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5)
,這口子不會消失,它會永遠留在那裏。”
玉漱不知從哪摸出一塊銅鏡,指尖輕輕敲擊鏡面,脆弱的鏡子便出現了一道裂痕。
敲擊一下後她并沒有停手,而是在原來敲擊的地方繼續敲着,一邊講道:“如果我一直敲擊着鏡面,裂痕也會越來越多,直到它徹底碎裂。”
随之手指的敲擊,鏡面裂紋越來越多,很快蔓延了整個鏡子,她剛說完,手裏的銅鏡四分五裂,碎片灑落了一地。
江晏清低頭看着那些碎片,看着自己也四分五裂的臉,明白了。
“破鏡不能重圓,就算重圓了,裂痕還在。這與道侶之間的感情和信任是一樣的。”
玉漱并沒勸他如何決定,只是給他說道理。江晏清感激的對她一拜,“多謝玉漱姑姑解惑。”
“你明白就好。無論做出什麽決定,問心無愧便好。”玉漱溫婉的笑了,真心為他高興。
江晏清拜別玉漱和青禾長老,出了青玉殿,又開始憂愁該怎麽告訴司空煜事情真相,才會顯得不那麽玄幻,也不會以為是他在騙他。
正在他絞盡腦汁之際,一位弟子忽然走來,對他道:“盟主,盟外有二人求見,說是姓金。”
江晏清豁地眼前一亮,對啊!他怎麽忘記了金龍?
他欣喜的說:“趕緊把人請進來。”
☆、七十章
金龍與鲛人被接入了盟主府, 與江晏清相談甚歡。
話說從仙境被放出來後, 因為江晏清并不急着要他們幫什麽忙,于是金龍便帶着鲛人四處游歷了一番。
三清長老和魔将們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外界是一點也不知道江晏清和司空煜神魂曾落到天外天的事情。金龍之所以忽然拜訪, 也不是因為知曉了這事, 而是游歷到妖界時,被妖界那些老古董們以保護稀有妖族為由日夜仔細看護着。煩不勝煩之下,金龍連夜卷着鋪蓋帶着鲛人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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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現如今天元大陸唯一一條金龍和鲛人,妖族自然是視為掌心寶, 生怕他們被外界修士拐了去抽筋扒皮,于是大半妖族大能紛紛出動尋找落跑的金龍二妖。
金龍帶着鲛人跑不了多快,幾次被追上, 但好在他實力爆表,那些妖修大能也不敢下手硬把他打暈拖回去,唯有苦口婆心相勸。
金龍被說得耳朵起繭,煩不勝煩之下想起了江晏清, 于是拍拍龍屁股, 又馱着鲛人直殺靈州仙道盟。
入了靈州以後那些妖修果然不再跟着,二妖齊齊松口氣, 以為終于擺脫了妖族的糾纏,卻不知仙道盟裏住着所有妖修的老祖宗——妖王衡道古。
江晏清聽着二妖遭遇頗為同情,抿着茶水想要不要告訴他們衡道古就在仙道盟?
他本欲張口說來,可轉念一想,金龍和鲛人實在珍貴, 就算他們實力強勁不懼任何人,可終歸鬥不過有心的算計,倒不如讓師父好好盯着穩妥。
于是他将話題轉向自己的目的上去,道:“你們來得正好,我确實有事拜托你們。”
江晏清于他們有恩,金龍又是個不喜歡欠人人情的性子,便有些豪氣的說:“想要我做什麽盡管說。”
江晏清笑了笑,“并不是什麽太為難的事情。”
原先他刻錄一顆憶夢珠是因為有預感筆者會降臨天元大陸,而後果就是因他與司空煜交換身體而造成的劇情修改會被全部修複。那時他已對司空煜心生好感,自然不願再被操控着去殺司空煜,再後來明白了自己心意,便更是惶惶不安。
如今筆者已經降臨,但不知其中哪裏出了差錯,他預感的事情并未發生,倒是因為落入迷夢之境而導致二人感情邁上一個階段。雖然還存在一點小小的誤會,但他相信這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如今解決的契機就在眼前。
他微眯雙眼,笑吟吟的說:“我想金龍兄幫我牽條紅線。”
金龍與鲛人齊齊一愣,牽紅線?他們又不是月老紅娘,怎麽牽?
