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
Chapter 40
轉眼大三。
夜曲借着曾倩文的牽引，在魏晉事務所實習，學習了很多專業課外的知識，逐漸靠近了“律師”這個身份。
陸猙呢，在大二的時候，順利地進入了學校兵器學科特區，開始進行比較專業的研究。
他的最新項目是研究高能效感知系統信號處理結構和集成電路設計。
不止是大概，要做的非常細。每一個連接點，他都要經過千萬遍的思考，所以他耗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
高強度的工作，讓他的能力快速增長。到了大三，他已經能夠獨立完成一整個項目。
這天，教授突然過來，看了他們的項目後，頻頻點頭。在給予指導的過程中，也對于他們的項目內容進行了确認和表揚。
結束後，教授将陸猙叫到了一邊，“這段時間進步很大。”
陸猙氣定神閑，“應該的。”
“呵呵，你這小子。”眼角滿是皺紋的教授指着他說，“你這小子啊你，我就是看中你這點，傲！”
陸猙嘴角抽搐。
“是有本事的傲！”
“……”并沒有覺得更好。
教授還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雙手交握在跟前，突然收斂了笑容，“上面有信了。今年的招納名額是兩個，你最近自個兒注意着點。”
原本漫不經心的陸猙擡起頭，看向了老教授，眼睛裏難得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就知道你這小子專門惦記着這個事兒呢！”
“你知道我。而且，能被招納了，也是好事，為國效力的事兒，對吧。”
“就你嘴貧。”教授嗔怪。
陸猙倒是不反駁了。
心底擱着這事兒，開始掂量着，時間差不多了，是不是要跟夜曲說一聲。
這天下班後，夜曲剛走出律師事務所，看到陸猙猶如魏松般站在門口，雙手插在短袖帽衫口袋裏——裝逼的人都不怕熱。
她穿着職業裝踩着黑色高跟鞋，疾步朝他走過去，“你怎麽過來了啊？”
“接你下班。”
“噢~”夜曲眉眼帶笑，“這位先生這麽好啊，親自過來接你老婆下班啊。”
“因為我老婆啊，天天抱怨說我沒陪她，只會泡在實驗室裏。今天不得轉性轉性，自己跑過來接她。”
夜曲走過去，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我們去幹嘛？”
“帶我老婆去吃飯。”陸猙側頭看了她一眼，“我剛剛是想給你拿包的。誰想某人……如此迫不及待想跟我親密接觸。”
她無奈冷笑了聲，抽回自己的手，将包丢給他。
他們的相處模式就是如此，他一天不逗她，就覺得心癢癢的。
把人逗氣了，就拉過來，再哄哄。哄完了，再繼續上路。
陸猙牽着人手，帶她去了他們常去的店，一人點了一碗牛肉面。他還特意給她加了一份牛肉。
牛肉面被端上來後，夜曲拿着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陸猙坐在對面，手托腮看着她。見她的頭發垂落下來，伸手幫她撩開發尾。
“慢點吃。”
夜曲将頭發夾到耳後，擡眸看他，“今天中午急着去事務所，就啃了個面包。三點多的時候我就餓了！”
“跟你說沒說，別只吃面包。”
“我那不是着急沒時間嘛。擱在平時，我能吃面包嗎？我又不是傻。”
陸猙被她逗笑，伸手刮了下她鼻子，“你還不傻？傻丫頭。”
“呵。”夜曲給了他一個白眼，埋頭繼續吃面，“看在你今天給我多加了牛肉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呵呵。那我真是謝謝你啊。”
“甭客氣。說吧，今天特意來接我，還給我吃好吃的，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陸猙故作生氣，“別給你面子，就爬到你男人頭上來了。”
“我還不稀罕爬呢。”
陸猙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趕緊吃，吃完帶你去個地方。”
她放下湯勺，“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事兒。你最近實驗室那麽忙，還來找我吃飯！”
“就你聰明，快吃！”
兩人吃完後，手牽手慢悠悠散着步。
夜色朦胧，霓虹染色，夜曲擡眸看了眼四周，雖然這地兒還在律師事務所周邊，但她沒逛過，也不認識路。
邊走着，她邊問：“你不是說帶我去個地方？”
陸猙指了指前面，“快到了。”
她擡眸看到前面馬路空蕩蕩，連個人都沒有，“這是？”
