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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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雪寂靜,在無奈目光凝視下,靜默中,林西尋了然她的未盡之言——
喜歡的源泉是你。
徐相年喜歡的只有她這一答案與她過往猜測大相徑庭,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思緒像被分裂成兩半,雙方叫嚣着,一方是巨石落下,讓她無端生出塵埃落定的安穩感;一方是果然如此後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
真正得到答案後,她又有些不知道怎樣表達情緒,只随本能一直看對方,像即将訣別一般想讓時間定格。但過去不可追,現在同樣不可留,執着注視對方只能讓她眼睛幹澀,積蓄于眼底許久的霧氣随着她輕一眨眼落了下來。
而後,适才還氣定神閑回望她的徐相年失去了表情管控,女人有些慌亂,抽出不知覺間交疊的手,為她擦眼淚,低聲問:“哭什麽?”
林西尋張張唇,想回答,卻發現喉間一梗,發不出聲音。
她用手背抵着鼻尖,想壓低聲音吸氣時,才發現眼淚已經沾了滿手。
……她哭了?林西尋有些茫然。為什麽要哭?無論從情從理,這答案都值得讓人高興。
她不也應該是開心的嗎。
徐相年顯然與她有着同樣的疑惑。但她沒有表明,只在為她一點點擦幹眼淚後,極輕地抱住了她。
林西尋身體一僵,下意識地想抗拒,卻發現身體已經軟化,連帶一起恢複平緩的,是心跳。她感受着手臂攬在後背的力道,無端想起陳年也喜歡抱她,但每每情緒都很激動,一觸及分,不會這樣近,也不會這樣流連溫柔。
溫柔到,她以為徐相年下一秒就要吻上她。
徐相年已經想這樣毫無顧忌、順理成章地擁抱林西尋很久了。
但真正距離近到連抽氣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時,她卻生不出任何旖旎心思。事實上,林西尋的眼淚對她而言并不陌生,西尋一直很喜歡哭,開心要哭、難過要哭,像是全身上下僅有淚腺一處能随時供她差遣般揮霍無度,可在那些種種以眼淚開端的記憶裏,從未有過一次與當下相通或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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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端也覺得喉間有些澀,想說的話在舌尖徘徊,最終也只是緊貼着女人脖頸,嗅着沉悶空氣中清淡的發香,長吐一口氣,攬人的力道加緊了些。
林西尋起初還以為她想說些什麽,直到被抱的更緊,才緩慢意識到徐相年似乎只是想抱自己。
她強壓那些晦暗不明的想法,張唇,想說話,卻除去氣聲外還是發不出字句。剛想掙一掙自徐相年懷裏脫離,對方便先一步注意到她的異樣,松開她,低聲問:“怎麽了?”
林西尋指了指自己的唇,兩指交疊,比了個X。
徐相年猶豫一會:“……不想說話?”
林西尋:……
她放棄做手語,解鎖手機,在便簽上寫:說不了話。
徐相年當即便側過臉,垂眸搜索導航。聽着語音播報中心醫院,林西尋扯扯她的袖子。
【睡一覺就好了。】
【而且就算要做檢查也要等到白天。】
【不要太着急。】
徐相年略微松動些許,但還是猶疑地問:“确定嗎?”
林西尋再次回複【确定】後,導航才改變方向。車輛再次行駛于空曠道路,她開了窗,吹着冷風,不确定地想,如果她說不确定,徐相年會怎麽辦?請私人醫生嗎。
她光是聯想起場面嘴角便一勾,忍不住看徐相年。對方此時臉上沒什麽表情,唇也微抿着,很認真地在開車,與适才委屈詢問不想說話時的可憐樣子相差甚異。
偷看是不好的行徑,林西尋覺得她該收回視線了。可直到徐相年注意到她在看她,并側過臉,對她笑。她才意識到,偷看是不對的。
但被允許的偷看卻合法合情,正大光明。
此後,一路無話。直到車駛入地下停車場,站在兩部電梯前,終于覺得自己緩過些許勁的林西尋側臉看站在身邊的女人,下意識張唇想說話,卻在得到氣聲後一陣沉默。
徐相年說:“發微信就好。”
已經丢過那麽多次臉,認為再丢這一次似乎也并不重要的林西尋一頓,低下頭,打開軟件。光映亮她的半張臉,她認真寫:【我先走了。】
徐老師:好。
林西尋為她不多追問的舉措感到奇怪,卻又覺得莫名其妙哭了一場還失聲的自己更奇怪,晃晃昏昏沉沉的腦袋,不願多想的她伸出指尖。
夜間溫度本身就低,地下停車場尤甚。等待的過程不長,但林西尋卻依舊清晰感受到低溫的折磨。她穿的衣服并不厚,只能低着頭,讓臉垂在高領裏,閉上眼,想躲避寒冷。
耳邊傳來一聲響,似乎是徐相年又一次關了車門。林西尋以為是對方有東西沒拿,沒多想,卻沒料腳步聲逼近,略感疑惑的她迷迷瞪瞪擡臉,毛呢大衣卻先視線一步被徐相年披到了她身上,連帶被送到手上的,是很厚重的紙袋。
林西尋低下頭,想确認這裏面裝的是什麽,如若過于貴重要及時還給徐相年。
女人語調卻極其從容:“一點小禮物而已,不用多想,朋友間互送禮物很正常。”
林西尋覺得她說的不對,卻挑不出錯,只能支支吾吾應聲。
徐相年掀起眼皮看了她幾秒,倏然道:“說起天氣,我前兩天看了熱搜。”
因為困倦,林西尋思緒略顯遲緩,還是應過聲後才迷迷糊糊想起自己曾編造的謊。她後背一僵,視線清明三分。
徐相年注意到這點變化,笑笑:“沒什麽別的意思,只是想說,天氣很冷,多穿一點。”
幾天前那句謊言在這刻被原封不動地送回,林西尋卻絲毫感覺不到被冒犯,只心虛應聲,想就此敷衍了事。
徐相年卻并沒有就此移開視線,直勾勾地看她,林西尋頭垂的愈發低。電梯門适時打開,她剛長松一口氣,想先跑為敬,徐相年再度語出驚人。
“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嗎?”
