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萬塊
一萬塊
紀曉把會說話的人民幣留在了家裏。
經過一晚謹慎的交涉，兩人初步達成以下共識：
1、紀曉不主動花J1人民幣，不洩露它的存在；當J1人民幣因意外進入市場流通，紀曉有責任追回；
2、J1人民幣将向紀曉支付傭金，每天一萬元。
3、以上規則根據實際會進行調整，最終解釋權歸J1人民幣所有。
這對雙方來說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搞定了紀曉，簡凝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今後要頂着假發去上學這一點。
之前買假發時她還有幾萬根頭發，需要用發網固定；現在可好，成了光頭，不需要發網了。只是相應地，摩擦力變小，假發戴在頭上總覺得要掉下來。
唯一安慰的是，假發又厚又長，如果不是受到外力的強拉硬扯，一般不會被風吹掉。
于是整整一上午，簡凝倍加小心，頭部稍感異樣就要用手護住頭發。課間操做跳躍運動時盡可能減小幅度，輪到彎腰動作就抽出一只手護着假發。
連左右扭頭都像個機器人似的，動作極其不自然。
旁邊的周敏早就察覺出異樣，問她怎麽回事。
借着做操回來到上課之前的這段時間，簡凝把周敏拉到衛生間隔間裏，一把扯下假發，露出了光溜溜的腦袋。
周敏驚得倒吸一口氣：“你你你……你頭發都哪兒去了！”
“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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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成了光頭？！”
“噓——也不是啦，有點特殊原因。短時間內我都要戴着假發了。”
周敏大眼睛忽閃忽閃地，不可思議道：“簡凝，你是不是上次中彩票後人都飄起來了啊？一會兒要理財一會兒剃光頭，整個人都不正常了……你還是我認識的簡凝嗎？”
“當然是了。所以萬一我沒注意到假發出了問題，你可別被吓懵了。”
“……我不被吓懵別人也要被吓懵啊。你想想那畫面，诶嘿，人群當中突然出現一個光頭，多驚悚。”
“別貧嘴，快上課了，幫我看看假發戴好了沒。”
“戴是戴好了，不用擔心。”說着，周敏打開隔間的門，邊走邊問，“對了，你是不是還真答應給紀曉補課了啊？”
“是啊。上周五放學後我給他分析了下試卷。”
“放學後？在哪兒？麥當勞？”
“在他家。忘了和你說，他就住我家旁邊。”
“這麽巧？”
兩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上課鈴響起，衛生間恢複一片安靜後，馮靜才從旁邊的隔間走出來。
她右手緊握着手機，骨節發白，甚至顫抖。
馮靜罕見地上課遲到了。
這節正好是數學課。這次月考班裏的數學平均分全年級倒數第一，數學老師十分生氣，一進門就把教案扔在了桌子上。
進門半天都沒人喊“起立”，更惹得他火氣蹭蹭蹭向上蹿，一拍桌子問：“怎麽不起立？當老師是空氣嗎？”
副班長：“老師，班長馮靜不在。”
“馮靜不在你不會代替她喊？一聲起立有那麽難嗎？”
副班長吃了癟，只好喊了一聲起立。
就在全班同學站起來後，馮靜才急匆匆跑到教室門口喊了一聲：“報告！”
數學老師的眯眯眼都沒瞧馮靜一眼，只對教室裏的同學說了聲“請坐”後便自顧自地開始講課。
數學老師脾氣大，愣是把遲到的馮靜晾在教室門口十多分鐘。直到他講得口渴喝了口菊花茶後，才轉頭說：“馮靜啊，你這次數學才考一百多分，上課就敢遲到了？”
“對不起老師，不會有下次的。”
