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聞樨本來想回“那你是真誤會了”, 猶豫了一下,删掉,又重新打字想解釋“因為車是你安排的所以要告訴你”, 想了想,又删掉。
就這樣删删改改,猶豫半晌,最終,沒有回複他。
她仔細想了想,發上條消息的時候, 自己并沒有往怕他誤會這上面想,只是單純的告訴他那麽一句。
可被他這麽一問,聞樨突然發覺, 自己心裏好像确實也不想讓他誤會什麽。
而且, 他似乎已經誤會她和江望有什麽了, 在她說江望沒跟她一起坐車的時候, 他首先問的是,她是不是因此不高興了。
聞樨不知道怎麽回,就想等理清思緒了再回。
不過,他後來也沒再發消息過來,聞樨想, 大概就是随口一說, 他總是愛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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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樨回到寝室, 只有呂姝在, 見她回來,呂姝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來, 跳下床,摟住她的脖子, 将她按坐到椅子上。
“跟江望一起回來的?”呂姝展開了聊八卦的氣勢。
“……”
聞樨扒拉着快把自己勒窒息的胳膊:“松一點松一點。”
呂姝忙松開胳膊:“不好意思,激動了激動了。”幹笑兩聲,又湊過來盯着她。
聞樨無語三秒,滿足她的好奇心:“不算一起,飛機上沒坐一起,下了飛機,我坐朋友車,他乘地鐵——不知道現在到沒到學校。”
呂姝啧啧幾聲:“沒想到他還挺會啊,在衆人面前,說盡隐晦愛意,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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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樨瞥她一眼。
呂姝忙撇清關系:“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學校表白牆都轉瘋了,都這麽說,都在喊甜。”
聞樨長嘆了口氣,托腮:“煩。”
呂姝笑起來,勾她脖子:“像這種事,也不是造謠污蔑你啥的,不搭理他們得了,怎麽還煩了呢?說說?”
聞樨搖搖頭:“就是覺得事情好多,亂糟糟的……男生果然只會給我帶來麻煩。”
“你不喜歡,那确實會覺得是麻煩。”呂姝擰開杯子喝水,“你看你們比賽回放了嗎?”
“沒來得及看。”聞樨起身整理背包,“也沒什麽好看的。”
“人好看呀!”呂姝托腮嘆氣,“沈朝隽穿白襯衫太帥了——你們後期會和他面對面吧?不是說15強選手加入三個戰隊麽,他是和施教授一組的?”
聞樨低眸整理着手裏的書,緩緩搖了搖頭:“不清楚,目前的比賽還見不到。”
呂姝又嘆氣:“沈朝隽……唉,可惜了。”
“他那個帶女孩進酒店……”聞樨頓了頓,“可能是誤會吧。”
“啥誤會啊,都有圖有真相了。”呂姝又嘆氣惋惜。
“也不一定是什麽,也許是親戚。”聞樨輕聲說。
呂姝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過,況且,誰會往親戚方面想,她覺得好笑:“你腦回路挺清奇,怎麽可能是親戚啊,你怎麽突然替他說話?”
聞樨默了兩秒,拎起包:“不說了,我還要去實驗室,走了啊。”
呂姝只當閑聊,也沒在意,擺擺手:“等你回來哦。”
聞樨出了宿舍樓,腳步慢下來,心不在焉的想,怎麽不可能是親戚啊。
江望發消息問她到沒到學校。
聞樨回:【到了。】
她想了想,是該早點跟他說清楚了,于是問對方:【你到了嗎?】
江望:【快了。】
江望:【晚上一起吃飯吧,你想吃什麽?】
似乎沒給她選擇是否答應的機會,但聞樨才不會管這些,她直接說:【不了。】
又問他:【你看學校表白牆了嗎?】
她頓了頓,幹脆發了張截圖給他。
隔了一會兒,江望才回:【我們火了?/龇牙笑.jpg/】
聞樨皺眉,直接說:【我是想說,以後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
地鐵播報的到站聲刺耳,惹人煩躁,江望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他撸了下袖子,打字:【我不是開玩笑。】
聞樨向來不善應對這些,抱着手機,不知道該怎麽回複好。
皺着眉思索了一會兒,她才緩緩打字:【不管是不是玩笑,都給我造成了困擾,我不喜歡被人過分關注讨論。】
江望:【當時在賽場上我有點緊張,主持人問,我怎麽想的也就怎麽說了,你別生氣】
緊接着發了一個“低頭認錯”的賣萌表情包。
聞樨:“……”
她仰天嘆氣,靜了片刻,直白的說:【請你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了。】
江望皺了下眉,不由想到那個聲音像沈朝隽的男人,聞樨是因為他,才要和自己劃清界限的?明明在機場還好好的。
他思索着,如果追得太緊,以她的性格,只會逃得越遠,于是,江望回複:【我明白。】
聞樨輕舒了口氣,了卻一樁麻煩事似的,收起手機,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雖然解決了江望,但是他帶來的影響卻不好解決,她去食堂吃飯,總是有人回頭看她,三三兩兩捂着嘴小聲說話,但都沒有惡意,聞樨也不好說什麽。
當然,也可能不全是因為江望,也有節目播出的原因。
不過,她也沒有太多精力在意這些事,課題組最近很忙,連帶着分給聞樨的事情也多了些。
而且,因為去康城比賽,她每周需要分出三天的時間來回,所以,她原先對自己的課業安排也調整了一下。
自從回到學校,她就每天從早忙到晚,本來還想着哪天跟沈朝隽說一下回映月灣拿票,後來直接忘了。
周三晚上,聞樨很晚才回寝室,洗完澡,有氣無力地爬上床,撈起手機,看見有兩條微信未讀消息。
她順手點開。
沈朝隽:【圖片】
沈朝隽:【土土鬧脾氣了。】
聞樨點開圖片大圖,土土吐着小舌頭趴在墊子上,狗狗眼清澈無辜的看着鏡頭。
聞樨的心髒一下就被擊中了。
好喜歡小狗!鬧脾氣的小狗也好可愛好治愈!
