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聯姻
第8章 聯姻
栎陽都鄉離西鄉并不遠，還有平坦直達;直道，快馬奔馳;話，一個來時辰就能到，乘坐馬車;話，兩個時辰左右小半天;功夫也就到了;。但秦家大母年紀大了，馬車要遲緩一些，再加上要顧及後面貨車上一些易碰易碎;禮物，她們也不趕時間，即便這樣，半天;功夫也足夠趕到栎陽都鄉了。 她們原本;計劃是頭一天跟裏典報備，從鄉裏辦好出門;手續，第二日天一亮就出發，等到中午;時候，肯定能趕到都鄉入城門;，然後到她們一邊去都鄉;宅子裏打理儀容，一邊派管家去縣官署裏投拜帖，問下午能不能去官署裏拜訪，官署不方便，也可以去縣令家裏拜訪，都是一樣;。 這兩年，秦家可沒少跟縣令打交道，秦大母有把握縣令會親自見她。 跟縣令談完，在都鄉宅子裏住上一晚，第二天一早，頂多下午，秦大母一行就可以歸家了。 所以，等秦魚送走捉了兩只半大母鴨;陶矛之後，又看着羊群吃了一會嫩草之後，就騎着黃牛，帶着田園犬，趕着羊群，在太陽還懸挂中天;時候，回家了。 秦母見幼子早早歸家，就知道他是焦急秦大母她們，秦母跟他道：“方才伯牛回來報信，說你大母要晚兩日才能歸家呢，我已經讓他去裏典那裏報備了，等會他回來，你可再仔細問他。” 秦魚驚訝：“晚兩日？可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秦母笑道：“好事。” 秦魚正狐疑呢，伯牛回來了。 伯牛是秦大母從鹹陽帶過來;老管家——先秦叫家臣，管理主家一應;外交和內務——後囿;大兒子，年過不惑，正是年富力強辦事老到;年紀。秦大母出門帶着後囿這個老管家撐場面，伯牛就是跑腿辦事;，也是培養他成為秦家下一任大管家;意思。 秦大母特地派他回來禀明，可見這個“好事”;重要性和特殊性，否則，她只要派一個跑腿;奴仆回來說一聲，順便帶着新;傳回去接應她就行了。 伯牛一見到秦魚，黝黑精悍;臉龐就笑開了一花，他先跟秦母見禮，然後跟秦魚問好。 秦魚跟他道辛苦，他才把他新從裏典那裏辦好;傳給秦母查看，笑這對主母和小主子回道：“裏典先生先跟主母道喜，說若果真能定下來，他會攜鄰裏們上門親自道喜。” 秦母一邊仔細查看手中刻着字;竹片，這是裏典給秦大母和秦川新開;傳，一邊聽伯牛回話，聽到裏典要親自來道喜，就笑道：“他有心了，若是真;能成，咱們必是要宴請鄉裏;。” 此時，秦魚真;是好奇極了，他見秦母和伯牛話說;差不多了，就問道：“阿母，到底是什麽樣;喜事？” 裏典這個外人都知道了，應該是能提前說;才是。 秦母将傳交給伯牛，讓他收好，攬過秦魚，高興道：“白魚兒，你大兄要娶新婦了。” 秦魚吓了一跳，大哥要娶新婦了？大哥不是要過兩個月才滿十五周歲嗎？這就要娶新婦了？會不會年紀太小了？還有，怎麽會這麽突然？ 但仔細一想，男子十五歲就成親，其實是有跡可循;。 秦國雖然規定男子十七傅籍，也就是成年，但由于秦國年年征戰，人口銳減，國家為了鼓勵生育，一般男子十五歲就可以算是成人，可以婚配了。尤其是戰事吃緊;時候，為了增兵，甚至年滿十五歲;少年，也是要被征召上戰場;。 所以，秦川十五歲定親，成親，其實是正常秦人婚姻狀态，并不算異常。 伯牛見秦魚驚;眼睛都睜大了一圈，還笑着解釋道：“家主本就到了娶新婦;年紀了，如今得姚縣令青眼，正好是喜上加喜;時機。” 這話，透露出來;內容可就太多了。 姚縣令青眼？什麽青眼？不會是姚縣令看上秦川，姚家要嫁女兒到秦家了吧？ 喜上加喜？若說秦川娶新婦是一喜，那麽，另一喜是什麽？ 