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0)
不錯,又是最會讨他歡心的,便沒與她計較。
他随意說道:“不過與你們一樣是爐鼎罷了。”
少女笑容一瞬間僵硬了下,很快又是讨好的笑容。她掩嘴笑着,眼眸中帶着不懷好意:“看來是妾身誤會了。那娃娃看着年紀小又是男孩兒,只怕不知如何伺候尊主,要是惹了尊主不高興妾身也會難過的,不如……”
黑袍人涼薄的嘴唇勾起,捏着少女的下巴,幾欲要将她下颚骨捏碎。他冷聲道:“別太看得起自己,你不過是本座的一條母狗,還想管本座的事情來了?”
“妾身不敢。”
少女頓時吓得花容失色,黑袍人看着心生厭煩,他一掌揮開爬伏在身邊的少女們,起身穿好衣物便走入了靈泉所在的山洞。
司空煜還泡在靈泉裏,即使三個時辰早已經到了,但他沒敢起去。
黑袍人心情好了些許,但心底的不爽仍在,看司空煜的眼神都冷了幾分。
“還算聽話,起來吧。”
司空煜早已被凍得渾身僵硬,若不是他意志力頑強,只怕早就暈過去了。
黑袍人頓時面色不虞,手一揮就将司空煜拎了上來,當目光觸及他因營養不良而瘦骨嶙峋,帶着大小傷疤的身體時厭惡的蹙起了眉。
如此瘦弱醜陋,日後做起來倒胃口。
黑袍人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先把司空煜的身體調養一下。而調養的同時,也正好可以改造一下。
若是從小就開始□□,日後嘗起來肯定美味。
黑袍人心情頓時好了,從儲物戒中取了套法袍來套司空煜身上,便領着他去了宮殿一處偏院。那是黑袍人煉丹的地方。
入了煉丹房,黑袍人便将司空煜丢在了一邊,魔氣開始在靈草架上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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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尋了幾十種靈草,他吩咐下人燒了一鍋水,将靈草都丢了進去,然後命令司空煜進去。
極寒過後又是極熱,司空煜的皮膚迅速湯紅,腦袋更加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麽,只知道身體每個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
一個時辰後,黑袍人将司空煜拎了起來,然後帶他去了一處山谷。
山谷處處彌漫着黑色的瘴氣,腐敗的枝葉散發着惡臭,泥底下翻騰着無數致命的毒蟲。
司空煜被冷熱來回折騰發起了高燒,小臉燒得酡紅,黑袍人可不管他死活,用魔氣護住他的經脈和命門,然後喂他吃了一顆極品辟谷丹,保證他一年之內不會餓死以後,就将他丢進了山谷。
“小寶貝們,你們可要輕點咬,別給本座折騰死了。”
山谷內陰風陣陣,帶着腥臭味。瘴氣之中,一雙雙閃爍着幽幽綠光的眼睛睜開,嘶嘶的回應着他。
黑袍人沉聲低笑,轉身離開了山谷。
司空煜早已被燒得神志不清,他就這樣躺在泥濘的地上,地底的毒蟲掙紮着跑上了地面,仿佛鎖定了獵物的餓狼,紛紛奔向司空煜。
不過幾息之間,司空煜身上就爬滿了毒蟲,那些毒蟲歡快的撕咬着他的血肉,極度疼痛下,就算是病得半死司空煜也醒了過來。
毒蟲的每一下撕咬都會在他的皮膚上注入毒素,疼痛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此時他恨不得徹底暈死過去,然而神智卻格外的清醒,每一下撕咬,每一次毒素的侵襲,都讓他有種下一秒就會死去的錯覺,但是他就是死不了,意識清醒得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毒蟲們餍足了,紛紛退回了地底。
司空煜已經不成人形,渾身血肉模糊,有些地方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氣中。
太痛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沒死,這個時候,他恨不得自己已經死了。
他不知道,他遭受着這一切的時候,有個人正死死的抱着他,幾欲崩潰。
他的眼眸空洞無神,渙散的視線看不清四周,身上的疼痛讓他意識越來越清晰。
他自嘲的想:醒醒吧,別傻了。你就是掃把星,誰都不可能對你好。你看,輕信一個人的下場就是這樣,你活該。
身體被撕咬的部分開始自動修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煥生機,但卻讓司空煜更加的疼痛難耐。
直到血肉長好,身體早已不是之前的蠟黃,如同剝殼的雞蛋一般,白裏透着紅。
經此一劫,司空煜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了,他睜着雙眼看着灰蒙蒙的滿是瘴氣的天空,耳邊傳來沙沙沙的聲音,像是某種無足爬行動物。