聞樨問:【土土怎麽啦?】
不到半分鐘,沈朝隽的消息就回過來了:【土土說,你騙他。】
聞樨:【?】
沈朝隽:【我從康城回來就跟它說了,你要回來看它,過了這麽多天不回來,它現在生氣了,連我都不理。】
聞樨忍不住想笑:【它這麽小一只,有這麽大的脾氣啊?】
沈朝隽唇角稍揚,低眸撓了撓懷裏小狗的下巴,施施然打出一個字:【嗯】
聞樨:【我明天早上就回去看它!】
沈朝隽輕笑了聲,乖巧趴在他腿上的小狗擡起腦袋哼唧一聲,他摸摸小狗:“姐姐要回來看你,開心了?”
小狗濕漉漉的圓眼睛看着他,歪了下腦袋。
沈朝隽勾了勾唇角,目光落回手機上,回她:【土土說,那就再給一個機會吧。】
聞樨不由得笑了出來,她回:【謝謝土土寬宏大量。】
沈朝隽笑,頓了頓,他問:【明天是不是要去康城了?】
聞樨:【嗯】
沈朝隽;【行李帶回來,下午我送你去機場。】
聞樨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問他:【你不去嗎?】
沈朝隽:【這一場不去了,演唱會彩排】
從康城回來的當天,就是他的演唱會,他的确來不及,聞樨輕輕點了點下巴:【噢。】
第二天,聞樨早早的就回映月灣了。
哥哥不在家,客廳也一塵不染,她從冰箱裏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喝了幾口,才給沈朝隽發消息,問他在不在家。
沈朝隽秒回:【在,過來吧。】
聞樨到2802敲了敲門,門很快從裏面打開,腳底下,土土像小火箭似的沖了出來,蹦跶着扒拉她的腿。
聞樨不由笑了,彎腰将它抱起來,讓它舔舔手。
直起身,一擡頭,與沈朝隽的目光交彙。
他穿一件寬松的白t,在玄關柔和的光線下,他眉眼溫和松弛,笑看着她,身上冷酷鋒利的氣質都弱化了不少,多了一份疏朗。
聞樨沖他彎唇一笑:“土土又長大了。”
沈朝隽也不由彎了下唇:“你太久沒看見它了。”
“嗯。”聞樨撓撓小狗的下巴。
“進來。”他讓開身,低聲說。
聞樨點頭,邁進門,跟着他到客廳。
“吃早飯了嗎?”他問。
聞樨下意識搖頭。
搖完,她就開始懊惱,少吃一頓早飯又不會怎麽樣,搖什麽頭呀。
“我也沒吃。”
沈朝隽擡手揉揉她的頭發,說了句:“坐着等我一會。”便去了廚房。
他家裏的廚房也是開放式的,聞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就能看見他。
清晨太陽從陽臺的落地窗照進室內,一片暖融融的,她抱着小狗坐在沙發上,他站在廚房操作臺前煎雞蛋。
這種感覺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不,是奇幻。
簡單的煎蛋和烤吐司,很快就好了。
聞樨想起抓貓那天早上,許汀說三明治是他做的。
她問:“你每天早上都會自己弄早飯嗎?”
“看情況。”他将牛奶從微波爐裏拿出來,倒進杯子裏,用指背試了試溫度,才遞給她。
“謝謝。”聞樨接下杯子。
“要不要咖啡?”他低眸按咖啡機。
聞樨搖搖頭:“不用。”
停頓一霎,她又問:“你是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學的…做飯嗎?”
沈朝隽擡眸看她,輕笑了聲:“對我在國外讀書的經歷感興趣?”
“……”
聊天呢他怎麽總答非所問。
聞樨安靜三秒,也轉移話題:“你是和施教授一組嗎?”
沈朝隽端起咖啡,停了停,才輕點下巴:“嗯,要不要選我?”
