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右耳的耳機裏, 音樂曲調緩緩流淌着：“Heart beats fast，Colors and promises……”
左耳邊，他低聲說着話, 恍惚間，讓人有種戀人暧.昧私語的錯覺。
他說完，就松開她的手腕，靠回了椅背上。
聞樨感覺自己的臉頰也開始發燙了，她關掉音樂，含糊應了他一聲：“我也很想土土。”
“多回家看看他？”沈朝隽說。
“嗯。”聞樨點點頭。
停頓幾秒, 沒聽見他再說話，聞樨也沒再說什麽，戴上耳機, 滑動面前的平板找電影看。
可她仍感覺沈朝隽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像有實質一般, 她不回頭, 也能想象到他的目光，深深沉沉的，讓人猜不透。
聞樨劃了半晌屏幕，忽然意識到，自己根本沒看見平板裏的內容, 她好像無意識的分神了, 并未集中精力做手頭上的事情, 腦海裏總飄着與他相關的畫面。
她對着屏幕靜了三秒, 不知道看什麽，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電影就是與剛才那首歌相關的《暮光之城》。
其實也不是非看電影不可, 但是他在旁邊，不知道為什麽聞樨總覺得心裏虛虛的, 必須得找點事情做，于是，她打開了這部電影。
在電影片頭的聲音中，左耳邊，忽然又響起冰涼溫和的聲音：“耳機分我一個。”
聞樨以為自己聽錯了，摘下左耳的耳機，轉頭看他。
他剛才說話偏過了頭略微靠近，聞樨再一轉頭，兩人的臉離得很近，她一眼看見他的睫毛，驚得心跳猛地一快，下意識後挪，與他拉開距離。
“你不是有。”聞樨撇開視線，目光示意他座位前的小電視，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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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擦，髒。”話說得理直氣壯。
聞樨頓了頓，低頭拿出一片消毒濕巾給他。
他不接，只看着她，眼睛在笑，目光卻好似有點無奈。
聞樨與他對視着，猶疑地問：“你要和我一起看？”
他點頭：“嗯。”
聞樨沉默幾秒，小聲咕哝：“空乘會看見的。”坐一塊就算了，還分耳機一起看電影，這樣明顯就是認識了。
她将消毒濕巾往他懷裏一塞：“婉拒了。”
沈朝隽沒勉強她，只低低的“嗯”了一聲，頓了一頓，他又伸手揉她的頭發：“我睡一會。”
聞樨輕點了一下頭，心不在焉地想，他怎麽總是喜歡摸她的頭……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好像是，那天晚上說起小時候的事，他想安慰她，才揉了她的腦袋，怎麽還成習慣了……
他枕在靠背上，戴上眼罩，聞樨轉眸看向他，定定片刻，才緩緩移開視線，看回屏幕：森林裏，一只小松鼠在吃松子。
她又想，他不是要看電影麽，怎麽又不看了？
是因為不想擦耳機麽？
……那可真懶。
隔壁前排的座位上，助理悄摸摸地收回視線，震驚地看向馮嶼，不敢相信自己剛才都看見了什麽，馮嶼微笑着平靜而緩慢地點點頭，示意他看見的都是真的。
助理靠回椅背上，緩緩吸了一口氣，睜大眼睛。
馮嶼撐着臉憋笑片刻，他按亮手機屏幕，給沈朝隽發消息。
馮嶼：【告訴你件事。】
隔了幾秒，沈朝隽才掀開眼罩，低眸看一眼手機，回了個：【？】
馮嶼憋着笑，接着發：【剛才那小姑娘偷看你半天。】
沈朝隽：【？】
馮嶼：【你戴着眼罩，她就悄悄看着你，那個眼神呀，真讓人心軟。】
沈朝隽低眸看着手機，目光頓了一下。