看來還沒結束。司空煜艱難的扯了扯嘴角,滿滿的諷刺自嘲。
那雙純黑的眼眸深處,最後一絲光亮被磨滅,黯淡無光。
這次的不是毒蟲,而是通體銀白色脊椎上一線紅的魔蛇,在魔州,這種魔蛇被叫做銀蛇,它的一滴毒液就是頂級的春、藥。
幾個呼吸間,滿山滿坡都爬滿了銀蛇,它們如同之前的毒蟲一樣,向着司空煜聚集而去,但它們沒有撕扯他的血肉,而是咬破他的皮膚,一點一點的往他體內注射毒液。
司空煜很快就有了反應,一點點毒液就能讓他痛不欲生,更別說如此龐大的蛇群。
他再也忍受不住了,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悲鳴。
被銀蛇咬破的皮膚眨眼睛就恢複如初,導致最後一條銀蛇離開,司空煜表面上看着還是毫發無損的樣子,其實內裏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都飽含着銀蛇與毒蟲混合而成的劇毒。
毒蟲的撕咬只會讓他疼痛那一陣,但銀蛇的毒液卻時時刻刻在折磨他,讓他根本不得安生。
在山谷裏,司空煜感覺不到餓,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已經忘記了時間,過去的記憶也開始逐漸模糊,他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直到黑袍人出現,帶着滿意的他變化的笑容将他帶出了山谷,才結束了這段黑暗的歲月。
當他再回宮殿,已經過去了一年,他的身量挺拔了不少,已經到黑袍人胸腔。
因為日日被毒素折磨,司空煜原本烏黑的頭發蛻變成銀白色,精致的五官在銀發的襯托下,漂亮得如同九天上的仙神,也像極了狠毒美麗的銀蛇。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改變,黑袍人還是不滿意。他并不喜歡男的,在改造過司空煜身體後,他想起來上古時期有一種丹藥,可以緩慢的改變一個人的性別身體特征。
自那以後,黑袍人忙着查閱上古丹方,同時只允許司空煜穿襦裙,打扮得像個女孩。而他的日子也沒有好過一點,那處山谷成了他常駐地。
等到他八歲的時候,黑袍人開始逼着他修煉,日日關注他修煉的進程。
所有磨難之中唯一好的一點,大概就是黑袍人非常在意的修為,所以會像一個師傅一樣,細心的教導他如何突破瓶頸,如何解決修煉上的困難。
司空煜從未放棄過逃跑的念頭,他沒有忤逆黑袍人半點,異常積極的修煉,他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夠超越黑袍人,然後他就可以手刃仇人,脫離這個煉獄。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黑袍人研究改變性別的上古丹方無果,便放棄了。
司空煜是十六歲那年結了丹,黑袍人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即使已經蠢蠢欲動,但他還是等到了司空煜二十二歲結嬰的時候才下手。
那一日劫雲翻動,司空煜站在漫天咆哮的劫雷之下,完全沒有反抗的念頭。他想若是死在這劫雲之下,他就徹底解脫了。
然而天道覺得他受的苦難還不夠多,劫雲雖是落下了,但卻沒一道劈中他,他便如此輕松的結了元嬰。
當天晚上,黑袍人就吩咐侍女将他身體清洗幹淨,送上了宮殿裏的暖玉床。
司空煜裹着被褥,長及腳踝的銀發披散在床榻上,被紅色的被褥襯托得更加豔麗奪目。
他面上無悲無喜,睜大雙眼盯着床幔,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他沒有反抗,也根本反抗不了。
黑袍人是化神後期,而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元嬰,在他面前,如同蝼蟻。
輕緩的腳步聲,衣擺随着步伐在空中搖擺,落在司空煜心中卻如同重擊。他緊張得捏住被褥,用力到十指泛白。
該來的終究會來,他難道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這種淪為玩物的命運嗎?
司空煜不甘心,他第一次恨起了天道。他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讓他過得如此苦難?就連他想神魂俱滅也不容許。
果真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對他何其不公。
黑袍人越走越近,司空煜咬緊牙關,心底被壓抑的怨恨一瞬間如同撕碎牢籠的猛獸,再也無法控制。
黑袍人很快就走到了暖玉床,他坐在榻上,伸手撫摸司空煜的臉頰謂嘆道:“長得可真漂亮,可惜怎麽就是個男人呢?”
