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萬（修）
三十萬（修）
霍離還有個哥哥，叫霍遠……？
簡凝心裏犯嘀咕。上一世，她只知道霍離雙親都在國外生活，從未聽聞霍離還有個哥哥。再退一步，她和霍離交往半年，也算是摸透了霍離的脾性；左想右想，霍離着實沒有必要對她隐瞞這件事。
簡凝腦海裏回憶着紀曉的面具臉，無論換多少個角度，都覺得這張臉與初戀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
莫非，紀曉假扮的霍遠與霍離真的是雙胞胎……？
簡凝蹙眉，通過人民幣又踢了紀曉的胸口。
紀曉摸着胸口低聲語：“安分點，我到包間門口了。”
簡凝：“……哦。”
紀曉推開包間房門，一眼見到馮靜正和紀澤有說有笑；目光瞥一眼角落處的唐南，後者玩手游正起勁，仿佛包間裏的喧嚣與他無關。
紀曉的目光不動聲色地移回馮靜的如花笑靥，頓時心裏有了分寸。
“聊什麽呢這麽高興。”
紀澤聞聲擡頭，招呼着紀曉坐下：“嗨，沒什麽，就是這個小姑娘給我講了個故事，挺有趣兒的。”
紀澤說話間隙，馮靜右手輕輕撩過額前碎發，優雅起身，伸出繃得直挺的右手朝紀曉伸去：
“霍大哥你好，我叫馮靜，很高興認識你。”
她指尖裹挾着一絲幽香，在煙霧袅繞的空氣中格外誘人。
紀曉斂了目光，絲毫沒有要回握過去的意思：“你好。”說完就坐回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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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澤略驚訝地看了馮靜一眼，朝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坐下。剛剛馮靜還請求他幫忙介紹她和霍遠認識，沒想到他紀澤還沒開口，她自己倒是先說話了。
馮靜卻也不驕不躁，莞爾下坐。
“能讓你紀澤說有趣的事情也不多。”
“哈哈，大哥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紀曉：“一半一半。”
紀澤笑得憨聲憨氣。馮靜接過話茬道：“紀澤哥哥之所以覺得這件事有趣，是因為懷念吧，懷念青春。”
“是啊。”紀澤說，“我聽馮靜妹妹說，那個唐南——坐在那兒玩手機那個，前幾天被我表弟剃了頭發，還他媽好像是因為一個女孩。這種事，我上高中那會兒也做過，現在想想，真他媽傻逼，哈哈。”
紀曉琢磨着他的話，随後側了頭：“表弟？”
紀澤大手一拍腦門：“就一學生，和馮靜一個班，學習也不行身體也不行，沒啥出息。也不知道這次怎麽魔怔了，敢惹市.委.書.記家的公子。”紀澤“哼”了一聲，補充道：
“我這表弟，就知道給家裏惹麻煩，最終還不得我爸給他擦屁股。”
紀曉意味深長地看了紀澤一眼：“紀氏家大業大，還會怕區區一個公子哥？”
紀澤聞聲面露驕縱：“嗨，霍大哥說的對。可這不是明面兒上要過得去嘛，我那個樂園項目也要在X市做，不和領導打好關系可不行。”
紀曉微抿唇，徑直與紀澤對視着。
紀澤被看得有點心虛，總覺得霍遠目光裏飽含深意。他大腦快速回放一遍剛才的對話，生怕說錯了什麽話惹得霍大哥不開心。
想來想去，沒什麽差錯啊。
紀澤納悶兒半晌，最終才聽得霍大哥對他說了句：
“……有趣。”
一群人在酒吧玩到十二點仍不盡興，紀澤叫大家接着去唱K。
夜色已深，紀曉準備先行離開。他攔下路邊一輛出租車，剛要上車，醉醺醺的紀澤趕忙迎上來：“霍大哥，別打車啊，有兄弟在這兒，怎麽能讓你打車走。”接着回頭，叫自己的司機開車送霍遠回家。
“我習慣打車了，你們玩，別管我。”
“嗨呀霍大哥，你這就是看不起我了吧？啥都別說了，老張，你送霍大哥回酒店。”
紀曉推脫不得，只好點頭。
口袋的簡凝坐不住了。紀曉哪兒有什麽酒店可以住？被司機送回酒店豈不要敗露他是假的霍遠？
事實證明簡凝實在多慮。上車後，紀曉随口指個X市的五星酒店，絲毫不露怯。
