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6)
。”
“好。”
司空煜笑了,落日的餘晖也不如他的笑容耀眼。
第二日司空煜悄悄地離開了,沒有跟江晏清道別。出仙道盟後,司空煜站在魔龍宸蚐頭上,回頭看了那座越來越遠的城池,罡風吹亂了他的發鬓和衣袍,幾片綠葉順着他的發絲拂過。
司空煜視線落在綠葉上,挑眉抿唇,微張嘴似要開口說話,但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專心趕路。
仙道盟的城牆閣樓上,江晏清靜靜的凝望着魔州的方向,不言不語的站了整整一天。
情況與司空煜所料的沒有任何差錯,他們剛離開仙道盟不久,暗中的探子就把他們的行蹤送回魔宮邀賞。
第二日,司空煜一行就遭遇了第一次伏擊。他底下的魔将都不是吃素的,而那些殺手都不過是臨時湊起的喽啰,自以為可以人數取勝,卻還不夠宸蚐塞牙縫。
一路上司空煜一行大大小小遭遇了上百次刺殺伏擊,一次比一次密集,來的殺手也一次比一次厲害,但都被魔将們一一斬殺,甚至都不需要司空煜親自出手。
回到魔州左右不過半個月,當司空煜踏入魔州那一刻,整個魔州平靜的湖水下便卷起了無數暗流漩渦。
司空煜并不急着立刻回到魔宮,而是大大方方的選擇了離魔宮最進的大城留了下來。
不需要他昭告天下,他在日落城的消息就被第一時間傳到了魔宮。
“你确定只有這幾個人?”
探子說加上宸蚐,保護司空煜的一共也才五個人,修奇還在仙道盟養傷,而青司和玉蟾卻帶着其他魔修不知所蹤。
羅剎是想殺了司空煜,但他修為剛借着那位強者提升到大乘後期,但到底不如司空煜總體把控能力高。更何況其他魔将也不是好相與的,之前派出那麽多殺手都消耗不了他們半分實力便可以看出來。
尤其是青司和玉蟾不知蹤跡,羅剎生怕司空煜設好套等他進去,于是一直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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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魔宮卻迎來了兩位稀客。
“報!魔将青司玉蟾求見。”
“嗯?”羅剎驚訝地睜眼,派出那麽多探子都找不到等我兩個人,居然自己送上了門來。他對通報的侍從道:“趕緊帶進來 。”
不稍片刻,青司和玉蟾相攜而來,一開口就是笑吟吟的向羅剎恭維道喜:“恭喜尊主奪得魔尊之位,不知我倆魔将的位置可還在魔尊左右?”
羅剎眼眸轉動,哪裏還不知二人為何而來,只是他卻懷疑的道:“你們的尊主不是那司空小兒嗎?怎麽走錯了門?”
“司空小兒是誰?”青司驚奇的問玉蟾,玉蟾冷漠的搖頭,“不認識。”
青司又笑着道:“尊主可真會說笑,我們的尊主不一直是您嗎?”
為表誠意,青司更是将司空煜吩咐他們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去,帶走的魔修也被他拿來當恭賀羅剎上位的賀禮。
羅剎被恭維得心花怒放,但他還是疑心重重,在親眼監督二人吃下命蠱以後,總算是放心了。
十魔将中就被他拉攏走了四個,還有一個被他打廢了,他身後有魔宮和衆多魔宗,司空煜拿什麽來跟他比?
“哈哈哈哈……”
羅剎放聲大笑,“連老天爺都幫着我,司空煜,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祝尊主心想事成。”
青司與玉蟾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嘴角微笑着,略有些嘲諷,但都被他們很好的掩飾了。
☆、七十五
羅剎又收兩員猛将, 自認為殺司空煜的事情已經是十拿九穩, 不日就帶着魔宮的精英,夥同那些魔宗一同殺向司空煜落腳的城池。
那座城的城主收到消息,連夜給司空煜遞了信紙讓他趁早離開, 然而那封信紙被原封不動的退回。城主并不知司空煜的計劃, 他琢磨了片刻,便遣散了所有低階修士,帶着願意留下的魔修向司空煜投了誠。
“魔尊大人,裴城主求見。”
通傳的是魔将中順位第八的飛龍, 司空煜正無事看書,聞言擡擡眼皮子,挑眉問:“他來幹什麽?”
