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9)
剛才也沒個指使啊。
放進去不安心,這群魔修也不像會安安分分的人。可若不放,盟主和魔尊關系在那兒擺着呢。衆位仙道盟長老是愁眉苦臉,拿不定主意。
三清長老老臉拉得老長,八字白胡子也沒了往日的精神慫拉着。作為被打擊最慘重的人,他心想這不能讓這幾個老滑頭置身事外,于是便道:“先安排在坤和殿吧。”
這安排進去了自然得有人看着,三清長老陰險的眯了眯眼,就讓這幾個老滑頭先受些苦頭。
一衆長老齊齊打了個寒顫,總感覺三清長老似乎有哪兒不一樣了。
就這樣,幾個月前見面就死掐的兩方陣營,今日卻和和氣氣的同處一個屋檐下,開始了美好交流的相處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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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歷2016年Z國S市,淩晨的深夜,蘇哲頂着一雙死魚眼,忍住要爆肝的窒息感,終于将五十萬存稿最後一個字碼上了。
他按下保存,立刻葛優癱在轉椅上。
像條死魚一樣癱了幾分鐘,他又生龍活虎的跳起來,想起他已經閉關修煉了半個月,要是再不出現,群裏那群妖魔鬼怪大概就要以為他猝死了。
他點開名為我欲修仙的企鵝群,發了句[還有道友在修仙嗎?]上去。
此時時間已經顯示到了淩晨四點十分,然而在他冒泡後,就有修仙黨三兩只秒回,不過內容跟他想象中的畫風不太一樣。
太極貓:[面條你小子居然還沒被打死!奇跡啊!]
中二老年人:[你家讀者沒給你寄四十米大刀?]
什麽鬼?蘇哲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問:[這是怎麽了?讀者為什麽要給我寄大刀?]
太極貓連發幾章截圖過來,并且幸災樂禍的說:[你小子火了。狗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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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哲點開截圖一看,瞬間震驚了。
太極貓的截圖是他《仙道至聖》的評論區,他寫那本文的時候不溫不火,評論相比其他大神沒那麽多,可是短短半個月暴漲了将近五萬。
難道他真的火了?
蘇哲立馬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中二老年人和太極貓同時回複:[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蘇哲惴惴不安的切掉企鵝群,打開了作者後臺評論區,《仙道至聖》果真是火了,還是黑火那種。
評論确确實實是暴漲了,不過有九成是負分差評,還有一成畫風詭異。
只見評論一溜煙的——[辣雞作者騙我錢財毀我青春!賠錢!]
[完結以後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改文?這種操作騷閃了老子的腰。辣雞作者!拉黑江湖不見!]
還有一些比較詭異的——[啊啊啊啊!早就知道盟主大大和大佬有基情!三鮮面大大幹得漂亮!]
[盟主大大和大佬的互動萌翻我,大佬傲嬌得我幻肢都硬了。]
蘇哲不敢置信的翻看評論,完全弄不懂為什麽讀者會這樣說,他什麽時候改過文?這半個月他都處于斷網閉關碼存稿的狀态,根本沒時間改文好嗎!
也許問題就出在文身上,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拿着鼠标的手微微顫抖,然後點開了評論畫風突變的第一千七百八十六章。
☆、四十六
蘇哲幾乎是跪着看完文的, 差點沒喊那如脫肛野狗放飛自我狂奔不知去了那裏的劇情一聲爸爸!
本來已經标了完結的文改成了連載狀态, 從仙境問世前,劇情畫風突變一路高歌猛進。主角和反派互換了身體不說,主線崩得一塌糊塗, 最要命的是他們還搞在了一起!
蘇哲艱難的吞咽一口唾沫, 他腦海裏靈光一現,想起了半月前那次靈異事件,雖然後來一切正常,可現在想起來卻頓時毛骨悚然, 尤其是在這種淩晨的深夜裏。
他僵硬的四處觀望,吊着一口氣不敢呼吸,後背一陣陣發涼, 感覺陰風陣陣。
這時老舊的窗戶被風吹得嘎吱一聲,然後一個猛抽關上,窗鎖還嘎吱嘎吱搖搖晃晃着。
“鬼啊!”