簡凝有點佩服紀曉演戲的功力，又一想怎麽着他也是紀氏集團的小少爺，雖然是領養的，但應付這種事情完全不在話下。
快到酒店門口時，司機老張接到紀澤的電話，被吩咐明天一早送霍大哥去機場。
送佛送上天。更何況是對霍大哥這種分量級別的人物，紀澤當然要做好一條龍服務。
紀曉面上不動聲色，心裏不知罵了紀澤多少句。紀澤這個家夥正事不做，偏偏在這種時候給他添麻煩。
實在沒辦法的話，今晚就在酒店住一晚，明早假裝去機場好了。
做戲做到底。更何況對方是紀澤，如果被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那麽他這麽多年來的卧薪嘗膽就要付之一炬。
紀曉望着車窗外的月色入了神。到酒店門口後，司機為紀曉打開車門，待這位尊貴的客人下車後，又恭敬地問：
“霍少爺，明天淩晨五點我會在這裏恭候您。”
紀曉微不可聞地嘆口氣，說道：“麻煩了。”
這話一出口，一陣飽滿渾厚的引擎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引擎聲由遠而近，最後停在酒店門口，距離紀曉不到十米的地方。
紀曉一蹙眉，回頭看去，果不其然地看見了那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保時捷。
霎時笑得開心，紀曉扭頭對司機說：“明早你不用來了。”
司機老張：“可是……”話還未說完，便見着紀曉已經朝後方保時捷走去。
紀曉徑直走到保時捷後位，食指有節奏地輕叩車窗。
車窗緩緩落下，逐漸露出一張不着歲月痕跡的臉，和一頭花白的發。
紀曉笑着問候：“爸。”
車內的人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你這小子……怎麽在這兒？！”
紀曉指了指前方呆若木雞的司機老張，無奈地說：“遇到點事情……爸，你怎麽在這兒？”
“遇到點事情要處理。”
車內的人一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而站在不遠處的老張，這時才看清了這輛保時捷的車牌——D1111。
心內一驚，緩了半天才意識到，這正是公海賭王霍骁的愛車。
X市風景秀麗，是全國知名的旅游城市，旅游收入占本市GDP的百分之五十以上，為X市的經濟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但這個海邊城市最吸引人的的地方，仍是那個令無數人聞之便無比向往的稱號——“娛樂至死不夜城”。
從全國首屈一指的影視基地和能容納八萬人的大型場館，到迪士尼樂園，再到地下的賭博se情行業，X市彙聚了全國最為複雜的一批追求娛樂至死的人士，并在這裏生根發芽。
近些年由于城市轉型發展和國家政策的需要，政府打擊賭博和se情行業的力度逐漸加大，地下的娛樂産業萎縮不少，不少“人才”紛紛外流。
這其中便包括了公海賭王霍骁。
霍骁其人是X市的一代傳奇。早些年間，在賭博業還處于無人監管的灰色地帶之時，他憑着精湛高超的牌技和無人能識別的老千技術，成為X市的地下賭王，随後又輾轉于澳門、美國、澳洲等地的賭場，斂財無數，随後返回家鄉大力開展公益事業。
十多年前，X市紙媒還報道過霍骁的事跡。
随着X市政策的變化，霍骁終究不能逆政治潮流而上，無法留在X市繼續當龍頭老大，便定居國外，常年在公海組織參與賭局，被譽為“公海賭王”。
這位聲名遠揚的賭王此時正坐在總統套間的沙發上，品着紀曉沏來的西湖龍井，感嘆道：“還是家鄉的茶好，國外的總歸欠點味道。”
“爸，這次回國你多呆一段時間，我天天給你沏茶。”
紀曉不知何時摘下面具，随意套了一件T恤在身上，手中端着一個茶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龍井。
“我正有這個打算，前幾天讓小王看了幾處房産。”說着，霍骁讓助理交給紀曉一份文件，“兒子，我也不長住，你看你喜歡哪套，就定了吧。”
紀曉接過文件翻閱着，不消多久就有了主意：“這套如何？”
