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4)
不住問:“不知道要等多久他們才會回來?”
衡道古神秘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等吧,會回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 。”
三清長老和修奇齊齊松口氣,衡道古能肯定的事情,那基本是十拿九穩了。
衡道古卻沒他們那麽樂觀,因為他算到了江晏清和司空煜會平安歸來,但如何回來,又是何人相助卻被一股神秘力量遮掩了天機。那股力量與天道如出一轍,但卻比天道更為強橫,好在那神秘力量并無惡意。
衡道古不禁心中疑惑,這神秘力量的來源插手天元大陸,卻不搶占掠奪天道氣運,究竟想要做什麽?
他想起了三千年前魔尊玄淵歷劫飛升時橫生異象,之後時光回溯導致整個天元大陸因果被強行修改的事情。那時似乎也是這股外力在作祟。
玄淵是先天魔種,應天地而生卻又不容于天地間,注定死在飛升劫數之下,可卻在最後關頭被橫插一杠時光回溯重生了。
重生的玄淵未受到天道任何天譴,甚至最後還将天選之子拐走做了道侶,雙雙飛升上界。
他想起此前小海和魔尊身體交換的事情,頓覺這力量就是沖着他們而去的。
腦海裏靈光一閃而逝,他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難道……”
“難道什麽?”
三清長老見他忽然顯然沉思而後低聲呢喃,忍不住問了出聲。
衡道古笑了笑,擺擺手:“沒什麽。”如果真是那樣,皆大歡喜。
衡道古讓他們安心等着後,一等就等了一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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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裏,司空煜和江晏清毫無反應,時間長了不免擔憂會不會出了什麽意外。仙道盟與魔修輪番詢問衡道古,最後還是得了一句耐心等候,于是他們也只能心平氣和的等着了。因為急也沒用,他們除了等別無選擇。
又過半個月,正是月上中天之極,皎潔幽冷的月忽然變成詭異的血月,濃郁的血色月光灑向大地,顯得十分詭異,與江晏清二人出事那晚一模一樣。
忽生異象自然驚動了仙魔兩道,被驚動的還有衡道古。他懶洋洋地擡眸看了看血月,道:“小海和魔尊回來了。”
長老團與魔将團聞言大喜,趕緊簇擁着一起向盟主府趕去。當衆人趕到的時候,他們驚訝地發現,原本一個躺在西側,一個躺在東側床榻的兩個人,不知何時緊緊抱在了一起,正口舌相交吻得難舍難分。
長老團:“……”
魔将團:“……”
姍姍來遲正走進來的衡道古臉上笑容裂了:“……”
一回來就這麽刺激,看來是沒事了。
一群人風風火火趕來,然後一句話也沒說,齊齊轉身又風風火火的出了去,走最後的衡道古還順帶關上了門,只是動作有些僵硬。
早在衆人要到的時候司空煜和江晏清就察覺到了,只是劫後餘生情難自禁,江晏清也根本沒給他抗拒的機會。
他推開江晏清,臉頰翻紅,氣喘籲籲的瞪江晏清一眼。
“還不放開要抱到幾時?”
神魂都被空間亂流傷得這麽厲害了還要作死,不知道趕緊去閉關修養,是想要他守寡嗎?
☆、六十六
“讓我再抱一下。”
很平常的語氣, 但卻隐藏了很多對司空煜的心疼。
迷夢之境是根據現實和他們意願而體現的夢境, 此前他一直好奇司空煜的過去,有了執念,迷夢之境也就給他看到了司空煜過去的記憶。
他不知道司空煜是不是也跟他一起經歷了那個夢境, 他心底憐惜司空煜, 但絕不會在明面上表達出來,畢竟司空煜那麽驕傲一個人,怎會允許被人揭了傷疤。
司空煜瞅着他,只當他是趁機占便宜, 毫不猶豫的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道:“本尊與你不熟。”
江晏清下意識反駁道:“不是,我們都結道侶了!”就差最後一句誓言而已。
“呵呵,那是你在做夢。”司空煜冷笑兩聲, 顯然是完全不承認迷夢之境裏發生的事情。
“……”
江晏清被堵得啞口無言,因為那真的是在做夢。
“那你答應過嫁我的事情……”
他頓了頓,目光帶着幾分期盼,繼續道:“還算不算?”
