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薛陶看着手中的書信,眉目方一舒展,就又蹙了回去。
恪王要進京了。不知路上安否?
這次進京跟以往自是大不相同的,如此情勢之下,哪有那麽容易進京的。
薛陶憂心忡忡。靖安侯也是嚴陣以待,現在他們靖安侯府已然跟恪王是命運共同體了,恪王要是出事,靖安侯府肯定也是不能獨善其身的。
之前還好些,這次皇上召恪王回京的聖旨一發,京中又掀軒然大波。靖王,昭王已然是視靖安侯府為第一敵手了,畢竟,明面兒上,恪王多年的根基皆在滇邊,這京中少有人手。
姻親靖安侯府就是最大的支柱,要是搞掉靖安侯府,那恪王就能敲掉恪王一大臂膀。因此,這些時日以來,靖安侯府也是頻繁受到了沖擊。
不過,這些對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靖安侯來說,也不過是兵來将擋,不光如此,還能時有抓住對方的漏洞反擊回去。如此,也算是有勝有負。
現下,對靖安侯府來說,第一大要務就是要保證恪王安全進京。靖安侯派出了自己的精銳護衛前去接應,齊王府也是精銳盡出,務必要保證恪王安全進京。
靖安侯府一系嚴陣以待,對手自然是不想讓恪王安然進京的。
靖王、昭王難得的暫停争鬥,将目标一致對準了恪王。這賬誰都會算,皇上這意思誰都明白,說白了就是給他們制造一個競争對手,之前,他們二人相争,各有一半的機會,現在再添一對手,那就只有三成的機會了。
何況人越多就代表着變數越多。如此,當然要在對手未成氣候之前消滅掉。
于是,昭王、靖王也是精銳盡出。京中的這一番熱鬧,也傳進了圈禁的睿王府。
柳婉柔也是很快知道了這消息。接收到這消息,柳婉柔如獲至寶,趕緊忙忙的去找睿王。
睿王在書房院,對于睿王這一點,柳婉柔甚是滿意。不愧是她費盡心機得到的男人,果然沒被這事兒打倒。當日她對着圈禁的結局一瞬間慌了神,差點暈闕了過去,還是睿王的鎮定讓她緩過神來。
緩過神來的柳婉柔慢慢重新給自己進行了心裏建設,現在就這樣認輸還為時過早,皇上既然沒有殺睿王,那就代表他們還有機會。只要有人在,就一定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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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麗妃經營多年,不可能就這樣一下被拔掉的。秉承着這點心念,柳婉柔很快打起精神,重又做回睿王的賢內助,擔當起料理內務的大任。
這時,就看出了柳婉柔跟餘孺人的差別了。柳婉柔很快就立了起來,拿下了府中的管家之權,雖然是圈禁,但每日裏需要料理的事情不少,柳婉柔也都能一一料理完畢。
對此,睿王甚是滿意。柳婉柔猜的不錯,睿王當然不會就此甘心被打到泥裏。多年的經營,他的存貨還是不少的。父皇既然留了他一條命,那就說明他命不該絕。這也許就是他奪得至尊之位路上的磨練而已。因此,被圈禁的睿王明面上是頹廢了不少,但內裏卻是更為勵精圖治了。
自己奮發向上,當然不希望有人整日哭哭啼啼,喪氣不已的拖後腿。而柳婉柔此舉,正合睿王的意。也因此,睿王對柳婉柔重又愛重了起來,兩人的感情經此已是愈發的好了。
反觀那餘孺人,本就是劉皇後所賜,先前顧着皇後的面子,再加上餘孺人也确實有幾分溫柔小意,也因此寵了幾分。可這種寵愛,只适合在歌舞升平之時,現在這種時候就是多餘了。于是,餘孺人迅速失寵。柳婉柔重又奪得了睿王第一寵妃的的位置。
現在,柳婉柔到睿王書房院去,侍衛們遠遠的見了就趕緊進去通報。等她到了門口,基本上就能暢通無阻的進門了。今日也是如此。
柳婉柔甫一到門口,侍衛就躬身請進了。
柳婉柔進門,端坐書案的睿王展顏相迎:“婉柔來了,可是有事?”今日柳婉柔可沒有帶着湯碗什麽的,想來就是有事了。
柳婉柔點頭:“妾今日來找殿下,真是有要事相商。”說着,柳婉柔就跪倒在了睿王面前。
見此情形,睿王眉目一閃:“婉柔這是何意?”