他手搭着她肩膀，将人往右邊推，“這邊。”
“是什麽地方？我們幹嘛進人家小區啊？”
五分鐘後，夜曲跟陸猙站在小區公寓裏頭，愣了下，轉頭看他，眼中都是疑惑。
“現在……現在是什麽情況？”
陸猙拿出鑰匙在她跟前晃了晃，“還能是什麽情況，給你買了套房。”
她皺眉，推他，“你幹嘛，為什麽突然買房？關鍵是你哪裏來的錢啊，你最近項目賺錢了嗎？”
“項目能賺多少錢，家裏的工廠今年收益還不錯，加上我之前攢下來的，還找我媽借了一些。”
“還找阿姨借錢？”夜曲拿拳頭砸他，“你幹嘛啊你，買房這麽多錢，你都砸這裏……”
陸猙拉住她的手，将人拉入懷中，垂眸對上她的視線，問：“男人給買房不是該興高采烈的，你在這邊碎碎念什麽？”
“我、我也高興，就是突然給我一間房，我有點蒙。”
他将人打橫抱起，到沙發坐下，抱着她的腰，讓她坐在了自己大腿上，揉了揉她的臉。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希望以後能留在律師事務所工作，再攢下錢，買套房子，定居下來。”
“我是這麽說沒錯。”
“那不就得了，現在房子也給你買了，只要你拿下那工作，你的目标不是就都達成了嗎？”
夜曲單手挂在他脖子上，左右看了看。這是個兩室一廳的套房，裝修簡單，但環境算是不錯了。
她知道帝都的房價，買這麽一套房子，肯定花了不少錢。
她深深嘆了口氣。
“怎麽，我這送房子還給你送出傷感了，嘆什麽氣？”
她抱住他，輕輕蹭了蹭他的脖子，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這兩年的暑假寒假，雖然他經常因為項目也會留在學校一段時間，但每次過年，她都只能跟着其他同學混在學校裏。
去年，她實在沒忍住，跟着他回了紹城，也回去過黃慧的家，可是黃慧連門都沒讓她進去。
有時候，夜曲也想不明白，明明是把她生下來的親母親，為什麽會這麽對待她。
最後，她還是去住的賓館。
那天晚上，躺在賓館的床上，她就想，她要是有個自己的家多好啊。一個他跟陸猙的家。
現在，陸猙真的給了她一個家。
陸猙見她趴在肩膀上，一動不動，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她也沒有反應。
他直接把人拉起來，雙手捧着她的臉，“這是高興的事，幹嘛一副要哭了的樣子。”
“我哪裏哭了，我這是感慨一下，我男人怎麽這麽有錢啊！我這是傍上大款了啊！”
見她臉上再次洋溢出笑容，陸猙也跟着笑了，“那以後好好對你家大款，不然大款跑了，有你哭的。”
“好啊。”夜曲雙手搭在他肩上，故意撓着他脖子，“你怎麽這麽好啊！”
他勾着嘴角，睨了她一眼，“也不是白對你好的。”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了，你就知道。”
“知道你對我好啊。”
陸猙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知道個鬼你。我跟你說，這房子手續還沒辦好，今天就是跟前任房東拿了鑰匙，先帶你過來看看。過戶的時候，還需要你的證件跟你簽字。”
“這字我願意簽，白賺一套，你讓我賣身我都賣！”
兩人親密習慣了，對于跟彼此之間的親密接觸都習以為然，又恰巧在說事兒，所以她沒有注意到，她坐在他的寶貝上，蹭了好幾下了。
陸猙的眼神沉了些，“賣身是要的，但不是我現在要的。”
她望入他的眼眸，問：“那你要什麽？”
“結婚。”他突然說。
她整個蒙了，“什麽？”
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們結婚。”
這句話猶如一道雷般擊打在她的頭頂上，讓她腦袋一片空白。她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你瘋了啊，我們還在上大學啊。”
“又沒有人規定上大學不能結婚。”
“好像是這麽一回事兒，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陸猙握住她的手，“我們不是說好了，反正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夜曲抽出自己的手，雙手捧起他的臉，讓他與自己平視，問：“你是認真的嗎？”
“不能再認真。”陸猙毫不猶豫說。“房子的定金我都交了，全款也湊齊了，鑰匙就擺在你跟前，我們結婚，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家。以後我們要真的定居在這裏，奶奶要是樂意，我會把她接過來。要是她不樂意，我就讓我媽找個人專門伺候她。”
