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千塊
三千塊
在靈魂轉移之前沒有做好入睡準備的簡凝，額頭撞在桌面上，起了個大包。
簡凝揉着腦門，抱怨道：“下次預告時間請提前五分鐘，讓我做好心理準備，行嗎？”
系統：“……給你提示就不錯了。”
簡凝四周一片漆黑，大抵依舊躺在紀曉的錢夾裏。
努力從錢夾冒個頭出來，看見從不遠處的不規則多邊形處射進來一片光，結合身體感知的37度體溫，簡凝确定錢夾放在紀曉褲兜裏。
“簡凝，怎麽了？”
狀況外的紀曉推了幾下熟睡的簡凝，見她毫無反應，連忙起身走過去，擡起她的腦袋一看——神色安寧。
伸出手指探一探她的氣息，發現呼吸均勻；右手輕輕觸在脖頸處，動脈也在平穩地跳動。
一切跡象表明簡凝就是睡着了。可哪有人說睡就睡，還睡這麽熟的？
紀曉不放心，架起簡凝離開日料店，打車送她到附近醫院的急診室。
簡凝一陣慌張，忙問系統：“醫生如果查出我身體不正常怎麽辦？”
系統：“放心，你只是睡的時間比別人長，沒病。”
正如系統所說，醫生診查了半天說：“這個小同學是睡過去了，沒有生命危險。”
“醫生，她前一秒還在說話，後一秒就這樣了，真的沒事嗎？”
“你說的這種情況叫做發作性嗜睡症，和失眠症剛好相反。我看這個小同學頭上撞了個包，估計就是症狀發作時的猝倒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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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曉眉頭緊鎖：“請問病因是什麽？”
“發作性嗜睡症是神經方面的疾病……看你們穿的校服，是一中的學生吧。”
“對。”
“那就是了。都說一中學生壓力大，我估計就是壓力引起的。”
紀曉目光聚在簡凝的睡顏上，見她睡得寧靜安詳，神情也随之柔和下來：“嗯，她成績非常好，相應地壓力也大。”
錢夾裏的簡凝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樣下去她真成了全班同學中勤奮學習的好楷模了。
醫生：“雖然說你們要好好學習，但也要注意身體健康啊。這個病要想治也簡單，規律作息，多多運動，加強心理調節。”
“那額頭上的包呢？”
醫生俯下身檢查。他将簡凝額頭處的發夾取下，想要觀察這個包有多大，沒成想卻看見一片光禿禿的頭皮。
“啧啧，這個小同學精神壓力不小啊，頭發都掉了一塊。”
紀曉心裏一驚，想起上周時她的脫發情況，嚴肅道：“……看來真的是壓力太大了。”
***
從醫院出來後，紀曉把簡凝送回家。
簡凝非常不情願。簡如看到她這副樣子，一定又吓得半死。可她現在是一張錢，無能為力。
紀曉敲門後，簡如來開門。
一看到不省人事的簡凝，簡如頓時花容失色，手裏的碗都摔碎在地上。
紀曉解釋清楚前因後果，簡如依舊不放心，念叨着：“這兩天這孩子每天七點就上床睡覺了，到早上七點才起，整整十二個小時……我就怕她出事。”
“阿姨，您不用擔心，醫生說簡凝是嗜睡症，可能和壓力過大有關。”
“……是我沒給凝凝一個好的生活條件。”
“沒有的事。”紀曉朝簡如笑着說，“簡凝她很愛您，她努力學習正是為了給您減輕負擔，您如果自責，她也不會開心的。”
錢夾裏的簡凝一怔，先是以為紀曉純粹随口編了幾句安撫簡如的話，可轉念又覺得這句話十分熟悉，好像那一詞一句真的從自己嘴裏蹦出來過一樣。
到底是什麽時候說過相似的話呢……
沒多久，紀曉把簡凝放到床上，告別簡如後回到了自己家中。
簡凝靈機一動——明天是月考，紀曉肯定也要複習，只要找準時機從錢夾裏偷偷跑出來，就能借紀曉的課本複習。
古人鑿壁偷光，簡凝變成人民幣偷知識，想想就刺激。
正當她躊躇滿志，紀曉掏出錢夾，猝不及防地将J1人民幣單獨取出。
簡凝還未反應過來，系統率先提示道：“J1人民幣停止與紙幣接觸。本次接觸時間共86小時，累積生錢739600元，實時賬戶餘額728500元。年輕人，再接再厲。”
好不容易延續的86小時就這樣被中止，簡凝心裏雖有不滿，但對七十二萬這個數字很滿意了。
這邊，紀曉取出J1人民幣後，将它塞進桌上的金屬相框。