霍骁挑眉：“你小子真會選。”
紀曉選的房子正是霍骁十幾年前的住處，那片地産現在成了X市內最為頂尖的別墅區，價格高昂。
霍骁将文件交給小王，小王會意後立即着手去準備材料，明天就把房子買下來。
“對了，老二過兩天也要來這邊呆一段時間，你們好久沒見，到時候多帶他在這邊玩玩。”霍骁說着，忽然嚴肅起來，“他從小就在國外，這幾年尤為頑劣，那天還跟我說什麽祖國沒一點比得上美國，氣得我當場給了他兩耳光。結果這小子跟我鬧脾氣，今天沒和我一起回來。”
紀曉嘴角一抽：“爸，怎麽說霍離也是你親兒子，下手別太重了。”
“他這個親兒子，沒有一點比得上你這個幹兒子啊。這次回家鄉就是提醒他做人不能忘本……阿曉，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紀曉點頭：“爸你放心。”
霍骁滿意地笑着，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嘆了口氣：“辛苦你了。如果老大還在人世，這都是他應該做的事。”
“霍遠大哥走得早，我來做也是應該的。再說了，爸，當年要不是你救了我和我師父，我們也活不到現在。”
霍骁眼睛一亮：“我聽說你師父也在X市安家了？明天我想見見他。”
簡凝坐在家裏，通過人民幣聽到的對話令她瞪大了眼睛。
紀曉原來是霍骁的幹兒子，真正的霍遠已經離世，霍骁又允許紀曉假扮成霍遠活動……信息量一時間大到她無法接受。
不過這一切，在聽到霍離即将來到X市之後，顯得都不那麽重要了。
如果這一世，她能提前遇到霍離，一定不會讓他重蹈上一世慘死的覆轍。
國慶假期結束，一大早不少人坐在教室裏趕作業。
簡凝也埋着頭，假裝寫作業，實則在紙上畫來畫去，把這段時間的見聞理清楚。
白紙的正中央寫着大大的兩個字——“霍離”，她盯着入了神。
紀曉步伐輕盈，一走到教室門口，遠遠地便看見簡凝認真思索的模樣。
覺得真他媽可愛極了。
她今天戴了那頂同學送的栗棕色短發，幹淨清爽，特別有味道。
紀曉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過去。昨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想和她分享，可又不是時候。
現在說出來的話，一定會吓到她的。
念及此，紀曉抿抿唇，右腳剛邁進教室，忽然被馮靜叫住。
“紀曉——我有話想和你說。”
紀曉回頭看她一眼。
馮靜有些委屈：“這件事對你很重要，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紀曉勾了唇角：“不給。”
馮靜愣愣地盯着紀曉離去的背影，心裏滿不是滋味。
她真的是為他好啊。昨晚她和紀澤去唱K，無意中聽見他說，趁着他在X市這段時間，要好好修理修理紀曉那家夥。
她只是想告訴紀曉要注意。可他總誤解她，連個機會都不給她……
馮靜咬了咬下唇，糾結再三仍是決定寫個紙條提醒紀曉。
只是剛走進教室，赫然發現紀曉經過簡凝身邊時揉了下她的頭發後。
馮靜頓時扔掉了手中的本子。
簡凝被揉頭毛，猝不及防。
她慌張地擡起頭，恰好對上紀曉含着笑意的眼角眉梢，下意識地紅了臉。
紀曉十分滿意自己的惡作劇，挑着音調說：“吓到了？”
“沒、沒……”
“在寫什麽？”
“沒什麽……”
簡凝忙用雙臂遮住紙上的字。要是被紀曉看見“霍離”兩個字就完了。
可惜只顧着遮住“霍離”，卻忘了還暴露着“紀曉”二字。
紀曉心領神會地笑而不語，見簡凝半天不肯擡頭，又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回到了後坐。
然後，一整天都盯着她的背影。
就在想，他簡直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
再這樣天天盯着她下去，就真的要等不及了。
等不到大學，就想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