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千塊
兩千塊
林媛父母都是外來務工人員，家庭狀況不比簡凝家好多少。
要不是今天恰好聽見班主任對林媛的訓話，簡凝難以相信花錢大手大腳的林媛家裏并不富裕。
她一邊走回教室，一邊想着林媛的事。剛進教室，就看見林媛親呢地坐在馮靜旁邊。兩人一起看畫集，有說有笑。
想起周敏曾提到，馮靜的畫集和五三都是林媛出錢買的。作為班長，馮靜經常經手班級學生的個人資料，不可能不知道林媛家裏條件不好。
就算這樣也要讓對方給自己買書嗎……
簡凝看了幾眼坐在一起的兩人，突然有點可憐林媛。
幾分鐘後，班主任到教室開班會，宣布周二至周四将舉辦本學期第一次月考。
消息一出，學生抱怨連連。每學期第一期考試最不容易備考。剛開學沒多久，教學才進行了四分之一，很多基礎內容沒法考；一旦考，就是難題。
按以往規律，這期考試成績的兩極分化最為嚴重。學霸可以考到接近滿分，學渣連及格都成問題。
考題涉及範圍和難度對簡凝來說不成問題。她最大的阻礙就是沒有時間，無法複習。
想來想去，也只有利用零碎時間複習這一個法子，走一步是一步了。
于是一下課，簡凝像前幾次一樣背起書包就向家跑去。
兩分鐘內沖到校門口，過馬路，剛拐進小巷幾步，忽然被三個人高馬大的壯漢堵住了去路。
壯漢們個個身高180+體重180+，襯托得165的簡凝尤為瘦小。
簡凝屏息凝神，擡起眼簾，掃視一遍這三副兇神惡煞的面孔，深感來者不善，便小聲問：“大哥們，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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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多大的事兒。”雞窩頭中挑染一縷基佬紫的大哥說道，“就是我兄弟想請你去吃個飯。賞個臉不，小妹妹？”
簡凝眼珠轉了一圈：“大哥的兄弟，是陳超？”
“哎喲，挺聰明啊。”
基佬紫右手攬住簡凝的脖子，勾着她一起向巷子外走去，邊走邊靠近簡凝的耳朵，“難得我兄弟喜歡你這種型兒的，識相點兒，和他耍耍朋友，說不定能攀上這個高枝兒。”
簡凝心髒撲通撲通跳，面上卻裝作不動聲色：“你們也是一中的學生？”
基佬紫嗤笑一聲，左右顧盼，其它兩人也哈哈大笑起來。
“你看我們像學生？哈哈哈。”
幾個人的笑聲令簡凝心裏發顫，便不再說話。
三個人帶着簡凝走出巷子沒幾步，簡凝就看見紀曉朝迎面走來。
她下意識地想向紀曉求救，可憑他那瘦弱的身板，怎麽和基佬紫幾個人抗衡？搞不好還會把他也牽扯進來。
念及此，在與紀曉擦肩而過之時，簡凝頭轉向另一邊，裝作要和基佬紫說話的樣子。沒成想基佬紫剛好壓低了腦袋想調戲一下身邊的小同學，兩人就這樣打了個近距離照面。
簡凝驚恐地一下子縮回腦袋，擡頭便和紀曉四目相對。
紀曉止步，問：“簡凝，放學不回家，要去哪裏？”
“陳超叫我去吃飯……這幾位大哥是陳超的朋友。”
紀曉的目光從左到右掃一遍，又落回簡凝臉上，正色道：“正好，陳超說謝謝我上次給他講題，也要請我吃飯。”
基佬紫不耐煩地問：“你小子是誰啊？我兄弟今天只請這個小妹妹，可沒說請你。”
“我是陳超的同學。你們如果不信，把我和她一起帶過去問一下陳超就好。”
基佬紫和其他兩個兄弟互換下眼色，最終帶着紀曉一起去了臨街的日料店。
陳超一看見簡凝，笑得像盆仙人掌似的；轉眼看到旁邊的紀曉，笑容又逐漸消失在嘴角。
在陳超開口之前，紀曉先一步坐到他對面的位置，說：“謝謝你今天請我和簡凝吃飯。”
“我靠，啥時候請你了啊？”陳超擡頭，質問基佬紫，“哥，你們咋把他帶過來了啊？”
基佬紫鼻子一橫：“靠，這小子說你也要請他吃飯。”
“請個屁啊，我說了只帶簡凝過來。”
基佬紫聽得這話，怒目瞪着，朝紀曉後領子伸出魔爪。
“小崽子，竟敢騙我！”
簡凝一看這情形，生怕基佬紫把紀曉揪起來扔出店外，急忙攔上去，對基佬紫說：“大哥，有事好商量，別動手。這樣吧，今天這頓飯我請大家吃怎麽樣？”
陳超低聲罵了一句髒話。他要錢有錢要顏有顏，無論哪一方面都不比紀曉差，可簡凝怎麽一直向着紀曉呢？
越想越氣，陳超便朝基佬紫使個陰狠的眼色。基佬紫甩開簡凝，揪住紀曉的脖子向後拉扯。
簡凝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看着紀曉就要被拉扯到地上拖出門外，一時慌亂，朝隔間外喊道：
“打架了！打架了！”
身後傳來一陣丁零咣铛的打架聲，簡凝捂住耳朵閉上眼睛，不敢看紀曉被打的慘狀。