他也不解釋,只是神秘莫測的說:“我此前拜托你保管的那顆憶夢珠,要麻煩金龍兄交給司空煜了。”
金龍愣愣的點頭,有些搞不懂情況,不過只是這麽個小忙,也沒什麽難的。
于是金龍欣然答應,與江晏清茶過三壺,很快就到了午時。
烈日當空,修士築基後都會辟谷,所以沒有午膳的說法。金龍從江晏清那裏了解到司空煜就住在盟主府內,便起身去尋司空煜,美其名曰敘舊。而鲛人則留在了江晏清那處,被他帶着在盟內逛逛。
此時司空煜正在房內小歇,雖然體內的酒精已經被排除得差不多,但宿醉真的不好過。
修奇剛走不久,緊閉的房門又被敲響,他以為是修奇還有要事禀告,便沒問是誰就說:“進來。”
話音剛落下門就被用力推開,司空煜立即皺眉坐起,這不是修奇會有的态度。再感知一下氣息,霸道而張揚,不屬于他已知的任何一個人物的氣息,偏偏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一個名字浮現腦海,還未喊出來,那人已經走進房內,絲毫沒有作為一個客人的自覺,拉着一根椅子就坐下毫無形象的翹着二郎腿,嘴裏還抱怨着道:“你這怎麽連茶水都沒有?”
司空煜萬分無語的看着他,語氣冷漠,“你來幹什麽?”
金龍理直氣壯道:“來找你敘舊啊。”
司空煜:“……”
沒記錯的話,他們的交情似乎還沒到能敘舊的地步。
金龍打量了房內一圈,視線落在司空煜臉上,見他臉色蒼白氣息輕浮,便忍不住驚奇道:“虛成這樣,莫不是江晏清那啥啥你狠了?也難怪你要跟他吵架,他太不上道了,連節制都不會。”
司空煜當時就黑了臉,狹長上挑的鳳眸微微眯起,劍鋒倒影着他充斥着殺意的雙眼。
眨眼間,金龍左邊的鬓發被齊齊劃斷,飄飄灑灑的掉落在他腿彎處。
“喂!我這龍須可是百年才長一寸,你這一下割斷那麽多,你賠我!”
金龍紮了毛,司空煜嗤笑一聲,那一劍憑金龍的實力完全可以輕松躲過去。
金龍心疼的将金色的鬓發收起,頗為委屈的用不知哪摸來的手絹包起,嘴裏小聲念着:“回頭拿去做藥引給玺兒補身子。”
司空煜經他這麽一鬧騰,感覺更難受了,便冷聲道:“你找本尊到底有什麽事?”
金龍一邊将手絹收進空間內,一邊說:“這不是看你們小兩口吵架,我這個前輩來勸解嘛。”他故作唏噓,搖搖頭感嘆,“你是不知道啊,江晏清為了你在那買醉呢,我看着揪心啊。”
“呵。”司空煜完全沒有被打動,他挑眉道:“不是你自己要來,是他叫你來的吧?”
江晏清可不是那種會借酒澆愁的人,在後頭算計着如何利益最大化解決問題才是最有可能的。
所以金龍的話,司空煜一句也不相信,而且認為江晏清夥同金龍欺騙他,更為火大了。
“額……”
金龍有些尴尬,本來想說得煽情些,說不定更能打動他,怎知偷雞不成蝕把米。
“告訴他,使任何小手段都沒有用,要麽老老實實交代清楚,要麽一刀兩斷。”
司空煜放了狠話,而後起身趕人。
“這是他讓我交給你的,說真相就在裏面,你看了就知道了!”