蘇哲像個竄天猴一樣瞬間彈起,一路狂奔進自己的狗窩, 掀起被子将整個人裹住, 瑟瑟發抖。
在極度的恐懼下,他……睡着了。
當中午的太陽高照, 蘇哲終于慢慢悠悠的醒了過來,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一切,頓時疑神疑鬼的打量四周。
過了許久見沒事發生,他壯着膽子蹑手蹑腳跑去書房, 電腦昨晚忘記關了,不過屏幕進入了休眠狀态。
他晃了晃鼠标,屏幕亮了起來,我欲修仙的企鵝群未讀消息已經刷了九九加的消息,艾特他的有好幾個人。他沒心思看,反正無非就是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他打開《仙道至聖》的評論區,刷負差評的熱潮不降反升,因為《仙道至聖》又更新了,這次主角直接和魔尊表白确認了關系。
蘇哲看完最新章節,捂着胸口很心痛,有種辛辛苦苦種的黃花菜被豬拱了的心痛感。
新章節下罵聲一片,全在罵他騙錢喂屎。
蘇哲心累的呵呵兩聲,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難不成他還能把劇情改回去不成?
“……”
“我他媽傻啊!”
蘇哲一拍腦瓜子,是啊,他可以改回去啊,為什麽早沒想起!《仙道至聖》他可是全文存稿了的,把狂奔的劇情拉回來,只需要複制粘貼一下就可以了。
說幹就幹,蘇哲立刻打開文檔,将從一千三百八十六章開始的章節一章一章複制修改。
當改到最後一章重新标回完結,蘇哲滿意的點頭,喜滋滋的等着過審核。
他想着審核還要點時間,就尋思着和群裏的摳腳漢們撩騷,結果電腦忽然藍屏。
“搞什麽?”
蘇哲摔了鼠标,暗罵流年不利。
他掏出手機正打算喊人上門修電腦,結果電腦屏幕忽然光芒大作,一股無法抵抗的拉扯力将他扯了進去。
轉椅呼啦啦的轉着圈,它旁邊一只掉地上的拖鞋還顯示着剛才有人存在,然而整個房間已經空無一人。
藍屏的電腦恢複了原樣,被蘇哲修改過的章節又發生了變化,往着未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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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清成功入駐盟主府,司空煜起先是抵死不從的,但是他一句:“這本來就是我的府邸,我為什麽不能住?”
然後就大搖大擺的住了進去。
司空煜鄙視的冷眼看他,之前不是臉皮厚說自己是魔尊,現在倒死皮賴臉說這是他府邸了。
江晏清還想要跟司空煜同房,然後理所當然的,被忍無可忍的司空煜趕了出去。
沒能和司空煜同床共枕,江晏清有些失落,他沖着緊閉的房門喊了一聲:“我就在對面住下,有事記得找我。”
然後才悻悻的打開了司空煜房間正對面的廂房的門。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入了夜後,暗紅的血月高挂天空,昭示着一絲不詳。
修道之人無需睡眠,江晏清就在床榻上盤膝打坐。
他聽到一聲極為細微的響動,若不是他大乘期的神識,還察覺不了。
此時他只穿着一身素白的裏衣,他勾勾手指,挂在衣架上的外袍就披到了身上,他攏了攏外袍,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暖黃中帶着極為淺淡血色的月光灑在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他擡頭看向聲響傳來的方向,彎起嘴角展顏笑道:“今夜怎麽興致如此好,還賞起月來了。”
司空煜背着月光,坐在江晏清廂房的屋頂上,手上提着一壇酒,身旁還放了一壇沒有開封的,顯然是留給江晏清的。
他漫不經心的看一眼江晏清,沒回話。
江晏清身形一動,便穩穩落坐在他身旁,外袍被他那大動作弄得險些掉了下去也不管,兀自将酒壇的封子去了,聞着酒香看着司空煜的側臉便是一通豪飲。
司空煜蹙眉道:“這可不是給你的。”
江晏清失笑道:“跑到我的房頂故意弄出聲響引我出來,又恰好多了一壇酒,不是給我的,還能是給誰?”