飛龍道:“投誠。”
“多少人。”
“元嬰五十六人, 化神二十一人,渡劫十人,加上兩位大乘期強者,一共八十九人。”
“八十九啊……”指尖在茶幾面上緩慢而有節奏的敲擊着, 司空煜放下手中的書, “倒是不少人。”
他對這位城主高看了一份,是個會審時度勢的人物, 可惜他并不需要任何人來插足他的計劃。
他揮揮手,“讓他們撤離罷。”
對于他不要那些魔修隊伍決定飛龍顯然有些驚訝,不過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到時候打起來,凡是城內的修士,魔尊是不打算留一個活口的。
“羅剎什麽時候到?”
打發裴城主的事情不急, 司空煜問起了羅剎那邊的情況。
飛龍道:“玉蟾傳來消息,羅剎的隊伍已經到了峒關城,大約明日夜裏能抵達。”
司空煜起身站到了窗前,窗外一棵半臂粗的樹搖曳着枝桠發出沙沙聲響,偶有落葉被抖落又随風飄起,雀鳥在枝葉之間蹦跳飛躍。
他看着那落葉,眼神暗了暗,半晌才啓唇道:“去準備準備迎接你昔日的同僚吧。”
飛龍輕蔑的嗤笑一聲,“是。”
明日,定能讓他永生難忘。
無風無月,夜似被濃墨覆蓋,只從屋內透出暖黃燭光可視物,依稀可見無數道黑影潛藏在黑夜裏,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司空煜剛沐浴完,随意穿了件長袍腰帶一系,連裹褲都未穿。長及腳踝的銀發側披在左肩,還濕潤的滴着水珠,整個人散發着漫不經心的慵懶,淩厲的眼神平添了一分溫軟。
他剛剛走到堂中,一聲細微的破風聲響起,下一瞬一把泛着幽幽冷光的長刀刺穿照壁直指脈門處。
司空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不怕長刀刺中,不需要他有所動作,一支飛刀就從暗處打出來,在長刀距離他心窩還有十寸時正中長刀刀面。
短兵相接間火花四濺,長刀被飛刀打偏擦着司空煜手臂直直插入牆面。由始至終,司空煜身形都沒動過半分,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一擊偷襲失敗,幕後之人顯然也知道這一招不會有什麽效果,不過是在下戰書罷了。插在牆壁的長刀嗡嗡顫動,似被牽引一般,自主拔出牆面,轉頭朝着屋外飛去隐入黑夜。
風起吹散了些許烏雲,幾縷月光傾瀉而下,客棧之外早已裏三層外三層圍了滿滿當當的人。他們或許修為不同長相不一,但眼眸底下的貪婪和野心如出一轍。
潛藏在暗處的魔将們連下五重防禦禁制,那些剛準備行動的魔修登時氣得跳腳。
司空煜穿好衣服披上一件厚重的狐裘披風,不慌不忙的穿上靴子,這才緩步走出。
大乘期修士布下的防禦禁制輕易打不破,禁制之外的魔修卻沒有任何人退卻的。魔修向來肆意妄為,既然不能巧破,那就強硬破壞,左右他們人多勢衆,而司空煜那邊不過區區五人加一只魔龍罷了,總有消磨殆盡的時候。
司空煜走出客棧時,五層防禦禁制只剩下三層,不得不說利益當頭,那些魔修确實夠勇猛的。
羅剎一慣的小心謹慎,他并不在魔修隊伍之中,想必還是存了試探司空煜實力深淺的打算,躲在所有人的後頭。
貪生怕死之徒還妄想取我性命?司空煜嗤笑一聲,揚聲道:“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想要坐上本尊的位置,連挑戰本尊也不敢,不過爾爾。”
羅剎向來惜命,也能屈能伸,即使司空煜已經嘲諷到這個地步他依舊沒有出現,倒是聽他朗聲笑道:“本尊如何不敢?躲在防禦禁制裏不出,不敢的怕是你罷?”