直到洗漱完、吹幹頭發,蜷縮在被子裏的林西尋依舊沒有忘記方才女人身軀溫熱的感覺。她半樓着抱枕,擡起臉。昏黃的燈光下,一整排擺置于桌面的聯名紀念品熠熠生輝。
這是徐相年今夜送給她的第二份禮物。
林西尋很喜歡。
森淼正式返校那天,晨間預報仍舊在重複前兩日有雪的說辭。林西尋很重視,讓她帶傘,少女卻一副無所謂态度,可有可無,似乎還嫌占地方。
交際圈變化的确能讓人随之改變。林西尋被這難得出現的叛逆弄得嘴角上揚,送她下樓時恰好遇見徐相年。學校教師制服沒有冬裝,教師通常穿常服,好巧不巧,今天穿在她身上這件是昨日林西尋才歸還的大衣。
兩人視線于空中相撞,各自都有些躊躇言語。反倒是唯一感受不到二者氛圍的林森淼面色平淡,一如往常:“徐老師早。”
林西尋聽着雙方相關數學題目的言語,起初還跟着心算,但随着思緒一拐彎,直直撞上牆,得到一片亂碼的她最終還是決定放棄與數學和解,只做聽衆。
穿過一衆松柏,剛出小區,林西尋才發現,許錦言與江延月已經各自喝牛奶、看手機地靠牆等候,見到林森淼,眼前皆一亮。
目送森淼被迎接着走了的林西尋:……
她自覺任務完成,也該離開,想與徐相年道別,對方卻很認真地問:“不送送我嗎?”
林西尋便只能走在她身後。
“今天好像會下雪。”徐相年随意道。
這話題适才才在家中被簡短提起,林西尋不會忘。但比這段記憶更快讓她想起的,還是那天車庫,對方在這一話題後的詢問。她頓了頓,參考了林森淼的回答,模棱兩可地回應對方。
兩人有關生活的交集并不算多,三言兩語後便再度陷入沉默,送徐相年到校門時,早早出發的三人組卻還賴在石獅下交流。許錦言兩臂伸長,似乎正在勾畫什麽藍圖。林森淼表情淡淡,倒是江延月嘲諷捧場。
徐相年:“那我先走了。”
林西尋看她說要走卻不動身的樣子:“……?”
徐相年抿了抿唇,斟酌怎樣邀約夜晚吃飯才好讓她不猶豫便同意。但這一幕在林西尋看來卻像是什麽語不驚人死不休3.0的策劃,不想社死的欲-望使她在對方說話前,先上前一步,抱了抱她,而後一觸及分,說:“我先走了。”
她說要走,便是立即動身。徐相年怔怔然擡頭,留在視線裏的只有背影。
後知後覺林西尋想法的她有些莞爾,嘴角略勾,眼底是相同的無奈。靜默于原地片刻,在微信講明原委發送邀約并得到林西尋壞脾氣的同意回應後,徐相年側過臉,卻發現石獅下的左右護法各自有着古怪表情,只林森淼一人不動如山,對她很領導式地點點頭,費力氣地拽人走了。
光如水波四散,破開雲層。
今天是個不能和喜歡的人一起看初雪的晴朗日子,但徐相年依舊因為約到了喜歡的人一起吃飯戴上了她的幸福面具。:D
表情大概是這樣的:
禁言:>_∠
延月:》_《
森淼:就這?
家人們dbq我又拖更了!但是又是一周一度趕榜日,大家明天萬字章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