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确認
确認
譚煦一放寒假就進了《少年游》的劇組，導演知道他學業緊張，就特地給他排了密密麻麻的一個月的戲份。
除了每天拍戲之外，譚煦還有一項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那就是向賀靈打卡學習進度。
祁淩對他說，想要俘獲女孩子的心，就要從一點一滴做起，慢慢成為她生活習慣的一部分。
譚煦想了想，沒有什麽事情再比他的學習情況更讓賀靈擔心的了，所以他就把寒假作業和賀靈給他買的所有練習冊都帶去了劇組，每天在拍戲的間隙還要做兩道數學題，遇上不會的還可以給賀靈發微信打電話。
真是太美妙了。
譚煦每天都沉浸在和賀靈發消息的快樂中。
他每天拍戲都要拍到淩晨，哪怕累得要死也要把和賀靈約定好的作業量都做完，為了不打擾賀靈休息，他從來不會在淩晨給她發消息，總會等到第二天再挑一個合适的時間向她打卡。
半個多月下來，身邊的工作人員都不禁贊嘆着譚煦的刻苦努力，連何笙導演都信誓旦旦道：“譚煦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了，我相信他這次高考肯定沒問題的。”
唯一知道譚煦打什麽小算盤的羅嘉宇笑而不語，暗地裏嘲笑他是“為愛學習”。
最近劇組轉移到了H市的影視基地拍攝，今晚譚煦要拍一場有些危險的火場戲，所以白天就一直在和武打老師、道具組老師以及導演們互相商量溝通，忙的連給賀靈打卡的時間都沒有。
戲正式開拍以後，何笙坐在監視器後面看着道具組搭好的引火線，朝着對講機喊道：“各部門準備，3、2、1、action——”
點燃的火苗迅速蹿滿了整個屋子，譚煦單膝跪地，渾身上下都是鮮血淋淋的，他一只手勉強用劍撐着身子，另一只手猛的拔出來插在腹部的斷箭。
下一秒，譚煦皺緊眉頭悶哼一聲，扶着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了起啦。
他的身邊躺滿了‘死屍’，鏡頭推到他的臉前拍面部特寫，炙熱的火與昏暗的夜色相互交織，襯的譚煦的五官越發剛毅堅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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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監視器後面的導演對譚煦的表演大為稱贊，不時地和身旁的副導演分析他的微表情。
“爾等宵小之輩莫要放肆！”譚煦一字一句地念着臺詞，擲地有聲道，“只要我季承安在，這裏就容不得你們撒野！”
門外傳來一聲大笑，對手戲演員高聲道：“哈哈哈...季小将軍，我看你還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這間屋子吧！”
屋內的火勢越來越大，濃煙燒的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譚煦強撐着嘶吼道：“季承安聽命于大夏，或許會死于皇令，或許會死于戰場，但絕不會死在這裏！”
話音一落，屋外數百支箭齊發，譚煦怒吼一聲，揮劍阻擋射進來的流箭。
“好，卡！”導演滿意地看着監視器，然後沖着對講機喊道，“道具組可以滅火了，你們找一些人接應着裏面的演員。”
譚煦使勁眨了眨眼，灼熱的溫度烤的他有些頭暈。
終于結束了，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場戲，譚煦在腦子裏盤算着一會兒回酒店該做哪部分的作業。
感受到身邊的火勢在慢慢消退，譚煦按照道具老師提前安排好的安全通道往外走。
就在這時，沒人注意到一根即将燒斷的橫梁發出‘吱呀’的折斷聲，下一秒，它直直地朝譚煦落了下來。
“小心——”
衆人高聲提醒，譚煦猛地擡頭，一下子就看見了飛速下降的橫梁。
賀靈在S市住的極其無聊，除了吃飯的時間，她基本上就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不出去。
一方面是她懶得搭理艾蕊他們一家子，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在S市也實在沒什麽熟人，這段時間裏唯一和她保持着長期不間斷聯系的也就只有譚煦了。
話說現在都八點多了，譚煦還沒有給賀靈拍照打卡今天的學習進度，不過賀靈也不着急，她知道不管多晚譚煦都會準時打卡的。