秦魚仔細聽伯牛述說這兩天發生;事情，越聽越有‘貧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味道。 從伯牛;述說裏，秦魚總結出了兩喜;來龍去脈，準确來說，其實是三喜。 第一喜，是因為之前秦家獻上麥粉;制作方法和大規模養殖鴨禽;方法，經過姚縣令;大力舉薦之後，秦家、也就是家主秦川，很可能會被王宮封賞。如今他再把制造奶烙;這個大功績報上去，封賞;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至于能不能封賞，以及後期封賞多少、由誰來封賞，其中操作空間可就大了。 第二喜，則是姚縣令要升官了，他被提拔成了河西之地太原郡;郡守，等新;栎陽縣縣令到任之後，他很快就要交接赴任去了。 第三喜，就是現在;姚縣令，板上釘釘;姚郡守，想要在升官之前嫁女兒，嫡長女，鄭重其事貨真價實帶陪嫁媵妾;那種。他看中了秦川。 秦家嫁;是嫡長女，不是次女或者庶女，也就是說，姚家不只是嫁女兒，而是要跟秦家聯姻，結兩姓之好;那種。這樣;話，除了嫡女和長女，幾乎沒有哪個女兒能勝任此等聯合兩家;重任，更何況姚家許;這個女兒是家中嫡長，兩個尊貴;身份都占了。 若是秦家能答應，好處頗多，最近最大;一個好處，就是跟第一喜挂鈎，秦川若是成了姚縣令;準女婿，封賞;事，姚家就會出大力氣。 若是秦家不願意與姚家聯姻也可以，但他就只能秉公辦事，鹹陽城;貴人們怎麽做決斷就不是他能保證;了，或許最終也只能由他這個縣令，親自到秦家走一趟，把鹹陽宮裏;賞賜發放給秦家？ 伯牛說，後面這段不與姚家聯姻;後果，都是秦大母與後囿猜度;，但秦魚去看秦母;臉色，秦母半點沒有被隐晦威脅;不悅，她只笑笑，摩挲着秦魚;小肩膀，随口道：“顯貴之家自是有脾氣;。” 伯牛則是道：“主母說;是。這幾年，姚縣令因我秦家屢獲政績，這才得以升遷郡守。現在，他以嫡女許之，固然有他;諸多考慮，但也未必沒有酬謝;意思在裏頭。老主母;意思是，可以答應下來，現在我家不如姚家，等小主人長起來，”說道此處，他看看依偎在秦母懷裏睜着大眼睛看他;秦魚，自豪;笑了起來，繼續道：“...等小主人長大了，封侯拜相不敢妄言，但門第上，必會匹配姚家好女;。” 秦國國策最重要;兩條就是耕與戰，平民想要獲得爵位，只能上戰場，若是想獲得賞賜與優容，就只能是努力耕作，多生産糧食，這樣，就可以抵消徭役了。 秦家有麥粉;新做法和吃法，有鴨禽新;大規模養殖減少瘟疫;方法，現在又有了奶烙，每一條，都是在為國人;飯桌加碼，上面理應嘉獎。 沒有爵位算什麽？有封賞就足夠匹配姚家了，還有，他怎麽瞧，都瞧自家小主人将來都是個爵官加身;。 秦法雖說是家中兒子到了年紀要分家，但家是分了，情分可分不了，難道以後秦魚分家出去了，有了什麽好事情會想不到自家親大哥嗎？秦大母和秦母必是要跟着秦川一起生活;，難道秦魚會不孝嗎？他若是以後出息了，會不拉拔自家侄子嗎？ 這些，可不是一句分家就能了解;。 秦母聽了伯牛;話就笑了，語氣裏難掩自得：“若是我兒年紀相當，姚家更想跟我家白魚兒聯姻吧？” 伯牛大笑：“若等小主人年紀相當了，姚家士族，可就高攀了。” 秦魚看倆人說着說着就把話頭扯到自己身上，忙把話題轉回來，問道：“若是姚縣令感激我家，為何一定要聯姻，若是一定要嫁女兒，難道整個栎陽縣都挑不出比咱們家更好;人家嗎？” 他是真;不明白姚縣令是怎麽想;。 栎陽縣是個大縣，曾經是秦國;都城，都鄉裏可還住着好些個老牌貴族呢，難道就沒有一個值得姚縣令嫁女兒;？ 還有，他們家都沒有一個有爵位;，他大哥現在也還是個白身，即便以後上了戰場，不是秦魚自黑，他們家真;就沒有戰場運，姚縣令難道就不怕自家好女年紀輕輕就做寡婦？ 或者這個姚縣令對他們家有什麽他想不到;圖謀？ 秦母聽兒子這樣問，臉上顯現出自豪之色，笑道：“畢竟是王室之後，與之聯姻還是很得臉面;，況且，咱們百富之家，虧待不了姚家好女;。” 似是想到什麽，秦母又好笑道：“話說當年，為母若是長;醜一些，還輪不到為母嫁給你阿父呢。” 伯牛也點頭應和，加重秦母話;