“呵,位置還未坐上就妄自稱尊,你倒是自信。”司空煜嘴角泛着冷笑,眼眸深邃如深淵,一不小心掉入就是萬劫不複。
就在他們虛與委蛇的時候,那些魔修還在對防禦禁制狂轟濫炸,不過半柱香時間,防禦禁制已經只剩下最後薄薄一層,羅剎終是走了出來。
他已經換上了一身代表魔尊的玄色龍紋袍,神氣飛揚。
他貪婪的目光掃視着司空煜的身體,落在雌雄莫辨的臉上變成觊觎。他陰陽怪氣的說:“司空小兒,你若是投降認輸自廢修為當本尊男寵的話,本尊可以留你一命。”
他話音落下之時,随他一起來的魔修哄堂大笑,誰人不知魔尊男生女相且傾國傾城,即使他是魔尊,觊觎他美色的人并不少。
若是司空煜落敗成了男寵,堂堂一界至尊最後卻落得屈居胯下的下場,那畫面光想想就興奮不已。
觊觎戲谑的目光更多,青司和玉蟾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不是吓的,而是……興奮。
那種渴望飲血的利刃在長期壓抑之後終于被釋放天性的興奮。
司空煜眼神淩厲,一一掃過在場魔修,如同極北之地萬年不化的寒冰般,陰冷頃刻間爬滿他們後背,下意識的身體發顫。他們之中有人意識到不對,一司空煜歷來心狠手辣的性格,斷不會這般任人折辱卻無動于衷。
果然,只見司空煜仍是一臉冷漠的盤手抱胸,身旁卻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燃燒着幽藍火焰的鬼泣劍。
鬼泣劍一出,衆魔只覺得仿佛被一座巨山壓身,渾身骨頭被壓得咯吱作響。
司空煜輕蔑的冷笑,微擡下巴,仿佛在注視着一指碾死的蝼蟻,道:“一個不留。”
☆、七十六
羅剎跟着司空煜也有兩百多年時間, 在他祭出鬼泣劍時就知道他要大開殺戒。他直覺不對, 可司空煜連着他自己不過六人,而他這邊少說也是五六百之數,百餘倍的差距縱使司空煜再強橫, 也擋不住車輪戰的消耗。
他驚疑不定, 心想司空煜定然是在虛張聲勢。他大笑道:“憑你那區區幾人已是插翅難逃,竟還敢狂妄自大的稱一個不留?”
十魔将他這邊就占了五個,魔主令在手,魔宮的魔修只認魔主令不認人, 各大魔宗魔門有一半倒戈向他,司空煜憑什麽來跟他鬥!
如此想着,羅剎又是信心十足。待這些魔修将司空煜和那幾個爪牙消耗死, 他就可以在後頭漁翁得利。
“呵。”
一聲不屑的冷笑,讓羅剎嘴邊的笑容僵住。
司空煜睥睨着他,道:“你以為本尊為何敢帶着幾人,明知魔州已是龍潭虎穴卻還敢闖回來?”
