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不在

第17章 不一樣的除夕夜

不一樣的除夕夜

寒假的來臨，讓每個學生的臉上都浮現出了往日看不到的笑容，當然，老師也不例外，不過還得值班就是了。

“這次的安排還真……果然，一言難盡。”葉幸拿出排班表， “別的時間也就算了，怎麽除夕這天是我啊，那過年還怎麽回家啊，看這車次，不得初一才能回了。”

“哎呀，葉老師，真巧……”馮程從座位上走過來，“除夕咱倆值班。”

“嗯……預示着新的一年不太順利。”葉幸沒好氣的回答。

“瞎說，咱這怎麽着也屬于是共患難了吧。”馮程接話。

“嗯，是啊，咱是不是得義結金蘭，桃園結義啥的，我是大哥，你是二妹！”葉幸雙手抱拳，不忘損馮老師。

除夕當天。

“唉？葉老師，今天我朋友邀請去他家裏過，你要不要也一起去？”馮程想起了和朋友的約定，“你放心，都是年輕人，不拘束，朋友的父母今年過年旅行去了，他剛好也邀請了自己的師兄一起。”

“不要……”葉幸寧願自己過除夕。

“別拒絕那麽快嘛，你在這也沒什麽親戚朋友對吧，一起過多熱鬧。”馮老師沒有放棄，繼續勸着。

“我說……”葉幸剛想再次回絕，餘元又出現了，“好呀，好呀！”

“你怎麽又來了！”葉幸想起寒假上次值班，餘元在她邊上念了一天的鬼故事，晚上回家的時候，葉幸害怕的要死，總覺得哪裏都有鬼。

“馮老師給我看排班表了。”餘元倒也沒客氣，自己帶着小馬紮來的，撐開就坐下了，“馮老師，你們要自己過除夕對吧，帶我一個呗。”

“你不在家過，跑來湊什麽熱鬧。”葉幸已經不想生氣了。

“那兩位大忙人出國了，所以今年過年就我一個人。”餘元苦笑。

“葉老師，去吧，不然今天怎麽過啊。”馮程趁機再次邀約。

“行……去！”葉幸見推脫不過，幹脆心一橫，去吃吃飯也可以。

由于今天是除夕，所以值班結束的時間也從下午六點半結束變成了四點結束，三人打打鬧鬧的穿梭在超市裏。

“得買點什麽禮品帶過去吧。”葉幸一邊挑選禮盒，一邊問馮程，“你的朋友喜歡什麽呀，茶葉、咖啡、水果……”

“差不多就行了，他不挑剔的。”馮程拎起一箱啤酒，對葉幸說道。

葉幸倒也沒過多糾結，買了茶葉和水果，畢竟去人家家裏過年還是要送點什麽表示一下。

“走吧！”馮老師拎着禮物在前面帶路，葉幸和餘元緊跟其後，街上有些冷清，這會兒，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團圓飯了。

“叮咚……”馮程按響門鈴。

“來了，來了。”對方很迅速地打開門，“歡迎？”

“魯警官？”葉幸和餘元異口同聲。

“馮老師要帶的朋友是你們呀！”魯警官搖搖頭，笑着把門口這三人迎進去。

“許哥，馮程和他的朋友們來了！”魯警官稍微安頓了下三人，就立刻對着廚房裏忙活的人喊道。

“哦，好。”秦尤許連忙從廚房中走出來，灰色的襯衣配着黑色的西裝褲，腰間圍着風格不搭的淺藍色碎花圍裙，“對不起啊，剛剛廚房離不開人，沒有一起迎接你們。”

“秦……警官？好。”葉幸和餘元哪見過秦尤許這場面，想笑但是又不敢。

“你們……好？”秦尤許回應的也很遲疑。

“你們今天說話怎麽都帶疑問句？”馮程覺得幾人有問題，馬上發問，“有什麽事兒瞞着我呢！”

沒辦法，只得大家坐下來，還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紹，然後把怎麽認識的，怎麽熟悉的，除了秦尤許受傷的事，都和馮老師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原來是這麽回事……合着就我不知道你們認識。”馮程輕輕抿了一口茶。

沉默半晌，魯警官一拍大腿：“得了，今天啊，都是緣分，咱先說好，我沒什麽廚藝，許哥廚藝還算能拿得出手，但也是勢單力薄，咱也不講什麽禮數，會什麽幹什麽，一起準備早開飯。”

“好，如果不嫌棄，我可以炒菜。”葉幸連忙站起身洗手，準備幫廚。

“我們可以打下手！”馮程和餘元也動起來。

一時間，整個房子熱鬧了起來，餘元和魯警官擇菜，葉幸和秦尤許調餃子餡兒，馮程和面，工序流暢了起來。

這次打算包兩種餡兒的餃子，葉幸和秦尤許各調一種，但是好久沒做飯的葉幸也有些拿不準了，只能向秦尤許求助：“秦警官，這個味道怎麽樣？”