一般譚煦發來的作業，賀靈都會該他做簡單的批改和指導意見，她現在就在電腦上看着譚煦昨天發來的照片。
這時，桌子上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賀靈拿起手機一看，是孫夢夢打過來的。
賀靈接起電話，一邊用彩色标注筆給譚煦批改作業一邊問道：“夢夢，怎麽了？”
“靈靈，完蛋了！”孫夢夢在電話那端尖叫起來，“我們家譚煦寶貝兒受傷了！”
‘唰——’
賀靈一下子畫歪了一筆。
和孫夢夢打完電話後，賀靈連忙給譚煦發了消息——
【賀靈】：我聽說你在劇組受傷了，嚴重嗎？有沒有事啊？
【賀靈】：你要是看到消息後記得回複我一下
賀靈有些心神不寧地捏着手機，忽然她想到了什麽，又趕緊點開微博看了起來。
此時，#譚煦片場受傷#的話題已經沖到了熱搜第一，話題裏面說着譚煦今晚拍了火場戲份的事情，還配了幾張隔着老遠拍攝的影視基地的火勢圖。
因為劇組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所以沒有媒體拍到譚煦本人的照片，基本上都是一些救護車進入影視基地和醫護人員的照片。
評論區的言論更是比單調的照片精彩多了——
【我有個親戚是在H市的影視基地做攝影師的，聽他說譚煦傷的很嚴重，有可能會毀容呢】
【我的業內朋友說譚煦沒什麽大事，就是輕微擦傷而已，大家不用着急】
【樓上的，要不你們打一架吧？怎麽誰跟誰說的都不一樣？】
【希望譚煦弟弟一切平安，還請大家不信謠不傳謠！】
本來想看看網上有沒有什麽最新的消息，結果看了一圈後，賀靈感覺自己更加緊張了。
又過了一會兒，孫夢夢再次給賀靈打了個電話，她告訴了賀靈她在粉絲群裏聽到的消息，說是譚煦現在正在H市第一醫院接受治療，據說傷得不輕，但是具體情況還沒人知道。
H市第一醫院？
聽到這個消息以後，賀靈的第一反應居然是S市和H市相距不過兩百多公裏，最快幾十分鐘就可以到達。
那一刻，賀靈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直到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賀靈終于收到了譚煦發來的消息——
【譚煦】：沒事，你別聽網上瞎說，只是左腳踝骨折而已
【譚煦】：剛做完一個小手術，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看到這裏，賀靈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她剛要給譚煦發幾句問候的話，就見譚煦那邊發來了一段語音。
賀靈點開語言，譚煦有些沙啞的嗓音就傳了過來：“你知道嗎，在片場被砸到的時候我還在想，要是我真出什麽事兒了，開學就沒辦法給你交作業了呢。”
明明是半開玩笑的輕快語調，賀靈卻莫名聽出了些不易察覺的委屈。
就好像被小貓的爪子輕輕按了一下，一股酸澀的感覺就這樣湧上了心頭。
還沒等賀靈緩過神來，譚煦的那條語音消息就被撤回了，下一秒，那邊就發來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譚煦】：不用擔心，你早點休息，我們明天再聊。
真是傻子。
她都看到了還撤回。
賀靈吸了吸鼻子，腦子一熱就發了一句——
【我能去看看你嗎？】
賀靈的秒回像是吓到了譚煦，又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回複——
【譚煦】：？
【譚煦】：你在哪兒呢？怎麽來看我[哭笑]
【賀靈】：我現在在H市第一醫院的門口。
【譚煦】：......
賀靈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接着就看到戴着帽子口罩的羅嘉宇從醫院裏走了出來。
羅嘉宇仔細環顧了四周，确定附近沒什麽可疑的人後，他鬼鬼祟祟地拉着賀靈從消防通道一路走到了譚煦的病房。
進了病房後，譚煦看到賀靈的那瞬間立刻‘蹭’一下坐直身子，還一不小心扯到了腳踝的傷。
“嘶...”譚煦疼的皺了皺眉。
賀靈連忙跑到床邊問道：“你怎麽樣？有沒有事啊？”
“當然沒事了。”譚煦的表情一秒變得雲淡，“都是小傷。”
小傷？
賀靈看着譚煦打着石膏、被高高吊起的左腳踝，一時語塞。
羅嘉宇走到譚煦身邊，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小煦啊，哥只能幫你到這兒了，你可悠着點啊，要是讓外面那幫狗仔或者是晴姐知道了，我這個助理也不用幹了，咱們倆的兄弟情分可真的要止步于此了...”
