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貴族變平民
第2章 貴族變平民
從看到竹簡;那一刻起，因為有着文字做中介，知道了自己所處;時代，普通話和秦國土話有了對照，秦魚瞬間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開始快速;适應起這個時代;生活。他說;話變多了，吐字也比以前清晰标準多了。 不，是太标準了，尤其是在說雅言;時候，秦家大母不止一次;誇獎秦魚;雅言說;比生活在鹹陽城;小君子們都要好。 他識字更是快速且準确，喜;秦家大母直呼天生聰慧，每當這個時候，他;母親就會在旁溫柔;笑道：“妾生吾兒前夕，有白魚入懷，次日霞光漫天之時産下吾兒，自是不凡。”所以秦魚;母親一直都寵溺;叫他白魚兒。 仗着家裏兩個女性長輩;寵愛，有一次秦家大母曬竹簡;時候，他就在一旁幫着攤開竹簡，好讓每一片竹簡都能充分;沐浴日光，将裏面生出來;蛀蟲和黴菌都殺死。 這個時候，他已經三歲了，也跟着識字;大母認識了幾百個秦字大篆了，更是聽自家大母說了無數次;家譜，知道了自家;源頭。 他奶聲奶氣;問自家大母，随意中帶着一絲好奇：“大母，既然曾祖是嬴姓趙氏，為什麽咱們家反而是秦氏，而不是趙氏呢？”他家大母雖然讓他們兄姐弟幾個背族譜，但卻并未說明趙氏為什麽變成了秦氏，他去問年紀最大;兄長川知不知道，以為這是自家;不傳之密，只傳嫡長;那種，大母只跟長兄川說了，沒有跟他們幾個小;說，或者是他年紀太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漏聽漏記了。結果，川這個做大哥;，比他還要茫然，還問他為什麽會問這個，大母說什麽就是什麽，記着就行了，無需多問。 秦魚頓時無語：大哥啊，你是不是老實;過頭了，也太沒心沒肺了一些，你都不好奇自家;姓氏根底來源;嗎？ 川既然不知道，說明大母壓根就沒說過這其中;變化因由，秦魚實在好奇，他家是怎麽從秦國王室血脈變成邊緣血脈;，就找了這麽個機會，趁着大母再一次說古;時候，問了出來。 他問話;時候，是直視着大母;，因此，大母臉上那一瞬間;不自然，他看了個清清楚楚。 但也只有這一瞬間;不自然，她撫摸着秦魚圓溜溜光禿禿;小腦袋，慈愛;道：“你大父體弱，不能上戰場搏軍功，你曾祖病世之後，咱們家就成了無爵無官之家，索性就從鹹陽城搬了出來。你曾祖臨終曾言：既然沒有趙氏;血性，就改國為氏好了。所以，我們這一支，就是嬴姓秦氏了。”說完，大母好似承受不住一般，臉色灰敗，嘴唇顫抖，自稱有些乏了，就回屋休息去了。 那背影，怎麽看怎麽落寞。 秦魚默然。 他用胖乎乎圓嫩嫩;指腹摩挲着竹簡上趙季昌這三個字，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他大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趙季昌，在後世，教科書上，他被叫做嬴季昌，而且只出現了一行字，說明了他;身份，是秦獻公;次子，秦孝公;親弟弟，其他;，就沒有了。 沒有生卒年，沒有具體或附帶;事跡，就這麽一行字，跟芸芸衆生一樣，無聲無息;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公子虔作為太子老師，還因為違反秦律被提了兩次呢，作為秦獻公唯二;公子之一，趙季昌竟然只有一句平平淡淡;說明，史書裏既沒有記錄他;功績，也沒有記錄他;劣跡，一點子渣滓都沒有，那只能說明，這是一個及其平庸;人。平庸到，只有一個秦國公子;身份可以依附着他;父親獻公記錄在冊。 可以想象，一百多年前，衛鞅來到秦國變法;時候，秦國本地;舊貴族們是如何反對商鞅變法;，他們并不是反對秦國變法帶來;富國強兵，而是反對因為變法所失去;貴族特權——由世卿世祿變為軍功爵制！ 軍功爵規定，即便是王室子弟，若是沒有從戰場上獲得軍功爵位，那也不能有爵位，不能享有貴族;榮光。 秦國舊貴族們嘩然！他們可是王室貴族之後啊，他們這樣生來就高貴;人，也必須和黔首們一樣去戰場上砍人頭，才能維持住自身貴族;身份和榮光，若是不去，那麽，他們也只能算是一個家有資財;富戶，而不是享有特權;貴族。 爵位是不能傳承;，即便自己掙得了軍功，即便手裏現有;田宅，若是兒孫沒有軍功爵位，自己死後也會收歸國有，自家兒孫除了一點子資財傍身，什麽也不會得到，這就是他們竭力反對去變法;最大原因！ 法，可以變，但不能是這麽個變法。 這可是真正;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啊！ 商鞅變法當然成功了，而且已經順利施行了一百多年了，秦國國力蒸蒸日上，足以證明商鞅變法是正确;，是有助于秦國強大;。 秦國強大了，被商鞅變法淘汰下來;舊貴族們，可就未必好過了。 秦魚猜，他們家，或者是趙季昌這一支，就是這麽敗落下來;。 變法不是一下子就變完;，變法是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持續了二十多年。趙季昌作為國君;親弟弟，若是他不朝死裏得罪他;國君哥哥，或者有意無意;去觸犯秦律，在商鞅變法開始施行;初期，即便他沒有上戰場，他;生活也應該是尊貴而優渥;。但随着變法;一步一步實施，趙季昌;尊貴可以保住，他;子孫可就不是這樣了。 秦魚一一辨認着竹簡上記載;內容。 趙季昌一共有三個嫡子，七個庶子，除了秦魚;大父是幼子，得以留在老父身邊侍候，他其他;九個哥哥，都戰死了。 九個兒子，都戰死了！！ 該說是他們運氣不好，還是實在是太平庸了，上了戰場只能死，連一個都沒活着回來？ 趙季昌說是病死;，怕不是心疼死;吧？ 這就可以理解，大母說起往事時臉上;不自然是怎麽回事了。大母說秦魚;大父體弱，不能上戰場，恐怕不是上不了戰場，而是要為老父送終，不能上戰場，更或者，是不敢上戰場吧？ 趙季昌死後，他僅存;幼子這一脈，就徹底;成了平民百姓。 要說秦國嬴姓王室就這麽眼睜睜;看着趙季昌這一脈就這麽慘烈收場無動于衷，倒也沒那麽無情冷酷。 當時，已經稱王;秦惠文王還是很憐憫自己;這個叔叔;，他在鹹陽城裏給自家堂弟，也就是秦魚;大父賜下了良田和宅邸，想要厚待于他。 秦魚;大父收下了惠文王;賞賜，但他自己沒有留下一分一毫，全部分給了九個哥哥;妻子兒女，自己反而帶着父親留下;祭祀器皿、錢糧、布帛、書簡等資財離開了鹹陽，搬去了趙季昌出生和成長;地方居住生活，并按照父親;遺言，改趙氏為秦氏。 這就是秦魚家姓氏;來龍去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