“我嘗一下。”秦尤許直接拿起筷子嘗了一點，“挺好吃的，鹹淡也合适，比我的要好。”

“我這裏全好了哦！”馮程的聲音響起，“準備包餃子啦！”

“來啦！”葉幸連忙回應，“我和秦警官也好了！”

餘元和魯警官也将菜擇好洗淨放進了廚房，秦尤許因為刀工好，所以切菜的任務就交給他。

“菜切好了，我也來包餃子。”秦尤許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結束了，坐下來加入到包餃子的陣營。

“這才有點過年的樣子。”馮程一邊擀皮，一邊聊着，“唉？我說葉老師，你這個餃子包的，好看是好看，是不是餡兒太少了。”

“還可以吧……”葉幸難得沒有損回去。

“我覺得還行啊，放那麽多餡兒，不就成包子了？”餘元立刻反駁。

“餘元，你那個餃子包的，太醜了！”馮程放下擀面杖回擊。

“秦警官，你包的也不錯唉，看起來很精致嘛。”葉幸看到秦尤許包的餃子，不由得贊嘆。

“嗨，其實也一般的……”秦尤許被誇獎，有些不好意思。

你一言我一語，餃子已經差不多要包好了，葉幸和秦尤許起身去炒菜，其餘三人收尾。

葉幸看了看食材，只會做三道菜，秦尤許便包攬了剩下三道。魯警官家的廚房不算大，二人在裏面忙忙碌碌，勉強還過得去。

“我的好啦！”葉幸将最後一道菜盛入盤中，正打算将鍋洗淨，還沒來得及動手，秦尤許就接過去洗了起來。

“秦……”葉幸本想說自己來，但是秦尤許那麻利的動作，讓葉幸不知道怎麽開口。

三道菜上桌，糖醋魚、板栗燒雞、回鍋肉。

“秦警官，我來給你打下手！”葉幸放下菜，連忙趕回廚房，剛剛秦尤許也一直在旁邊幫忙。

“沒事兒，不用，你剛剛做了那麽多，挺辛苦的，快休息一會兒。”秦尤許一邊開火，一邊拒絕。

“你怕我偷師？”葉幸反問。

“嗯？”這下輪到秦尤許不會了，“那……你來吧。”

三道菜結束，青椒肉絲，炒花菜，蚝油生菜。

“秦警官，你是不是……有個別名。”葉幸這人習慣不好，一旦覺得對方熟悉了，就要開始說點讓人難過的話。

“別名？”秦尤許滿頭問號。

“流水線。”葉幸靠在門框上忍不住笑，“你這三道菜的工序都是一樣的，點火，燒油，炝鍋，放醬油和蚝油，然後翻炒。”

“哈哈……”秦尤許低頭笑笑，“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我做飯就是熟了，能吃就行。”

六道菜擺好，餃子上桌，大家擺好飲料碗筷，打開電視機，開始了真正的年夜飯！

“雖然我幾乎什麽忙也沒幫上，但是還得充當一回主人，感謝各位來我家過年！”魯警官拿起啤酒，對着剛才忙碌的衆人致謝。

“幹杯！”葉幸和餘元以茶代酒，大家一起向即将到來的新年致敬。

“我來嘗嘗啊，葉老師做的菜。”馮程總是那個最活躍的，“你別說，還可以，雖然比不上外面的。”

“确實，雖然不驚豔，但是，是那種平常的好吃。”餘元連忙也品嘗了口。

“……”葉幸也不知道這是好吃還是不好吃。

“餘元想說的是不是，家的味道。”秦尤許開口。

“對對！，就是這個。”餘元連忙點頭贊同。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他的語文老師，我是教體育的……”葉幸往秦尤許那邊挪了挪，離餘元遠了些。

“老師！”餘元故作生氣。

“哈哈……”一桌人笑起來。

“這三道菜，口感細膩，糖醋魚的酸甜比例很适當，板栗燒雞肉質鮮嫩入味，回鍋肉味道濃郁，口感豐富。”秦尤許放下筷子，認真的評價葉幸的每道菜。

“你們看秦警官！我的拿手菜還真不止這幾個，改天有機會的話，做其他的給你們嘗嘗。”葉幸說什麽也得把這個面子掙回來。

“行啊！”魯警官馬上回應。

“那我來嘗嘗秦警官做的菜。”葉幸舉起筷子，“唉？別說，也不錯呢，火候掌握的很好，調味的比例也合适，看來剛剛是我賣弄了。”