“我們兩個同學情誼深厚怎麽了？清清白白又沒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譚旭不屑地低哼了兩聲，接着又不耐煩地大聲應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出去吧！”
等羅嘉宇離開後，賀靈坐在病床旁邊，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那什麽...”譚煦輕咳一聲，率先打破了尴尬，他從床頭櫃上的果籃裏掏出一個蘋果遞給賀靈，“吃...吃水果吧，挺甜的。”
“哦。”賀靈接了過來，“謝謝。”
又過了兩秒，譚煦又道：“喝水嗎？我給你倒點兒——”
說着，譚煦就有挪動上半身去夠水壺，賀靈連忙攔住他：“你還受着傷呢，快別瞎忙了。”
見譚煦乖乖躺了回去，賀靈強裝鎮定道：“我也沒什麽事，就是過來看看你。”
“大晚上跑過來看我，”多動症發作，譚煦笑眯眯地往賀靈身邊湊了湊，“擔心我啊？”
“是...”賀靈斟酌道，“有點兒擔心。”
譚煦勾了勾嘴角，戲谑道：“你該不會...是從B市跑過來的吧？”
“怎麽會！”賀靈下意識反駁道，“我...我是寒假搬來S市，就是我爸這邊住，然後...然後恰好遇上幾個同學過來玩，我們就一起來了H市旅游而已...”
賀靈的聲音越來越小，後半句說的一點底氣也沒有。
“哦。”譚煦對此倒是沒有絲毫懷疑。
“今天的作業我還沒有寫完，”譚煦心心念念着打卡的事情，“你等我明天補齊了一起拍給你看。”
“不用不用，”賀靈連忙擺手道，“你先好好養傷就好了。”
譚煦剛要開口說話，門外就傳來了羅嘉宇的聲音。
“喲——”羅嘉宇大喊道，“晴姐，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高晴輕描淡寫道：“我過來看看小煦。”
見高晴身邊還站着一個身材高挑的長發女人，羅嘉宇問道：“晴姐，這位是？”
“這是《KING》雜志的主編Amy，”高晴指着身旁的女人介紹道，“她這兩天剛好來H市出差，我和她商量着過段時間給譚煦約一個專訪，今天就一起過來看看譚煦。”
《KING》是國內娛樂圈數一數二的五大時尚雜志之一，他們采訪的對象也都是圈內的頂流巨星，能上這個雜志的封面自然代表着商業價值和圈內地位的提高。
這個主編Amy也是娛樂圈的風雲人物，早年間更是娛記出身的，要是讓她看到譚煦大晚上和一個陌生女人共處一室，羅嘉宇簡直不敢想象會有什麽後果......
“原來是Amy姐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羅嘉宇故意提高音量提醒屋內的譚煦，“您主辦的《KING》雜志我可是每期都不落呢！”
此時譚煦也接受到了羅嘉宇的信號，要是高晴一個人來也就算了，還帶了外人就不妙了。
譚煦自己倒是無所謂，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賀靈會被牽扯進來，可不能讓小姑娘惹上圈內的那些麻煩。
“來人了嗎？”賀靈也聽到了屋外的聲音，她雖然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娛樂圈要顧忌很多東西，她有些緊張的壓低聲音道，“現在怎麽辦啊？我要回避嗎？”
譚煦沉聲道：“你可能要先找個地方躲躲了。”
怎麽有種拍間諜片的即視感？
小小的病房一共就這麽大的空間，賀靈心裏一緊：“那...那我躲窗簾後面？”
“不行，那窗簾的透明紗質的，擋不住人的。”
“那要不我去廁所裏吧。”
說着，賀靈就要往廁所走。
“不行，”譚煦連忙拉住她的手，“廁所的門也是磨砂玻璃的，裏面的燈壞了還沒來得及修，亮堂堂的什麽人影也一覽無餘。”
絕了。
怎麽倒黴的事都湊一塊兒了？
賀靈要哭了：“那我要躲到哪裏啊？”
見羅嘉宇拉着Amy說個沒完，高晴忍不住皺眉道：“行了羅嘉宇，招呼打完就差不多了。”
說着，高晴就要和Amy一起進病房。
羅嘉宇連忙再次攔到他們面前：“那個...晴姐啊，小煦他...他睡着了！對，他已經休息了！要不然你們明天再過來吧。”
“明天Amy就走了，哪兒有空啊？”高晴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不對啊...這個點也不符合譚煦的作息時間啊？我來的路上還看到他發朋友圈來着，不過十幾分鐘就睡了？”
羅嘉宇：“......”
