邊的女生才忍不住問沈昊宇:“哥,你之前惹到盛洵了嗎?”
沈昊宇回頭看了盛洵一眼,皺眉:“沒有,怎麽了?”
沈知芽道:“總感覺他今晚很針對你。”
沈昊宇沉默着沒說話。
沈知芽又說:“不過,你之前為什麽不直接說你不喜歡桑妤啊?我記得你不是說對她沒感覺?”
“嗯。”沈昊宇低頭,“我只是感覺在那麽多人面前直接說不喜歡她,不太好,畢竟她是女孩子。”
“但是你如果不直接說,他們就會一直讨論啊,還不如直接表明立場,把話題終止掉。”
沈昊宇愣了愣。
沈知芽看了他一眼,又問:“那之前他們還說你喜歡桑檸,是真的嗎?”
不等沈昊宇回答,她又說,“不過,我覺得你選擇桑檸是對的,桑妤雖然長得好看,成績和性格也都挺好,但她畢竟不是桑明允親生的,以後桑家肯定還是要留給桑檸的,桑妤嘛……”
沈知芽話說一半,突然感覺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下。
沈知芽語聲一頓,回頭。
盛洵雙手插着兜,神色冷淡地站在他們身後。
沈知芽完全沒想到盛洵會主動過來和他們說話,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
盛洵懶懶擡起下颌:“聯系方式。”
沈知芽疑惑:“什麽聯系方式?”
“桑妤的。”
盛洵手指捏住手機邊緣,淡睨着他們,在兩人愈加疑惑的神情中,他懶洋洋道,“你們可能不清楚,我吧,其實暗戀了桑妤很多年。”
“從有記憶以來就深深迷戀着她。”
“但一直沒找到什麽機會和她接觸。”
他面無表情講這些話,看起來很詭異。
沈知芽臉上表情漸漸僵硬:“所以你的意思是……”
盛洵說:“我再确認一遍,你的确不喜歡桑妤對吧?”
他的目光淡淡看着沈昊宇。
雖然他臉上沒什麽情緒,但沈昊宇莫名感覺到一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
他忽然想到那天在桑妤家裏,看到的那個面色蒼白穿着白色睡裙神色冶麗的少女,心頭無端冒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盛洵說完之後,手指就一直輕點着手機的屏幕。
少年身形高挑,肩膀寬闊,懶懶往那兒一站,就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線。
指節敲擊屏幕的聲音,像是無聲的催促。
盛洵面色淡然地看着他,極為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見他久久不出聲,沈知芽不由得也轉頭看向他。
沈昊宇心一沉,硬着頭皮道:“不喜歡。”
“噢,那我就放心了。”盛洵慢悠悠直起身,觑着沈昊宇,“那麻煩你把她微信號報給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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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開學的時候,桑妤在學校門口遇見了沈昊宇。
他們兩個平時碰見,基本上都是點一下頭打個招呼就過去了。
但這天沈昊宇莫名其妙主動走過來和她說了句:“早安。”
桑妤心裏雖然覺得異樣,但還是也回了一句:“早安。”
從學校門口到他們班級還有一段距離。
将近十一月的天氣漸漸轉涼,兩個人一路無話。
快到教室門口時,沈昊宇突然問:“對了,盛洵加你微信了嗎?”
桑妤愣了愣,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提起這麽,她抿了一下唇,疑惑地看着他。
沈昊宇沉默了片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問:“你對盛洵了解嗎?”
這話更是沒頭沒尾。
沈昊宇說:“我就是想說,盛洵雖然看起來很優秀,我也承認他很優秀,但是像他那樣的人,從小到大都要什麽有什麽,他很難會對什麽付出真心。”
他停頓片刻,像是覺得自己說的太多,又解釋了一句:“我這些話你聽聽就好,不用放在心上,以後你如果遇到什麽事情,想起我這段話,能為你規避掉一點風險,也很好。”
他說完,恰好前面有人叫他。
那人狐疑地看了一眼他旁邊的桑妤。
沈昊宇很快擡步朝對方走去。
校園喧嚷的人聲裏,桑妤還能聽見那人問:“你怎麽跟桑妤在一起?”