“本尊用來敬天地。”
司空煜冷哼一聲便扭頭轉開了視線,微微擡頭仰望着那輪異常巨大的血月。
其實他本來沒想出來喝酒的,只是忽然感覺心頭煩悶,就好似即将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一般。
那股異樣久久揮散不去,司空煜才拎了酒,跑到江晏清的屋頂上喝悶酒。
他怔怔望着那輪血月出神,那股煩悶焦躁越發濃烈,他有種即将發生不好事情的預感。
倒是江晏清大大咧咧的,似乎絲毫沒有那種感覺。
司空煜不由得有些羨慕,這人無論想要什麽,大概都能得到吧。
他想他肯定從未體會過失去一切的挫敗。
司空煜幽幽的望着他,江晏清有些奇怪的問:“這般看着我作甚?難道是被我的風姿卓越迷住了?”
煩悶頓時換成了氣悶,司空煜都傷感不起來了。他沒好氣的說:“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本尊過去嗎?”
江晏清雙眼泛亮,頓時坐直了身子,“你願意告訴我?那我就只有洗耳恭聽了。”
司空煜挑眉瞅着他,托着臉擺弄手中的酒壇,久久沒開口。
江晏清有些心急,但又怕開口催促會惹得他不高興,哪知司空煜還真反了悔。
只見他長長嘆口氣,道:“算了,知不知道也沒什麽區別。”
江晏清一怔,忍不住道:“你不說就有區別。”
司空煜定定看着他,道:“那就不說了。”
江晏清:“……”
☆、四十七
江晏清無奈的嘆口氣, 不說就不說吧, 他不會逼他的。
江晏清仰頭灌了口酒,有些惆悵。司空煜對過去避而不談,肯定很苦吧。
“你知道嗎?本尊其實真的很讨厭你。早在幾百年前就是了, 很多次本尊都想殺了你的。”
司空煜清冷不帶感情的話語傳入耳膜, 江晏清頓時被打擊到了。他看向司空煜,卻見對方仍盯着那輪血月出神,仿佛那傷人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讨厭我還給我機會?江晏清心頭微微苦澀,他沉聲問道:“以前你我關系敵對, 你想殺我也正常。如今我們關系變了,你還會想殺我嗎?”
司空煜将視線移到他臉上,直勾勾的盯着他, 沒說話。
江晏清有些緊張,怕得到肯定的答複。
他頗為不自在的晃了晃酒壇,道:“一直看我做什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噗。”
司空煜失笑出聲,因為微醺雙頰泛着淡淡的紅暈, 微彎含笑的眉目煞是好看。
這是江晏清第二次看見司空煜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的心化成春水,暖軟得一塌糊塗。
司空煜斂了笑容, 忽然俯身靠近江晏清,挑起他的下巴。
江晏清猝不及防,慌忙往後傾身,雙手撐着屋頂的青瓦,酒壇脫了手骨碌碌滾下了屋檐, 眼看着要落地砸個四分五裂,司空煜勾勾手指,一道魔氣就将酒壇托了回來。
酒壇被放在一邊,司空煜挑剔的目光在江晏清身上來回掃視,半晌他勾唇笑道:“現在沒那麽讨人嫌了,不過……”
“不過什麽?”江晏清忍不住吞咽一下,心髒緊張得撲通撲通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一樣。
司空煜沒有回答他,只是忽然低了頭。
冰涼柔軟的觸感讓江晏清猛地睜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
他這是……被親了?
猛然意識到這一點,江晏清欣喜若狂,那些矜持通通被抛在腦後,他将司空煜緊緊抱住,翻身就掌控了主導權。而司空煜居然沒有反抗他,十分溫順的由着他。
涼涼夜色被星火點燃,頃刻間就是燎原大火。
兩人的舌頭抵死交纏,難舍難分。而他們身後的血月綻放出詭異的紅光,濃厚的血色将整個天地吞沒。
司空煜狠心咬破了舌尖,逼出一道精血打入江晏清的丹田,他含笑看向那輪血月。
種下了血契,這個人是我的了,誰也別想搶走,天道也不行。
他發出一聲謂嘆,帶着絕望而霸道的獨占欲。
漫天的血色月光将他們包圍,往相反的方向拉扯着。
江晏清終于察覺出不對勁,他輕嘆一聲,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只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快。
他手掌撫上司空煜的臉頰,柔聲安撫道:“別怕,無論發生了什麽,你就在原地等着,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好。”
司空煜笑了,笑着笑着卻視線模糊了。江晏清心疼得想給他擦掉眼淚,然而神魂卻被拉扯出了肉身,漂浮在半空。
血色的月光瞬間将二人吞噬,意識不受控制的陷入一片空茫之中。
江晏清是被怒罵和啜泣聲吵醒的,他睜開眼,發現自己仍是神魂離身的狀态,正飄在一個破舊的土屋內。
土屋裏只有一張木床、一張缺了一個角的木桌和兩張木椅,看來是個一貧如洗的農戶。
“我打死你這個賤人!枉我養你們這兩個廢物那麽久,讓你們報答我你還敢不從?”