問完後, 氣氛忽然就冷了下來, 無聲的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
良久後,江晏清以為過了一個紀元那麽久, 終于等到司空煜開口道:“本尊知道你瞞了些事情,本尊不會逼問你,待你哪日主動告訴本尊了,嫁娶的事情再談吧。”
既然是要成為道侶綁定一輩子,司空煜就絕不會允許雙方之間有任何的欺瞞。與其永遠有根刺懸在心頭, 不時就被刺上幾下,倒不如一開始就果斷的一刀兩斷。
江晏清苦笑了下,哪裏會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只是那種事情怎好教他知道了,他又會相信嗎?只怕是會認為他得了臆想瘋症罷。
司空煜抿了抿唇,眼簾微垂,長而密的眼睫毛擋住了他眼底的情緒。他語氣淡淡的說:“方才多謝盟主在空間亂流內護本尊一程,這份恩情本尊日後定當還你。”
“不必……”
江晏清還沒說完就被司空煜打斷了,只聽司空煜道:“盟主神魂受傷頗重,還是早些閉關修養神魂才是。若是因為神魂受損而修為倒退,這恩情本尊可就還不起了。”
其實他是想關心江晏清,就是嘴硬不肯明着說。
江晏清嘆口氣,說不難過是假,不過他了解司空煜,所以沒往心裏去,倒是像開玩笑一般問道:“我若是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司空煜目光明顯可見冷了幾分,他嘲諷道:“你死了正合我意,少了個又臭又硬還礙眼的絆腳石,我高興都來不及。”
管他去死,好心讓他趕緊去修養,結果還在這裏啰啰嗦嗦的 。司空煜不想再跟他說話,轉身就下了床榻穿上外袍摔門離去。
出了門冷風一吹,湧上心頭的怒火立即被澆滅,他冷靜了下來,站在原地長長舒口氣。
良久後,司空煜放出神識,悄悄查看了房內的江晏清,見他已經開始打坐冥想顯然是已經開始閉關修養,于是不動聲色的打下幾道魔氣結了個防禦陣,不讓任何人打擾到他後才離開了。
房內江晏清嘴角壓不住翹起。
司空煜離開盟主府後,便想去向三清長老打聽他屬下被安置在哪裏。
剛一走進議事堂,堂內的長老團和魔将團齊刷刷看向他,眼神極為怪異,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神情。倒是衡道古正饒有興致的盯着他瞧。
三清長老往他身後瞧了瞧,沒看到江晏清,于是問道:“盟主呢?”
“找我什麽事?”
仙道盟盟主當久了司空煜下意識回了句,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和江晏清的身體已經換回去了。
三清長老一臉懵逼:“額……啊?”
“找他什麽事?”司空煜冷漠的扭頭,立即改口權當自己說錯了話。
“沒……沒什麽事。”三清長老還沒從他上一句緩過來。
司空煜蹙眉道:“既然沒什麽事就別去打擾他,他在閉關。”俨然一副正宮夫人的架勢。
三清長老覺得有哪裏不對,他找他們家盟主,為啥要經過魔尊同意?腦海裏快速閃過司空煜和江晏清親吻的畫面,懂了,然後神情更古怪了。
恨不得除之後快的魔尊忽然成了未來盟主夫人,雖然前頭已經知道了會這樣,但老人家的小心髒還是有些受不了。
他對不起師妹,沒把盟主看好,才會讓他不識人心險惡誤入歧途。三清長老心底抹了兩把辛酸淚。
三清長老雖沒有明着說,但他面部表情太過豐富,跟他相處了幾個月的司空煜多少也猜到他在想什麽,頓覺無語。
他索性不理三清長老,轉而給修奇一個眼神,而後便徑直走了出去。
修奇會意,也跟着走他身後出去。
這時衡道古忽然喊道:“魔尊,不知今晚可有幸邀您一聚?”
司空煜聞言回頭,又蹙起眉,“找本尊做何?”
他跟妖王并無交情,只怕是跟江晏清有關。果然,就見衡道古溫高深莫測的笑道:“只是想與魔尊交個朋友。”
天元大陸的修士都知道衡道古是江晏清的半個師父,這明着說交朋友,實則是見長輩吧?
司空煜沉吟半晌,從神色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麽,也沒答應去或不去,轉頭帶着修奇走了。其餘留下的魔将見此也紛紛離去,落在最後羅剎注視最前方的司空煜,眼神快速閃過一絲陰郁。
司空煜似有所覺,微擡眼梢,不削的勾唇冷笑。
待魔修一行走完,青禾終于忍不住暴脾氣道:“好大架子,真當這是他魔羅州?”