這麽多年了,黑袍人還是沒法接受和男人做。
雖然不能用最直接方便的方式吸取修為,不過也沒關系,另一種方式麻煩了些,效果也沒差。
他勾起涼薄的唇,手順着司空煜的側臉緩緩下滑掀開了被褥,精致完美的身軀便暴露在了視線之中。
他忍不住又感嘆道:“要是是女人多好。”
司空煜垂下眼眸,幾乎咬碎了牙。
而兩人看不見的地方,江晏清将自己的手心掐出了血。猩紅的血液滴落在地上,轉瞬蒸發消失,了無痕跡。
☆、四十九
黑袍人的手在司空煜身上緩慢的游移, 明顯感覺手下的人肌肉緊繃, 他忍俊不禁的笑了出聲,“小寶貝緊張了?”
司空煜側開臉拒絕回答他,但下一刻卻被粗暴的扭了回來。
黑袍人俯身, 有力的手指鉗制着他的下巴, 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不用緊張,本座對男人提不起興趣,不會對你做什麽,但你可要乖乖聽本座的話。”
黑袍人說不會動司空煜就不會動他, 但是以司空煜對黑袍人的了解,只怕會比那樣更加痛苦。
黑袍人貪婪的目光落在他臉上,輕聲呢喃道:“本座培養你那麽久, 也是時候該報答本座了。”
如情人般的低語,卻讓司空煜身心發顫。
“開始了,乖一點別反抗,回頭給你獎勵。”
黑袍人指尖泛起絲絲縷縷的黑色氣體, 那是獨屬于他的魔氣, 指尖抵在司空煜的唇舌上。未免他等會兒承受不住掙紮反抗,黑袍人直接将他手腳折斷, 扳落了下颚骨。
銀蛇的毒液使得司空煜的身體分外的敏感,一點點碰觸都會讓他起反應,更別說如此的虐待。他所承受的痛感是正常修士的百十倍,瞬間便疼得冷汗浸濕了全身,臉色煞白, 精致的眉眼疼痛到扭曲。
“就是這樣的表情,太美了,你果然是個寶貝。”
黑袍人難掩興奮,幾近膜拜的撫摸着他的臉,抵在他喉嚨的食指用力一挖,喉管便被戳破,腥甜的血液倒灌入腸胃之中。
黑袍人十分享受的欣賞着他的反應,折騰夠了以後終于進入了主題,而此時的司空煜已經無力動彈了,處了胸膛還有輕微的起伏,與死人并無區別。
黑袍人采取的方式十分簡單粗暴,狂暴的魔氣未經身體主人的許可強行侵入,所到之處皆是帶來毀滅性的破壞。
司空煜全身的經脈都被魔氣打碎了,但黑袍人在強硬侵入的同時卻用頂級的複原丹藥給他修複經脈,以至于他一直處于經脈被揉碎重生的痛苦之中。
如此往複,黑袍人滿足了施虐欲,侵入司空煜經脈的魔氣霸道的将他體內的修為掠奪得一幹二淨。
所有魔氣被他收回後,司空煜丹田裏的元嬰也被他吞噬掉。
黑袍人感覺到自己停步幾十年的化神中期境界開始有了動搖,卡住的瓶頸也有了松動。
他不禁欣喜若狂,大笑着往閉關的洞府奔去,也不管被他掠奪了所有修為的司空煜是死是活。
偌大的宮殿裏只剩下司空煜,微弱的呼吸聲昭示他仍頑強的活着,但黯淡無光的眼眸卻表明心已經死了。
他感覺不到身體裏一絲一毫的修為,元嬰被吞噬,剛進階的元嬰境界瞬間崩塌,他從元嬰強者跌落成了一個連練氣都不如的凡人。
苦修十幾年,期間所受的所有苦難煎熬,全部都白費了。
比起死亡,更可怕的卻是失去了所有,唯一的希望被無情的碾壓磨滅,他就像那泥濘裏的蝼蟻,即使再如何掙紮,也逃脫不了命運的擺布。
他睜着雙眼盯着床幔出神,無喜無悲。
最後他是被侍女們擡着出去的,因為手腳都折斷了,他連動一下都做不到,只能任人擺布。
黑袍人掠奪了他所有的修為後便閉關沖擊化神中期。
這一過就是三年,期間司空煜日子并沒好過多少,宮殿之內任何人都可以欺辱他。尤其是黑袍人的侍妾們,更是想盡了各種法子折騰他。
這些司空煜都咬牙忍了,這三年他沒有再撿起修煉,不過是給最憎恨人的做嫁衣罷了。
他想過自殺,但是黑袍人看他看得很緊,即使閉了關,也派了人專門盯着他。而那個盯他的人,只要不會危機他生命,其餘的一率不管。
三年一過,黑袍人出關了,而司空煜更為黑暗的日子也開始了。
黑袍人嘗到了天陰體的甜頭,怎麽可能由着他不修煉?
