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7)
憶,對他沒什麽防備,便也就說了。
“哦?”
司空煜提起了興趣,轉身手肘撐着膝蓋支着下巴問道:“本尊想肯定不容易吧,不知可否說給我聽聽?”
江晏清眸光微閃,往常司空煜可絕不會關心這些的,今日怎麽有些不同?
司空煜像是知道他的疑惑,補充道:“行程無聊,就權當打發時間消遣消遣。怎麽?你不願?”
他話鋒一轉,語氣有些許冷硬,像是生氣了。
江晏清不想為着無關緊要的事情弄僵了二人的關系,便将事情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原來只是這麽簡單。”
司空煜斂眉沉思了片刻,低聲呢喃了一句:“若換作是本尊也過得了。”
他擡頭笑着對江晏清說:“你說那仙境主人怎麽就看不上本尊呢?”
江晏清道:“仙境主人是個佛修,想必是厭惡魔修的。”
司空煜眉眼雖帶着笑容,卻笑不及眼底。他冷冷撇嘴說:“那些禿頭和尚平日不是念念叨叨的說什麽衆生平等嗎?就因我是魔修便如此埋汰,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些。”
江晏清眉頭一皺,越發覺得司空煜不對勁來,但他将懷疑掩飾得很好,順着司空煜的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了塵大師只是想尋個道義相同的修士,應當并無看不起你的意思。”
“那老禿驢有沒有看不起我的意思我可不知道,不過你嘛……”
司空煜笑容忽然扭曲,顯現幾分詭異與猖狂來。
他傾身貼上江晏清的胸膛,蔥白修長的指尖輕佻的勾住他的下巴,巧笑嫣然道:“你喜歡本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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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清只覺得渾身像被無形的枷鎖束縛住一樣,除了眼睛嘴巴,其餘身體部分根本就不能動彈一下。
司空煜另外一雙手在他胸膛游移挑逗,含着一汪秋水的雙眸媚态盡展,他附在江晏清耳旁微啓雙唇吞吐如蘭,喉間是低啞的喘息聲。
他輕聲道:“喜歡本尊怎麽不直接一些?”
只要是正常人,就絕對能聽出他話語中的邀約。
像江晏清這種情窦初開的,自然是難以抗拒心上人的邀請。但司空煜注定要失望,江晏清非但沒有半點推倒他的沖動,就連眼神都沒變化半分。
“怎麽?不敢?”
司空煜挑逗着咬住他耳垂,他卻閉上了眼,俨然将司空煜當成了空氣。
司空煜眼中閃過一絲怨毒,手掌探到他腰際摸上衣帶,正想更進一步是卻被一把握住了手。
那力度,幾乎要把他手腕捏碎。
司空煜用力抽回手,揉着手腕語氣嬌嗔的抱怨:“你不是喜歡本尊嗎?怎麽這麽不解風情?”
江晏清眼神極盡冰冷,沒有半分感情。他一把抓住司空煜的手臂将他扯過來,司空煜立即柔若無骨的依附在他身上。
“沒想到你還好強取豪奪這一口。”
司空煜半掩着嘴調笑,下一瞬卻驚駭得瞪大雙眼。
江晏清掐住他脖頸,用力捏緊,冷哼一聲說:“別拿他的臉幹這種不要臉的事情。”
司空煜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媚态,更不會為了一個仙境傳承放下他的驕傲去讨好一個厭惡的人。
早在這個司空煜開口打聽仙境傳承,他就知道這是假的。
司空煜那人太驕傲了,他不削于觊觎別人的東西,更別說是用這種手段來搶奪。
“你……”
假的司空煜驚駭不已,他想為自己辯解,但江晏清卻直接一掌打裂了他的天靈。
沒了氣息的假司空煜化成一堆粉末被罡風卷走,江晏清的腦袋又開始痛了起來,腦海裏無數記憶碎片粉碎,又轉瞬重疊組合成不一樣的場景。。
耳邊一陣陣嗡鳴,頭暈目眩的看不清四周。
高空雲層開始扭曲虛幻,世界又陷于一片白茫茫之中,耳邊嗡鳴聲減退,短兵相接的厮殺聲灌入耳膜。
江晏清睜眼一看,整個世界一片血紅,就連天空都是紅色的,就跟鮮血染成的一般。
視線遠處,可見一座屍體堆積而成的屍山,頂部有一座頭骨鑄造的寶座,寶座上正坐着一人。
那人江晏清十分熟悉,正是司空煜。
他向司空煜走去,每走一步,就會踩碎一節斷肢殘骸,他下意識厭惡的蹙眉。
似乎察覺到他的存在,那人也起身向他走來。
兩人很快就面對了面,司空煜眼神睥睨着看他說:“單槍匹馬就敢來這裏。怎麽?上次本尊把你丹田打碎,還不夠疼?”