他抓住她的手，“小曲，你二十歲生日那天，我就想說這個事。但那時候我錢還沒湊夠，也沒找到合适的房子，現在都……”
“我嫁！”夜曲高聲打斷了他的話，“陸猙，我嫁你。我這輩子只會嫁給你，早嫁和晚嫁都一樣。”
空氣寂靜了一秒，陸猙抱着她豁然起身，在明亮的燈光下，直勾勾地望入她的眼眸深處。
“你答應了？”
夜曲看出他的欣喜，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嗯！”
下一秒，他湊過來，在她唇上用力親了一口，“老婆！”
“诶！”
“你叫我一聲。”
“老公~”
“诶！”
兩人站在房屋中央，抱着對方，彼此深刻凝望，笑逐顏開。
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因為他們就是彼此的指明燈，一輩子的指引，一輩子的支撐。
“小夜曲，你自己捧着個杯子傻笑什麽啊？”陳怡剛從洗手間出來，手裏還端着臉盆，朝她走了過去。
驟然被點名，夜曲收回思緒，将杯子擱在桌上，嘟哝着嘴，“沒有。沒事啊。”
“沒事，你站在那發呆，傻笑？”
她轉過身，爬上床，“我開心我就笑呗。”
張語桐邊化妝邊說，“她最近樂着呢，都好幾次了。估計是他們家陸猙最近在學校時間多了，給她灌了蜜呢。”
夜曲坐在床上，對着張語桐揚起燦爛的笑容，“就是灌了蜜！”
陳怡挑了下眉宇，覺得現在的夜曲真的有點不正常。
夜曲不管他們疑惑的眼光，丢下一句“我睡了。”拉上床簾，躺下。
牆上的空調發出“嗡嗡嗡”的聲音，她翻了個身，摸出手機，點開陸猙的電話，本想給他打個電話，想了想，還是算了。
求婚那天，是陸猙跟教授申請下來的假期，求完後，他一刻沒停，跟着教授又去外地了。
房子過戶的手續交給中介辦理，該去跑的夜曲也都去跑過了，就等陸猙回來之後，一起去辦理簽字。
他們也說好了，等房産證下來後，他們就去将學校的集體戶口遷移過去落戶，到時候他們就能領取結婚證了。
兩證齊全，同時到手。
一想到這兒，夜曲心中感慨，翻過身，看着頭頂上的天花板，咧嘴無聲笑了。
床簾外突然傳來開門聲，估計是林晴雯回來了。
他們都習慣了林晴雯的晚歸，壓根沒當回事兒。
沒料，林晴雯徑直走到了夜曲的床鋪跟前，隔着床簾，朗聲說：“夜曲，你男朋友要走了，你知道嗎？”
夜曲沒懂她什麽意思，爬起來，拉開床簾，問她：“你什麽意思？”
“走什麽？又去出項目嗎？”陳怡也跟着好奇問。
陸猙這人全校出名，大家都知道他是天才，好幾個教授輪番搶着要讓他幫忙。
對于專業的事情，他又一向不抗拒，所以整天忙得不可開交。
這點，她們宿舍的人都知道。
林晴雯雙手環抱胸前，完全是勝利者的姿态，“這是出項目能比的嗎？他被特招了，要去給國家做貢獻去了。”
坐在床鋪上的夜曲愣了下，一下子沒明白。
陳怡也沒明白，問：“什麽特招，做貢獻？是說當兵去嗎？”
“當兵？呵，那可比當兵的慘多了。當兵的就是累一點，他們去做的那些事，一個不小心，那可是命都沒了。”
“不是。我還是沒懂。”
張語桐看了呆坐在床上的夜曲一眼，伸手去拽陳怡，“別問了，跟你沒關系。”
“怎麽能沒關系。那陸猙命要是沒了，我們小夜曲怎麽辦？”
“別說了。”張語桐拍了下陳怡的手臂，“什麽沒了不沒了。”
陳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言，捂住嘴巴，擡眸看着夜曲。
夜曲轉過身，看向張語桐，“你懂？說說。”
林晴雯抱胸站着，明顯想看她笑話，可是夜曲這人不再是被一激就揮拳頭的人了。
見張語桐遲疑看着她，夜曲眼神冷了些許，“說。”
“我們學校有些專業，設計的都是很重要的工業，就拿陸猙他們那專業來說，新能源，現在很多方面都能用到，保家衛國那些家夥，也需要新能源。所以上面會在我們學校招納人進去，多半是做研究這方面的。”
夜曲想起來陸猙好幾次跟着教授去外面做爆破的試驗，還經常參加那些電路設計比賽。
具體的，陸猙從來不會對她明說。
再往前追溯幾年，高考結束報考大學的時候，陸猙的奶奶曾經跟他鬧過，說是希望他跟他爸爸一樣讀國防科學技術大學，以後能當兵，吃國家的飯。
那會兒，奶奶鬧得還挺厲害的，直接暈倒了。
她還陪着他回了家，在他們家樓下等着他。
在她記憶中，那件事後來不了了之了，陸猙也再沒有跟她提起過這件事。
還要再往前的話，就是陸猙在謝逢投資下辦起來的煙花制作工廠。
現在想來也很奇怪，為什麽他一個高中生會想到做這種工廠？
之前陸猙偶爾一兩句有透露過，他的有些試驗，只有煙花化工廠裏才會有能源可以使用。
