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近半個月來，彭家人都在幫親戚們收西瓜，而自家的農活也只能抽時間去做。
村裏的人都很純樸，農忙季的時候都是哪家作物成熟了，就請村裏的人或者親戚幫忙收割，下次再去他家幫忙還人情。
才早上九點多，日頭便毒辣逼人。而村裏勞作的人，這個時候大多數都要準備收工回家了。
破爛的公路上塵土飛揚，彭村長把自家最後一批瓜稱好後，和老板等人搬運到老式卡車上。
收西瓜的老板從挎包裏掏出一沓現金，清點夠數目後遞給彭村長。
“老伯，你多數幾遍，确定沒問題了，我們再走。”老板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道。
彭村長帶着老花鏡，認真地數了幾遍，又一一核驗真假，确認無誤後，又對收西瓜的老板說道：“金額沒有問題，你們明天還來吧？”
“來啊，怎麽不來，這個鎮的西瓜地我都要去的嘞。”老板笑眯眯道，臉上多餘的肥肉，并沒有給人油滑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老實可靠。
“行，那我們明天也是把西瓜擔到這裏嗎？”彭父捧着半邊砸開的小西瓜邊吃邊問，汁水從嘴角混合着汗液流到脖子上。
“對，你們村的西瓜，是我今年收到過的品質最好的，所以你們村有多少瓜就來多少，我都要了。”老板豪氣道。
“得！靠譜，有你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彭父心中大定，就怕老板收夠貨不要了，到時候又要去找買家。
“大伯，那我先回去了，明早也是今天的時間。”彭父和彭村長約定好時間，就擔起大竹筐往家的方向回去了。
兩個大竹筐裏都有幾個成熟的小西瓜，這種小西瓜買家是不收的，只收品質好的大西瓜。
所以小西瓜一般都是自己吃或者送人，反正地裏多得很。
有些不夠成熟的小西瓜，基本都是西瓜苗死掉後補種的，所以沒成熟的小西瓜一般都不會摘，留在地裏。
等過段時間稻谷成熟了，割稻谷的時候還可以摘西瓜來吃。又或者趕大集的時候摘去集市賣掉。
彭父回到家裏，拿出竹筐裏的西瓜堆放在飯廳角落，雖然這段時間每天都吃好幾個西瓜，但是也架不住帶回來的實在太多了，都堆成小山了。
幸好彭家人都愛吃，而且西瓜耐存放，放個十天半個月也沒事。
彭父喝了幾大碗白粥，又喝了一碗羅漢果茶後，便去之前幫過忙的親戚家約好時間幫忙。
而汪惠芬、彭家安和彭蘭還有一些幫忙的人則在彭村長家喝粥，随意喝了幾碗，又喝了點涼茶，便挑着空框子回家去了。
因為彭父已經拿了西瓜回家去了，所以即便彭村長勸他們再裝點回去，他們也連連拒絕，稱明天自己家也要收瓜了，裝太多吃不完。叫彭村長留着送那些沒種西瓜的親戚朋友。
彭蓮和彭家樂太小了，挑不動，手動搬的話，又怕他們摔進田裏打爛西瓜。要知道，大西瓜一個都有十幾二十幾斤了。
所以便讓他們和別的小孩一起收拾小西瓜，搬到鬥車上慢慢拉回彭村長家。
孩子們喝了粥後，人手一根冰棍一個小西瓜，開開心心地回家去。
彭家一行人剛到家，彭家安直呼太熱了，稱要去河邊泡個澡。
彭家樂一聽，就趕緊屁颠屁颠地拿了洗發水和衣服跟在自家大哥身後。
“你也要去啊？”汪惠芬看到小兒子緊緊地跟住大兒子，無語地問道。
“可以嗎？我就在淺的地方泡泡水，絕對不往深水區跑。”彭家樂滿眼都是求求啦，求求啦。
“那家安你看着他點，不要讓他往水深的地方去。”汪惠芬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他去了。
彭家安點點頭，然後去雜物房翻了一通，拿出了一根繩子。
“哥，你拿爸栓牛的繩子幹嘛？”彭蓮從浴室裏出來，随手把髒衣服丢到桶裏泡，一邊舀水一邊好奇地問。
“栓你弟弟啊。”彭家安想了想那個畫面，不禁樂道：“他要是洗了澡還想玩水，我就拿繩子栓住他，要是不對勁我就往岸上拉。”
“就你鬼主意多。”汪惠芬怒嗔了一句彭家安：“你要是把心思花在正事上，我都不至于一天天的淨給你瞎操心。”
彭蓮和彭家樂悄悄看了一眼自家母親的角色，都決定不出聲降低存在感。炮火這種東西，還是讓大哥獨自享受吧。