另一位長老附和道:“非但不把我們放眼裏,連妖王也不敬。”
“無妨。”衡道古倒是沒生氣,因為他篤定司空煜今晚會來。
長老團們氣不過之際,平日裏咋咋呼呼的三清長老卻滿臉疑惑。
怎麽感覺魔尊這神态如此熟悉呢?跟走火入魔時候的盟主可真像。
三清長老搖搖頭,暗罵自己想太多。
☆、六十七
月上中天, 正打坐吐納的羅剎忽然睜開雙眼, 他皺起眉頭,眼底難掩恐懼。
只猶豫不到兩息,他迅速起身離開蒲團打開了門, 觀察四周并無任何人之後, 如同鬼魅般悄悄潛入了黑暗中。
少頃,修奇從屋檐上跳下,望着他離去的方向譏笑着,而後亦動身不遠不近的跟在他身後。
羅剎一路出了仙道盟, 他謹慎警惕,沒讓任何人發現,身後的修奇比他更善隐藏, 他絲毫沒察覺自己已然被跟蹤了許久。
羅剎行至仙道盟西南方十裏外的西沼澤,入得一處密林時還警惕的張望四周。修奇融入黑夜之中,不帶半點聲息,仿佛已化作空氣。
羅剎并未發現他, 确認無人後方才安心走入。
修奇并未立即跟上, 而是在原地潛伏了些許時間。半刻鐘後,羅剎不知從何處折返了回來, 四下寂靜,莫說樹葉搖曳的聲音,便是蟲鳴蛙叫都不聽分毫。
他又走入了密林,只是這次卻與上一次方向不同。
修奇終于動了,緊緊貼着他身後不遠不近吊着。
密林中央有一湖泊, 明月倒映在湖中央,月光投在湖面閃爍着耀眼的星光。夜風拂過時,水面泛起漣漪,月影被蕩得層層疊疊。
湖岸邊矗立着一位玄衣男子,他發鬓随風擺動衣袂飄飄,淡色的嘴唇嚼着三分笑意,眼神卻是極其冰涼,仿若十二月的寒冬飛雪。
“你來晚了。”
男子啓唇淡淡的說着,神情雖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虞,可卻讓羅剎恐懼得吓了一身的冷汗。
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男人,此時在他眼裏是比魔尊更為可怕的存在。
羅剎喉嚨滑動吞咽着唾沫,還未想好如何解釋,那男人卻再度開口道:“此前托你做的事完成得不錯,這是解藥的一半。”
羅剎貪婪的眼神落在男子手中的瓷瓶上,卻在聽見他後面那句話後臉色有些難看。他微微咬牙道:“您說過事成後會把解藥給我的。”
男人冷笑一聲,擡着下巴挑起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自然流露出來。
他說:“我可沒說過會一次給完。”仿若逗弄渺小可憐的小蟲子。
物品還未物盡其用時,怎會輕易放走?
羅剎自知自己不是敵手,男人想要如何他根本無力抵抗,只好收拾了心底的不甘和怨憤道:“您還想我做什麽?只要是您吩咐,我定當萬死不辭。”
他恭敬得像一條讨好主人的狗,期盼能在讨得歡心後得到些許獎勵。
男子含着笑意,輕聲道:“你想做的,就是我需要你做的。”
羅剎瞳孔微縮,雙眼睜大,對面前高深莫測的男人更是畏懼了幾分。
他以為他的野心藏得很深,至起碼這麽多年來魔尊都未有察覺,卻不想被眼前的男人一眼看穿。
男人沒有明着說,他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在套他話,便裝傻道:“我想要做的事情可多,不知道您指哪件事?”
“呵。”男人只笑了笑,未說話。
忽然感到劇烈的擠壓感,羅剎只覺的背脊被壓得要趴到地上去,胸腔幾欲炸裂開來。
這股恐怖的威壓很快就消失了,羅剎喘過氣來後已是汗濕了全身,頭發黏黏糊糊的貼在臉頰兩邊。
羅剎不敢再有任何欺瞞,當即恭敬的表示道:“我知道該如何做了,您請等着好消息罷。”
男子滿意的微眯起雙眼,将手裏的瓷瓶抛向羅剎,羅剎忙不疊的接住,生怕瓷瓶落地碎了。
男子背過身,目光落在湖面上璀璨耀眼的光點上,似乎是不準備再說話了。
羅剎見此識趣的起身伏拜,而後才拖着還未從威壓中緩過來的身子顫顫巍巍的走了。
在他離開前,密林暗處一道影子一閃而逝。
男子眼眸轉動到影子消失等我方向,勾起了嘴角。
線和魚勾都抛了出去,就差兩條大魚了。
[天道!快放我出去!]
