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聞樨鄰座的女生在沈朝隽上臺時, 就一只手高舉着熒光棒揮舞,一只手捂着嘴尖叫着他的名字大哭。
前幾排的觀衆離得近沒人站起來,後排觀衆已經全部站了起來, 有的甚至很有經驗的自帶了小板凳,站到了凳子上揮舞,現場氣氛熱烈到極點。
情緒似乎會相互感染,在熱烈到頂峰的歡呼吶喊聲中,聞樨望着舞臺上的身影,忽然眼眶熱熱的, 也有點想哭。
或許是沉浸在歌曲所表達的情境裏,他在舞臺上的狀态和平時與她相處的狀态不太一樣,在舞臺上他更清冷桀骜一些, 不太互動, 不像平時低着眸輕笑着逗她的狀态。
他一直唱, 聞樨也一直為他奮力揮舞着熒光棒, 可始終沒能如同周圍的觀衆一樣,心無雜念的喊出那一句“沈朝隽,我愛你”。
表姐的情緒也被點燃,尖叫的嗓子已經啞了,在間隙還湊到她耳邊說:“演唱會和平時聽歌還是不一樣, 我感覺我要垂直入坑了, 我現在支持你了, 去!去把他拿下!讓他做我妹夫!”
聞樨:“……”
場館內燈光變換, 追光再次打到舞臺上,沈朝隽安靜坐在一架鋼琴前, 現場觀衆又爆發出一陣尖叫。
鋼琴的音符從他指尖流淌出來,是一段極熟悉的旋律。
聞樨唯一能背得出來的簡譜, 她不由得疑惑:“天空之城?”
“Laputa。”鄰座的女生聽見她說話,接了一句。
天空之城确實是Laputa,對方接的太順口,聞樨轉頭看向她,忍不住笑了一下說:“我是說這首曲子的名字。”
“我也是說這首曲子的名字。”女生不由得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你沒聽過這首歌嗎?《Laputa》,根據天空之城創作的,沈朝隽演唱會的固定ending曲。”
“……”
她還真沒聽過,她聽的歌确實比較少,因為之前以為他渣男來着……聞樨哽了一下,解釋:“不好意思,我是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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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粉啊?”
女生眼睛亮了,腦袋湊過來給她安利:“這首歌是沈朝隽第一張專輯裏的,路人對這首歌的熟知程度可能不如《呼喚》《苔藓》那些大熱的歌,但這首歌在粉絲裏很火。”
“沈朝隽說過,《Laputa》是他最喜歡的一首,對他的意義不同,所以他每場演唱會的最後一首歌都是《Laputa》。”
“Laputa是天空之城的名字嘛,是廣為流傳的一個理想世界,沈朝隽說,《Laputa》就是他的理想世界嗚嗚嗚我真的愛死了!”
聞樨輕輕地點頭,不由得想到他家裏的門鎖密碼……原來是這樣。
“今天……”
他冰涼溫和的聲音,沉緩響起,觀衆心照不宣的安靜下來。
聞樨鄰座的女生也“嗖”的一下快速坐好,仰頭看向舞臺,捂着嘴繼續之前被聞樨打斷的情緒。
聞樨擡頭,他手握着架在鋼琴上的麥克風,目光望向觀衆席前幾排的位置,沉緩開口:“有個對我很重要的朋友也在現場。”
聞樨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緊接着撲通撲通地瘋狂加速。
“一直關注我的朋友應該多少都知道一些我的經歷,其實當初,我想改變原來的專業軌跡,走上另一條路時,身邊所有的人都在反對,無不惋惜和遺憾着我曾經的成績,在無數這樣的聲音裏,我自己也動搖了。”