“好好反思下你學數學的态度，記住，沒有下次。”說罷，數學老師揮手示意她可以進教室坐下了。
馮靜紅着臉跑進來，快速拿出數學書和試卷來聽講。沒一會兒，就覺得心裏委屈，吸了吸鼻子。
講課還在繼續。數學卷子的選擇填空沒什麽難題，出錯最多的是壓軸題。每到這種時候數學老師就會叫簡凝上黑板分享解題過程。
簡凝寫出兩種解法，這節課上數學老師終于露出了第一次笑容。
課後，又有不少同學來找簡凝講題。
說是講題，還有一層目的是抱大腿。
女生A：“簡凝，你好聰明啊，這麽難的題都會做，以後我有什麽題都能問你嗎？”
“沒問題，只要我會。”
女生B：“我怎麽就沒你這麽好的腦子。我要是考你這個分數，不，光數學考你這個分數，我媽就要帶我出國旅游了！”
“好好努力，下次争取考好！”
男生C：“簡凝，作業能借我看看嗎……”
“不可以。”
一下課簡凝附近就擠滿了人。對于這一畫面，有人歡喜有人嫉妒。
紀曉坐在座位上假裝看書，眼神卻時不時瞟着前面勤奮的人影兒。他都不需要專門去向簡凝請教問題，直接一句“幫我補習，下次考你的分數”，就獲得了簡凝一個月的免費補習。
和其他人相比，紀曉才是人民幣玩家。
而在第一排，林媛下課後忙來安慰被數學老師嘲諷的馮靜，還不忘譏諷簡凝幾句。
馮靜哭得眼睛有點紅。
林媛拍着她的背安撫道：“班長，別哭啊，數學老師他就是那性格，說說就過去了。”
馮靜抽泣着說：“他的課我是第一次遲到，至于說那麽難聽嗎？”
“就是，誰沒遲到過啊。簡凝最近早自習不也是天天遲到嗎。她就是運氣好沒被抓到過而已。”
聽得這話馮靜微怔，随即扭頭看着林媛說：“她遲到可能是在弄頭發吧。”
“弄頭發？你是說燙頭？”
“不。”馮靜壓低了聲音，“是戴假發。簡凝她剃成光頭了，現在天天戴假發上學。”
“什麽？！”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向被衆人圍着的簡凝。林媛審視了半天，皺着眉說：“不會吧，她頭發沒變樣啊。”
“你試試不就知道真假了。”
“是哦，萬一真剃光了頭，那可有好戲看了。”
下午上體育課，按照慣例體育老師會安排十多分鐘的“貼人”熱身游戲。游戲中，女生們兩兩一組站一起，所有組共同圍成一個圈。
游戲開始前，老師分別選出追和跑的人，跑的人貼在誰身上，誰的同組同學就成為了下一個目标。
簡凝一開始想直接請假，奈何體育老師說什麽都不準，只好勉強參加。
周敏見狀，自告奮勇地當追的人，這樣一旦簡凝成為目标，她就不追太快，讓簡凝迅速跑開，防止戴假發的事情敗露。
給游戲分完組後，體育老師叫着幾個男生去器材室搬排球了。
林媛和馮靜是一組。游戲開始後，周敏基本不用全力追人，盡可能地拖延時間。結果她的小心思被馮靜看出來了。馮靜便主動拉過正在逃跑的人貼到自己身上，使林媛成為了目标人物。
林媛一上場，就上演一場碰瓷大戲，主動沖到周敏身上算作被抓到。這下，追逐者與逃跑者身份調換。
周敏腰酸腿軟跑不動了，趁勢跑到一名同學身邊貼住，目标再次換人。
剛換上來的同學見周敏追勢迅猛，只好一路狂奔，最後貼在了馮靜同組的女生身上。
目标人物又換成馮靜。她和林媛相互交換個眼色，又裝模作樣地跑了兩圈，最後故意貼在簡凝的旁邊的女生身上。
最終目标變成簡凝。圓圈對面的周敏朝簡凝喊幾句，讓她貼這邊，換自己上場。
目測跑到周敏那裏只需要四五秒，簡凝毫不猶豫地邁開腿奔跑過去。擔心了一路，還好假發足夠争氣，緊緊地貼在簡凝腦袋上沒有掉下來。
林媛跑步速度比不上簡凝。眼看着簡凝已經貼了人，目标已經改變，林媛不想錯過這次機會，便假裝自己沒剎住車，猛地撲到簡凝右側身體上，左手拉住她的假發向後扯。
這一下，就扯下了假發。
天上飛過幾只烏鴉，“呀、呀”地叫着。
事情發生得太快，以致于簡凝都沒有反應過來。