藏在衣襟裏的小銅鏡滑了出來,咚一聲掉下草皮上發出一聲悶響,鏡面裏的三寸小人捏着小拳頭死命的捶鏡面,雙頰因怒火燒得如夕陽的火燒雲。
“真不乖。”
天道彎腰撿起銅鏡,指腹在鏡面上輕輕一碰,鏡裏的蘇哲就如同被什麽摁倒了一樣,像個烏龜一樣四腳朝天翻不起身,只能無力的揮舞着四肢。
指腹輕輕一劃,蘇哲的衣服就自主撩起,像有一只手指在他肚皮上游走一樣,一個激靈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摸到側腰的敏感處時,整個人頓時全身無力軟了。
想起自己被強行拉進這個世界,被眼前這個惡劣的男人肆意地欺騙玩弄,他卻連一點抵抗的能力也沒有,蘇哲終于忍不住崩潰地嚎啕大哭。
大佬就了不起嗎?大佬就可以這樣欺負人嗎?
事實上是真的可以。
天道看他哭得不成聲,眸光微閃,終于收了手。
他用平生最為輕柔的語氣哄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也不會對他們如何,我只是在完成任務。”
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原來他也有這麽溫柔的語氣,還是在哄一個男人。
蘇哲還是在哭,一下子宣洩出來的眼淚,哪是三言兩語可以哄回來的?不可一世的天道有些頭疼的嘆氣,看來真是把人欺負狠了。
他說:“等任務完成了,我自然會送你回去。”
“真的呃?”蘇哲終于停了,但由于之前哭得太猛,打起嗝來了。
天道忍俊不禁笑了,“當然是真的。”
“你已經騙過我一次了,我保持懷疑的态度。”蘇哲吸吸鼻子,撸袖子胡亂擦臉,感覺身為一個男子漢卻像個女人一樣哭得不成聲,實在是太難看了。
天道看着他狼狽的樣子,感覺又是心癢難耐。最後他還是有些良心,沒付之行動。
他心情愉悅的說:“這次真不騙你。”
蘇哲撇頭沒吭聲,天道也沒再強調,因為……
他沒告訴蘇哲,在送他回去之前,他恐怕要跟自己一起穿越其他小說位面做任務了。
☆、六十八
司空煜最後還是去了, 同時身後還跟了個大尾巴。
清冷的月光灑在鵝卵石鋪的羊腸小道上, 司空煜面色不虞,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月光下的臉頰側影不難看出弧度緊繃。
顯然, 此時的他心情十分不美妙。
他身後的大尾巴一點自覺也沒有, 還兀自輕松的說:“你別擔心,師父人很好說話的,不會為難你。”
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江晏清還是喊衡道古為師父以示敬重。
司空煜只覺得耳邊嗡嗡嗡向, 大尾巴括噪得令人怒火中燒。他猛地轉身,大尾巴猝不及防差點與他撞上。
“江晏清!”
“怎麽了?”
大尾巴江晏清一臉疑惑的看着他,怎麽生氣了?
司空煜氣得要死, 這個人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他咬牙切齒的說:“看來盟主大人當真不怎麽關心自己死活。”作死了正好,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用看着心煩!
司空煜看着兇神惡煞,可眼底的關懷卻不會假, 江晏清心底歡喜面上卻仍裝得一臉無辜。他說:“神魂受損哪是一朝一夕可以修複好的?閉關也不見得好得多快, 倒不如像現在這樣慢慢來,也省得閉關無聊。”
閉關修煉十年八載對修士而言都是家常便飯, 如今他倒是嫌棄起閉關枯燥來了。
其實也不是不能閉關,只是如今他與司空煜關系緊張又存在誤會,若是一閉關就是數載,司空煜對他感情淡去怎麽辦?又或者被別人捷足先登了怎麽辦?