觀衆席發出一陣不小的感嘆聲,聞樨鄰座的女生又湊過來跟她分享:“沈朝隽從來沒有公開說過以前的經歷,他是第一次說這些,天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聞樨正在晃神,也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只輕輕拍了拍女生的手臂以示安慰。
他的聲音再次沉緩響起:“只有她跟我說,放棄物理固然可惜和遺憾,可是如果你放棄音樂,也一樣會有可惜和遺憾,沒什麽不同。”
“當時,她正給一對打架的小貓小狗勸架,我驚訝于她竟能說出這番話的同時,也茅塞頓開了。”
現場靜了幾秒,忽然爆發出一陣尖叫,與此同時,聞樨的心髒緩緩下沉,沉到胸口發悶。
原來他說過的那個曾經對他影響很大的人,就是他說過的那個喜歡小狗的女孩子。
她在現場。
“沒有她的鼓勵,就沒有後來的歌手沈朝隽。”
他似乎在控制情緒,停了停,才再次低沉出聲:“Laputa是她告訴我的,我用它描繪夢想、期待,和追尋的勇氣。”
鄰座的女生又開始哭着吶喊,現場的尖叫聲更上了一個頂峰,完全分辨不出尖叫的內容,似乎只是發出聲音,宣洩各自不同的情緒。
聞樨感覺耳膜隐隐發痛,似乎快被震破了,她卻仍是怔怔地望着臺上,忘記動作。
“今天的最後一首,《Laputa》,送給她。”
他的手指繼續在琴鍵上跳躍,流淌出音符,合着他的聲音飄蕩在場館。
聞樨手裏的熒光棒似乎是線路出現問題,閃了幾下,滅了。
她舉着的手緩緩放下來,垂眸呆呆地望着滅掉的熒光棒,忽然更想哭了。
-
曲終散場,聞樨被表姐牽着手穿過人群,耳邊還一直飄着鬧哄哄的聲音,大家都沒從興奮的情緒中緩過來。
出了場館,到停車場上了車,表姐系安全帶時,長舒了一口氣:“哎呦累死我了,太嗨了,我嗓子都疼死了。”
她轉頭看聞樨一眼,頓了頓,傾身探頭仔細看她:“你怎麽了?情緒不高嘛。”
聞樨搖頭:“沒,累了。”
“安全帶。”表姐提醒。
聞樨低頭系上。
車子啓動,開出停車場,艱難的從體育場周邊擁堵的路段開出去,表姐才有閑心跟聞樨聊天:“沈朝隽說的那個鼓勵他的朋友,是誰啊?你哥嗎?”
“怎麽可能是我哥。”聞樨枕在靠背上,偏頭望着窗外後退的路燈,“我哥又沒在現場。”
“哦對,情緒高漲完的後遺症,腦子不夠用,忘了這茬了。”表姐笑了聲,“不過給小貓小狗勸架這事,我還以為只有你會做。”
聞樨沒說話。
“那他那個朋友是誰啊,他只說ta,也沒有明确指向,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聞樨仍是沒說話,低頭打開手機,漫無目的的刷了刷。
看她确實是有點疲憊,賀雲舒沒再說話,自己也休息一下嗓子,太疼了。
沈朝隽的演唱會和網絡平臺有合作,演唱會的同時有網絡直播,他在ending曲前的那段話,已經沖上了熱搜。
#沈朝隽演唱會#
#沈朝隽朋友#
#沈朝隽賀空青#
#Laputa#
聞樨頓了一下,點開熱搜上#沈朝隽賀空青#的話題,網友實時熱論:
【熱知識:沈朝隽和賀空青在入圈前就是朋友了,私下關系很好。】
【熱知識:沈朝隽和賀空青在中學時期是上下鋪的兄弟,現在好像還住同一個小區。】
【所以賀空青開導沈朝隽站得住腳,賀空青自己也勇闖演藝圈了。】
【賀空青沒去看沈朝隽演唱會吧,他不是在戈壁灘拍戲嗎?】
【之前賀空青的ip還顯示在西固,今天就顯示在明城了。】
【我倒覺得沈朝隽特意說,那朋友肯定是個女的,男人之間應該不會……】
【不要小看兄弟情好嗎!】
【給貓狗勸架這種事,你別說,你還真別說,賀空青還真幹得出來。】
……
哥哥的ip在明城?