當司空煜再次結元嬰的時候,黑袍人為了能有更好的效果并沒有急着吸取他的修為,而是耐心的等他化神,這一等就是數十年。
這一次的化神劫雷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聲勢浩大,但司空煜卻不想就這麽死了,因為他心中有了執念。他要殺了黑袍人,而被掠奪修為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機會。
他就是死,也要拖着黑袍人一起下煉獄。
如同上一次一般,司空煜再次被送到了暖玉床上,不過這次卻是他自己主動躺上去的。
“好孩子,真乖,本座沒白疼你。”
黑袍人難得對他溫柔了些許,想來是因為這次吸取司空煜修為以後,他就可以突破化神達到渡劫期。
“多謝尊主厚愛。”
情緒從來沒有變化的司空煜緩緩漾開一個淺笑,淡如高山上的雪蓮,華貴驚豔而不可亵玩。
縱是閱人無數的黑袍人都被迷了眼,他忍不住惋惜:“你若是女子,本座說不定都娶你做道侶了。”
“奴不敢。”
這一刻,司空煜無比慶幸他是男人。
許是司空煜低眉順眼的溫和讓黑袍人對他起了憐惜之心,但他并沒有停止吸取修為的打算,不過相較上一次卻是溫和很多。
他直入主題,魔氣沒有粗暴的破壞司空煜的經脈,而是循序漸進的推進,又一點點引導他體內的修為往自己丹田而去。
司空煜承受着,耐住被抽空的空虛感,墨黑的眼眸裏泛起了毒蛇般陰狠的殺意。
他倒在黑袍人的懷中,臉色酡紅眉眼如波,微張着豔紅的唇低聲喘氣着,他喉嚨發出難耐的呻、吟,眼眸喊着蒙蒙水霧虛弱的懇求道:“尊主,奴……”
這樣一個美人,無疑是讓人無法抵抗的致命毒藥,無關性別。
他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的态度勾得黑袍人心癢難耐,當即摟緊他肩膀挑起下巴道:“你想說什麽?”
“奴……奴喜歡你。”
司空煜忽然流起了眼淚,像是愛不所得的絕望,主動的吻上了黑袍人,直把黑袍人弄得一怔。
明明感覺到抵觸,但黑袍人卻舍不得推開懷中的美人。
司空煜眼神泛冷,嘴角微微勾起,既然他這麽想要奪取自己的修為,那就全部給他好了。
黑袍人立即察覺不對,他粗暴的推開司空煜,然而司空煜卻用盡全力死死的抓住他,化神的所有修為一次過推入黑袍人的丹田。
與此同時,宮殿外傳來一聲震天爆破聲,宮殿的大門被強勁的靈氣沖擊得粉碎。
☆、五十章
雖然黑袍人的修為比司空煜要高兩個境界, 但化神期的全部修為一下沖擊入丹田, 便是渡劫期大能都受不住。
黑袍人的丹田內兩股力量相互争奪撕打,幾乎将他丹田撐破。
“你敢算計本座,你這個賤人!”