金龍生怕壞了江晏清的大事,再敢不廢話,連忙将憶夢珠取了出來。
司空煜一怔,“憶夢珠?”
“這是他方才刻錄出來讓我交給你的,你也知道刻錄記憶有多損神魂,方才醉酒的事是我随口說的,不過他此時狀态不好是真的。”
金龍半真半假的說着,心底暗想,為了給江晏清牽紅線,他可是連龍臉都不要了。
司空煜怔怔的看着憶夢珠半晌,甕聲甕氣的問道:“他……真的不好?”
金龍肯定的點頭:“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反正他沒說假的,江晏清确實是神魂有損。
司空煜從金龍手中取過憶夢珠,盯着它沉默許久才對金龍說:“你先出去。”
金龍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麽,于是沒有任何異議的乖乖走人,還貼心的關上門。
房內只剩司空煜一人,他緊緊捏着憶夢珠,呼吸有些緊張。
看?還是不看?
江晏清如此抵觸告訴他的事情,會不會讓他無法接受?
司空煜有些迷茫,一定非要知道嗎?
他站在原地如同入定,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張開手掌,手心的憶夢珠散發着溫潤的淡淡熒光。
☆、七十一
最終那顆憶夢珠還是被他緊緊攥住, 并沒有捏碎了讀取中其中刻錄的記憶。
司空煜承認他表面看着強硬, 其實到底還是個軟弱的懦夫。
當江晏清不肯告訴他的時候他如鲠在喉,逼迫着江晏清說出來。可當事情真的被剖開攤在他面前時,他又不敢去看個明白。
說到底他不是害怕事情真相他會承受不住, 而是害怕改變, 害怕有任何事物脫離了他控制的範圍,無論是好的變化還是壞的。
他的眼神有些黯淡,心底惶惶不安,日後該如何面對江晏清?逃避, 還是……
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又攤開手掌,直勾勾的瞧着憶夢珠, 五指收攏又松開了幾回。
他長長吐一口濁氣,五指忽然收攏,眉眼帶着一絲絲無奈。
逃?為什麽要逃呢?又能逃到哪裏去?
司空煜那一刻終于承認了,他喜歡江晏清, 不, 應該說是愛。而江晏清也愛他不是嗎?
早就在種下魔契的時候就決定了,江晏清這個人他勢在必得, 現在又為什麽要因為一個小小的磨難而放棄?
憶夢珠遍布細碎的裂紋,在他手心碎成粉末,一道精純的精神力沖進他眉心。
不屬于自己的記憶瞬間在識海掀起驚濤駭浪,巨大的浪花吞沒了司空煜的意識。
昏睡之前,司空煜嘴角帶着暖暖的笑容。只要不是欺騙和背叛, 那麽他願意奉陪到底。
窗外的長廊上,有人依靠着廊柱,過路的巡邏弟子似乎并沒有發現這個人的存在。
那人扯唇笑了笑,對着一把小銅鏡喃喃自語。
“看來這個任務也快要完成了,就送他們一個小禮物好了。”
銅鏡裏傳來一道認命的話語,“你別太過分就成了。”
那人保證道:“當然不會過分。”只是讓二人徹底捅破最後一層窗紗而已。
一道金光從他手中溜出,穿過窗戶跑進房內,而後穩穩沒入司空煜的丹田裏。
正在消化江晏清記憶的司空煜,并未察覺體內的銀蛇毒素像是被引爆了一樣,肆無忌憚的侵蝕着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經脈。
一股甜膩又淫靡的氣息從盟主府開始彌漫在整個仙道盟,不少低階弟子受了影響,個個面紅耳赤,渾身燥熱難耐。
三清長老此時正好在監督弟子修煉,見此趕忙給這些受影響的弟子護法再讓他們念清心咒。
他目光看向氣息起源的方向,疑惑的揪着大白胡子喃喃道:“怎麽回事?”