只是感覺，暖和的頭頂忽然涼絲絲的。
那一刻，簡凝仿佛頭頂着聚光燈一般耀眼無比。操場上四個班同學的目光都注視在她身上，好像期待着大戲上演。
暴風雨前總是平靜的，正如此刻冰山一樣的寂靜，下一秒便轉化為震驚、嘲笑與譏諷的混合體，一下子炸開了鍋。
“卧槽，那是什麽？光頭？”
“誰啊？”
“那群貼人的女生啊，光頭的好像是……簡凝？！”
“啥？！我女神？！光頭？！你逗老子玩呢！”
馮靜低頭噗嗤笑出了聲，林媛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頭發，又看了一眼面前那锃光瓦亮的腦殼，嘀咕了一句：“還真是光頭啊。”
簡凝腦袋都是懵的。她從未設想過會有這樣一刻，自己的真面目會以如此措手不及的方式被他人揭開。
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旁的周敏大吸一口氣，轉身過去揪住林媛的衣領怒聲道：“林媛你他媽故意的！”
“……”林媛不怒反笑，“嗨呀，我以為這是真頭發，就揪了一下。不揪那一下我就要摔倒了呢。”
“你會摔倒？簡凝明明已經貼住人了你還追她，你怎麽不來追我？你就是故意的！”
“周敏，你不能因為是你簡凝閨蜜就冤枉我呀，這打打鬧鬧的，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你他媽給我要點兒臉行不？！誰玩貼人會揪頭發？你知不知道揪女生頭發有多疼？”
“能有多疼啊？頭發而已有多嬌貴？”
兩人越吵越兇。周敏差點都要朝林媛動手了，卻被簡凝拉住手腕，一扭頭，發現簡凝目光無神地朝她搖搖頭：
“別動手，要記過的。”
周敏見簡凝這樣子心疼得很。她發洩憤怒的時候，卻忘記了簡凝還處于十分尴尬的境地。
周敏惡狠狠地盯了一眼林媛，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假發給簡凝戴好，随後摟着簡凝走回了教室。
游戲中止，衆人炸開了鍋，紛紛讨論着簡凝的光頭是怎麽回事。
馮靜則來到林媛身邊，兩人肩并肩走到操場邊的看臺上靠牆而立。馮靜不動聲色地說：“我沒說錯吧，簡凝剃了個光頭。”
“哈哈哈班長你怎麽知道的啊？”
“看出來的。”
“厲害！你看見沒，簡凝剛剛都懵逼了，看她平時那嚣張勁兒去哪兒了。”
馮靜垂着頭勾起了唇角：“大家都在議論她的光頭了。我看簡凝要出名了。”
“肯定啊，她要是不出名，咱們幫她出名！就去貼吧上發個帖，标題就叫《八一八高二（三）班的光頭女學霸》怎麽樣？哈哈哈，我有預感這帖子要爆！”
馮靜只是笑着，沒人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兩個人有說有笑，不一會兒體育老師搬着器材回來叫大家集合。
林媛剛想跑過去，才一邁開腿就感覺到頭部一陣刺痛，身體又被拉回了牆邊。
“啊啊疼疼疼……”
林媛扭曲着臉回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她的一束頭發竟被綁在了看臺的欄杆上，而她竟沒有任何感覺。
怒火夾雜着頭皮的疼痛燃燒上心頭，林媛大聲吼道：“我靠誰這麽缺德把我頭發綁在杆兒上啊，疼死我了！”
半晌，從欄杆後的看臺上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能有多疼。頭發而已哪兒那麽嬌貴。”
馮靜呼吸一緊，應聲擡頭看去，赫然發現紀曉正躺在看臺樓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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