跟了他兩百年, 結果還是那麽愚不可及。司空煜撇撇嘴, 羅剎若是有聰明點,就不會妄想殺了自己坐上魔尊的位置了。
他擡起步伐向羅剎走去, 鬼泣劍身火焰燃燒得更張揚,那道衆魔修拼盡全力也沒有打破的禁制卻在他靠近時頃刻間碎成光點,照亮了沒有月色的黑夜。
絢爛的熒光點燃他眼底的晦暗,那些剛剛還自信輕而易舉拿下他的魔修終于想起了他是魔修第一人,就算沒了魔宮的支持, 他依舊有實力橫掃整個魔州。
羅剎臉色大變,他想起當年司空煜是如何以一敵百,踩着屍山血海走入魔宮,赤手空拳打敗了上一任魔尊,并且從他手中奪得鬼泣劍的。
羅剎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然而想到自己人多勢衆,又穩住了身形。他仍心存僥幸,卻不知已經是甕中之鼈。
被他收攏的兩位魔将,連同魔宮的修士都瞬間倒戈,竟将利刃指向那些助他的魔宗魔門修士。
那些魔門魔修一時未防備,竟被偷襲得死傷過半。
變故來得太快,羅剎驚駭得連連踉跄兩步。他足夠冷靜,很快就知道自己中了司空煜設下的圈套,眼角餘光不着痕跡的尋找可以突破逃跑的間隙。
他剛動了一下,身後的青司和玉蟾卻一人捏住他一個肩膀,拇指恰巧好按住他的命門。
“尊主,你這是在做什麽?”青司眯着雙眼,笑得像只老謀深算的狐貍 。“大計未成,若是輕易放棄,如何能奪得魔尊寶座?”
想跑?他們可還沒同意呢。
“滾開!”羅剎哪裏還不知道他們是假意投誠實則是司空煜埋下的釘子,他催動體內的命蠱母蠱,眼中閃爍着狠辣,他威脅道:“若不想被蠱蟲噬咬而死就護我離開。”
只要他體內母蠱一個指令,青司和玉蟾不消一炷香就會被子蠱吞噬掉五髒六腑,最後只剩一張人皮。他不怕他們不聽他命令。
“哈哈哈……”青司捧腹大笑,眼角滲出淚來,他轉頭對玉蟾說:“他竟叫我們護送他離開,你說他是不是傻的?”
玉蟾面無表情的看一眼羅剎,點頭道:“蠢。”
到現在都沒發現他們并不懼命蠱,确實挺蠢。
在他們周旋的空檔,司空煜已經站到他們面前許久,正冷冷的看着他。
羅剎不信自己竟敗得如此幹脆,甚至連還沒開始跟司空煜過招,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他不死心,但母蠱催動後子蠱竟毫無反應。他心知大勢已去,司空煜對待叛徒向來不會手下留情,若是他落到司空煜手裏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時羅剎忽然有些後悔,為何要受了那人蠱惑,若是他當時立場堅定些許,斷不會有今日這下場。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羅剎縱是悔不當初,但此情此景只有想辦法脫身才是緊要。
他腦海裏轉了無數個念頭,最後像是幡然悔悟了一般痛哭流涕:“屬下也是受人控制,那人實力強橫又拿捏了屬下性命,屬下是迫不得已啊!”
羅剎毫不猶豫的将天道供了出來,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從天道一開始如何蠱惑他到後來命令他造反,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司空煜就靜靜的聽着,一句表示的話也沒有。羅剎看不出他想法,未了小心翼翼的說:“尊上,看在屬下效忠您兩百年的份上,求您開恩饒屬下一命。”
司空煜垂眸不置可否,擡手捏着尾指,似沒聽到他說的話。
一旁青司讪笑道:“尊主什麽時候又成了尊上的屬下了?我竟不知呢。”
不是還妄想讓尊上當男寵嗎?如今倒是忘得一幹二淨了。
“你!”羅剎狠狠剜青司一眼,憋屈的忍氣吞聲。
看夠了鬧劇,司空煜終于緩緩道:“羅剎,您跟了本尊多久了?”
“兩百三十年。”羅剎仿佛看到了希望。
司空煜道:“那你怎麽忘了本尊的規矩了?”
凡是背叛他的人,無論是出于何種緣由,必須得死!