一想到可能等他出關,司空煜卻跑來跟他說——本尊有道侶了, 然後拉了個不知道哪個旮旯冒出的人來讓他參加他們雙修大典,他不得心塞死?
江晏清絕對不會放心,不過是神魂受損,仙道盟仙丹妙藥衆多,慢慢溫養着,效果不會比閉關差多少。
江晏清的小心思司空煜不得而知,此時他已經快要被氣得七竅生煙,他心想這人生來就是克制他的。
他眯眼冷哼一聲:“随你。”若江晏清真損了根基不得寸進,日後死了就在他墳頭辦喜宴!
兩人別扭着鬧着就到了衡道古暫時入住的蓬萊院,院內早已設下酒宴,擺上靈果山珍。
兩人入了蓬萊院,第一眼就看見正在侍弄的香爐熏香的衡道古。
衡道古也看見了他們,視線觸及江晏清時閃過一絲詫異,然後轉為無奈。他放下手裏的小抖杆,笑吟吟的說:“來了?請坐。”
司空煜禮節性的點點頭,而後落了坐,江晏清自然而然坐到他身旁。
司空煜正在氣頭,不想和他距離太近,又不好在衡道古面前表現出來,平白掉了價。他冷硬着好看的眉眼道:“不知妖王尋本尊何事?”
“哎。”衡道古擺擺手,親自給他斟滿了酒,“就非得是有要事才能見魔尊?老人家年齡大了,想與小輩們交流交流感情,也不成?”
司空煜瞧了眼比自己還顯的年輕的衡道古,默默接受他老人家的自稱,畢竟不看外表,衡道古真實年齡一直都是天元大陸的一個迷。
他抿了一口酒,道:“妖王相邀,這個面子,本尊自然不敢拂了。”
衡道古笑笑不語。
之後衡道古真如他所說的只是與小輩聚聚,與司空煜侃侃而談,天元大陸的秘辛都被他當作談資抖摟了出來。
江晏清全程陪喝酒,完全沒有插嘴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夢境裏呆久了了的後遺症,他習慣性的在司空煜酒杯空了以後立即添酒,不時給他布菜,那叫一個辛勤。而司空煜似乎也習以為常,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衡道古眼角餘光瞧着不自覺散發戀愛酸臭味的兩人,端着酒杯擋着的嘴角微微勾起。
小海終于找到個值得愛的人,真好。
酒過三巡,司空煜愛酒,但他酒量不好這點一點沒變,很快就面色酡紅神情木然。表面看起來還十分清醒,江晏清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眼皮都沒動一下,仿佛沒看見一般。
江晏清很确定司空煜真的醉了,忍不住笑了開來,不枉費他倒了一個多時辰的酒。
他轉頭面帶歉意的對衡道古說:“師父,司空醉了,我先帶他回去。”
衡道古哪會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笑了笑道:“莫要做得太出格,小心把人逼狠了後頭也不回走了,有你哭的。”
“師父還不信徒兒的手段嗎?”
衡道古一怔,而後兩人會心一笑。
江晏清這個人,看着是正氣凜然的老好人,其實心黑得很。
他向衡道古抱拳拱手,道:“師父,我們走了。”
衡道古擺擺手,“走吧走吧。”
江晏清伸手按在司空煜肩膀上晃了晃,柔聲道:“司空,走了。”
司空煜擡頭迷茫的看着他,微微側頭,“去哪兒?”
“回我們房間去。”江晏清繼續哄騙。
司空煜眼眸滴溜溜轉了兩圈,像是在思考什麽人生大事,半晌後,他怔怔的點頭,“哦,好。”
然後乖乖伸出手,張開,顯然是想要江晏清抱。
江晏清第一次見這麽乖巧的司空煜,感覺心髒中了一箭,此時腦海裏只有一句——可愛,想……
江晏清臉豁地紅了,趕緊把那些污濁的想法驅趕出腦海。
“嗯?”司空煜張了半天手沒得到抱,疑惑的蹙起眉,不太高興的抿抿唇,他略帶委屈的哼了聲:“難受,抱。”
江晏清倒吸一口冷氣,什麽理智通通被抛到了腦後。
去他的正人君子,送上門的肥羊,不吃白不吃!