馮嶼：【費盡心思把人弄到自己身邊，結果你睡覺去了，也不搭理人家，那你把人弄身邊幹嘛？】
馮嶼：【這萬米高空，你倆一塊躺在座椅上看看電影，多浪漫，睡什麽覺。】
沈朝隽沒回。
馮嶼又打字：【哦，我忘了，不是你不想和人一起看，是人拒絕你了。】
他将消息發出去，沒忍住笑得肩膀亂抖，繼續發：【人家看的應該也不是你。】
沈朝隽甩過去一個“拉黑警告”的表情包。
馮嶼：【笑出鵝叫.jpg】
馮嶼：【不開玩笑，剛才她真偷看你了。】
馮嶼：【偷着樂去吧】
沈朝隽擡眸，電影畫面裏，男演員正在脫衣服，裸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上身，緊接着脫褲子，然後，突然變成了一頭狼。
聞樨肩膀動了一下，擡手捂住唇角上揚的嘴巴，露出眼睛下漂亮的卧蠶。
不像是被吓到，像是很喜歡從而有點激動。
沈朝隽輕挑眉梢，忽然看見她伸手，拉着進度條往前拖了拖，将男演員脫衣服化狼的情節又看了一遍。
沈朝隽失笑，他手撐着臉，眉眼帶着溫和松弛的笑意，安靜看着她。
難得看見她在自己面前表情這麽豐富可愛。
起飛前，她連過飛機上的WiFi，手機開着，她拍了張電影中匍匐在地上的狼的畫面，點開“姐姐”的對話框，發了過去。
又說：【我喜歡他！！！！】
沈朝隽輕扯了下唇角，這麽多感嘆號，是有多喜歡？
她姐姐回：【不喜歡猴子了，現在喜歡只二哈？】
聞樨：【孫悟空是第一喜歡】
聞樨：【大狗狗好可愛】
孫悟空是第一喜歡……沈朝隽沒忍住笑出了聲，只覺得她太可愛了。
聞樨回神了似的，立馬警覺地轉頭看過去，正對上他的眼睛。
“你，”她摘掉一只耳機，舌頭突然有點打結，“你不是，睡覺了嗎？”
“醒了。”他說。
聞樨捏着耳機，嘀咕：“你怎麽偷看我聊天。”
“擡眼正好看見了，”他輕聲說，“抱歉。”
不過，倒也沒有什麽重要的內容，他道歉了，聞樨便也說：“那就原諒你這一次。”
“謝謝。”沈朝隽輕聲逗她。
聞樨下意識回：“不客氣。”
他不禁又輕笑了聲，伸手揉揉她的後腦勺。
又摸她的頭了。
但聞樨覺得，自己并不讨厭這種感覺，如果不喜歡，她會躲開，可他每次摸她的頭，她都沒有想躲開的沖動。
聞樨不禁有點晃神。
“在想什麽？”他忽然問。
聞樨被拉回神，眨了幾下眼睛，擡眸看向他，搖了搖頭。
沈朝隽笑，問她：“為什麽喜歡孫悟空？”
“你不喜歡嗎？”聞樨反問。
他停頓一下，說：“小時候喜歡。”
小時候喜歡是正常的，哪個小朋友不中二？
聞樨忽然開始想象他小時候中二的樣子……是不是也像哥哥一樣，于是，她不由得問：“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奧特曼嗎？”
沈朝隽：“……”
沈朝隽有點想笑，他頓了頓，低聲說：“我小時候，更喜歡《獅子王》。”
“我也喜歡。”她笑了。
空乘推着餐車走過來，聞樨立馬斂起笑，若無其事地低頭看手機，不再跟他說話。
沈朝隽頓了一頓，也坐好，目光凝了凝，不知道在想什麽。
康城飛明城，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飛機将要降落時，沈朝隽低聲問她：“回家還是回學校？”
“回學校。”聞樨答，跟師姐約好了，她要去趟實驗室。
沈朝隽點點頭：“我讓人安排了車接你，等會自己跟司機說地址。我把車牌號發給你。”
聞樨有點懵地看着他：“不用接我……”
他輕聲說：“拿着行李箱換乘地鐵不方便，人多，站着也累。”
聽他這麽一說，聞樨已經想像出那個畫面了，明城地鐵，的确不是一般的擁擠。
他繼續說：“車已經到機場了，來都來了。”
聞樨想想，點了點頭：“謝謝。”
沈朝隽彎唇，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腦袋。
這個動作與摸頭又不一樣了，輕緩拍兩下無端讓人感覺帶着點寵溺的意味，似乎比之前揉她頭發傳遞的東西更親密。