這時彭父一身濕答答地栓牛，牛身上也還有未幹的水滴。大概是牛在河裏泡澡泡的太舒服不想回家，然後彭父下河去牽回來的。
“正好，爸你也一起去吧。”彭家安道。
“行啊，家樂幫我去拿條褲子。”彭父給自己倒了碗涼白開咕咚咕咚地喝完，随後道：“走吧。”
父子幾人走出門去，彭家樂開心地蹦蹦跳跳跑在前面。
“那中午我們随便吃點吧，累了半天了，不想煮什麽花樣了。”彭蘭把洗幹淨的碗倒扣在碗櫃裏，疲憊道。
“不然吃釀？剛才我和小弟摘了很多苦瓜回來，正好可以做苦瓜釀。”彭蓮随即說道。
“那個做起來感覺很麻煩哎。”彭蘭輕聲說，她感覺自己好餓，沒力氣說話了。
“不麻煩，不麻煩。”汪惠芬在井裏拉出菜籃子，拿出一塊豬肉說道：“你先去洗澡吧，我和小蓮十來分鐘就可以包好了。”
汪惠芬話還沒說完，就開始洗豬肉了。
彭蓮負責洗菜，汪惠芬就負責切菜。把豬肉剁碎後，再切碎一大把空心菜，全部倒進盆裏。
彭蓮又去屋外割了幾把種在破桶裏的韭菜和蔥苗，洗幹淨後切碎放進盆裏。
汪惠芬拿出粘米粉和油鹽醬油開始調餡料。
彭蓮則把苦瓜切段後挖掉瓜瓤，又洗了一些苦麻菜備用。
十來分鐘沒到就準備好了餡料和菜皮。
接着把餡料填進苦瓜，包好後放到鍋裏，一層一層得疊好。再用苦麻菜包點，做成苦麻菜釀，放在苦瓜釀上面。
包好後放适量的鹽水和油，蓋上鍋蓋就能開火了，先中大火燒開，再用中小火悶。
“小蓮，火太大了，拿幾根柴出來。”汪惠芬瞄了一眼土竈裏面。
聞言，彭蓮手腳麻利地退了幾根柴出來。
“我剛洗完出來你們就煮上了？”彭蘭拿幹毛巾包住自己濕答答的頭發，驚訝道。
“我都說不麻煩的啦，這下信了吧。”彭蓮笑眯眯道：“簡陋的版本，有什麽菜就放什麽菜。”
“那你看火候，我和媽先去喂豬。”彭蘭拿扁擔挑起豬食，吃力道。
“行，你悠着點啊。”彭蓮覺得無聊，便那出課本複習，不用參加考試也不代表要荒廢學業了。
而且同安中學開學後就會安排一場摸底考試，按照學生的水平再重新分班。
不同基礎的學生，教學的方法進度都不一樣。
彭蓮不知道其他學生是什麽水平，怕自己懶惰了，到時候答題兩眼一抹黑就尴尬了。
彭蓮想着想着，感覺光看書有點幹巴。又去房間拿了一本草稿本出來，準備默寫古詩詞。
默寫的間隙偶爾添柴加水，沒多久陣陣香味便從鍋裏飄出來。
彭蓮打開蓋子用筷子戳了一下苦瓜釀，發現還沒熟透，便又加了點水，蓋緊蓋子。
“煮什麽了這麽香？”彭家樂只穿了一條短褲，聞到香味飛快跑進廚房。
“你猜猜。”彭蓮笑道。
“不猜不猜。”彭家樂想掀開蓋子看看究竟。
“哎哎哎，放手，苦瓜釀有啥看的，還浪費蒸汽呢。”彭蓮拍了一下彭家樂的手，心想這孩子除了不好奇書本知識，什麽都好奇。
“好開心啊，最不喜歡吃的苦瓜釀”彭家樂皺眉道。
“是呢，除了你愛吃的其他的你都不愛吃。”彭蓮貧了一句，手裏繼續默寫着古詩詞。
寫完一首後，彭蓮又道：“挑食的話，讓你住豬窩那邊體驗一下民間疾苦哦。”
“爸，二姐又欺負我了。”彭家樂大聲告狀。
彭父洗完澡回來後就躺床上睡覺了，此刻雖然還未睡着，但是他也懶得去斷這點官司，幹脆當做沒聽到。
“熟了。”彭蓮又用筷子戳了一下苦瓜釀，發現熟了就拿碗夾起開吃了。
彭家樂也餓極了，管他愛吃不愛吃，填飽肚子最重要。
彭蓮端着碗去豬圈那邊想喊自家老媽她們吃飯，結果發現只有空潲桶就在原地，卻不見人影。
就一邊吃一邊走在村道上，經過彭三伯家的時候，聽到自家媽媽和彭三伯等人的笑聲以及豬的慘叫聲。
走過去一看，看到衆人正在拖豬回豬圈的一幕。
“怎麽了這是？”彭蓮好奇問道。
“你大有叔忘記喂豬了，豬餓得離家出走了。”彭三伯笑呵呵道。
随後又指了指栅欄，笑道：“看到這些栅欄沒？這麽高它都跳的出去，我都想不出來他怎麽做到的。”
彭蓮順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也是一陣無語，心裏感慨道：果然，豬逼急了說不定能上樹。
“臭不臭啊？端着個碗在這裏吃？”彭蘭笑道。
“走吧，回去再吃。”彭蘭又推了推還想繼續看熱鬧的彭蓮，回頭又喊了一聲：“媽，吃飯了。”
汪惠芬又和彭三伯等人閑聊了幾句，便回家吃飯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