黑袍人暴怒之下一掌打中司空煜胸口, 掏空了魔氣的司空煜當時就被打碎了胸腔, 擊飛出暖玉床重重砸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毫不留情的一掌震破了五髒六腑,喉嚨一股鐵鏽味,一口鮮血噴出濺了一地。
“哈哈哈……”
司空煜強撐着身體不讓自己倒下,他仿佛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仰頭大笑。
“本座待你不薄,你就是這樣報答本座的?”黑袍人氣憤得面目扭曲,猙獰而可怖。
司空煜不知道黑袍人怎麽有臉說出這種話, 他扯起嘴角冷笑,嘲諷道:“你的不薄,讓我生不如死。”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飽含令人心驚的恨意。
黑袍人蹙眉抿唇, 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區區爐鼎,他所給予的都是恩賜。
司空煜算計使得黑袍人體內魔氣□□, 受了不輕的內傷,這讓黑袍人徹底惱怒了。
他幾步上前,一腳踩在司空煜胸口上,将他狠狠的踩踏在地上,用力碾壓。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司空煜, 冷笑着道:“不過是一個爐鼎,也敢忤逆本座,看在你還有些用處本座留你一命。”
他蹲下身,捏住司空煜的下巴,接着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讓本座想想如何懲罰本座的小寶貝兒。”
司空煜倔強的瞪視着黑袍人,跟着黑袍人上百年,他了解黑袍人最厭惡他人背叛和算計,從他決定要報複的時候就沒想過活下來,只是沒想到黑袍人竟會為了他的純陰體質不殺他。
黑袍人不殺他,但只會變本加厲讓他更加生不如死。他一心尋死,早已厭惡活在這個世界上,他低聲懇求道:“殺了我。”
“哈哈哈哈……”
黑袍人笑出了眼淚,他拍打着司空煜的臉頰,道:“小寶貝兒,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天真?”
是啊,他太天真了。司空煜閉上了雙眼,身體的生氣一點點掏空。
“你敢!”
司空煜自毀經脈了,黑袍人又驚又怕,他顫抖着将司空煜扶起抱進懷裏,心慌得可怕。
不可一世的黑袍人慌了,他不顧還受着內傷,不要命的将魔氣渡入司空煜的身體,然而都是徒勞無功。
司空煜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原本是十六歲少年的模樣,半刻鐘時間就變成了二十八歲的青年模樣。
按照這種速度下去,不需要半個時辰,司空煜就會老死。
一旦意識到這種結果,黑袍人更慌亂了,他失聲低吼:“誰準你死的!”
不準!他不允許!
黑袍人不顧一切後果,将所有修為都灌注在他體內,修複經脈的極品丹藥也是毫不心疼的塞進他嘴裏催化。
黑袍人的努力得到了顯著的效果,司空煜停止了老化,神識查探下,體內的經脈也在緩慢的重新生長。
來回折騰下,司空煜筋疲力盡,陷入深眠。
黑袍人那一瞬間差點喜極而泣,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牢牢将司空煜禁锢在懷中。
宮殿外打鬥厮殺聲越來越接近,黑袍人咬牙低罵道:“哪個不要命的敢來本座這裏撒野!”
他将司空煜放上暖玉床,替他小心掖好被褥,用從未有過的溫柔低聲呢喃道:“等本座一會兒,本座去把鬧事的解決了就回來陪你。”
黑袍人在他眉心印下輕輕一吻,而後殺氣騰騰的沖了出去。
江晏清落在司空煜身旁,憐惜的輕撫他的臉頰,眼眶微微濕潤。他自言自語道:“原來你過得這麽苦,難怪不告訴我。”
這百多年,江晏清将所有都看在眼裏,他不能幫助司空煜,只有在他受苦的時候,用一樣的方式讓自己承受一次。
如今的江晏清,除了對司空煜的喜歡,更多了一種愧疚和憐惜。
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幻境馬上就要結束了。司空煜的過去他無法參與,也改變不了,但他可以用盡畢生的溫柔,給司空煜一個美好的未來。
他眷戀的看着床榻上毫無生氣的司空煜,毅然決然的出了宮殿。
宮殿外,黑袍人已經被一位少年打敗,江晏清微睜雙眼,難掩驚訝。
眼前的青年正是他自己!
江晏清不禁迷茫的想:他年少的時候,來過這裏嗎?