江晏清立刻皺起了眉,他飄出土屋,就見一個男人醉醺醺的提着木棍,被打的女人不敢反抗,只是護着一個四五歲的孩童默默啜泣。
江晏清上前下意識想要阻止男人,然而卻從男人的身體穿了過去。
江晏清握了握手掌,也意識到這是一個幻境,而他只是個過客,他阻止不了這裏發生的一切。
江晏清只有沉默的旁觀。
“暖春閣可是個好地方,你去了那兒不是比跟着我這窮鬼日子過得滋潤多了?”
男人打累了,扔掉木棍淬了口唾沫。他轉身對身後站着的兩個孔武有力的暖春閣打手讨好的說:“這個賤人我教訓好了,你們帶走就是。”
“那李嬷嬷答應我的銀兩……”
他搓搓手,示意要銀子。
打手兇神惡煞的瞪他一眼,丢了一個錢袋給他,他立馬喜笑顏開,捧着錢袋就出了門。
打手上前,圍住女人,冷漠的說:“你是要自己跟我們走,還是我們帶你走?”
女人一個勁兒的搖頭,哭喊着說不要。像這種事情打手們早就司空見慣,見她抵死不從,上去就是毫不憐香惜玉的拉扯,将孩童從女人懷裏拉了出去丢在一邊。
“不要,我不要去,我求求你們,放過我,求你們了。”
女人跪下了,不停地用力磕頭,碎石把額頭都磕破了,血染紅了視線也不肯停下。
打手們将她拉了起來,道:“破了相就不值錢了。”然後将她打暈抗上肩膀走了。
女人還是被自己丈夫賣去了女支院,鬧劇終于收了場。
唯一被留下的孩童,不聲不響的坐在地上,臉上無喜無悲,望着打手們越走越遠的身影,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就好像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一樣。
江晏清終于注意到了這個異于尋常的孩子,他忽然覺得這個孩子十分眼熟,那精致的眉目,像極了司空煜。
難道……
這就是司空煜的過去?
江晏清震在當場,忽然覺得心疼得無法呼吸。
小小的司空煜爬了起來,用稚嫩卻帶着厚繭和傷口的手,拍了拍沾了灰塵的衣擺,然後面無表情的穿過江晏清的神魂走進了土屋。
娘親已經被賣了,那麽以後他只有靠自己了。
小司空煜捂着餓得咕咕叫的肚子,轉身走進了竈房。
☆、四十八
江晏清跟在小司空煜身後, 看着小小年紀的他利落熟練的搗鼓土竈燒火, 更心疼了。
放好水小司空煜踮腳打開了米缸,結果卻見裏面積滿了灰,他皺着眉開始到處尋找, 理所當然的什麽也找不到。
經過一番勞力肚子更餓了, 小司空煜嘆口氣,走出了竈房。
他跑到土屋後面的一個小山坡,尋尋找找了半天,挖回了些可以吃的野菜。
野菜被清洗幹淨後利落的入了鍋, 見青以後被小司空煜撈了出來,沒有調料沒有半點油葷,就這麽素吃。
幾根野菜根本就不夠吃, 但勉強裹了腹。
小司空煜累了,走到木床旁邊的幹草鋪成的草團上躺着睡着了。
江晏清坐到小司空煜身旁,伸手撫摸着他的臉,好幾次都穿了過去。
他不禁心頭泛着苦澀, 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受盡寵愛, 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完全無法想象司空煜是怎麽熬過來的。
他輕嘆一聲, 躺下抱着司空煜。雖然他沒有實體,但他想安慰司空煜,就算他根本不可能感覺得到。
司空煜睡了沒一個時辰,拿着錢跑了的男人回來了,醉得東倒西歪, 一臉哭喪。
他進了家門後接連幾聲怒罵,當視線掃到睡熟的司空煜,不禁怒火中燒。
他上前對着司空煜就是拳打腳踢,什麽樣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
江晏清撲上去就想阻止男人,但卻撲了個空,他想起了這裏發生的一切他都不能插手。明明只要他一個念頭就可以将男人挫骨揚灰,然而此時他卻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
他死死握着雙拳,深恨自己不是在司空煜受委屈的時候就認識了他。若是他早些遇到司空煜,他就不會受這些折磨。
司空煜很快被打醒了,被打疼了也不反抗,因為他知道,反抗以後只會被打得更慘。
司空煜腦袋被打破了一個口,鮮血止不住的流,但他好像沒有感覺一樣,空洞的眼眸直直的盯得男人,盯得他心裏發怵。
“看什麽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眼!”