“沒有，味道真的只能算一般，你覺得不難吃就行。”秦尤許連忙擺手，回給葉幸一個微笑。

“怎麽回事？”魯警官覺得這對話有點奇怪。

秦尤許和葉幸便把剛剛在廚房的事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葉老師，你和第一次見面還真不同。”魯警官在一旁笑得不行，“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很文靜的語文老師，性格溫順，講話又極其客氣。”

“沒想到，圖文不符，對吧！”馮程立刻接話。

“其實我挺善良的，怎麽着也配得上半個淑女的名號，奈何壞人太多，只能被迫堕落。”葉幸立刻回擊，随即繼續解釋，“真實的情況是，之前大家不是不熟嘛，也不能太過分不是，我這人熟悉之後不太客氣了，還得大家多多原諒。”

“哈哈……挺好，挺好，那不客氣就說明大家是朋友了，以後別叫我魯警官了，你可以叫我魯昌，或者魯哥，怎麽喊都行。”魯昌舉起啤酒和葉幸碰杯。

酒過三巡，馮程率先陣亡。

“馮老師不是一直說自己很能喝嘛……”餘元戳戳趴在桌子上的馮程。

“是啊，上次在火鍋店他還說自己的酒量是‘一直喝’呢！”葉幸立刻回應，“不對，他說的有沒有可能是，一直從醒喝到倒？”

“哈哈……”清醒的四人笑起來。

“時間不早了，我和餘元也要回去了，感謝今天魯哥的招待。”葉幸看着表，意識到今天玩的太晚了。

“哦，對啊，這馬上就十二點了，還有十分鐘。”魯昌連忙看向屋子裏的挂鐘，“不然你們再待十分鐘吧，別擔心，等敲完鐘，我和許哥送你們回去。”

“十二點，聽着好像灰姑娘那個故事唉。”葉幸嘟囔着。

“灰姑娘？”秦尤許回頭。

“不是，不是，唉，我是說現在很像灰姑娘那個童話故事，十二點魔法失靈那個。”葉幸解釋的結結巴巴。

“那是什麽樣的故事？”秦尤許繼續追問。

“就是……”葉幸剛想開口，電視機裏便傳來敲鐘倒計時。

“當……”鐘聲敲響，外面一瞬間，鞭炮聲，煙火聲，此起彼伏，原本安靜孤寂的街道，此刻熱鬧了起來。

“新年快樂！”四人互相祝福。

由于葉幸和秦尤許住的方向一致，所以由他送葉幸回去，魯昌則送餘元走，葉幸和秦尤許住的離這都不太遠，正好這會兒也不好打車，所以選擇走路回家。

“啧……”葉幸一出門，瞬間感受到了新年的寒意，默默裹緊身上的大衣。

“冷嗎？”秦尤許注意到了葉幸的動作。

“有一點，剛剛房間裏不是開空調了嘛，所以出來有點不适應。”葉幸把手揣進兜裏回答，“這個時候就能讓我想到詩經裏的句子，‘朝發欣城，暮宿隴頭。寒不能語，舌卷入喉。’”

“哦？這個形容倒是挺不錯，葉老師不愧是語文老師。”秦尤許輕笑。

“啊……你這麽說我就很慚愧了。”葉幸幹咳兩聲，“要不是苗主任推我出去參加什麽詩詞大賽，背不下來還得罰抄……怎麽可能記得那麽多。”

“哈哈……葉老師你很誠實。”秦尤許琢磨半天下了一個這樣的結論。

“秦警官，我覺得你在諷刺我。”葉幸擡起頭，眯着眼睛，“明明我都已經工作了，還要被罰抄，而且還被馮老師嘲笑好幾天。”

“葉老師，你是剛剛工作吧。”秦尤許接話。

“嗯，你怎麽知道，九月一號，正式開始當老師，而且臨危受命，成了班主任。”葉幸回憶起之前的悲慘生活。

“因為時間久了，這些事情都不會出現在你身上了。”秦尤許回答。

“我覺得不是，學校說，我們要為學生提供全方位的教育，而且要為他們的校園生活提供一條龍服務。”葉幸停下腳步嘆氣，“以後我可能就是那條龍。”

“哈哈……那不至于。”秦尤許沒料到葉幸會這麽說。

“對了，上次你要拯救的人，成功了嗎？”秦尤許起了新的話題。

“算成功一半吧，不過下場也挺慘的，檢查，處分，掃操場，三件套，一件沒落。”葉幸想起一個月的苦工，感嘆道。

“哦？這個聽起來不像你會幹的事。”秦尤許聽到這三件，覺得不像葉幸這種姑娘會受到的處罰。

“事情是這樣的……”葉幸也想把這件事拿出來和秦尤許聊聊，而且把之後的計劃也告訴了他，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幼稚。