他目光始終在她身上,清淨溫和的看着她,看得她心裏像掃過片片羽毛,輕飄飄的軟。
聞樨低頭喝牛奶,含糊說:“我不一定能通關到前十五名。”
“我相信你可以。”他說。
聞樨咽下牛奶,手指小幅度地摳了摳玻璃杯壁:“那我得考慮一下。”
“優先考慮我?”他把咖啡杯放下,微俯身看着她,聲音輕緩帶笑,哄人似的。
“這也得考慮一下。”聞樨輕聲嘀咕,“你也太熱愛工作了吧,節目組得給你加錢。”
沈朝隽低頭笑了下,沒反駁,将煎蛋夾到她餐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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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沈朝隽讓聞樨和土土去客廳玩,他收拾了餐盤放到洗碗機裏,她和土土已經挪到了陽臺邊。
沈朝隽端着喝一半的咖啡坐到沙發上,擡眸看過去,她坐在軟墊上陪土土玩繩結,腿彎曲着,露出褲腿下一截腳踝。
白皙纖細,在陽光下,直晃人眼,仿佛一手盡握,沈朝隽撇開視線,喉結動了一下,陽臺窗外一聲聲鳥鳴攪得人心更亂,他低眸想喝咖啡,手裏的杯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空了。
他頓了頓,起身去倒水。
他再從廚房回來時,聞樨抱着小狗也過來了,目光對視,她沖他一笑,眉眼清澈生動,沈朝隽忽地頓了一下。
聞樨不由得問:“怎麽了?”
他低眸一笑,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似的低聲說:“鳥叫聲太吵了。”
“……”鳥叫吵嗎?沒幾聲麽……可能音樂人聽覺分辨力與普通人不一樣吧。聞樨想。
沈朝隽走過去揉揉她的頭發,示意她坐,他轉身到置物架上将演唱會門票拿了過來,遞給她。
“謝謝。”聞樨接下,票有兩張,她想了想姐姐的話,票錢他必然不會要,問了反倒尴尬,索性就不提了。
沈朝隽坐到她旁邊,輕聲說:“我要去現場一趟,讓土土陪你玩,好嗎?下午我回來送你。”
“你忙你的就好,不用送,我可以自己坐車的,”聞樨頓了一下,又說,“是去高鐵站,不太遠。”
“說好了要送你,”他語調散漫,“當着土土的面讓我出爾反爾,教壞小孩子怎麽辦。”
“……?”
先不說他這樣算不算出爾反爾,教壞小孩子這理由也太牽強了……聞樨靜靜地說:“土土是小狗。”
“教壞小狗也不行。”
“……”
聞樨一時無言以對,她安靜三秒,開口:“那把土土關起來,我們再悄悄說。”
沈朝隽失笑,擡手輕敲了下她額頭:“怎麽這麽有辦法?”
聞樨頓了一下。
“我的工作人員也要午休,不耽誤的。”他順勢揉揉她的頭發,“好了,就這麽說定了。”
聞樨沒說話,輕點了一下頭。
沈朝隽去現場排練,聞樨便沒再他家裏待着,帶着土土下樓轉了一圈,上來回了自己家。
吃過午飯,沈朝隽回來,開車送她去高鐵站。
陽光太好,照進車裏照得人發困,聞樨坐在副駕駛直點腦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到了目的地。
高鐵站的人總是很多,聞樨怕有人看見車裏認出他來,道了句謝謝,就趕忙解安全帶跳下車。
她拿着小行李箱站在路邊,看着沈朝隽的車掉頭開走,一轉身,看見不遠處,江望正朝她走過來,并笑着沖她揮了揮手。
聞樨頓了一下,他們的時間是節目組統一安排的,賽事群裏報備過,她和江望的班次一樣,但這次江望沒有提前發消息跟她讨論出發時間,她就把他忘了。
既然遇到了,對方正朝她過來,先前的事也跟他說開了,聞樨沒有不理人的道理,于是,她站在原地沒動,禮貌彎了彎唇,等對方過來。
這時,開走的黑色大G忽然退了回來,停到她身邊。
駕駛座的車窗緩緩降下,聞樨忙上前兩步:“怎麽了?”
他戴着口罩,眼尾微彎,像是笑了一下,沒說話,只輕輕搖了搖頭,忽然伸手按住她的後腦勺。
聞樨驚得猛地屏住呼吸,一瞬間,周圍的一切仿佛全部消失,只剩下眼前他不斷靠近的眉眼,和耳邊自己的心跳。
他傾身探出車窗,偏頭附到她耳側,聞樨下意識想躲,他卻只是揉了揉她的後腦勺,低聲說:“比賽加油。”
聞樨有點不懂他就說句比賽加油為什麽還整這麽大一出,雖然周圍嘈雜,但也不是聽不見啊。
她懵懵的愣着神,又聽見他說:“理我一句?”
哄人似的。
聞樨怔怔地眨眼:“……哦,比賽加油。”
耳邊落下一聲很輕的氣音,他笑了一下,松開她,退回車裏,看着她說了句:“走了。”
聞樨下意識擡手揮揮:“拜拜。”
黑色越野車駛出停車道,駛向主路時,沈朝隽轉眸看了眼,後視鏡中映出她懵懵的小臉,和她身後不遠處死死盯着他車尾的,普通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