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小蓮啊,裝幾個西瓜給你三爺爺送去吧。”汪惠芬道。
“哎,好。”彭蓮放下練習冊答道。
彭蓮随便搬了幾個西瓜放進鬥車,往三伯家方向拉去。
“不要,給我拉走,又不是沒吃過。”彭三伯勃然大怒道。
彭蓮才剛到彭三伯家門口,就莫名其妙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三爺爺,怎麽了?”彭蓮感覺自己很無辜,就送個瓜還送出火來了。
“我說不要,聽不懂嗎?破瓜還送來送去的,當誰沒吃過一樣。”彭三伯怒道。
“怎麽了爸?這前兩天不吃得好好的嗎?”彭大有聽到老父親罵罵咧咧的聲音,從二樓走廊探出頭來問道。
“大有叔,那我先回去了。”彭蓮火速拉車逃離,莫名其妙挨罵讓她有點不開心,換個人早就哭了。
“哎,你先回去吧。”彭大有看了下眼裏噴火的老父親,無奈道:“爸,你對個小孩發什麽火,你有火氣當年你怎麽不發出來?”
“我就是不爽,怎麽了,輪得到兒子管老子嗎?”彭三伯頓時把火氣轉移到兒子身上。
“行,那您老慢慢生氣吧,免得我和媽礙着你的眼。”彭大有下樓背起鋤頭就出門了。
“你怎麽跟我說話的?”彭三伯被氣的差點捶胸頓足。
“等會被老媽打,別說我沒勸你。”彭大有冷冷的聲音漸行漸遠。
彭蓮把情況和汪惠芬說了一遍,紛紛猜不到原因,就歸結為“更年期”犯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彭蓮還是在糾結這件事,任誰無緣無故被罵都不會痛快,随即又在飯桌上說了一遍。
“更年期吧他。”彭家安道,一邊說話一邊把菜往嘴裏炫。
“可能是他剛好生氣了,然後你剛好撞槍口上。”彭蘭随後道。
一時間飯桌上七嘴八舌的,唯有彭父緊皺眉頭一言不發。
“爸,你該不會是知道點什麽事吧?”彭蓮覺得自家父親有點反常,就算平時他不太重視自家女兒,但是也輪不到別人來欺負的。
“涉及到老一輩的一些往事,我在想要不要說,也可能是我猜錯了。”彭父放下筷子若無其事道。
“怕什麽?他都敢拿你閨女撒氣了,你背後說兩句都不敢嗎?”汪惠芬冷然道。
彭父想了想覺得也是,平時對這位長輩太尊敬了,結果被他當做軟弱可欺,不然他為什麽不罵別個?
“我點根煙先。”彭父掏出一根煙點燃,猛吸一口。
“做作。”汪惠芬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一口煙之後,彭父開始娓娓道來他小時候聽到的一些關于彭三伯的八卦:“那是五十年代的事情,彼時的彭三伯還很年輕,二十來歲。
集體勞動的時候,喜歡上了隔壁長勝村的村花農慶梅,也就是現在長勝村村長夫人。
那時候彭三伯對農慶梅一見鐘情,随後瘋狂追求,但在明眼人的眼裏,這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那時候農慶梅早就和玉村長在一起了,兩個人的感情,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很好,而且兩人當時也定下了婚期。
當時彭三伯也知道,但是他非要說什麽公平競争農慶梅作為妻子這種話。農慶梅和玉村長也沒有把話當真,每天你侬我侬,終于到了婚禮這一天。
也就是這一天,彭三伯大鬧婚禮,非要把新娘子搶走。”
“什麽情況?三爺爺什麽毛病?”彭家安聽到這個操作驚呆了,忍不住插話。
“別插話,正精彩呢。”彭蘭塞了一塊煎蛋到彭家安嘴裏。
彭父吸了口煙繼續回憶:“你們太爺爺自然知道自家這個三兒子是個混不吝的,就怕他做出丢人現眼的事,早在他出門時就叫了大伯、二伯、還有你們的爺爺尾随其後。
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還是讓他攪和了別人的婚禮,雖然大伯他們及時制止了,但是三伯還是免不了挨一頓打。
也不知道他的腦子是什麽做的,他認定了玉村長搶了他的未來老婆。
再加上你們太爺爺幫襯他娶了個老婆,他還覺得是被逼迫娶的。
覺得自家父親兄弟都是幫兇,人際關系一度非常緊張。
年輕的時候他還隔三差五地跑到路算村去騷擾農慶梅,時不時地挂彩回家,回到家又被自家婆娘一頓打。
也就近年來他老了,才和我們關系緩和一點。當然了,那是他自己單方面孤立別人,其他人都沒搞明白他到底長沒長腦子。”
“啊?那他該不會是因為我追求玉村長的侄女,而遷怒我們家吧?”彭家安目瞪口呆道:“那我們也太冤了吧?”