青玉殿那邊,青禾也聞到了這個不同尋常的氣息,不同于三清長老的擔憂,她卻是雙眼閃閃發亮,如獲至寶的說:“這氣息若是做成熏香,雙修時燃起來肯定帶勁!”
玉漱冷着臉擰了她大腿一把,冷笑。青禾立馬恹恹的收了念頭,專心伺候道侶畫眉挽發。
魔将那邊早已對着氣息熟悉不已,只是這比起以往更為強烈數十倍。
修奇臉色十分不好看,由于來靈州是江晏清臨時起意,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有帶血奴。換不了血,也就是無法緩解司空煜的毒素。
“現在沒血奴怎麽辦?”
修奇眉心緊鎖,都能夾住一顆花生米。其餘魔将也是一臉嚴肅,唯獨羅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麽
古辰楓在一旁看氣氛不對,默默喝茶不吭聲。
其中一個魔将道:“找個爐鼎最穩妥。”
修奇點點頭,顯然覺得合适,但想到自家魔尊和江晏清的不清不楚,又覺得不合适了。
要不……讓仙道盟盟主委屈一下,當一次爐鼎?
這個念頭剛冒起來修奇立馬将它踢出腦海,敢讓江晏清當爐鼎,明日那些長老團指不定就生吞活剝了他們。
這方魔将一個頭兩個大,而另一邊江晏清最早察覺不對。這種氣息他記得,在夢境裏就聞到過,哪裏還不知司空煜毒發了。
他剛想拔腿就跑,哪知卻被金龍拉住了衣袖。
“怎麽了?”
江晏清心急着找司空煜,眼神一直飄向外面,也沒發現金龍的窘迫。
“能不能借個大點山頭讓我落腳,要帶水池的那種。”
金龍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
蛇性本淫,更別說淩駕在蛇族之上的龍族。司空煜體內的銀蛇毒素乃是成千上萬條銀蛇毒液濃縮而成,那威力人族可能不會受太大影響,可妖族就不同了。尤其是金龍,百年一次的發/情期直接被影響得提前了。
龍族發/情期少說一個月,長則半年,鲛人是水族,長期離水是不行的,所以有水潭是重中之重。
江晏清奇怪的看他一眼,雖然好奇他好好的房子不住要住深山老林,不過他急着找司空煜,便什麽也沒問直接指向西南方最高的一座山峰道:“峰頂有座天然溫泉,那裏應該适合你們。”
“謝謝。”
金龍立馬扛起鲛人,比江晏清更快速沖出房門,金光乍現化作一條金龍沖入雲霄,眨眼就不見了。
江晏清沒心思理解他忽然間怎麽了,只想找到司空煜,然後幫他緩解毒性。
江晏清沖進司空煜房間的時候,司空煜還沒消化完那些記憶,但身體的躁動卻很實誠的體現出來。
他難受的扯着衣襟,露出大半雪白細滑,還有一點紅纓。江晏清立刻捂眼給他蓋上被褥,生怕自己受不住刺激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司空煜本來就熱,被褥一蓋瞬間如同置身火爐,他下意識伸腳踢掉,但卻被江晏清眼疾手快制止了。
“別急,我這就帶你卻緩解毒性。”
江晏清将他裹成一個蟬蛹,托抱着匆匆往浴室去。
滿滿一池子的水,在他丢進幾顆玄冰寒玉後瞬間升騰出冰霧。他卸去靈氣防禦伸手試了試,整個人瞬間冷一個哆嗦。
水溫合适了,江晏清連忙扒開被褥,但當雙手落到司空煜衣帶上時動作僵住了。
一只柔弱無骨的手攀上他的肩膀,司空煜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正眼神迷離的看着他,而他也盯着司空煜的雙眼,默默念起了靜心咒。
只見此時司空煜臉頰緋紅,嘴唇豔紅如朱砂,微張着吐出熱氣,細碎的□□無不讓人心猿意馬。
他說:“抱我。”
江晏清依舊渾身僵硬。
此情此景,脫,還是不脫,是個難題。
☆、七十二
柔弱無骨的身體緊緊貼附着胸膛,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 癢癢的,酥麻得渾身戰栗。
理智的弦被用力撕扯着,若非韌性極佳, 恐怕早已崩斷成兩節。