☆、三十六
江晏清略有些眼神複雜的看着他, 竟然找不到半分記憶中的模樣。
百年前年前仙魔大戰結束, 他因為一時心慈手軟而放過了司空煜,哪知卻被他擺了一道。
仙魔大戰失敗後,司空煜被封印在極晝深淵裏。也不知他從何處得到的修補丹田的秘訣, 修為恢複了不說還實力大增。
司空煜并沒有急着報仇, 而是在極晝深淵內養精蓄銳,與潛伏在仙道中的手下裏應外合,才再次殺回天元大陸。
仙道一衆猝不及防被打了個手忙腳亂,江晏清也被他偷襲打碎了丹田, 一身修為散盡。
好在有仙道盟一衆長老拼死相護,他才得以留下一條命茍活下去。
碎了丹田,又不像當初他為了保住司空煜的性命特意在極晝深淵布下聚靈陣, 江晏清本應該會迅速衰老而死,但他運氣逆天,竟然遇到一位散仙,替他修補了丹田。
如今百年過去了, 江晏清卷土重來, 再看見司空煜那張印刻到骨子裏的容貌,竟覺得陌生得可怕。
當日種種又歷歷在目, 他還記得在極晝深淵裏這人是如何漸漸跟他服軟的。那時他以為能将司空煜帶回正道,不曾想卻是他帶着自己走進了深淵。他不禁想,這個人的心怎麽就這麽狠?将他哄騙得團團轉,像個愣頭青一樣。
“你當年應承過我的事情還算不算得真?”
他喉間有些苦澀,聲音忽然就啞了, 心底堵着一口悶氣不知如何抒發。
“哈?”
司空煜像是聽到一個笑話,忍不住嗤笑一聲,他眼神憐憫的看着江晏清道:“騙你的話,怎麽能夠當真?”
“……”
心底忽然有什麽徹底碎裂了,江晏清沉默不語。
司空煜見他這樣,便忍不住戲谑的問道:“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江晏清沉着臉沒吭聲,但司空煜已經知道了答案。他狂妄的大笑,“你居然相信一個魔修的話,不知道魔修都是背信棄義的嗎?”
“我只信你一人。”其他魔修,他從來就不相信,只是沒想到最後居然信錯了人。
不,其實不能怪司空煜,只是他自己太過自負,将自己想象中的司空煜套在了他身上。
司空煜有片刻動搖,但很快又是一副倨傲的樣子。他搖頭惋惜道:“你輸給本尊,一點也不冤枉。”
司空煜說得沒錯,都怪他太過自以為是,以至于識人不清,輸了當真不冤枉。
江晏清視線略過四周景象,那還有當初靈州的半分靈氣,早已成了人間煉獄。
這次來找司空煜,就是為了償還自己造下的孽果。
他擡步向前,一步步逼近司空煜。
“你知道嗎?其實我真是喜歡你的。”
他的神情很平靜,看不出半點情緒。
司空煜也沉了臉,面無表情的回道:“本尊知道,若不知道又怎能利用你?”
“我其實真的想把你帶回正道,然後與你結為道侶的。”
可惜,一切是他癡心妄想。
司空煜抿唇不語,眼底卻閃過一絲難過,江晏清敏銳的捕捉到了。
他開始有些遲疑,或許司空煜是有苦衷的,但下一瞬間就被司空煜無情的否決。
“你喜歡不喜歡我,與我何幹?反正我厭惡你,恨不得你去死。”
司空煜是真的恨江晏清,憑什麽一樣都是人,命運卻那麽不公平。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被他占去了,而他苦苦争取,一步步踏着鮮血而來,而後卻還是被碾壓入泥底?
憑什麽!