男人心虛了,一巴掌甩他臉上打得鼻青臉腫。
打累了以後他踢一腳司空煜,趾高氣昂的命令道:“趕緊給老子弄吃的去。”
司空煜捂着腫了半邊的臉頰起來,忍着渾身疼痛,步履蹒跚的又走去了小山坡挖野菜。
江晏清全程跟着他,看着他又燒火做了一次菜,心情格外的沉重。
野菜被司空煜端上了木桌,男人看着沒有一點葷腥,立刻怒罵道:“幾根雜草打發老子,老子又不是兔子!肉呢?是不是被你這雜種偷吃了。”
司空煜不吭聲,從他出生就沒嘗過葷腥,家裏根本就買不起。
男人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罵罵咧咧的同時還是把野菜吃了。
吃飽喝足,男人跑去睡覺了。
終于消停了一下,司空煜默默的靠在牆角處,盯着地面出神,身上的傷口疼痛難耐,卻也沒有辦法。
此後的日子更不好過,男人動不動就是打罵,下手從來沒有半點分寸,小司空煜的傷勢從來沒好過,舊傷沒好新傷又添,江晏清看着都覺得疼。
幾日後的黃昏,男人将賣了妻子的錢輸得一幹二淨,還倒欠了賭莊銀兩被追債上了門。
男人被毒打了一頓,再三保證七日後肯定還錢,才保住了那雙手。
他在屋內來回踱步,這些年家裏早就被他賭得負債累累,街坊鄰居親戚都沒人會借錢給他,七天時間去哪兒弄五十銀兩?
恰好此時他看見了抱着斧頭艱難劈柴的司空煜,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這小雜種跟他娘一樣長得好看,那些大戶人家不少是喜愛娈童的,收拾收拾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接下來的幾天男人都沒有再動過小司空煜一下,甚至态度都輕緩了不少。
司空煜非但沒覺得高興,反而愈發的沉默。男人不是沒有這樣過,就在他賣了娘親之前。
小司空煜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卻在當天夜深人靜的時候,男人呼呼大睡,他悄悄起身出了房門。
起先他還輕手輕腳的慢慢走,到後面越來越急促,然後跑了起來。
他跑進了密林裏,被絆倒摔了好幾下,他起身拍拍手沒事人一般又繼續奔跑。
直到穿過了密林他才停了下來,密林之後就是亂葬崗,夜莺在樹林間咕咕鳴叫,夜晚之下格外滲人。
司空煜跑了很遠,早便累了,小小年紀的他有些承受不住,他靠在一個墓碑上歇息,沒多久忍不住困意的侵襲睡着了。
他睡着沒多久,一個披着黑色披風的人從暗處走了出來,他身上帶着濃郁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個黑袍人,很明顯是個無惡不作的魔修,而且修為還不低。
黑袍人舔了舔唇,盯着小司空煜低聲呢喃道:“看本座撿到了什麽寶貝,如此難得一見的純陰體質居然都被本座碰到了。”
江晏清心裏焦急,但他根本不能阻止黑袍人,更叫不醒司空煜讓他逃。
黑袍人指尖一彈,一道魔氣打入司空煜眉心。他俯身将司空煜抱起,掂了掂,喃喃道:“三靈根,資質不是很好,看來效果要大打折扣,不過也比不是純陰體質的爐鼎好,好好改造下靈根便成了。”
爐鼎!這人竟想拿司空煜當爐鼎!