簡凝前一秒還在想紀曉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下一秒便意識到，難道是今早和他說“要把這張人民幣留下來做個紀念”這句話起作用了嗎……
普通的話，都只會當做玩笑話吧？
被玻璃雙面壓平，人民幣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平整，轉換成簡凝的體感就是一次形體矯正訓練。
糾正駝背、脖子前傾，使背部挺直，蝴蝶骨向脊柱靠攏。
簡凝感到前所未有的身心舒暢，情不自禁地低吟一聲：“啊……”
一從人民幣口中發出，這“啊”的一聲，渾厚中帶一絲顫抖，尾音上揚至逐漸消失，頗有種情迷意亂之感。
紀曉手一抖，整個人僵住了。
明明屋子裏只有他一個人，哪裏來的男人的……呻.吟聲？
莫非有鬼？
他四下看看，目光幾次掠過相框裏的人民幣，直到第三次，才發覺不對勁。
拿起相框，仔細盯着毛爺爺看，又拿出錢包裏另一張一百元，一對比，出了一身冷汗。相框裏人民幣上的毛爺爺竟微張着嘴，雙眼像經過美顏似的放大了一圈。
假.幣也不會做成這樣的……
簡凝心裏委屈。她只是控制不住地低吟了一聲，誰知張開的嘴竟然合不上了！震驚的她瞪大了眼，卻發現眼睛也縮不回來了！
于是就成了紀曉看到驚悚畫面。
紀曉急忙取出J1人民幣，再放到眼前時，發現毛爺爺的眼睛嘴唇又都恢複了正常！
……見鬼了。
簡凝揉着自己的雙眼，心想再瞪眼下去，擡頭紋都要出來了。
紀曉拿着紙幣半天沒有動彈。良久，他又把人民幣放回相框裏，這次一切正常。
之前的事，一定是他的錯覺。
直立相框給簡凝提供了不錯的視角。左顧右盼之時，右前方的一摞書引起她的注意。
《經濟學》 薩缪爾森着。
《國富論》 亞當·斯密着。
《國際經濟學》 克魯格曼 着。
《債券市場:分析和策略》 弗蘭克 J. 法博茲着。
除去一水的經濟學相關書籍，還有《社會契約論》、《民法學》、《經濟法》、《鄉土中國》、《社會學》、《犯罪心理學》等諸多法學社會學方面的書籍。
簡凝震驚地倒吸一口氣。
這簡直刷新了她的三觀。
不只是她，全班都以為紀曉是個努力學習卻沒有天資愚笨的學生。轉學來一中後，他四次月考全在年級中下游，與整天埋頭苦讀的付出形成了強烈對比。
不像簡凝，付出的時間多，收獲也大。
可今夜簡凝才意識到，事情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不一會兒，紀曉随意吃了點零食，随後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放在桌上，翻開《國富論》，一邊讀一邊做筆記。
簡凝像監考老師一樣盯着紀曉，發現他偶爾還用英文寫一些筆記，許多專業名詞她見都沒見過。
兩個小時後，伏案看書的紀曉終于伸個懶腰，合上《國富論》，又沖了一杯咖啡，這次拿出語數外的課本和複習資料，唰唰唰地翻頁複習。
偶爾仰起頭休息眼睛，卻總感覺相框裏的人民幣在盯着他看。
他回看過去，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事實上，簡凝是看向他的方向沒錯，不過目光落在了課本和資料上——她要抓住一切機會複習！
字是反着的，但不影響她的閱讀。她大腦崩緊，跟着紀曉的複習速度快速在腦海裏過知識點，什麽古詩詞、錯別字、數學公式公理、英文單詞語法……只要給她看一下，大腦就能回憶起對應的內容。
上一世的努力完全沒有白費。
與此同時，紀曉的複習完成度非常高。簡凝偶爾瞥見他在紙上演算數學題，發現他什麽題都會做，有些題目簡凝甚至都要考慮幾分鐘，而紀曉卻毫不費力地寫出了解題過程。
就這樣又過去了兩個小時。深夜将近兩點，語數外複習完畢，夠明天考試用了。
紀曉沉沉睡去，簡凝卻盯着一摞專業書發呆。
第二天八點開考前十分鐘，紀曉才壓着預備鈴走進考場。
經過簡凝身邊時，簡凝叫住他：“紀曉，這次考試有信心嗎？”
紀曉揉一揉惺忪的睡眼：“超常發揮的話，能考進年級前七百名。”
簡凝嘴角一抽。
一想起昨晚宛如學神附體的紀曉，簡凝就覺得這句話充滿了濃濃的嘲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