江晏清努力的回憶了一番,但是時間已經太過久遠,幾百年時間,足夠他遺忘了。
少年的江晏清瞧着黑袍人不甘心的咽氣,歪頭奇怪的道:“這黑風老祖怎麽這麽不禁打?裴長老不是說他很難纏嗎?肯定是裴長老在騙我,回頭找他算賬去。”
奇怪的同時捏碎了手中黑袍人尚在掙紮的元嬰小人。
黑袍人神魂從體內溜出,想趁少年江晏清不注意逃走,但下一瞬就被一道靈氣釘在地上。
少年江晏清笑嘻嘻的說:“你作惡多端,我可不能讓你跑了。”
說罷飽含靈力的一掌打下,黑袍人神魂嘶吼尖叫着化成了飛煙。
自此黑袍人徹底神魂俱滅,連轉世重修的可能都沒有。
少年江晏清起身伸了個懶腰,而後環顧四周,自言自語着說:“好像這裏的魔修都解決了,回去交差去咯。”
“嗯,好累。”他捂嘴打個哈欠,下一瞬卻扭頭看向沒有踏足的宮殿,松散的眼神頓時冰冷銳利,“還有一個魔修。”
他轉身走入宮殿,尋着那一絲魔氣直奔司空煜所在的位置。
當見到司空煜那一刻,他忍不住驚嘆道:“好漂亮的女人。”
不怪少年江晏清認錯司空煜的性別,實在是他長得太漂亮了,而且還是穿着女裝,極具欺騙性。
這女人雖然是魔修,不過卻沒有半點殺戮血腥的氣息,是難得純正的魔氣。
少年江晏清捏着下巴蹙眉猶豫不決,這是殺還是不殺好呢?
恰巧這時,司空煜幽幽轉醒,睜眼就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少年。
頓時,兩人四目相對。
☆、五十一
司空煜安靜沉睡的時候就十分美麗, 當少年江晏清對上他那雙如同引人堕落的深淵般的眼眸時, 這種美麗更具沖擊力。
司空煜并沒有驚訝或奇怪眼前的陌生人是誰,只是兀自起身,發現自己的經脈都修複了, 忍不住自嘲的嗤笑一聲:“又沒死成嗎?”
少年江晏清見他這麽一說, 便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一心尋死啊?”
修士不都是非常愛惜自己性命的嗎?聽這位姑娘的意思,應該是尋死了很多回卻沒死成。
司空煜沒有理會他,他敏銳的聞到了彌漫在空氣之中的血腥味。他想起自毀經脈之前宮殿外的異變,他有些急促的掀開被褥下了床, 然後不顧少年江晏清的阻攔,光着腳沖出了宮殿。
熟悉又令他厭惡的地方一片狼藉,他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死透了的黑袍人。他緊緊攥着拳頭, 邁着壓抑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黑袍人的屍體。
他來到黑袍人屍體前,面無表情的蹲下,确認黑袍人已經沒有了半點生機。
他指甲掐破了掌心, 血液頓時從指縫裏流出, 他不知該做什麽表情,只是失神的呢喃着:“死了……居然死了。”
黑袍人死了, 長久憎恨的對象沒有了,而且不是他殺的,那一腔恨意,司空煜不知該如何安放。
這麽多年他還活着的唯一念想就是親手殺了黑袍人,如今黑袍人死了, 而他也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他仰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努力回想他這一生,似乎并沒有任何值得回憶和珍惜的東西。
如此絕望而痛苦,還活着做什麽呢?
“喂,這人你誰?”
少年清冷的嗓音将他心神拉回,他扭頭視線與抱着手臂打量他的少年對視上。少年逆着光,稚氣未脫的卻難掩英朗的臉龐帶着一分肅殺九分懷疑。
整個宮殿的魔修都死了,唯獨這位陌生的少年活着,而他身上沾染着濃郁的血腥味卻感覺不到半點魔氣,不難猜出殺了黑袍人的就是這位少年。
司空煜眼睑下垂,終于舍得說話,他道:“仇人。”
少年江晏清顯然不信,不過司空煜身上卻是沒有半點殺戮之氣,一時間有些猜疑不定。
他瞧一眼司空煜淡漠的臉,絲毫不見慌張,也不像說謊。
他想起黑袍人最常幹的事情就是将貌美的女修擄走做爐鼎,只怕這位姑娘也是其中之一。
少年江晏清不禁心生憐惜,不過他并沒有肯定司空煜的身份,還是帶着幾分懷疑。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濫殺無辜有損道心,若将人放走又怕是作惡多端之輩,還不如先帶回靈州再做打算。
少年江晏清笑嘻嘻的對司空煜說:“你仇人死了,你家在哪兒?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家?”
司空煜迷茫的回想了一下,所謂的家的記憶早就模糊了,他自嘲道:“不記得了。”
少年江晏清挑眉,心想正中下懷。
“我看姑娘你暫時也沒地方去,不如先跟我走?”