江晏清喘着粗氣, 一把抓住探進衣襟,在他胸膛上肆意點火的手,他稍稍推開司空煜,無奈道:“司空, 別鬧,快到池子裏去。”
再撩撥下去,可就不是一個人進去那麽簡單了。江晏清咬咬牙, 這簡直就是在挑戰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忍耐極限。
司空煜并未聽他的話,而是伸出蔥白修長的食指勾起他下巴,嘴角微微勾起,挑剔的目光像是一只準備進食的白虎, 打量着即将入腹的獵物。
他雙頰因情/欲而泛紅, 但那雙眼眸分明是清明的。
雖然毒發,可是他的理智并沒有被控制, 他挑眉道:“既然你不敢上,那就乖乖讓本尊上。”
說着推倒了一臉驚愕的江晏清,雙手撐着兩側,俯身穩穩堵住江晏清的嘴。溫軟的舌輕而易舉撬開牙關,霸道而又急切的肆意掠奪。
啪一聲, 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江晏清翻身将司空煜壓到身下,一吻纏綿罷,他起身喘着粗氣,深邃的眼眸底下醞釀着狂風暴雨。他沉聲道:“現在讓我停下還來得及。”
“哈哈……”司空煜放聲大笑,“為什麽要停?莫非……”指腹劃過江晏清的唇,按了按,目光往二人身下的貼合處看去,“盟主大人那裏不行?”
都這樣說了,如果江晏清不真的做些什麽,那不行的高帽可就戴牢了。
江晏清恨恨的咬他唇角一口,喃喃道:“你就是生來克我的,你可別後悔!”
說罷将司空煜打橫抱起,回到原先的廂房,大門一關就是三日。
這三日裏整個仙道盟都彌漫一股甜膩的氣息,這讓那些修為低的弟子苦不堪言。尤其是到了第三日,莫說低階弟子,就是高階修士都有些承受不住,清心咒也沒有了用處。有道侶的自然不需要再忍耐,可那些自母胎就開始單身的修士只能咬牙忍耐。
當那股氣息終于散盡,修士們齊齊松口氣。經此折磨,他們對于欲念的忍耐和掌控已經達到了一個超高的強度,以至于日後天元大陸都在盛傳——仙道盟出來的修士都是一群性冷淡,比劍修那些劍爐子更加不識情趣。不過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再說兩位當事人,他們完全不知仙道盟的弟子因他們而遭受的折磨。
餍足過後已是黃昏之後,江晏清将司空煜抱進浴池,好生沐浴了一番。再将他帶回房內時,司空煜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去,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江晏清心疼的在他眉心留下輕輕一吻,卻聽他低聲呓語道:“不要了……累……”
“呵。”
江晏清忍不住失聲笑了出來,現在知道喊累了,早讓他不要撩撥的時候怎麽就那麽生猛?
他搖搖頭,給司空煜裹好被褥,随後在他耳旁輕聲低語道:“我出去看看外面如何了,你好生休息,過會兒我就回來。”
回應他的,是一連串沉穩的呼吸,顯然床上的人已經累極睡沉了。江晏清看着他的睡顏,眼神溫柔得幾乎能溢出水來。
他癡癡看了許久,終于依依不舍的離開了盟主府,然後召集了所有長老,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們商量。
比如,如何迎娶未來盟主夫人過門。
确認江晏清已經走後,本應睡着的人,忽然睜開了那雙漆黑的眼眸。司空煜咬牙忍着仿佛被卸了骨頭般的酸痛感,穿好衣物悄悄離開了盟主府,一路直奔魔将們暫住的坤和殿。
在他前腳剛離開不到一刻鐘的時候,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潛了進去。那身影穿着一身黑衣,面罩蒙面只留出一雙淬着狠毒的眼睛。
他沖向床榻就是一刀砍去,刀刃在燭光下泛着幽幽綠光。大刀剛舉過頭頂,卻發現床榻上只有淩亂的被褥和尚能感覺的殘存體溫,哪裏有半個人影?