江晏清徹底怒了,他毫無理智的對着黑袍人就是一番轟打,然而打出去的法訣就算打中了黑袍人也傷不到他分毫。就好像他們不是在同一個世界一樣,打出去的法訣全部穿過了黑袍人,連地上的雜草都沒被傷到半分。
江晏清頓時頹敗不已,雖然知道一切都只是司空煜的回憶幻境,但他還是想要殺了這個黑袍人。
原以為有個那樣的父親司空煜就夠苦難了,沒想到這後頭還有更令他痛不欲生的存在。
僅僅只是黑袍人的只言片語,江晏清就能推斷出司空煜此後大概的遭遇。他不敢想象,僅僅只是猜測一下,他就心疼得快要窒息。
江晏清此時此刻,迫切的想要找到司空煜,然後什麽也不說,只是緊緊抱着司空煜,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
幻境裏的事情還在繼續上演,黑袍人搜查了司空煜的記憶,然後抱着他往好不容易逃離的家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呢喃:“作為本座的爐鼎,本座可不允許你在這凡塵還有因果牽挂。”
黑袍人将司空煜放回土屋 ,然後去了暖春閣。
此時的暖春閣正是歌舞升平夜夜笙歌之際,黑袍人準确的找到了司空煜娘親所在的房間,彼時他娘親正死氣沉沉的被一個又矮又胖的老男人壓着。
門被忽然踢開,老男人吓得拉過被褥蓋住自己,并且朝着黑袍人怒喝:“哪個不要命的敢打擾本大爺好事!”
“呵。”黑袍人冷笑了一聲,連手指都不用動一下,一念之間,老男人連同着司空煜娘親一起化成了飛灰。
做完這一切,黑袍人又回到了土屋,他沒急着帶走司空煜,而是等到旭日東升的時候才踏進了土屋。
男人醒來剛打算讓司空煜去弄早飯,見黑袍人闖了進來,立馬警惕的道:“你是誰?竟敢私闖民宅,我要告官了!”
黑袍人沒說話,只是手裏掂着滿滿一袋金子。
男人的視線跟着金子上下晃動,緊張得都不敢呼吸。
黑袍人指向司空煜,道:“他,本座要了,這些金銀,是你的了。”
“好好好。”
男人完全不問緣由就将司空煜賣了,甚至心裏竊喜,之前他聯系到的那家大戶人家來看了人,出價太低他沒立刻賣,沒想到現在來了個冤大頭,這一袋子少說幾十兩黃金,真是發財了!
“您什麽時候把他帶走?您看現在如何?”男人搓着手,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那袋黃金收入囊中。
黑袍人抿唇笑了笑,目光微冷,他将錢袋子丢向男人,男人立馬撲上去搶進了懷裏,喜不自勝的死死抱緊,生怕黑袍人下一刻反悔似的。
黑袍人抱起司空煜轉身走出了土屋,走了不遠,土屋裏傳來男人瘋魔的笑聲。
黑袍人打個響指,火焰瞬間将土屋吞噬,而屋裏的男人尤未自知,還能清晰聽見他數金子的笑聲。
黑袍人的飛行法器是一座華麗的攆車,由兩頭飛行魔獸托着,他将司空煜丢上軟榻,魔獸便馱着攆車往魔州疾馳而去。
江晏清死死的盯着黑袍男人,他擋在司空煜身前,雖然知道都是徒勞無功,但他還是想這麽做。
黑袍人雖然要把司空煜做爐鼎,不過他對這種嫩娃娃可沒興趣,把人丢軟榻後就不聞不問了。
魔獸馱着攆車一路向西南,那是魔州所在的方向,看來他是要回老巢。
魔獸飛行了幾天終于抵達魔州,司空煜一路上絲毫不見轉醒的跡象。江晏清心情格外沉重,看來是這個魔修在他神魂上動了手腳。
魔州地域極為寬廣,幾乎占據了天元大陸整個西南和西北,司空煜的大本營在西南的魔羅州。
黑袍人進了西南後又一路向北,終于停在魔州的西南、西北與泰州三線交界的初元境。
黑袍人将司空煜扛着就進了初元境,他的老巢在一處偏僻的山脈之中,又設有重重法陣,尋常修士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老巢。
黑袍人将司空煜丢到一處靈泉,終于解了對他神魂的禁锢。
司空煜幽幽轉醒,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明顯有些不安。
“小娃娃,你爹把你賣給了本座,日後你就是本座爐鼎了。”
黑袍人終于掀了披風露出容貌來,劍眉星目,膚白唇紅,自帶一股耀武揚威的邪氣,單憑容貌也算極為出衆。
江晏清依稀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他肯定在哪裏見過,然而時間太過久遠,竟想了許久也沒想起在哪兒見過來。
司空煜絲毫沒懷疑黑袍人說的話的真實性,以他對他爹的了解,被賣了根本不意外。
他很快就接受了現實,被賣給這個男人,左右也不會比跟着他爹壞到哪裏去。
“爐鼎是什麽?我該怎麽做?”