而且開了那個煙花制作工廠，他還能有地方光明正大地做實驗。
還有最近陸猙的反常，一會兒買房子，一會兒又是求婚的。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能被連串起來了。
“說得好聽是研究，說不好聽的，就是用命換崗位。也不看看他們接觸的那些研究是什麽，一個不小心，‘砰’的一聲，命就被炸沒了。”
夜曲垂眸看了眼幸災樂禍的林晴雯，反倒是笑了，“用命換的崗位，總比某些人啃老強。”
說罷，“唰”的一聲将床簾拉上。
床簾外，林晴雯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瞪着她的床鋪，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大一剛來的時候，林晴雯設計給她過幾次難堪，每次夜曲都會用拳頭回擊回來，也因此吃了不少虧。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夜曲變得精明，不再上當了。
看她沒什麽反應，林晴雯對着床簾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往自己的床鋪走去。
陳怡蹭到張語桐的身旁，低聲問：“怎麽辦？”
張語桐對她搖了搖頭。這時候，只有讓夜曲自己一個人靜靜。這種事，誰都幫不了她。
那天，夜曲一整晚都沒睡着。
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陸猙要走了，要離開了。
其實，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從高三她轉學到一中那時候，她就覺得陸猙很特別。後來，發現陸猙是學霸是天才，她欣喜，卻很快接受。
因為，她為她有這樣優秀的男朋友而覺得自豪。
久而久之，她習慣了陸猙在身邊，依靠他。卻也忘記了，天才從來不會甘于平凡。
他亦不例外。
那天後，夜曲沒有主動給陸猙打過電話。心裏在跟自己別扭吧，希望他能主動開口告訴她這件事。
可是，陸猙忙起來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壓根沒有時間給她打電話，只偶爾發過來幾條消息。
夜曲的怒氣一天天被消磨，幾近消失。漸漸的，那種對他的思念，猶如潮湧般将她淹沒。
好像所有事情都不重要了，就只是想見見他。
這天，她實習的律師事務所打電話過來，說是她之前去送的檔案出了點問題，上司要求她立刻回律師事務所，将備份的文件找出來。
原本洗完澡的人只能爬起來，往律師事務所趕。
到了之後，她在自己的座位上翻了翻，将自己原本整理的檔案交給那位律師助理。
律師助理看完才松了口氣，“就是這份，原來在你這邊，我還以為我給弄丢了。”
“之前你讓我整理，整理完我直接都歸類到檔案袋裏面了。都怪我沒有給你備注清楚，下次我一定注意。”
律師助理接過檔案，順着她的話說，“就是啊，你怎麽不備注清楚。你要是前面工作做清楚，今天也不用再多跑這一趟啊。”
夜曲原本只是客套行事，沒想到那人當真将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身上。
完全忘記了，這份檔案原本就是該他自己處理的。是他違反主律師的囑咐，私自轉接工作。
這些社會上的龌龊事情，夜曲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笑了笑。
律師助理找出隔日要開庭的資料檔案，丢給她，直接走了。夜曲不得不留下來做資料最後整合。
夜晚的辦公室，夜曲獨自一人埋頭苦幹，終于在快十點的時候，将事情處理完。
等她站起身，拿過來包想要離開的時候，不經意看到窗外霓虹閃爍，随即停下了腳步。
帝都這座城市，真的是個很神奇的存在。
一眼望去，整座城市陷在夜晚的霓虹燈世界中，左邊的高樓由白織燈閃爍成帶着光暈的高塔，好似要頂入蒼穹。
右邊的大道上有着移動的燈光，是進入這座城市的車輛組成的移動光源。
一道光連接着一道光，又形成了不同顏色的光源，再加上屹立其中的巍峨大廈，像極了用特效制作的城市光景。
很夢幻。
可是，它是真實存在的。
這就是她所生活着的世界。
她突然在想，如果這個世界裏，沒有了陸猙，那她還能一個人生活下去嗎？
本來還想再連載兩天。不過既然寫完了，就發出來吧。
我寫到好爽！
還有一章，正文會完結。
接下來寫些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