“原來是這樣。”秦尤許明白了情況，“總的來說，你做的沒有什麽不好，答應的事堅持完成了，并且還有後續的計劃，雖然下場是悲慘了點，不過目标也算達成了，解決問題需要勇氣和計策不錯，但是也需要堅持，所以不要着急看到最終結果。還有，其實之前把魯昌加進去，效果應該會更好。”

“嗯，好像可以，但是當時不熟悉，沒好意思開口。”葉幸思考着秦尤許的話。

“這個嘛，警察叔叔是應該幫忙的。”秦尤許特意加重了“叔叔”兩個字。

“哈哈……”葉幸笑出聲來，“秦警官，魯哥說你不記仇的，現在看來他說錯了。”

“開玩笑……的”秦尤許還沒說完，眼疾手快，把即将要撞上路燈的葉幸拉回來了。

“……謝謝，不好意思，我沒看路。”葉幸很想離開地球，真的，非常想。

“沒事，我會看着的，你放心走。”秦尤許說。

“你們的反應總是這麽迅速嗎？”葉幸突然間覺得秦尤許的反應要比自己身邊這些人快多了，而且記憶力、觀察力都很好，專注度也比較高。

“職業習慣吧。”秦尤許回憶了下自己的日常。

“唉，對，你們平常認識人，是怎麽互相介紹啊。”葉幸很好奇，秦尤許是不是會，“你好，我叫秦尤許，你叫什麽，今年多大了，性別，工作，家住哪裏？”

“葉老師……你的想象力不錯。”秦尤許皺起眉頭，“平常其實就是正常的交流，你說的那個是審訊的時候會問的，如果認識朋友這麽做，應該會挨罵。”

“前面就要到了。”葉幸看到小區的大門，對秦尤許說着。

“嗯，我送你進去。”秦尤許點點頭，示意葉幸繼續走。

“對了，秦警官，你有什麽新年願望嗎？”葉幸突然間想起，每年敲鐘之後，自己都會許一個新年願望，今年倒忘記了。

“嗯……有？個。”秦尤許回答的聲音很輕，突如其來的鞭炮聲蓋過了他的回答，不等葉幸追問，他便把問題又抛回來，“那你呢？”

“我有啊，希望新的一年，放手去做我想做的事！”葉幸大聲回應，在這一刻加深了不想做小透明的想法。

“那這個願望一定會實現的！”秦尤許靠近葉幸一點，也提高了聲音回答。

葉幸家樓下。

“非常感謝秦警官送我回來，祝你新的一年，平安健康，萬事如意，升官發財，財源滾滾！”葉幸雙手抱拳，一口氣送出祝福，“俗吧。”

“哈哈……怎麽會，這麽真誠的祝福我收下了。”秦警官也雙手抱拳回應，“送你上去吧，看這樓道也挺黑的。”

“行啊，樓道燈壞了還沒修呢，那就感激不盡。”葉幸小跑兩步走上樓梯。

“葉老師，那我就祝你，恭喜發財，萬事如意吧！”秦警官在後面打開手機的手電筒。

“唉，我的欲望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你這個祝福送到了我的心坎上啊！”葉幸嘿嘿一笑。

看着葉幸進門，秦尤許才放心的告別。葉幸聽着他下樓的聲音，心裏泛起一圈圈漣漪，她沒有敢去陽臺看秦尤許的背影，因為如果看不到同樣的回應，自己或許會失落，而且她心裏也篤定自己看不到。

洗漱完，葉幸坐在床上，回想着下午的一切，回想起秦尤許。他好像也沒有做什麽大事，只是在自己求助的時候立刻回應，在自己挑完菜之後直接包攬剩下的，會認真評價自己的每道菜，會幫自己看路，也會關注自己在說什麽、做什麽……和他相處總有種，背後有靠山的感覺，你可以随便去做能做的，剩下的他将全數補齊。

葉幸其實不是一個随随便便就敢對人家胡言亂語的人，除非認定這個人無論如何也不會生自己的氣，才能和人家毫不客氣的開玩笑。秦尤許是頭一個讓她覺得只見三面就能這麽放肆的人，魯昌都達不到這種效果。

她輾轉反側，雖然明天一早還要趕高鐵，但是卻一點困意都沒有，葉幸不停地在想：或許人家只是職業習慣加紳士風度，卻被自己添上了多餘的意思，但是……又控制不住的想給這些行為巧立名目。

“叮……”葉幸收到了短信提示，二話沒說，立馬翻身下床拿起手機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