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四十萬（修）
四十萬（修）
國慶長假占據了十月份四分之一的時間。上學第一天的班會上，班主任毫不留情地宣布了十月期中考的消息。
“九月份月考咱們班成績還不錯。十月的月考，也就是期中考，時間定在十月二十七到二十九號。也就是說，滿打滿算你們也只有二十天的學習時間。期中考考試範圍是這個學期學過的所有內容，時間不多了，抓緊學習啊。”
底下一片怨聲載道，唯有紀曉的眼睛閃爍着光。
他盯着前面簡凝的背影——罕見地，簡凝弓着背部埋頭在書桌上，雙臂夾着脖子低頭沉思，不知在想什麽。
據紀曉觀察，簡凝保持這個姿勢不動，至少有半小時了。
同學們正不顧班主任臉色相互抱怨着期中考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紀曉抿抿唇，輕拍一下簡凝的背
這是他叫她的方式。
簡凝身體一僵，臉頰莫名燥熱起來，肩膀動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麽，停下動作，索性不理會身後人。
這細微的小動作盡入紀曉雙眼。他不解，又伸手拍了簡凝兩下，還沒動靜，這才覺得奇怪。
好好地，怎麽說不理他就不理他了……
如果只是這樣還好。班會結束後，班主任叫兩人去趟辦公室，簡凝聽得後“蹭”地起身，快步跟着班主任走去辦公室。
竟然沒有等他一起……！
紀曉愣愣地目視簡凝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忽然沒了主意。
他反反複複思考着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惹得簡凝不開心，可是好像，除了國慶時候在紀家诓她說，她洗澡的時候非要他在旁邊看這件事以外，其他也沒做什麽啊……
況且當時的情況是，他好不容易把吐得渾身是嘔吐物的簡凝抱回家，放到浴室，叫女傭幫她洗澡，可喝酒上頭的她穿着髒衣服就跳進了浴缸，一邊朝他撲騰水花兒，一邊還不讓他走，非要給他唱小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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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紀曉：“乖，你先洗澡，洗完後再唱給我聽好嗎？”
當時的簡凝：“不，我現在就要唱給你聽。”
紀曉：“……”
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她非要讓自己看她洗澡嗎？
……難道她反射弧太長，現在想起這件事還覺得羞恥，所以才避他不見的嗎？
十幾秒的時間，紀曉內心已經完成一輪反思。事後還是覺得不妥，又去找了周敏。
正在收拾書包的周敏停下動作，擡頭：“簡凝？她今天很正常啊……哦對！”周敏一拍腦袋，靠近紀曉耳邊低聲說，“中午吃飯的時候，你猜我們碰見誰了？”
“誰？”
“唐南啊！”周敏半分驚訝半分揶揄，“這家夥放假前還來咱們班鬧事，結果就過了個國慶，今天竟然乖得不像樣，主動和我們坐一桌，還為上次堵班門口的事情道歉了呢！”
紀曉內心一慌，忙問：“你們聊什麽了？”
周敏：“都是小事。但是……”搖頭啧啧兩聲，接着說道，“他看簡凝的眼神可不一般。我這雙眼，看人準沒錯，那個唐南，八成是對我們家簡凝有意思。”
沒等紀曉接話，周敏自顧自地說：“我正想不明白呢，唐南這個人，什麽沒見過，單單為了簡凝的光頭就來堵她，這事兒說不通。今天一看，說不定他還真被我們家簡凝迷住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找簡凝麻煩……”
說得越多，紀曉臉色越黑。
見狀，周敏卻樂開了花，用手肘抵了幾下紀曉的身體，雙眼放光道：“哎，紀曉，雖然我對唐南的印象有點改變，但我還是支持你的。凡事都講個先來後到，況且上回，你對付唐南那一次簡直帥炸了，就憑這一點，我同意你喜歡我們家簡凝。有事說話，我能幫你就幫！”
紀曉：“……”內心五味雜陳。
簡凝應該不會因為一頓飯就對唐南産生好感。紀曉對簡凝有信心。
可盡管如此，內心深處依舊有股隐隐的不安。就算今天沒好感，接觸多了也可能日久生情。
紀曉想着想着，眉頭竟擰出幾道褶子。
他心情擰巴了一天，等到放學時，決定無論如何要把簡凝和唐南隔離開來。不久後就是期中考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請簡凝給他補習。
他剛要拍拍簡凝後背，只見前面的女孩忽地扭頭回來，眼睛一閃一閃地。
“紀曉……”
“嗯？”
“……沒什麽。”簡凝垂了垂眼簾，搖頭。
“等一下，嗯，今天要不要去我家，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
簡凝忽地擡起眼簾，目光中隐忍着信欣喜：“好，對……快要期中考了，上次答應要幫你補習的。”
說完，簡凝歡快地轉過身去收拾書包。
紀曉盯着她的背影，片刻後猛地拍了自己後腦勺一下。什麽嘛，簡凝她還是很想和他待在一起的，只是害羞，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
兩人一起回家的路上，紀曉的步伐前所未有地輕盈。
簡凝雙手捏着雙肩包背帶，視線一路盯着路面。
這幾天只要一直和紀曉呆在一起，就可以見到霍離了吧……
紀曉沉浸喜悅之中，絲毫沒有覺察到身邊的女孩子的慌張與不安。到他家裏後，簡凝整理好情緒，像往常一樣給他補習。
這種狀态持續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霍離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紀曉家門口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年方十七的霍離足足有一米八三，高大颀長的身體斜倚在破舊的單元樓門口，夕陽的餘晖從西邊照來，為他打出完美的剪影。
他右手的食指與中指間夾着一只希爾頓香煙，嘴裏吞吐着煙霧；左手捏着一團肉色不明物體。
霍離的突然出現令紀曉措手不及。他停下腳步，将簡凝攔在身後，對樓門口的霍離微笑着說：
“阿離，什麽時候回來的？”
霍離聞得紀曉的聲音後先是一頓，目光泛起直白的波瀾，幾秒後猛然沖到紀曉面前，舉起左手，将那團肉色物體擺在紀曉視線前，面容猙獰狠戾，開口第一句話便火/藥味十足：
“你又假扮我哥？”
霍離手中拿着的正是紀曉使用過的面具。
紀曉沒有正面回答霍離的問題，而是側頭，朝着身後說：“簡凝，抱歉，你先回家，我有些事情要處理。”
簡凝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霍離沖過來的那一刻，她慌張失措地盯着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忽地紅了眼眶。
這是她上一世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是她第一個失去的人。
這幾天她想過很多種再見霍離時的場景，卻萬萬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一見到他就哭紅了眼。
霍離的憤怒的目光卻一直盯着紀曉，絲毫沒有注意到紀曉身後哭紅了眼的簡凝。
幾秒的安靜後，紀曉似乎聽到身後傳來輕輕的啜泣，皺起眉頭，剛要扭頭回去，霍離将左手的面具砸在地上，大吼一聲：
“你他媽又假扮我哥是不是？！”
這一聲怒吼惹來街坊四鄰的圍觀和注目。小路兩側接二連三地傳來打開窗戶的聲音，一顆顆好奇的腦袋探出窗外，看着路面上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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