“你魔障了。”
看着面目猙獰的他,江晏清忽然對過往沒了糾結牽挂,他喜歡的不是眼前這個利欲熏心的魔尊,而是那個高傲自負,卻本心良善的司空煜。
“本尊魔障了?你是不是傻了?本尊本來就是魔啊。”
司空煜神情盡顯瘋狂,他展開雙手,“你看,現在整個天元大陸都在本尊股掌之間,本尊想要如何就如何,毀滅重生都不過在本尊一念之間。”
“這真是你想要的嗎?”
“當然是。”司空煜回答得十分果斷,沒有半點猶豫。
他擡手間,天地四季輪回,春風夏雨秋葉燦紅,又轉而冬雷震震,白雪漫上眉目轉瞬化水滴落。
如此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他誘惑着說:“你看,本尊動動手指就能主宰這個世界生死輪回,你若投奔本尊麾下,本尊可以看在往日交情上與你同享。”
江晏清沒有半點心動,他十分冷靜,冷靜得可怕。
他嘆口氣,說:“你也不是他。”
“本尊不是自己能是誰?”
司空煜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只當他是在婉拒自己,不由有些惱羞成怒。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本尊不留情面。”
言罷,鬼泣劍出,本是春暖花開的世界瞬間崩塌,剎那間萬鬼同哭,怨氣橫生。
“去死吧!”
江晏清輕嘆一聲,閉上眼不反抗。
司空煜見此眼中閃過一抹欣喜,手中利劍沒入江晏清胸口,沒有半點留情。
他抽出鬼泣,灼熱的鮮血濺了他一臉。
江晏清直挺挺後仰倒下,司空煜俯視着他,惋惜道:“明明是精打細算的人,為何這次就這麽死板呢?”
胸口被貫穿,鮮血和地面深紅的泥土混為一體。他像是沒感覺到疼痛,扯着嘴角嘲笑道:“不,你錯了。”
“什麽?”
司空煜一愣,頓時戒備起來,然而已經晚了。
江晏清受那一劍不躲,不過是騙過他的眼睛,侵入泥土的鮮血綿延出複雜的紋路,漸漸彙聚成一個血殺陣。
血殺陣成,陣內一切生靈灰飛煙滅。
司空煜認得這個陣,進攻仙道盟時三清長老就是用這個陣困住他,可惜被他察覺了,沒成。
江晏清夠精明,他知道同樣的招式司空煜一定會有所防備,所以他才會不反抗。
“你瘋了!連你都會死的,給我停下!”
司空煜想要阻止他,然而已經晚了。
在他一掌打向江晏清識海前,無數的血珠從地底飄向天空,眨眼睛就将二人包裹融入 ,不到三息時間,血團爆開化成血霧,被風吹散彌漫了整個世界。
江晏清又回到了那處白茫茫的空間,記憶又被打散重組,這一次他已經習以為常。
等四周再次化出景色,他沒急着睜眼,而是先消化已經重組了的記憶。
“還不起來,信不信本尊弄廢了你?”
熟悉的狂傲不羁,江晏清睜開雙眼,而後被此時的場景給鎮住了。
☆、三十七
因為沒有被封印修為, 司空煜很快就登上了終南山, 如來寺就在眼前,廟門大開,似乎專門為等他進去而開啓。
玄淵吐掉口中銜着的草葉, 眼神飄向廟門方向, 挑起眉梢笑道:“可算來了,等會有好戲看了。”
了塵輕淡的看他一眼,道:“去帶那位施主過來罷。”
“遵命師傅!”
玄淵趁機偷襲他臉頰一下,然後逃也似的奔出碑林, 遠了還能聽見他欣喜的放聲大笑。
雖是出家人,但了塵早已習以為常,他想他大概是唯一一個破了色戒的還不還俗的佛修吧。
如來寺說大不大, 但說小也絕對不小。司空煜本意是想省事一些,直接用神識搜查江晏清在哪裏,只可惜如來寺內似乎布下了一種隔絕神識的法陣,他只能一個院子一個院子費力的去找。
剛找了幾個院子, 司空煜就與找來的玄淵撞上了。
如同迎接江晏清那時一樣, 玄淵及其惡劣,二話不說就開始□□招呼, 還是極其無恥的背後偷襲。
司空煜可不像江晏清那樣還要講究個禮數,在玄淵出槍的瞬間,鬼泣劍已經自發的出鞘護主。
劍刃對槍芒,短兵相接處電光火石。
司空煜對待敵人從不留情,瞬身握住鬼泣時, 便是直指命門,招招死手,半點餘地都不留。
而玄淵作為曾經能左右仙魔兩道的最強者,又是魔修,自然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下起手來,比司空煜可謂是狠多了。
三千年前最強魔尊和現任魔尊之間的較量,打起來可不同凡響。
不過頃刻間,兩人就毀了好幾座院廟,周圍皆是一片打鬥留下的廢墟。
碑林裏,了塵嘆口氣,再讓玄淵胡鬧下去,這如來寺怕都要被他給拆了。
了塵張口傳音道:“孽徒,還不回來?”