難道是他的意圖已經被發現了?黑衣人收了刀,面色陰沉難看。他看着被褥,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這些時日他根本就沒機會出現在司空煜面前,而且刺殺也是知道司空煜毒發後會十分虛弱,又加之看到江晏清的離開才會臨時起意,怎麽可能會被發現了呢?
看來是時機未到。黑衣人沉吟片刻後,像來時一樣悄悄潛了出去,而後消失在夜幕之中,一道身影緊随其後。
司空煜是悄悄進入坤和殿的,并未驚動任何一個屬下。他記得修奇是住在東廂的,便借着月色的掩護潛了進去。
東廂裏,修奇并不在,倒是看見了剛沐浴更衣完正在擦拭頭發的古辰楓。
看到古辰楓在修奇的房內司空煜有些詫異,他還真未注意到這兩人何時勾搭一起的。
房內的古辰楓忽然聽了動作,匆匆收起浴巾向着窗外的那棵樹握拳一拜,道:“恭迎魔尊大人。”
完全不知自己何時暴露了蹤跡的司空煜:“……”
那棵樹正是司空煜藏身的地方,古辰楓是音修,對聲音極為敏銳,一丁點細微的動靜他都能察覺到。司空煜雖然收斂了所有氣息,可他落在樹枝上時,那根枝桠的葉子輕微的抖了抖。正是如此輕微的響動,尋常修士根本就不會察覺,就算察覺也會以為是夜風吹拂。
司空煜一動不動,也不回應他,古辰楓便一直維持着那個姿勢,因為手腳傷勢還未好,不多時就止不住的顫抖,站都要站不穩了。
司空煜嘆口氣,如此敏銳的五感,毀了手筋倒是可惜。
他腳下一用力便輕飄飄的從窗戶滑入房內,還未站穩,就見房門被粗暴推開,一個渾身浴血的人跌了進來。
☆、七十三
“修奇!”
古辰楓反應得比司空煜還要快, 幾乎是在修奇滾進來那一個就沖上去扶住了他。一旁的司空煜挑着眉, 伸到半空的手收回拿到準備揮出去的魔氣,略有些興味的眼神落在緊張又惶恐不安的古辰楓臉上。
啧,短短幾個月感情就那麽好了嗎?
修奇的傷勢很嚴重, 心髒偏右下一寸的位置有個拳頭大的傷口, 幾乎貫穿整個身體,傷口四周泛着黑氣,明顯帶着劇毒。
那黑氣上殘留着一股司空煜極其熟悉的氣息,他眼神幽暗如深淵, 臉頰的線條冷硬了幾分。
“他傷的你?”司空煜一字一句,帶着令人心驚的肅殺。
“方才羅剎偷偷潛入盟主府欲要行刺尊上,好在尊上已經離開, 他未能得逞,于是轉而去盜取了魔主令欲要潛逃,屬下一時心急被他發現,便與他打了起來。”
修奇忍着痛楚利落的說完事情始末。司空煜眸光更暗沉了幾分, 他道:“你敗了。”
修奇愧疚的低頭, “是。”
“魔主令呢?”