羅剎臉色灰敗,讨好裝弱不成,他的下場絕對不會好過。與其被折磨致死,倒不如他自己自爆經脈來得痛快,還能拉上一票子人給自己墊背。
“你當真不肯放我一條生路?”羅剎怨毒的瞪圓了眼,瘋狂又決絕等我笑容扭曲可怖。
“廢了他,別讓他自盡了。”司空煜如是說着。
他話音落下時,羅剎忽然暴起,但還沒來得及拔刀就被玉蟾震碎了渾身的骨頭。
羅剎慘叫一聲,像一條沒有骨頭的蠕蟲癱軟在地,落地那一瞬間,沒人看見他咬碎了一顆牙齒。
他艱難的扭頭,怨毒的目光始終如跗骨之俎,緊緊黏着司空煜。他看見了司空煜眼眸中自己的倒影,狼狽而猙獰。
他放聲大笑卻笑不出聲,喉嚨發出沙啞的嗬嗬聲,用盡所有的魔氣引爆了自己的丹田。
他并不怕司空煜阻止他自爆,反而無比期待。
☆、七十七
自爆丹田這種事情如非被逼到絕境絕不會有修士會使出來, 因為一旦丹田自爆, 那便是神魂俱滅連轉世重修的可能都沒有了。
羅剎寧願神魂俱滅也要拉上司空煜,他就不怕自己會失敗。他向來謹慎,雖然來時信心十足, 但他還是留了後手, 剛剛咬破的牙齒裏就藏了他專門為司空煜準備的禮物。
司空煜一掌打穿羅剎的丹田,拔出時手心中捏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嬰靈,那是羅剎的元嬰。
濺起的血液噴灑了司空煜一臉,銀白的發絲也染上了點點猩紅, 半垂的眼睑沒有任何情緒,血液順着下巴尖滴落在地上。
他厭惡的蹙眉,掏出一塊絲巾擦幹淨, 腥臭的血液味道還彌漫在鼻間久久不肯散去。
他心情不太爽利,但沒有一怒之下捏碎手裏的元嬰,而是喊了聲飛龍,将元嬰丢給了他。飛龍向來喜歡用修士元嬰祭練法寶, 交給他處理最好不過。
丹田破碎, 體內的魔氣如同漏鬥裏的沙子快速的流失,自爆自然也就沒有足夠的魔氣維持而被迫停止。
元嬰被拔除, 羅剎如今不過區區一個凡人,受這麽重的傷必死無疑,但司空煜可不會讓他死得這麽便宜。
他蹲下身,無視羅剎怨毒的目光,撬開他的嘴, 一顆歸元丹下去保住了他的命,在他體內所有魔氣流失殆盡後甚至給他将身上的傷口全部治好,只是丹田卻沒補。
“他喜歡男寵,那便讓他好生體會一下做男寵的滋味。”司空煜多日來的第一個笑容賞給了羅剎,但落在羅剎眼底卻不賞心悅目,如同深淵之中降臨人世的修羅惡鬼般恐怖。
“送去魔羅海,派人盯着他,別讓他自盡了。”他輕描淡寫的就宣布了羅剎的結局。
魔羅海,那是一個連魔修都不想踏足的地方,但那又是一個蝕骨銷魂的極樂窟。
羅剎睜大雙眼,下意識發顫。
只是被送去魔羅海這個處罰相比以前的叛徒算是輕的,司空煜并不算折磨他,只是要讓他活活被玩死罷了。
飛龍憐憫的看他一眼,喚來幾個魔修将他擡走。
臨走時司空煜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叫住飛龍道:“若是不慎死了,把他神魂拘起來,由你處置。”他可不想讓羅剎有機會練成鬼修卷土重來。
“屬下明白了。”飛龍玩味的笑了笑,他最是會折磨人,交給他準不會錯。
最大的刺頭拔除,剩下的喽啰都不足為懼。
司空煜捏捏眉心,只覺得身體疲累不已。
青司細心,似乎看出他的不對勁,便上前問道:“尊上您沒事吧?”