他麻溜的一把抱起司空煜,司空煜乖巧的靠在他胸膛,酒勁上頭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的,柔軟的銀發傾瀉在江晏清的臂彎上。
此時的司空煜,就像收起了爪牙的白虎,化身成任人揉捏的大貓。
江晏清稀罕得不得了,歡歡喜喜的抱着人就跑。
萬年老光棍衡道古全程目睹,被那些無形彌漫的粉紅泡泡淹沒得心酸,忽然覺得有些寂寞。
小情侶把老光棍的心傷到了。
☆、六十九
江晏清抱了司空煜一路, 司空煜也靠着他胸膛睡了一路, 時不時哼哼着難受。
蓬萊院離盟主府不遠,将司空煜放到床榻上時,江晏清十分惋惜, 怎麽路程就那麽近呢?他還想再抱久一點的。
江晏清是有那個小心思, 但有賊心沒賊膽,他是真怕司空煜清醒過來會弄死他。
給司空煜蓋上被褥,江晏清搓了搓手掌,掌心還殘留着屬于司空煜的溫度。
司空煜睡得很沉, 并不知道江晏清站床榻邊看着他看了很久。
良久後,江晏清長嘆口氣,附身在他耳旁道:“司空……”
剛一開口又止了, 他起身,盯着司空煜因醉酒而泛紅的側顏,神情有些落寂。他低聲呢喃着:“說了你也不記得。”
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此時已經接近子時, 他想着該走了, 免得吵擾了司空煜。剛一轉身,衣袖卻被緊緊抓住, 原來是在他轉身那一瞬間,沉睡的司空煜卻抓住了他衣袖,抓得死緊,江晏清試着扯了扯,沒扯動。
他苦惱的摸摸鼻子, 看來是走不了了。
他想了想,與其就這樣坐在床榻上打坐,到還不如光明正大的直接躺下。
于是順水推舟,江晏清很是歡喜的脫了鞋子,跳上床将司空煜盤進懷裏,睜眼睜到了天亮。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美人在懷,鼻間充斥着的全是司空煜清冷的氣息,能保持冷靜睜眼到天亮而不是翻身上位,不知靠的是多大的毅力堅持下去的。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沒有任何問題,江晏清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第二日,第一縷陽光穿透黑暗,黎明到來。司空煜還未睜開雙眼就先難受得皺眉,因為宿醉,頭疼得厲害。
他剛準備起身,忽然感覺腰際被什麽禁锢着,他猛地睜開雙眼,第一眼對上略顯淩亂的月白衣襟,衣襟上下起伏,顯然是被人穿在身上的。
他這是跟誰睡了?
他下意識就是打出一掌,絲毫沒放一點水,帶着要一掌擊斃占他便宜歹徒的命的殺意。
“喂!一大早就要謀殺親夫,不帶你這樣的。”
這氣勢萬鈞的一掌被人捏住手腕,頓時化作了綿軟的春雨但當聽到那句欠扁的話後,又捏掌成拳,重重的捶在胸膛上
。
司空煜是一點情面也沒留,雖然魔氣收了回去,但一個大乘後期大能的普通一拳,也能打碎一座山頭。
江晏清被打飛了出去,但他雙手還緊緊抱着司空煜的腰,于是慣性作用下,二人一同飛了出去。好在廂房足夠大,兩人沒有撞上牆壁,抛出一丈遠後落了地滾了幾圈。
司空煜本來就宿醉,竟過這鬧劇一鬧,差點忍不住惡心吐了出來。
江晏清見他臉色蒼白,趕緊起身将他抱回床上,同時還數落着:“我皮糙肉厚打就打吧,可你也要看看情勢,現在好了,沒打疼我倒讓自己難受了。”
“……”
司空煜不想和他說話,也不看看是誰害的。若是他沒爬上自己床突襲,自己會那麽大的反應?