“所以我說他沒長腦子啊,不過你放心,小蓮不會白挨罵的,估計你三奶奶已經削他了。”彭父熄滅煙頭道。
“我就說怎麽三奶奶時不時削他呢,感情原因在這啊,那年輕的時候豈不是很丢臉?老公天天出去給她丢臉。”彭蓮感覺心裏舒服多了,畢竟是長輩,總不能開口頂嘴。
“這麽大一個八卦,你憋肚子裏幾十年都不跟我說?”汪惠芬無語道:“難怪咱們也過不下去。”
“聊別人呢,不要把事往自己身上套。”彭父面無表情道。
“我不管啊,三爺爺他愛誰誰,誰都不能阻止我和碧因在一起。”彭家安滿不在乎道。
“嫂子同意你的追求了?”彭蓮和彭家樂好奇道。
“還……還沒有,不過我會努力的。”彭家安羞赧道:“讨個吉利,嘿嘿。”
“哥,你這種表情真的很猥瑣,像扭捏的蚯蚓。”彭蓮樂道:“不符合你的氣質。”
“那你覺得我什麽氣質?”彭家安伸手鏟了一下頭發,表情誇張道。
“別停,就是這個味。”彭蘭也忍不住笑起來:“現在和一本正經的時候感覺長得都不一樣了。”
“我知道,大哥不動的時候還挺好看的,一開口就換了個人。”彭家樂舉手發言。
“好了,快點吃飯,吃飽睡覺,要省點電費。”汪惠芬催促道。
一頓飯在八卦與搞怪中慢慢吃完了。
而彭三伯家,彭大有在地裏幹活時,給自己老母親楊慧文說了中午一事,當即回家給彭三伯削了一頓,老當益壯啊。
至于彭大有為什麽一把年紀了還搞告狀那一套呢?此事還是與他爸彭三伯有關。
彭大有年輕的時候有點像他父親,混不吝,但又不完全像,至少做不出來那些令人“智”熄的操作。
這樣說來,又要講故事了。當年彭大有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十裏八村有點顏色的男人了,去隔壁鎮上打短工的時候認識了當時的女友。
女友父母對彭大有是比較認可的,他們也如實句告給了彭大有自家女兒的身體狀況,彭大有表示完全不在意,婚後也會努力掙錢給女友治病補身體的。
彭大有的母親楊慧文不反對也不支持,全憑兒子自己做主,反正自己就這一個孩兒,過得開心就好。
問題就出在彭三伯身上,彭三伯聞言,不知道吃錯了什麽,第二天就偷偷坐車去隔壁鎮上,找到了女孩一家,站人家門口罵了一下午,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彭大有再來時,女孩在一家人的目光和彭大有斷絕了關系,再不往來。
彭大有知道詳情後,實在是忍不住,和母親楊慧文一起削了一頓自家父親。
彭大有就在隔壁鎮上租了個找房子,找了份工作住了下來,時不時去找女孩,但是女孩及其一家人始終不松口。
沒過幾年,女孩因病去世,這件事情成了彭大有心裏的旮瘩,所以這些年也一直單着不願意娶妻。
剛開始楊慧文還會給他相看,後來直接放棄了,随他吧。
而且彭三伯整天說他不好,說他媽不好,拿他們和農慶梅比較,就算偶爾彭三伯會親情發作,但是彭大有該坑爹的時候也決不含糊。
而夜深人靜時,彭三伯悠悠坐起身,撫着臉上的傷口輕聲道:“不是!她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