“無礙。”司空煜搖搖頭表示沒事,但卻越發頭重腳輕。他蹙起眉,直覺不對勁。
他轉頭對青司說:“這裏留給你們處理。”
說罷獨自一人回了客棧,青司瞧着也看出了不妥,腳步下意識想向司空煜走去,但立馬想到司空煜發怒的後果便停了動作。
他看着司空煜略顯搖晃的背影,挑眉捏着下巴。也許……這種時候适合找魔尊夫人處理。
回到客棧的司空煜不知道自己屬下将他的情況賣得一幹二淨,他此時整個人都不對勁,頭暈目眩四肢無力,推開房門的時候差點摔了進去。
他坐到床榻上,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迅速打坐冥想,神識一寸寸查看自己的體內,發現不知何時丹田裏多了一股至陽至剛的靈液。
他的天陰體至陰至寒,與純陽之物都是相沖的。那股純陽靈液霸道的占據在靈根上,根本就無法強行拔除。
最壞的是,體內潛伏數百年的蛇毒也是陰寒之物,無端端多了一股純陽靈液占據了地盤,頓時如同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純陰和純陽互不相融,為了占據地盤大打出手,這就苦了司空煜。一陰一陽肆意的在他經脈之中纏鬥,所過之處都帶來滅頂的破壞。
司空煜嘗試逼出純陽靈液,然而如同他當年逼出蛇毒一樣失敗了。
因為體內的魔氣此前變異過,動用了魔氣的同時,那股蟄伏的靈力也被調動了。蛇毒和純陽靈液被刺激到了,頓時更為瘋狂活躍。
“噗!”
司空煜吐出一口血,渾身無處不疼,他想起當年蛇窟裏的日子。這痛楚,怕是也與當初沒什麽區別了。
意識在極度疼痛下渾渾噩噩,在他幾乎撐不住的時候,耳邊忽然聽到一聲輕笑,他還來不及看清是誰就暈了過去。
假扮過天道的祁止坐在窗臺邊,嘴邊挂着看戲的惡劣笑意,特意等着司空煜徹底昏迷以後才跳了進去。他三兩步走到床榻前,抱着手挑眉啧聲道:“那炮灰可真夠敬業,不過太過自作聰明了一些。”
本來該完成的進度,卻因為羅剎一個小動作害得橫生枝節,攪得他必須加班加點的修補進度。
祁止手中多了一把銅鏡,往司空煜丢去,床上的人就被收進了銅鏡之中。手指一勾,銅鏡又回到手中,他将銅鏡随意一收,在床簾上開始寫字。
“你上次不是說過不會再對他們出手嗎?”蘇哲的聲音透着氣急敗壞和無耐。
祁止收起筆,滿意自己寫的字好看,滿不在乎的回答蘇哲道:“我确實沒對他們出手啊。”
蘇哲質問道:“那你現在在幹嘛?”
祁止聳聳肩,“當然是救他。”他忽然笑了,戲谑道:“還是說你想他死?那我就算任務失敗也聽你的,不過嘛……”
蘇哲已經對他惡劣的性格深有體會,立刻打斷他的話,“趕緊給我救人!別磨叽!”