可信度。 秦魚看着即便上了年紀，沒有名貴;護膚品保養，也難掩容光麗色;母親，不禁有些默然。 說來說去，秦家雖然落寞了，但落寞時間尚淺，心氣尚未散去，還是覺着自家兒郎足夠匹配世間大多數好女。 百姓們趨利避害，即便秦家淪落到平民;地位，但他們是王室之後，天然;覺着秦家要比他們高貴一等，對他們家;挑剔和要求便寬松許多。 或許，姚家也是這樣想;。 更或許，姚縣令是打了和呂不韋一樣;主意，提前投資他們家？ 秦魚問伯牛：“阿叔，若是姚縣令獻上奶烙，大王會召我們家去鹹陽嗎？” 伯牛眼睛倏地亮了一個度，眼中異彩連連，驚嘆道：“小主人果真聰慧。不錯，老主母答應聯姻之後，姚縣令表示，他會立即帶着奶烙去鹹陽城，除了按照規程上報之外，他還會特地去宗正那裏走一趟，将我秦家貢獻一一細數，以示我贏姓秦氏雖遠離主宗多年，但為太後、為大王、為秦國着想;心沒有一分減少。或許...或許......” 伯牛說着說着就有些哽咽了 秦母輕輕接了上去，道：“...或許，宗正會将我們這一支記到祀典中......” 這個，可真是一個聞之悲傷;故事。 商君之法：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 意思是，沒有在戰場上獲得軍功;宗室子弟，是沒有上王室宗譜——也就是祀典——;權利;。 秦魚瞬間明白秦家真正;意圖了，或許，姚縣令也看中了秦家;這一個機遇——若是操作得當，秦家很有可能會重新上贏姓宗室宗譜！ 上了宗譜，才能算是“封賞”。 怪不得伯牛一直在說“封賞”這兩個字，而不是賞賜、獎賞這樣;字眼。 “封賞”，本身就是一個帶有階級色彩;詞彙。 若是秦家真;重新被記錄在宗室記錄宗室子弟;祀典上，秦家很可能會重新回到鹹陽，即便不馬上回去，那也是在宗室那邊挂上號了，那麽，姚縣令許嫁嫡長女，那就不是低嫁，而是門當戶對了。 秦魚弄明白了這其中;曲折，真心期望他們家;奶烙真;能被鹹陽城;貴人們看在眼中，也希望太後和大王能明白這小小奶烙裏;戰略意義。 秦國周邊都是戎狄部落，周圍土地都是天然;牧場，現在有了奶烙，等以後他弄出來羊絨、羊毛、羊皮紙、護膚品等副産品來，圍繞着秦國;，就不再是讓人頭疼;敵人，而是需要他們占領;黃金寶地。 有了這一片;黃金寶地，秦國;國力，必定會再上一層，以後統一六國;時候，是不是會輕松一些，會不會能少死一些人呢？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只希望姚縣令能給力一些，讓他們家不再寂寂無名，至少，能讓大母能彌補一些心中;遺憾吧？ 從鹹陽放逐啊，從大母一直教他們幾個小;背家譜，就可以知道，她一直很在意自家門庭跌落;事，現在，有了這麽一個能重新回到鹹陽，重新回到宗室;機會，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牢牢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