雙修這麽多年,這狂傲的性格一點也沒改好一點,看來回頭得讓他再加抄一千份大悲咒才行。
那頭被喝止的玄淵不情不願的收了手,難道才遇到個不用手下留情又禁得住打的後輩,他還想好好調.教一番呢。
不過若是因此讓了塵生了他的氣,那可就虧了。
玄淵收起□□,因為沒打爽,态度十分不耐煩。他撇撇嘴嫌棄道:“跟我一樣是魔尊,你這修為和心狠程度還有得練呢。”
司空煜雖然下手不留情,但他完全不是玄淵的對手,在玄淵可以壓制了修為的情況下,他都受了不少傷。而玄淵卻在他拼盡全力之下都毫發無損,可想而知二人之間的差距仿佛隔着一條天淵。
“領教了。”司空煜沒反駁他的話,技不如人,輸了便輸了,若是輸了還逞口頭之快,那就未免太難看了些。
玄淵見此不由得有些欣賞他,明明魔修的心狠手辣都有,偏偏還保持着一份耿直,倒是有些特別。
玄淵給了他好臉色,不像江晏清一樣,從頭到尾都是擺着一張被欠了百八十萬靈石的臭臉。
他出手笑道:“我開始欣賞你了,跟我我來吧,我帶你去找你的好友。”
司空煜猶豫了一下,還是順着他手勢站了起來,只是小聲反駁了一句:“他不是本尊好友。”
“哦?”玄淵來勁了,挑眉問道:“不是好友,你還冒着生命危險來找他?”
司空煜抿抿唇沒說話,就算說了大概他也不會信。他其實只是想看看江晏清死在這裏沒有,死了就沒人老是礙着他的路了。
玄淵也沒真要刨根問底,見他沒解釋,便無趣的說:“得了,我可不關心你們什麽關系,我只關心我家師傅趕緊找到傳承人。”
為了一個破仙境,可害得他與了塵的獨處時間被擠掉了一個多月。
玄淵是沒耐心再磨蹭下去了,他只想帶着了塵趕緊回上界去。
玄淵說罷扭頭走人,也不看司空煜跟沒跟上 很快就走遠了。
司空煜站原地猶豫了片刻,而後快步的追了上去。
☆、三十八
司空煜到碑林時, 看到的是了塵正有節奏的敲擊着木魚誦經, 他身前不遠處,江晏清背對着負手而立。
“江晏清,你沒事吧。”
他能好好在前方站着應當是沒事, 但司空煜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但很快他就察覺不對勁。
若換作平日,都不需要他表達什麽,江晏清就自發的癫癫纏着他。此時他非但沒有回應,就是身形也是紋絲不動。
司空煜心頭莫名一緊, 腳步急促了幾分,很快就越過玄淵走去江晏清面前。
此時江晏清神情平靜,看起來十分正常, 就是禁閉着雙眼,任司空煜怎麽推搡都毫無反應。
司空煜立即皺起眉,有些生氣的問道:“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眼神有多擔憂。
玄淵掏掏耳朵, 事不關己的說:“反正死不了, 急什麽。”
司空煜咬緊牙關,衣袖下的雙手死死攥成拳頭, 鬼泣劍劍身燃起幽藍的火焰。
“喲。你想打我啊?”玄淵嗤笑一聲,“別不自量力了。”
司空煜眯起雙眼,他沒有意氣用事,玄淵說得對,他不是玄淵的對手。真打起來, 也不過是失敗收場。
既然這兩個神秘人有意引他上來,肯定是有事找他,絕不會輕易對他下手,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了塵見他神情緊繃,便道:“施主不必緊張,玄淵向來頑劣,與施主開玩笑呢。”
了塵有種讓人放下防備的魔力,僅僅是一個平淡的淺笑,就讓司空煜無端放松了。
他一撩衣擺,盤膝坐下,與了塵平視,沉吟道:“你們究竟打着什麽主意。”
了塵脾氣很好,接連遭受質疑也沒生氣,只輕言細語道:“施主稍安勿躁,且聽貧僧慢慢道來。”
“你說。”
不聽他說也不成了,司空煜只得耐心聽他将前因後果一一道來。當得知江晏清是在接受心魔試煉之後,躁動不安的心便緩緩落了地,穩了。
“你的意思是要本尊也今日心魔試煉?為何?”