聞樨斂下目光，沒說話。
-
航班落地後，聞樨與沈朝隽一前一後下飛機，中間隔着兩個他的工作人員，她步伐邁得快了些，盡量與他們拉開距離。
她往出口走的時候，收到江望的消息，問她下去沒有。
聞樨這才想起來，經濟艙還有個江望，她這兩個小時過得太舒适，都忘了還有這個人了。
她回：【出來了。】
江望：【在出口會和？】
聞樨猶疑幾秒，一直同路，突然半路将人丢下，有點奇怪，她頓了頓說：【好。】
到出口處，聞樨往旁邊站了站等人，沈朝隽路過的時候，擡眸看過來一眼。
兩人目光交彙，聞樨無端的有點心虛，她低眸躲開視線。
她打開他的對話框，打字：【我要跟同學一起，我們一起回來的。】
按了“發送”，聞樨擡頭看向他的背影。
人潮洶湧，圍繞着他，她在人潮之外，似乎和他并不在同一次元。
聞樨第一次親眼看見這種場景出現在他身上，似乎更直觀的提醒着別人他的身份，聞樨有點晃神。
他沒看手機，自然也沒回消息。
很快，江望出來，他也沒托運行李，兩人直接往外走。
江望望着前面的人群說：“沈朝隽好像和我們一個航班，前面那群人是不是就是他？”
聞樨含糊“嗯”了聲，擡頭看指示牌，示意他往左走：“我朋友叫了車來接，一起吧。”
江望頓了一下：“你朋友來接你了？”
聞樨說：“沒，他讓司機來的。”
他轉頭看了聞樨一眼：“是聲音很像沈朝隽的那個朋友嗎？”
聞樨點點頭。
江望腳步頓了頓，停下來，笑了笑說：“還是算了吧，我就不坐了。”
聞樨沒想過他會拒絕，有點茫然：“為什麽？”
但凡有點尊嚴和骨氣的男人，都不會坐情敵安排的車吧？
那個僞沈朝隽什麽意思？不可能不知道他和聞樨一起回來，讓司機開車來接，是想拆開他和聞樨，順便再貶低一下他經濟能力不如他？
“你朋友是接你的，”江望說，“我同坐他肯定生氣，我乘地鐵回去就行。”
？
他怎麽回去先不說，聞樨糾正他的話：“我朋友不是小氣的人。”順路坐個車，又不是什麽大事。
江望抿了抿唇，沒反駁，只說：“車停哪裏了，我送你過去吧——你朋友怎麽也不親自過來接你，機場那麽大，找不到怎麽辦。”
“他不方便。”既然他不願意同乘，聞樨自然也不會勉強，“不用送，我找得到。”
江望沒想到她接受自己的拒絕接受得那麽利落，直接就同意跟他分開走了，也不再請他幾句，也不說跟他一起乘地鐵。
他頓了幾秒，才開口：“那我就自己乘地鐵了。”
聞樨點頭，揮揮手說：“先走了，拜拜。”便轉身往沈朝隽告訴她的停車位置去。
江望抿唇看了她的背影幾秒，才轉身往乘地鐵的方向去。
車子停在比較顯眼的位置，聞樨繞到車後對車牌號，站在車旁邊的司機忙過來問，是不是聞小姐。
聞樨點頭，司機便把她的行李放進了後備箱，替她拉開車門。
聞樨坐進去，從車窗遠遠的看見挪動的人群，沈朝隽出來，坐進了一輛黑色保姆車。
她的車子啓動，緊跟着，手機也響了一下。
來自沈朝隽：【嗯，知道了。】
聞樨停頓幾秒，打字：【他沒跟我一起坐車，乘地鐵去了。】
幾秒後，沈朝隽回：【不高興了？】
聞樨：【怎麽會。】
她只是覺得，江望今天說話的方式有點奇怪，下意識想跟沈朝隽說一說，但想想，好像不太合适，他們的關系好像還沒親密到說這些。
她又發一條解釋：【就是跟你說一下，我們沒一起。】
黑色保姆車起步上路，沈朝隽低眸看着手機上新發來的兩條消息，不由得眉眼舒展，彎了下唇。
他有意逗她：【怕我誤會？】
消息發出去，聊天框上面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輸入”了半晌，都可以“輸入”出一篇小作文的體量了，可直到他的車從機場到錄音棚，再從錄音棚回到映月灣，司機早已回來彙報已将她安全送回學校，她的消息還是始終沒回過來。
沈朝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