“好。”小白兔不上圈套,祁止搖搖頭,心底蘇哲越來越聰明了,而且還膽大包天敢命令他了。
蘇哲是第一個敢指使他的人,而他卻感覺還不錯。祁止眼神暗了暗,心裏有了打算。
被封印在銅鏡裏一無所知的蘇哲惡寒得狠狠打個冷顫,有種不祥的預感。
☆、七十八
人我帶走了, 過幾日還回來。記得乖乖的別亂搞事, 否則別怪我撕票。
江晏清看着床幔上龍飛鳳舞的一行字,雖然他不知道什麽叫撕票,但這句話卻處處透着警告的意味。
雖然距離司空煜失蹤已經過去了幾日, 但仍能感覺到擄走司空煜的人可以殘留下來的威壓。
那神秘人很強, 強到他根本估測不出那人究竟是什麽修為。
司空煜和他的實力在天元大陸已經是頂尖等我那一批,超出他們階位之上的只有飛升上界的仙人。可是一個仙人無端端綁架司空煜幹什麽?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江晏清守在出事的房間裏來回踱步沉思了很久,衡道古長長嘆口氣道:“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他。”
江晏清搖頭道:“那人實力遠在你我之上,能夠讓師父毫無所覺将人帶走, 就算真對上了你也奈何不了他。”
他并不怪衡道古,畢竟衡道古不是擅長戰鬥的妖族。
話雖如此說,但衡道古難免自責, 他看一眼床幔上嚣張的留言道:“難道我們真要這樣等着不找?”
江晏清倒是想找,事實上早在收到消息等我第一時間就動員了所有勢力找人,連同魔宮那邊也行動了起來,然而就是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找到, 只有這床幔的留言是唯一的線索。
他已經連續幾日沒有合眼, 擔憂司空煜會不會出事,又疑慮那人擄走司空煜的動機究竟是什麽, 會不會放司空煜平安歸來。
“目前情況來看,我們只有等待了。”他疲憊的捏着眉,深感無力還有挫敗。
帶走了司空煜的祁止并不在天元大陸之內,就算江晏清掀了地捅了天也不可能找得到人。
祁止帶走司空煜後将他帶到了修士們口中的上界——奇珩元界。
“我憑什麽要救他?而且他都要死了,救他沒有任何好處。”
玄淵臭着一張俊臉, 對這個打擾他跟了塵小日子的老熟人非常不滿。
祁止嗤笑一聲,“你還欠我一個人情,正好在走之前讓你還了。”話裏意思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玄淵是天生魔種,生來克制天下間所有的邪祟之物,蛇毒再霸道,在玄淵面前也只有瑟瑟發抖躲起來的分。只要壓制了蛇毒和而那道純陽靈液,想要拔除對玄淵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由他來治療司空煜最合适不過,玄淵自己也明白這個理,他撇撇嘴萬般不情願,但還人人情确實無法拒絕,而且了塵已經目光淡淡地看向他,讓他救人的意圖很明顯了。
玄淵可以拒絕祁止但卻不想讓了塵失望,當即二話不說提溜着人閉關驅毒去。
這一閉關就過去了七日,期間祁止又神出鬼沒的不知去了何方,了塵一直在外守着為他護法。
當祁止再次出現的時候,正好玄淵後腳走出閉關之地,手裏捏了兩個陶罐子。他先是同了塵噓寒問暖了一番逼着祁止吃了一把狗糧,然後才施舍祁止一個眼神。他将兩個陶罐丢向祁止道:“那蛇毒和純陽靈液就在罐子裏,他已經沒事了。不過嘛……”
玄淵話鋒一轉,挑眉暧昧的一笑:“剛拔除蛇毒這段時間還會受後遺症的影響,這後續等我治療就不是我能醫治的了。”
在場的人沒有哪個不是人精,玄淵話裏未盡之意不用點明,祁止扯唇笑了笑:“知道了。”
如同來時一樣,祁止走得也爽快,将司空煜再次收入銅鏡內,連告別也沒一聲就走了。玄淵啧啧搖頭道:“連謝謝都不說一聲?好歹我為了幫他救人也累了那麽多天。”