聽了半天,司空煜算是聽明白了塵的打算了。
“施主果然聰慧。”
了塵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不過這句誇獎,勝似承認。
司空煜已經确認了江晏清安全沒危險,自然不會拿自己性命去做賭注。他冷冷回拒道:“本尊是魔修,最難過的便是心魔劫,你讓本尊進那心魔考驗,可不是在害本尊?本尊不去。”
“這可由不得你!”
還不等了塵說話,玄淵的長.槍尖刃已經抵在他太陽穴,只需要稍微用些裏,就可以對穿他腦袋。
面對威脅,司空煜毫無反應,他在賭,賭了塵不會讓玄淵殺了他。
果然,下一刻了塵便伸手彈開玄淵的槍,一個眼神便讓玄淵默默摸着鼻子退到遠遠的。不過卻蹲在遠處虎視眈眈的盯着司空煜,若他對了塵出手,便一擊擊殺。
了塵看着他搖搖頭,輕嘆一口氣,道:“讓施主受驚了,貧僧會回去教訓這孽徒的。”
司空煜眼神掃向玄淵,見他正撇嘴一臉不屑,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笑容燦爛了起來。
司空煜莫名其妙的收回視線,看向了塵,将話題扯回心魔考驗:“無論你說什麽,本尊都不可能去的。”
跟江晏清早早破了心魔劫不同,司空煜的心魔劫一直沒有過,即使那人已經死去多年,但沒沒回想,他還是下意識的感到恐懼。
童年的記憶,大概是他一輩子也不可能跨過去的坎。
“施主,活着的人總要過下去,何必執着于已死之人?”
了塵是有意開導,但司空煜卻将臉撇開,顯然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衆生皆苦,阿彌陀佛。”
既然他不想說了塵也不勸,便讓一切随緣法罷。
他道:“施主誤會貧僧了,貧僧并非讓你親自入心魔考驗。”
“哦?”心魔考驗還不用本人神識進去的,司空煜倒是第一次聽說,不由得有些好奇,“既然無需本尊親自去,那你們還找來本尊作甚?”
了塵道:“雖說無需親自去,但還得借你一縷神念方可。”
一縷神念與神魂相連,神念受了重創,神魂也會受損,司空煜不敢輕易答應。
似乎清楚他戒備心有多重,了塵便又說:“施主今日有些疑惑一直不得解開,乃是關于江晏清的,既然無法自行解惑,何不趁此機會弄個明白?”
了塵說得司空煜很是動心,但他沒有滿口答應,而是遲疑的說:“讓本尊考慮考慮 。”
今日對江晏清逐漸變質的情感确實讓司空煜苦惱不已,他明白自己對江晏清動了心,只是兩人素來敵對關系,忽然之間憎恨變成了歡喜,司空煜完全是手足無措的,不知如何處理是好。所以在深海之中,他才會選擇不告而別來逃避。
就像了塵所說,此時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或許能弄清他究竟想要什麽。
司空煜在那裏考慮了很久,了塵也不催促他,無欲無求的淡漠神情,似乎已經篤定了司空煜最終一定會答應。
事實上他是對的,沒過多久,司空煜便沉聲道:“本尊答應你。”
說着便分出了一縷神念來,了塵擡手伸出食指,牽引着那縷神念往自己面前來。當見到那神念帶着淡淡金色,他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但轉瞬即逝,根本沒讓司空煜捕抓到。
他将神念打入江晏清的體內,司空煜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副旖旎畫面,也不管是不是真實發生在身上的,當即便黑了臉,惱怒的低吼了一句:“還不起來?信不信本尊弄廢了你!”