江晏清安置好他,匆匆跑去叫弟子熬了一碗醒酒的湯藥,讓司空煜喝的時候,他一臉嫌棄,梗着脖子不吭聲,任江晏清好說歹說就是不肯喝。
被煩透了,司空煜才忍無可忍的說:“不過是醉酒,本尊身體自然能調理,用不着這醒酒湯。”
江晏清:“……”好像是那麽一回事哦。
司空煜鄙夷的賞他一個白眼,感覺這人越來越傻了,已經完全看不出昔日睿智精明的模樣了。
江晏清默默把醒酒湯給弟子讓他端了回去,絕不承認自己犯傻,明明是關心則亂。
恰巧就在弟子前腳離開,後腳修奇就來了。
“魔尊大人……”
修奇進來得匆忙,敲了敲門就走了進來,剛開口說話就見江晏清居然也在,詫異之餘立刻閉了嘴。
顯然,他要說的話不适合讓江晏清聽到。
司空煜清楚這含義,江晏清自然也清楚,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說:“我還有事要找找三清長老,回頭我來看你。”說着就向着門口走去。
“等等。”
剛走兩步被司空煜喊住了,江晏清有些驚喜的回頭,他以為司空煜要把他留下,結果就聽司空煜說:“如果你不能給本尊絕對的信任,那就不要來撩撥本尊。”
江晏清臉上的笑容裂了,慢慢淡去,而後化成一抹苦笑。他道:“我知道了。”
他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沒看見背後司空煜陰沉的目光,還有被掩飾得很好的失望。
廂房裏氣氛一度陰郁,修奇自知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看的不看,所以默默不作聲,等着司空煜先開口。
司空煜沒過多久就收拾好了情緒,閉眼睜眼的瞬間,又是那個冷漠孤傲的魔尊。
他毫無感情的問:“查出結果了?”
修奇一五一十的将昨夜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他說完後看了眼司空煜的反應,發現他還是那副冷漠的神情,似乎羅剎背叛的事情并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和怒火。
“繼續盯着,無論他做什麽,都不用管,只管監視着就夠了。”
他要讓那個叛徒見到勝利的希望,然後再狠狠的碾碎。
司空煜閃爍着冷光的眼眸,與尋到獵物慢慢玩死的白虎如出一轍。
修奇下意識身體一顫,他們都被這些時日性情溫和的魔尊麻痹了,忘記了他是一個多麽可怕的人。
另一邊,江晏清出了盟主府并沒有真的去找三清長老。剛才說有事找三清長老,不過是随意尋的借口。
司空煜那句話一直在他耳邊回響,他心情煩悶不已。并非是他不想說,而是說了司空煜絕對不會信,說不定還以為他随意編造個故事忽悠他,然後更生氣了。
他漫無目的的走着,幾名青禾殿女弟子向他盈盈福身。
“參見盟主大人。”
他擺擺手示意,青禾殿女弟子便起身掌着宮燈羽扇走了。
江晏清忽然想起了什麽,猛地擡頭看見青禾殿的牌匾眼神一亮。
對啊,夢境裏玉漱姑姑能幫他追到司空煜,這現實裏肯定也行。畢竟連狂野放蕩的青禾長老都拜倒她石榴裙下,從此收斂心性專情一人,若是沒點手段怎麽可能做得到?
江晏清立刻走入青禾殿,直奔主殿而去。
此時已是卯時,正是早膳的時候,江晏清找到玉漱的時候,青禾正殷勤的給她喂食,見她食欲不振便殷殷關切,直把江晏清秀得心塞塞。
玉漱一眼就看見了庭外的他,便笑着招起身走了出去,完全不搭理青禾長老。
“盟主怎麽來了。”
玉漱并不是仙道盟的人,見了盟主還是要行禮,但江晏清都要喊她一聲姑姑,自然不敢受。要是受了,怕不得青禾長老日後給他多少小鞋子穿。
青禾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玉漱身旁,憤怒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利箭,簌簌朝江晏清射去。
“你小子跑來幹什麽?”打擾人培養感情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江晏清是頂着天打雷劈的危險也要打斷她們的,他絲毫不懼青禾長老的冷眼,對玉漱道:“玉漱姑姑,我想請你幫個忙。”語氣十分懇切。
玉漱以為他是遇到啥天大的難題,便有些急切的問:“這是怎麽了?”
于是江晏清便将他與司空煜的矛盾說給了玉漱聽,玉漱沉默了半晌,道:“什麽事情絕對不能說?連最愛的人也不行?”
江晏清道:“說了可能會毀了他的道心。”
“這樣啊。”玉漱低聲沉吟了下,然後搖頭表示愛莫能助,“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幫不了。”
“為何?”江晏清有些失望,連玉漱姑姑都幫不了,難道非要在說與不說直接抉擇嗎?
青禾看不慣他的優柔寡斷,當即插話道:“如果我這樣有事瞞着玉漱,死活不說,玉漱就算明面上不說,心裏也會有根刺。”
青禾說得很中懇,讓江晏清沉默了。
“信任一旦出了問題,就好像這個鏡面裂了一條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