了塵看他一眼,沒說話,但卻自顧自的走回了洞府,壓根沒喊上玄淵。玄淵也不惱,只笑嘻嘻的三兩步追上,然後死皮賴臉的摟着了塵的肩膀,高高興興回家去了。
從奇珩元境到天元大陸,對祁止來說不過眨眼之間。
江晏清一直守在客棧裏不曾離開,不吃不喝就睜着雙眼坐着,仿佛雕像一般,任誰來的勸也無用,好好一個修士愣生生熬出了七分憔悴三分滄桑。
他忽然站了起來,眼神落在緊閉的房門,呼吸都放輕了起來。
雖然那腳步聲非常細微,但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不需要神識查探,僅憑直覺就猜到了門外的人是誰。
他有些手足無措向房門走去,差點被桌腳絆到了腳。等人站到房門前失望,他忽然有種近鄉情怯的詭異情緒。想起自己已經很多天沒有打理過,樣子實在是不修邊幅,有點潔癖的司空煜肯定不會喜歡。
他趕忙施放了個淨身咒,确認自己不再邋裏邋遢的,才深呼吸一口氣拉開了房門。
門外司空煜不知站了多久,或許在他聽到聲響之前就到了。江晏清怔怔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倒映着暖暖笑着的司空煜。
司空煜向他伸開雙臂,道:“我回來了。”
江晏清再也不顧忌其他,将人拉進懷裏用力抱緊,那架勢,就像要将他狠狠揉進骨血之中一樣。
“歡迎回來。”他鼻頭酸澀,眼眶微微泛紅,但卻是漾開了笑容。
“答應我,以後別丢下我一個人。”江晏清覺得自己很沒用,司空煜鏟除叛徒不需要他,被暗算中毒他也治不了,連被帶走去了哪裏他也找不到。
他緊緊抱着司空煜,失而複得的喜悅壓制不住心底的不安。
司空煜反手緊緊摟住他,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決定對這個男人來說傷害有多深,他低聲謂嘆呢喃道:“以後再也不會了。”
日後無論是風雨還是豔陽,他們都會并肩一起走下去。
“好。你答應的可不能反悔。”
江晏清的話語有着濃重等我鼻音,司空煜一怔,而後忍俊不禁笑了,這個傻子居然為了他哭了。
司空煜沒有拆穿江晏清,而是傾身在他耳旁吐氣如蘭。
“久別重逢,難道就只是在這兒抱抱?”話裏邀請的意味非常明顯了。
這傻子都被自己吓哭了,不哄哄可不行啊。司空煜如是想着,下一秒就被打橫抱起。他頭微微側着貼在江晏清的胸膛,傾聽那跳動得越來越激烈的心跳聲感到格外安心。
房門再次沒關上,隔絕神識查看的禁制阻擋了所有人的窺視。
祁止啧啧感嘆:“小年輕的感情就是好,羨慕死人。”
蘇哲冷笑着補刀:“你找一個對象不就也能撒狗糧了?不過我看你那爛到極點的性格,恐怕要注孤生了。”
“我感覺你就不錯。”祁止忽然眼神詭異的看着他,似乎真的在考慮找他當對象的可行性。
蘇哲頓時吓成了鹌鹑,慫噠噠的說:“大佬我錯了!我鋼鐵直男,你找我是要吃虧的!”快停止你可怕的想法!
“是嗎?”祁止挑眉不置可否。蘇哲如寒芒在背,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爬不出來那種,而且還親手撒土把自己埋了!
☆、番外
司空煜平安無事回歸以後, 仙魔兩道終于解除了危機狀态。而理所當然的, 關于兩界大佬的雙修大典被提上了日程。關于嫁娶問題和定居問題雙方各執己見,完全是互不相讓。
一年以前仙魔兩道還為了恩怨情仇争鬥得你死我活,如今卻為了自己大佬歸宿和婚後地位舌戰群儒。
三清長老最為激動, 他一拍桌面粗聲吼道:“早在泰衡境是你們魔尊可是說了願意嫁到仙道盟, 那麽雙修大典理所當然由我仙道盟承擔,盟主和盟主夫人也肯定要定居在仙道盟之內!”
“你放屁?”飛龍想也不想的罵了回去,還沒說接下的話,青司卻笑吟吟的阻止了他。
“不是聲音大就占理的。”青司數落飛龍, 實則确實指桑罵槐,他笑眯眯的人畜無害的說:“那時你們盟主可是不願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