“被搶走了。”
墨黑的眼眸瞬間翻湧出無邊的戻氣,司空煜忍不住怒罵:“混賬!”也不知是罵修奇辦事不力, 還是罵羅剎膽大包天。
修奇聞言更是愧疚自責,他已是有些撐不住,喉嚨一陣腥甜鐵鏽味,咳吐出一口黑血。他頑強的硬撐着,扶着古辰楓的手臂坐起, 艱難跪下道:“屬下無能,壞了尊上大事,還請責罰。”
扶着他的古辰楓空了手,那雙手止不住顫抖,看着他欲言又止,臉色難看得快要哭出來。
[別哭,我沒事,死不了。]
眼淚要忍不住滾下來的時候,耳邊傳來修奇溫柔的聲音,看來是怕他傷心特意傳音安慰。古辰楓咬着下唇,眼眶裏打轉的眼淚硬是沒留下一滴。
司空煜瞧着二人,一拂衣袖轉身走出幾步又停下,他側頭向修奇看去,淡淡道:“把這件事情轉接到玉蟾手頭,讓他與青司處理羅剎。至于你……”他頓了頓,垂眸不知想什麽,半晌才又道:“好好養傷,這事不怪你。”
魔将修為相近,但各有所長。修奇擅長刺殺潛伏和追蹤,走的是瞬間爆發的刺殺之道。而羅剎是正統魔修,又走的是最為霸道強橫的刀之道,拼總體實力修奇自然不敵。
修奇驚愕的微睜着雙眼擡頭看着司空煜,直到他出了門身影融入黑夜中,還久久沒能回神。
魔尊似乎越來越心軟了,或者說是和江晏清一起後更有人情味兒了。
他終究還是沒撐住,在如此感嘆一番後視線忽然模糊,然後陷入無盡的黑暗中。失去意識前,他看到一雙滿是擔憂焦急的眼眸。
司空煜悄悄回到盟主府,脫了身上的衣服躺回床上,背對着門臉對牆面閉眼假寐,就像沒離開過一樣。
房內燭火明滅,月光穿過窗紗印着窗架倒影投入房內,撒下一地斑駁陸離。
不過多久,江晏清踏着月色帶着夜風推開房門。他刻意放緩了動作,沒發出半點聲響,生怕吵醒了沉睡的人。
他也如司空煜之前一樣脫了衣物,就穿了一件素色裏衣。因為此時已經入秋,夜間的風還是有些涼,他用靈氣把有些涼的體溫烘高,才掀開被褥一角鑽進。他很是自覺的将司空煜撈進懷裏,環着他的腰發出一聲滿足的謂嘆,而後親昵的在司空煜額頭印下淺淺一吻,才跟着一起沉沉睡去。
翌日,接到命令的青司和玉蟾早早就帶着所有魔修離開了仙道盟。修奇重傷被送到了司藥長老門下,跟着去的還有古辰楓。剩餘的其他魔将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了,其實是都隐藏在暗處将司空煜保護了起來。
魔修在仙道盟裏大動作如此多,加之昨夜的打鬥和修奇重傷,仙道盟一群人精自然都猜出了個八九,旁敲側聽确認與仙道無關後長老團們就撒手不管了。
有個護妻狂魔盟主,他們管得了嗎?