這都什麽心魔劫啊,為什麽會是這種光景,司空煜深深感覺自己似乎被了塵那神棍忽悠了。
尤其對上江晏清錯愕的神情,更是手癢想要打他一頓。
☆、三十九
江晏清是真的傻眼了, 眼神一瞬不瞬直愣愣的盯着眼前一片雪白, 身下的人衣衫半解,面色潮紅,明明是惡狠狠瞪視的眼神, 卻被他看出挑逗的意味來。
鼻子忽然有些癢, 江晏清伸手捂着鼻子,生怕下一瞬流出某種深色液體來。
一來就這麽驚爆的場面,沒經驗的童子雞有些受不住。
司空煜氣得咬牙,擡腳就是狠狠一踹, 江晏清沒防備他,被踹下床去滾了半圈 ,趴在地板上還是懵的。
司空煜拉好衣襟, 抱着手臂盤腿坐床塌邊,白皙的腳踩在江晏清背上用力的攆,陰森森的笑着說:“你想對本尊做什麽?嗯?”
那一聲嗯拖得老長,大有種拿劍戳人的意味。
江晏清側着頭看向他, 道:“沒想做什麽。”這不是啥也沒做成嗎?
不知為何, 心底有些遺憾。他暗嘆一口氣,視線不小心觸及到某處, 像是看到什麽不該看的,他眼神開始飄忽起來,鼻子又有些癢了。
司空煜當下臉更黑了,哪能不知他看到了什麽,當即惱羞成怒的一把扯過被褥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然後沒忘了用腳狠狠在江晏清背上踩了幾腳。
江晏清心想他冤啊,但是現在這情況怎麽看都是他理虧,也不敢反抗任由司空煜踩。未了還讨好的說:“是我不好,你消消氣,要是還氣就多踩幾腳。”
司空煜嘴角微微抽搐,江晏清再次刷新了他對無恥的認知。
他擡手冷酷無情的指向廂房門口,“你,給我滾出去。”
說罷扯着被褥蓋過頭就躺下,整個人一根頭發絲都不露出來。
江晏清從地上撐起身體,看着那鼓起的包,心想看來是氣狠了。可是他別說做什麽了,就連現在什麽個狀況都沒弄清楚。
他腦海裏的記憶還是一片混亂的,此時不适合跟司空煜解釋,還是先等他整理好記憶再來賠罪吧。
“那我先出去了。”
江晏清望着厚重的被褥,被褥下的人紋絲不動,根本就懶得搭理他。
他不死心又說了句:“我就在外面守着,你随時可以叫……”
話還沒說完,一個玉枕就兜臉砸了過來。
江晏清接住玉枕,讪讪地摸摸鼻子,灰溜溜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出去後當然沒忘記把門給關牢靠了。
房內聽到關門聲的司空煜掀開被褥,整張臉紅得跟火燒了一樣。他低聲咒罵了一聲,心神從腦海裏的畫面轉到現實,正好對上玄淵看好戲的調侃目光,心底那股被欺騙感更濃厚了幾分。
心魔考驗裏的燥熱帶到了現實,玄淵啧啧兩聲,惡趣味的打趣道:“看着懷春小姑娘的模樣,看來還挺激烈的。”
司空煜殺氣騰騰的凝視着他,玄淵不痛不癢的聳肩。
“施主。”
了塵喚了他一聲,對上那雙仿佛能擊穿人心的雙眸,司空煜完全沒辦法生他的氣。
他忍不住懊惱的想,佛修都是這樣讓人無可奈何的存在嗎?
心魔考驗是了塵一手操控的,自然知道他為何而惱怒,但他沒有出言解釋,而是道:“方才忘記跟施主說明白了,若施主成功讓心魔境裏的江晏清把仙境傳承交給你,那麽仙境傳承就歸你所有了。”
司空煜一怔,他抿抿唇,半晌才狀若疑惑的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他當然知道了塵的意圖,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陷阱。他不是了塵選中的傳承候選人,而且他也不相信了塵會放心把仙境傳承給他這麽一個滿身殺戮的魔修。
了塵道:“就是施主想的意思。”
“只怕你是在騙本尊罷,本尊可是魔修。”
佛修沒追着讓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是驚奇的,竟會讓他去搶如此珍貴的仙境傳承,不是陷阱他可不信。
了塵搖頭道:“施主放心,出家人不打诳語,貧僧答應的事情,自當會實現。”
為了讓他相信,了塵還道:“貧僧向佛祖起誓,施主可放心了?”
佛修的信仰就是佛祖,司空煜終于相信他不是撒謊,便來了性質。
他道:“無論本尊使任何手段都可以?”