他友善的伸出手,恰巧此時雲開霧散,耀眼的金色陽光灑在他身上,襯托着那燦爛的笑容閃花了司空煜的眼。
鬼使神差的,司空煜伸出了手,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便被少年江晏清牽了起來,然後被拉着向外走。
“姑娘,我叫江晏清,你放心,我會幫你找到你家人的。”
少年關懷的話語落入耳中,如震天的鼓雷,聲聲震撼直入內心深處。
司空煜低頭盯着二人相握的手,沉默的不言不語。他想提醒少年自己不是女人,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解釋,就由着他誤會了。
少年江晏清将司空煜帶出了魔州,江氏一族的幾位長老接到他神識傳音,早早就在泰州等着了,同行的還有江晏清的父母。
兒子獨自殺入魔窟,江晏清父母雖然自信他有全身而退的實力,但還是難掩憂心,見他平安歸來,自然是要親自迎接。
江晏清與他們回合時,江母第一時間将他來回打量了三圈,确認他毫發無損以後才松口氣。
“娘,我沒事。”江晏清有些好笑,他早就長大了,娘還是當他是小孩子。
“娘不确認一下不放心。”
江母溫柔笑着,敏銳的捕捉到司空煜羨慕的眼神。她将目光投在司空煜身上,作為一個女人,她一眼就看出了穿着女裝的司空煜是個魔修,而且還是個男人。
兒子去一趟魔窟歷練帶回了一個着裝奇怪的魔修,她忍不住蹙眉沉思,她問少年江晏清道:“他是誰?”
少年江晏清解釋道:“她被黑風老祖擄走當了爐鼎,我看她身上沒有殺戮氣息,便帶回來了。”
江父與江母聞言同時沉下臉,心中感嘆江晏清還是年輕了些,不知有些魔修極善掩飾。這魔修只怕居心叵測,江晏清被騙得團團轉還不自知。
江父朝江晏清招手,一臉嚴肅的道:“清兒,過來一下。”
江晏清聽話的過去了,江父刻意将二人之間的談話隔絕不讓司空煜聽見,司空煜對此只是神色淡淡的垂眸。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知你想要做什麽,但最好适可而止,否則別怪我下手無情。”
江母對司空煜可沒有好态度,畢竟在她眼裏他可不是一個好人,也是看在兒子的面子上才沒當場打殺他。
司空煜擡眸掃視江氏一族,那些長老們都警惕的看着他,不着痕跡的将江晏清保護起來。
除了江母,他還能感受到一道充滿敵意的神識窺視,不用想也知道是江父。
他抿抿唇,目光有一絲黯淡。一如初見江晏清的時候,他不言不語,沒為自己做任何辯解,轉身毫不留戀的走了。
江母見此并未阻攔,她回頭看了眼江晏清,見他不知何時已經同江父說完了話,正看着司空煜遠去的背影蹙眉沉思。
江母有些緊張,怕他會挽回司空煜,然而他只是看了一會兒後,便又與江父說起魔窟的事情來。
江母松了口氣看來她兒子還是很拎得清的。
事實上,江晏清根本就沒把司空煜放在心上,只是起初驚訝于他的容貌,之後卻是表面好意暗裏防備懷疑。他本意是要查清楚司空煜的身份,只是江母已經做主将人放走,便算了罷。
那一頭司空煜迎着落日的餘晖盲目向前,他貪戀了幾日從未擁有過的溫柔,即使是虛假,但也夠了。
他看着茫茫大地不知該去往何方,他回頭看了一眼,江晏清正被江父江母溫柔的關懷着,江氏族長們将他們簇擁在內。
呵,真是令人羨慕。
司空煜緊緊攥緊拳頭,而後決絕的踏入了魔州的地界。
☆、五十二
這是……哪兒?
蘇哲撲在地上還維持着打電話的姿勢, 腳上的人字拖少了一只, 大花褲衩配着襯衫格外搞笑。
滿目的雲山霧海,無數古樸大氣的銅鏡懸浮在虛空之中,鏡中顯示着不同畫面不同的人物。
他驚愕的微張着嘴站起來, 看了眼手機, 沒有任何信號。
他将手機收進褲帶,左顧右盼的向前,雲霧從他指尖溜走,滲着絲絲涼氣。
他走到一面銅鏡前方, 發現銅鏡裏的影像雖然在不斷變幻,但主人公都是同一個人。他忍不住伸手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