聞樨打開賀空青的主頁看了眼,确實在明城,她點進微信給哥哥發消息。
聞樨:【你回來了?】
賀空青秒回:【有兩場戲在汨雲水庫這邊取景,暫時回不了家裏住】
汨雲水庫在汨雲區,是明城最北邊的一個區,距離市裏很遠,過來一趟都相當于跨市了,回家住的确不方便。
聞樨:【你上熱搜了。】
賀空青:【面無表情.jpg】
賀空青:【我知道。】
賀空青:【給貓狗勸架那人不是我。】
聞樨:【面無表情.jpg】
聞樨:【我知道】
賀空青:【你怎麽知道?】
聞樨:【你不是在汨雲水庫?】
聞樨:【你是不是拍了水下戲了?】
賀空青:【?】
賀空青:【你是說我腦子進水?】
聞樨:【你自己說的】
賀空青:【……】
賀空青:【扭曲,陰暗爬行,鑽出屏幕錘你頭.jpg】
聞樨:【略略略.jpg】
跟哥哥聊了幾句,聞樨的心裏的悶堵消散了一些,她按滅手機望向窗外,心不在焉的胡思亂想。
車子拐彎,路過一個花店,賀雲舒減慢車速,問她:“還給他買花嗎?”
聞樨猶豫一下,緩緩搖頭:“不了吧。”
這時,手機又振動一下,她以為還是哥哥,打開一看,是沈朝隽。
沈朝隽:【沒聽見你的聲音,給我歡呼了嗎?】
聞樨盯着消息看了兩秒,沒回,又擡頭說:“還是買一束吧。”
表姐猛地踩剎車,面無表情瞅她一眼:“……”
聞樨尴尬地笑笑,偏頭過去用腦袋蹭蹭她的手臂撒嬌讨饒。
表姐擺手:“快去。”
聞樨忙跳下車。
時間太晚,花店老板正收拾東西準備關門,見聞樨進去,就讓她先自己挑。
聞樨看了一圈,最後選了一束不會出錯的向日葵。
回到映月灣,她将花束放到了2802的門口。
回去洗完澡,聞樨躺在床上有點睡不着,起床去客廳零食櫃翻了翻,最近不常住人,也沒買零食。
冰箱裏也沒有吃的。
聞樨有點想吃酸奶,既然睡不着,她索性套了件衣服,準備去樓下的24小時便利店買點零食。
換了鞋剛拉開門,電梯忽然“噔”的一聲開了,沈朝隽從裏面走出來。
他已經換下了演出服,穿着簡單的黑衣黑褲,整個人透着一種寂寥感。
聞樨無端慌亂了一瞬,正想悄無聲息的關上門,他轉頭看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
他一下笑了,朝她走過來:“在等我?”
“……”
雖然但是……聞樨一言難盡地看他一眼,靜靜地說:“我想喝酸奶,下樓去買。”
“……”
沈朝隽頓了幾秒,輕點一下頭,神色未變:“太晚了,我陪你去買。”
聞樨想了想,他工作了一整晚都沒休息,剛回家門都沒進就讓他陪她去便利店,有點說不過去,于是搖頭說:“算了,還是不吃了吧,你早點休息,拜拜。”
她沖他揮了揮手,将門關上了。
沈朝隽站在門外頓了頓,一轉身,看見2802門前放着的向日葵花束,他走過去,彎腰拿起來,抽出卡片看了眼。
一行清秀的字跡:【拉普達是不會滅亡的,它會不斷地複活】
《天空之城》的臺詞。
想到是誰送的,沈朝隽不由得彎了一下唇角。
聞樨脫掉衣服,重新鑽回被子裏,眼睛還沒合上,聽見有人敲門。
這麽晚了,又剛跟沈朝隽說過話,她只能想到是他,可能是看見門口的花了要問她。
雖然早想到是他,可聞樨打開門,還是怔了一瞬,
他依然是剛才那身衣服,高大挺拔的身型立在門口,低垂着看着她的眉眼間透着幾分倦意,但神情松弛,目光清和。
他手裏拿着兩瓶酸奶,朝她面前遞了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