“碰到了,就說了兩句話。”
“哎你這個人就是太心軟……”
後面的話,桑妤就聽不見了。
桑妤抿了下唇,猜測沈昊宇應該是知道了一些什麽。
誤會了她和盛洵之間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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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是桑妤的生日,确切地說,是桑檸的生日。
當初桑先生将桑妤接回家以後,便直接按照桑檸的出生年月日給她上了戶口。
因此,這些年,桑妤和桑檸的生日一直是一起過的。
像他們這樣的家庭,生日從來就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加上今天是她們兩個的成人禮。
桑先生和桑太太很重視,一大早就把她們兩個送出去做造型。
兩人折騰了大半天,直到傍晚的時候才乘車去往宴會的場地。
場地定在淺灣旁邊的私人郵輪俱樂部上。
那一整片海域都幾乎被大大小小的郵輪占滿,足足綿延了大約一公裏的海岸線。
車子駛入大道,隔很遠就能看見那片燈火輝煌。
也是直到現在,桑檸才知道宴會地點辦在這裏。
她不由好奇道:“那不是盛家的私人郵輪嗎,怎麽肯借出來給我們辦生日宴?”
桑妤聽到“盛家”兩個字的時候,微微一愣。
“本來以為他們應該是不願意的,後來不知道怎麽又同意了。”桑太太像是也不理解原因,停頓了片刻又說,“大家在生意上總會有來往,盛家這次可能只是想賣個人情,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們小孩子不要顧慮太多。”
桑檸若有所思“哦”了聲,又問:“那今天盛家的人會來嗎?”
“未必。”桑太太說,“畢竟之前也沒有什麽交集,不過我把帖子發了過去,他們來不來就看他們的了。”
他們沒聊幾句,車子就已經停下。
兩邊安保連忙走過來給他們開門,桑妤攏着衣裙下車。
十一月底的天氣與初冬無異,她在禮服裙子外面裹了一件絲質披肩,但并不能為她抵擋住絲毫寒氣。
好在幾人很快上船,裏面暖氣四溢,空氣裏漂浮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調香。
不清楚具體是什麽香味。
桑妤沒在任何一款香水上聞到過這個氣息。
桑先生和桑太太讓她們邀請了各自的朋友來參加。
桑妤只邀請了陳語時一個人。
桑檸邀請的人還挺多,桑妤剛走進去,就看到了正坐在桌邊和其他同學閑聊的沈昊宇。
這種場所,說她們是主角。
但真正的主角又好像并不是她們本人。
進去後不久,桑太太和桑先生就丢下她們與人應酬去了。
時不時會把她們抓過去,與人打聲招呼。
等桑妤稍微閑下來時,陳語時已經吃得昏昏欲睡。
她幸災樂禍地看了眼桑妤,忍不住道:“像你們這樣的有錢人,過個生日也蠻麻煩哦。”
桑妤端起旁邊的冰水喝了一口。
她剛剛被迫喝了不少白酒,這會兒感覺腦袋都是昏昏脹脹的。
郵輪上空調打得很高,熱氣熏人,她擡手扇了扇風,怕自己再在這個空間裏待下去會醉得更厲害。
于是對陳語時說:“我出去透透氣。”
“去吧。”陳語時懶懶地擺擺手,“不要去太遠,我看這邊構造還蠻複雜。”
桑妤點了點頭,轉身走開。
走出去後,才發現這個郵輪構造确實很複雜。
并不是傳統的那種非常一目了然的內部結構,而像是專門找人設計過,裏面的空間折疊度很高。
桑妤轉了兩圈後,就完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因為是私人輪渡,因此船內也沒有任何的指示路标。
偏偏這時,桑太太給她發了消息,說要到了吹蠟燭切生日蛋糕的時間,讓她趕緊回去。
桑妤有些頭疼地皺了皺眉。
正在這時,忽然有條微信跳進來。
獅子貓:【桑妤,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