幾秒後，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為剛剛的交手畫上一個驚嘆號。回頭一看，簡凝赫然發現紀曉右手正将基佬紫鎖喉困住，左手向後掰扯基佬紫的手臂，右腿順勢将他的腿部動作也卡死。
這畫面，仿佛兔子制服老虎一般令百獸震驚。
如果不是基佬紫臉上那痛苦的多出好幾道褶子的表情，任誰看見瘦弱的紀曉鎖喉壯漢基佬紫這一幕，都會以為是演戲。
誰能料到，紀曉竟有如此的力量！
“靠疼疼疼疼……”基佬紫嘴裏不斷發出痛苦的呻.吟，其他三人卻因震驚過頭，連動手解救基佬紫都做不到。
簡凝反應最為迅速。她立刻跑出去叫來店裏的男性服務員做幫手。店主聽說有人打架，也急忙跑來勸架。
見到幫手來了，紀曉才松開基佬紫。
基佬紫氣不過，反手又朝紀曉揮出一拳，被他利落地躲過。
店主急忙叫着幾名男服務員上去拉住基佬紫，警告道：“再動手我們就要叫警察了！”
其它客人循着吵鬧聲紛紛圍觀過來，見到這一幕，斷定是三名壯漢在欺負一個穿着校服的中學生，便紛紛喝止，讓他不要再以大欺小、以強欺弱。
基佬紫一臉懵逼和委屈。以強欺弱？對方一點都不弱好嗎，弱勢的反而是他。
店家将陳超的哥們拉出隔間送走。紀曉嘆口氣，撿起地上摔碎的酒杯，自言自語道：“這個酒杯不便宜。”
目光斜睨到陳超身上。滿頭大汗的陳超一個激靈，生怕紀曉對自己出手，急忙說：
“沒事，我賠，我賠……”一邊說着，一邊叫服務員去吧臺結賬，順便逃離被紀曉支配的恐懼。
目送陳超頭也不回地離開後，簡凝坐到紀曉對面，滿臉興奮地拍手叫好：“好厲害，竟然一招就把他制服了诶！我還以為你今天肯定要被打得鼻青臉腫！對了剛剛你用的是格鬥術嗎？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類似的招式，我有個叔叔好像也會這個……”
紀曉眼含笑意地看她像小孩子一樣喋喋不休，也不作打斷。
直到某一刻，簡凝與紀曉的目光交彙，腦子忽然變成空白一片，不再運轉，微張的雙唇像是失去了說話能力般停滞着。
紀曉見她這副愣住的模樣，不禁側頭，右手遮掩住嘴角那繃不住的笑意。
簡凝方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捂了捂眼。
紀曉見狀，右手食指将桌上的菜單推到簡凝面前：“餓了吧，看看想吃什麽。”
簡凝随意瞥了一眼菜單，餐品一眼看過去不知所雲，價格貴得令人發指。
……也對，雖然沒有來過這家日料店，但聽別人說過這裏賣的是高級日料，一餐人均消費一千以上。
一餐一千多，現在的她吃得起，卻吃不習慣。心裏不斷計算着：一份刺身能買多少顆白菜，一份和牛能買多少大蒜，一份鳗魚壽司能買多少西紅柿……
對面的人眉頭緊皺。紀曉似是覺察到她的糾結，便說：“我請客，你随意點。”
簡凝頓時嚴肅地盯了他一眼。怎麽能讓貧困生請自己吃如此昂貴的料理呢？再說他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要請客也是她請。
将菜單推給紀曉，大手一揮：“今天我請。不過我沒吃過日料，點菜要你來。”
紀曉目光從菜單上移到她躍動的眼睛處：“小朋友，我點單的話可好幾千了。”
小朋友？
簡凝怔了一刻，随後不服氣地拿出新辦的銀行卡壓在桌上：“放心，夠用。”
紀曉沒忍住，終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右手流暢地在菜單上勾選幾下，随後叫來服務員，又說了一大堆簡凝聽不懂的話，像是在交代對餐品的特殊要求。
一邊聽着，簡凝覺得有點不對勁。
紀曉怎麽會這麽熟悉日料呢……明明消費不起。
還是說他有一個很有錢的親戚，經常帶他來吃高級料理？
或者說他也像陳超一樣，其實是個很有錢的富二代？
……不，唯獨最後一種想法不可能。
租兇宅。拿貧困生助學金。錢夾破爛如斯。方方面面都透露着缺錢的氣息。
哪個富二代能像他一樣裝窮裝得這麽好？
沒有。除非是真窮。
簡凝盯着紀曉琢磨了半天。等服務員離開，紀曉十指交叉，問：“在想什麽？”
“在想考試……”
簡凝随口編了個謊，沒想到正好提醒了她——明天就要月考了，可今晚寶貴的一小時卻什麽都沒複習！
她焦急地去書包裏翻手機，系統卻掐點上線，幽幽地提醒：“請做好準備，錢靈本體即将進入睡眠狀态……”
別別別！她還在外面啊！現在睡過去要怎麽辦？
心神一下子慌亂，她驀地擡頭，眼前一黑，上半身重重地砸在了木質桌面上。
随後，意識進入到了人民幣體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