他不懂什麽叫爐鼎,但他能猜出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問清楚,也還有個心理準備。
果然,下一刻黑袍人便盤手抱臂,邪魅一笑道:“你不用做什麽,只需要在本座需要你的時候,伺候好本座就可以了。”
“只需要這樣嗎?”司空煜問道。
黑袍人點頭道:“對,只要伺候好本座,其餘的事情一率不用做。”
原來爐鼎就是那些大戶人家的下人,司空煜恍然大悟。
他還是有些奇怪,“你為什麽要買下我?”
他根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而且也不會伺候人,為什麽黑袍人還是買下了他。
黑袍人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願意回去被你爹日夜虐待,還是跟着本座衣食無憂?”
司空煜想了想,居然沒有半點想回去的念頭,他沉默不語。半晌後道:“跟着你。”
“呵呵,這就對了。”黑袍人眯着雙眼,低聲呢喃道:“真是個好孩子。”
司空煜由于從小處在那種環境之下比同齡的孩子要心思成熟,但他到底只是個五歲不到的孩子,當弄明白了他只要伺候黑袍人之後顯而易見的有些喜意。
心态尚且還有些稚嫩的他想:終于不用日日被毒打了,其實這樣也不錯。
他想象得美好,然而實現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以至之後為這單純付出慘痛的教訓。
黑袍人由着他誤會,壞心眼的沒有點明,就讓他天真單純的過些好日子,等到知道事實真相以後,那崩潰的小表情肯定很賞心悅目。
黑袍人神情緩和了些許,語氣輕和對司空煜說:“本座給你測過靈根,金火土三靈根,資質普通,不過若是趁現在調理身體,修煉的速度還是能與雙兩根匹敵。”
司空煜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卻被他溫和的笑容欺騙了,他想這是個好人,他說什麽,自己就做好了。
“這眼靈泉可以洗去你體內的雜質,也能洗滌你靈根的純度,從今日起,每日都要在這泡上三個時辰。”
黑袍人動動手指,奔湧的魔氣就将司空煜身上的衣服拉扯成碎片,落了一地。
沒了衣服保暖司空煜有些冷,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下意識抱着手臂取暖,黑袍人可沒有一點同情心,徑直指着冰涼的靈泉命令道:“進去。”
司空煜聽話的走了下去,被凍的一激靈,但他看見黑袍人不容置喙的眼神後,咬牙忍耐住了。
黑袍人滿意的誇他好孩子,道:“沒滿三個時辰不準上來,聽到了嗎?”
“聽到了。”
司空煜冷得聲音都在發抖,嘴唇慢慢泛着青紫,顯然被凍得不輕,而黑袍人權當沒看見,轉身出了洞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司空煜很聽話的沒挪動半分,他又冷又餓,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卻還強撐着不倒下去。他害怕會惹得黑袍人不高興,将他送回他爹那裏去。
一旁看着的江晏清記得嘴打泡,看着司空煜被這樣欺騙折磨就無法忍受。但他沒辦法,挫敗感也發的深,他不忍看下去,生怕自己忍不住。
他飄出了洞口,洞口之外是一座華麗的宮殿,宮殿正上方高堂上是一張一丈長寬的暖玉床,床上黑袍人正與幾名妙齡少女白日宣淫。
一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渣欺騙了司空煜,江晏清就氣憤難當。他小心翼翼的哄着讓着的司空煜,怎麽能讓這種人欺負了?
他飄向黑袍人狠狠的揮拳□□袍人,拳頭都穿了過去,根本打不到。
“尊主,您帶回來那娃娃,莫不是少尊主?”
黑袍人餍足後便靠在大床上歇息,那幾名少女柔若無骨的趴在他身上喘息。
其中一名少女嬌笑着,狀若無心般提起了司空煜。
黑袍人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不過看在方才少女伺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