早晚要被譚煦這小子搞死。
“倒是你...”高晴狐疑地看着羅嘉宇，“你為什麽不待在病房裏，坐在外面幹什麽？”
羅嘉宇試圖辯解道：“不是，我——”
“你們是不是又搞什麽幺蛾子呢？”高晴用她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羅嘉宇，“該不會是譚煦又不聽醫生囑咐偷偷跑回片場了吧？”
說着，高晴就快步往病房裏走。
羅嘉宇跟在她身後哭喪着臉：“真的晴姐，小煦真的休息了！”
“啪——”
門打開了。
躺在床上熟睡的譚煦就這樣暴露在了三人的眼裏。
羅嘉宇松了一口氣，高晴挑了挑眉：“還真是休息了...”
譚煦大剌剌地躺在沒放平的病床上，被子剛剛蓋到腰上，雙手還杵到了床沿外面。
Amy在一旁道：“我看專訪的事我們還是改天再談吧。”
高晴點點頭，開口道：“你等我一下，一會兒我把你送回酒店。”
說着，高晴就走到了譚煦的床邊，她将他的病床完全放平，然後準備給他蓋好被子再離開。
高晴的手剛碰到被子的邊緣，譚煦忽然“悠悠轉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故意含糊不清道：“嗯？晴姐...你怎麽來了？”
說着，譚煦就自己按住了被子的邊緣。
高晴直起身子，随口道：“沒什麽，剛剛從醫院回酒店的時候遇上了一個熟人，就帶過來讓你們見見。”
一旁的Amy上前打招呼道：“你好譚煦，我是《KING》雜志的主編Amy。”
譚煦乖巧應道：“你好Amy姐。”
接下來的談話無非就是互相恭維外交聊一聊以後的合作方向，因為譚煦整個人的狀态一直十分疲憊，所以三人沒談多久就結束了這段會話。
其實高晴也不是急着要今天就定下合作，她就是想帶譚煦多見見人，以後也好多條路子。
混臉熟的目的達到了以後，高晴就準備帶着Amy離開。
“那你好好休息，我們走了。”
說着，高晴還想給譚煦掖被子，譚煦連忙自己背過身縮進被子裏。
“晴姐再見，Amy姐再見。”
譚煦飛快打完招呼，羅嘉宇也連忙送兩人離開。
“咔嚓——”的關門聲傳來，譚煦趕緊低頭看向被子，躲在被子裏的賀靈也應聲探出頭來。
要不是賀靈及時剎住了車，兩人的鼻子差點撞到一起。
盯着近在咫尺的賀靈，譚煦喉嚨一滾，忽然意識到他此時正抱着她躺在床上……
“她們走了嗎？”
賀靈輕聲問道。
“走了。”
譚煦側了側身松開賀靈，盡量不讓她發現他身體某處的變化。
好在賀靈只顧着趕緊從被子裏鑽出去，下一秒，她就站到了譚煦的床前。
真尴尬。
早知道今晚就不一時沖動趕過來了。
賀靈在心裏後悔了一萬次，到了嘴上卻飛快道：“那你趕緊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離開醫院後，譚煦硬要讓羅嘉宇把賀靈送回她和同伴們住的酒店，賀靈沒辦法，就只好胡亂說了一個酒店的名字，羅嘉宇就開車把她送了過去。
賀靈裝模作樣地進了酒店大廳，等到羅嘉宇離開後，她又偷偷出了大廳趕往車站。
在坐車回去的路上，回想起剛才的事情，賀靈莫名其妙地開始傻笑起來。
她回想了一下，然後給徐子辰發了一條消息——
【賀靈】：還記得我上次問你的問題嗎？
【賀靈】：我那個朋友說，她好像喜歡上那個男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