“只要施主從他手中拿到仙境傳承,什麽方法都可以。”
一個上古仙境的傳承,說不心動是假的。如今一個機會擺在面前,司空煜斷然不會傻傻的拒絕。既然了塵都說了可以不擇手段,那何不在搞清楚內心想法的同時,給自己撈上些好處?
司空煜欣然答應了,而後冷笑着将心神投入到了心魔考驗之中去。
了塵由始至終都是神色淡淡,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般穩重。
倒是頗為看重司空煜的玄淵替了塵擔憂道:“你這麽給選中的人挖坑,也不怕坑太深,把他給跌死了。”
了塵垂眸道:“放心罷,貧僧看中的傳承之人,可精明着呢,最終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江晏清沒那麽好對付,表面看似直爽老實,其實心機最是深沉。
玄淵勾着嘴角意味深長的笑了,心中給他得後輩打着氣。
☆、四十章
江晏清在門外理了半晌, 算是理清了事情的始末。
他與司空煜歷經千辛萬苦以後, 好不容易說開了兩情相悅,這喝了酒之下便壯着賊膽想要做些什麽。
司空煜當時半推半就的從了,哪知衣帶剛解他就忽然翻臉不認人了。
江晏清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是害羞了還是在推拒啊。
他在門外躊躇許久, 也不敢開門進去。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司空煜是不是反悔了,來回踱步了幾圈,心底一橫,便用力推開門, 重新走進了廂房。
彼時司空煜正整理好衣服起身,見他進來臉色立馬不太好看,冷呵呵的皮笑肉不笑道:“怎麽?真想被本尊教訓一頓才樂意?”
江晏清都豁出去了, 自然不怕他的冷眼,厚着臉皮上前嚴陣以待的問:“你都答應我求親了,剛剛也是樂意的,為何忽然反悔?”
就是被悔婚, 怎麽也得弄清楚原因, 死也要死個明白。
了塵沒有在司空煜的記憶中動過手腳,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求親的事情, 只當江晏清是想要占他便宜。他捏緊拳頭就想揍江晏清一頓,不過在沖動之前,腦海裏靈光一閃,他改變了主意。
他異常高冷的說:“本尊是反悔了。”
“為何?”
果然如此!江晏清有些不明白,明明兩人都已經動之以情, 他也求親成功了,這臨時反悔莫不是因為他太過孟浪了?
可說到孟浪,司空煜開始也是沒有推拒的,不然他哪來的膽子敢做出格的事情?
這麽想着,江晏清有些委屈。
“為何?”
司空煜反問一聲,半晌嗤笑一聲,道:“為何是本尊嫁給你,而不是你嫁給本尊?”
就算是在心魔考驗裏,司空煜也不會接受自己會是被壓在身下的人,他與江晏清實力不分伯仲,憑什麽到了這環境就要被壓在底下?
仙境傳承可以不拿,但上下問題一定要争贏。
江晏清聽他一席話,頓時如撥雲見日。司空煜性格何其高傲,根本不可能臣服在別人底下,更何況還是昭告天下的嫁給他人。
如果只是在意嫁娶問題,那就好辦了。
江晏清吊起的心頓時放了下去,他笑道:“既然你不願意嫁過來,那我嫁去你哪好了。”
司空煜被驚到了,他以為江晏清會抵死不從然後說服他的,結果卻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不知為何,司空煜心底有些雀躍,再看江晏清那老賴臉都覺得順眼多了。
畢竟堂堂仙道盟盟主竟然願意雌伏他身下,可見是愛他愛瘋了。
嘴角壓抑不住笑意,司空煜掩飾着握拳遮住嘴輕咳一聲,然後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道:“既然你這麽想嫁給本尊,也不是不可以。”
江晏清跟着點頭,他見司空煜似乎很高興,不過卻總覺得司空煜好像誤會了什麽。
他心想管它呢,先把人哄到手再說。不就嫁過去嗎,這跟司空煜嫁過來有何區別?還不都是結為道侶了嘛。
他滿心歡喜的問:“那我們是不是該先挑個黃道吉日?”
“本尊還沒答應娶你,選什麽黃道吉日。”
司空煜冷笑一聲,江晏清想嫁他還不想娶。
“這……”江晏清一怔,剛剛不是這麽說的,怎麽又反悔了?
“想嫁本尊,你拿什麽當嫁妝?若是不夠珍貴,可是會在所有魔修面前丢了本尊的臉面。”
繞來繞去,司空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