再說司空煜與江晏清的态度,一個不問一個不說,都極有默契的當做什麽事情也沒發生,日日相安無事的膩膩歪歪,偶爾攜手在仙道盟裏閑逛,興起還會指導低階修士修煉。不出兩個月,整個仙道盟撒遍了狗糧,盟內修士也都從一開始的糾結別扭,到如今的麻木習以為常。
修士修為到了大乘期有移山倒海更改四季輪回的能力,但前提卻是在自己創造的芥子世界裏。天元大陸的四季按着既定的步伐,漸漸由涼爽的初秋轉入深秋,氣溫也愈發的低了起來。
司空煜是難得的天陰體,本就天生體寒,體內又有蛇毒常年蟄伏,不是用魔氣或靈力就可以改變體溫的,所以還未入冬就不得不披上了狐裘錦衣。
幽靜的小道兩邊種滿了仙楓,威風吹拂枝葉搖曳,一眼看去滿天飄絮的火紅。司空煜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嘴角始終帶着一絲淺淡的笑意。江晏清就與他牽着手,不言不語的漫無目的前行着,一片紅葉脫離枝桠,碾轉飄落在司空煜的頭頂。
紅葉襯着銀白的發,略帶笑意微彎的眉眼,如寒梅般孤傲又綻放得豔麗。
“本尊好看嗎?”司空煜好整以暇的看着怔愣的他,揶揄道。
江晏清還真點頭認同道:“我夫人最美。”
然後就被黑了臉的司空煜追打了半個仙道盟,他仗着司空煜不是真要打他,死命的語言上撩騷占便宜,于是真被打了一頓,嗷嗷叫着四處逃竄讨饒。
盟主在仙道盟內被魔尊襲擊,還處于下風,他手底下的修士瞧一眼,冷漠的扭頭該幹嘛幹嘛去了。
每日都要秀一秀恩愛,當誰不知他們好上了一樣,對他們這些沒找到道侶的單身修士一點也不友好。
☆、七十四
天元大陸表面平靜, 其實早已暗流湧動。羅剎偷走魔主令叛逃, 也不知他用的什麽方法,竟将留守在魔羅州的兩個魔将說服。如今魔宮早已成了他的天下,他自封為尊, 俨然已經不将司空煜放在眼裏。
這段時間仙道盟外暗處蟄伏了不少亡命之徒, 甚至還有不少魔宗弟子的身影。看來羅剎也與那些不服司空煜的魔修宗門也勾搭成一派。
“哼!烏合之衆。”
幽藍冥火燃起,燒了司空煜手中的信箋。江晏清從他身後走來,極其自然的從後方将他環抱起來。他在司空煜耳邊厮磨片刻,柔聲道:“需要我幫忙嗎?”
司空煜道:“不必。”
他微微向後靠了靠, 使得兩人身體更貼合了,不留一絲縫隙。
司空煜已經習慣了不在江晏清面前做僞裝,形狀姣好的卧蠶帶着淡淡的黑, 顯示他的身體已經很疲憊。他捏捏眉心道:“羅剎是我的人,我要親自料理了他。”
“我是你道侶,你可以依靠我,沒必要什麽事情都自己一個人強撐着。”
江晏清不心疼那是假的, 若不是司空煜不讓他插手, 他早就帶齊人馬去撬了羅剎的腦袋回來給司空煜當球踢了。
“你神魂還未修複好,我不想你去冒險。而且我能處理好, 你不必擔心。”
這已經不是江晏清第一次說這話了,司空煜仍是覺得暖心,他回身反抱住江晏清,腦袋靠在江晏清肩頭上,難得的溫軟柔順。
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大概就是遇到了江晏清。
司空煜就這樣靠了很久,江晏清就陪着他,沒再繼續之前的話題,因為他已經清楚了司空煜的态度,他尊重他的決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司空煜終于推開江晏清,與他四目相對。他說:“明天我會離開仙道盟,羅剎想要坐上我的位置,他就必須要親自殺了我。”
魔修以實力為尊,想要坐上魔尊的位置,不能絕對武力鎮壓是不能讓魔修服從的。更何況他這個正統的魔尊還沒死,就算羅剎收攏了那些魔宗又如何,終究還是個不受認同的野路子。無論如何,羅剎都會想盡辦法的殺了他。
如今羅剎手底下有兩大魔将,有魔宮支持,又有魔門宗派輔助,自然會以為魔尊之位十拿九穩,此時正是他回到魔州最适合等我時機。
他說過,要讓羅剎以為自己已經站在了巅峰,再狠狠的将他的美夢碾壓粉碎。
雖然不知羅剎用了什麽方法擺脫了魔血的控制,但是背叛他的人,必須得死。
司空煜眼眸中閃爍着陰狠的戻氣,江晏清嘆口氣,只知自己勸不住他,只好道:“那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我在這裏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