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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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夢橫跨林西尋整個學生時期,自然也含納了她不想記起的過去。夢中感覺太過清晰,致使林西尋好幾天都沒辦法走出低谷,只沉悶在房間裏畫畫。直到與徐相年約定的時間到了,她才稍稍打起精神,與森淼一同坐上前往機場的車。
去往榕城的一路,林西尋只在遞交證件上親自動了手,連行李都在與徐相年見面時便被接過。那動作太自然,像在不知覺間被排演過千萬遍,林西尋說不出拒絕的話,甚至沒感覺到異樣。她只覺得這經歷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直到入座,在聽到徐相年溫聲問詢是否喝水時,才意識到,這無微不至的關懷感很像是她父母相處的景象。
林家對外向來是女強男弱,對內卻是她的父親處處呵護母親。林西尋有樣學樣,曾經以為自己會學習父親,同樣無微不至體貼愛人,直到與徐相年相知相識相熟相戀,才發現她與姐姐遺傳的都是母親愛撒嬌的心性。
短暫愣神後,林西尋拒絕了徐相年的提議。她戴上眼罩,在靜默中睡去,再頭昏欲裂地清醒時,徐相年已經與森淼聊了好一會。話題圍繞學校,有科目難易與對教師看法,或許是徐相年态度很和緩随意,森淼很放松。簡單幾句中便吐露她認為英語老師的教學方式很古板,而且人很兇,并做了個時髦的比喻——上她的課,像在坐牢。
但她同樣也有喜歡的教師,例如一月只有一節課的音樂老師,年輕漂亮,知性溫柔。
徐相年随意的聽着,抿了口水,像毫不在意。林西尋卻從她神情判斷,對方此刻正在心內思考怎樣委婉為森淼轉達意見。她輕笑一聲,側臉看向窗外,感感覺心情放緩不少,身旁便又傳來一聲很輕的問詢。
“……所以,新學期,徐老師還會當我們的代班嗎?”
林西尋一怔,也是此刻經提醒才意識到,徐相年已經代班一整個學期。林西尋很少看班級群,不清楚那位老師的具體情況,但無論對方如何選擇,來年開春,徐相年都不會再任教了。
林西尋茫然地擡起眼,正對上徐相年溫和的目光。女人的眼底藏着一層很淡的笑,蘊着林西尋再熟悉不過的放松情緒。那是徐相年從不會于旁人眼前表現的東西,是只對她特例的信任,像是在無聲間告訴林西尋,她是特殊又無可比拟的。
時隔多年,林西尋又一次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命運的分叉路。
但與七年前潦草的是否選擇分手不同,成長後的她要面對的問題更包括‘如何克服自卑’、‘是否能無條件接受世俗眼光’、‘能否真正做到毫無芥蒂與徐相年重新開始一段感情’。
不是修複,是重新開始。
她與徐相年的未來是怎樣的,她的未來是怎樣的,所有的一切都取決于她。
林西尋的情緒又以極快的速度消極了下來,她讨厭選擇,也惶恐于選擇。既因為對未來的不确定性,更因為被拴在繩上的螞蚱并非只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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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面對一切後果的還有徐相年,她要為此負責,這是她虧欠徐相年的。
林西尋抿了抿唇,避過了徐相年的目光。她重新戴上眼罩與耳罩,世界重歸寂靜。耳機裏的歌單早已播放完畢,空蕩蕩的,她能聽見自己過快的心率。無可否認,她正在産生一種名為‘期待’的情緒。
期待一個,擁有她與徐相年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