柳婉柔鄭重的磕了一個頭:“妾有罪,請殿下責罰。”
睿王起身走了過去:“婉柔何罪之有?起來說話吧。”
柳婉柔沒有起身:“殿下,妾今日要說的話可能會非常驚人。妾先請殿下恕罪,才敢說來。”
睿王笑道:“好,本王恕你無罪。婉柔起來說話吧。”
柳婉柔起身坐下,目光灼灼的看着睿王道:“殿下,妾身有罪,這話本來早就應該跟殿下說的,可一直未有找到合适時機,也就一直未敢說出來。今日婉柔覺得時機已然成熟,該是能說出來了......”
聽完柳婉柔一席話,睿王眼中光芒大盛,驚喜的拍案俯身,緊緊的盯着柳婉柔道:“婉柔此言可是當真?你手中真有此等能人異士?”
柳婉柔點點頭:“說來,此事也是天降機緣,當日我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一人,誰知此人竟然身懷奇技,不光武功了得,使毒也是一等一的。不瞞殿下,今日我能得外面如此重要的消息也是此人傳進來的。殿下,我覺得現在的時局乃是殿下的一大機遇,該是可以利用一二。”
恪王問道:“那依婉柔所見,該是如何破局才好呢?”
柳婉柔端起指點江山的架勢娓娓道來:“現在靖王、昭王必然将精力放在了恪王身上,現在正是我們的機會,我們先将昭王跟靖王擊破,然後再對付在路上的恪王......”
柳婉柔說完,看着恪王頗為幾分得意的道:“殿下以為我所說的可能行?”
聽柳婉柔說完,睿王真是有些震驚了,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個枕邊人了。之前以為她不過是有幾分小聰明而已,不曾想,竟然有如此心機,能使出如此狠辣的手段?此等人物放在身邊,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不過,現在卻是他需要的。
因着這幾天昭王跟靖王達成了難得的和解,朝堂竟然出現了好久不見的和諧。破天荒的沒有争鬥的天昏地暗。雖說看朝臣吵架,皇帝也是看了幾十年了,早就司空見慣了。但,難得的有不吵的時候,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
這日,皇帝心情頗是不錯的讓散了朝。回到寝宮,就看到德妃的宮人送過來的點心。德妃做點心的手藝甚是有大廚之風,皇帝一向是喜歡的。今日想想靖王在朝中難得安靜聽話,就更是喜歡了。
好些天兒沒去後宮了,皇帝提腳準備去德妃宮中轉轉。
可走到後宮的路上又有點躊躇了,靖王母妃是德妃,昭王母妃是淑妃,現在去她們二人這裏,無疑會讓外界做過多的猜測,這于朝局十分不利。
這樣一想,皇帝也沒有轉後宮的心思了,不過左右到了這後宮,就這樣回去也怕後宮嘀咕。皇帝想了想,幹脆往劉皇後宮中去了。
劉皇後一向端方,見皇帝過來了也不過是按禮迎候,秉承着在皇帝面前少說少錯的道理,也不多說話的,跟其他妃子那或是溫柔小意,或是嬌媚入骨那是無法比拟的,皇帝呆的甚是無趣,将就這吃了一盞茶就準備起身走人。
剛剛放下茶盞,就有太監着急忙慌的跑進來禀報:“皇上,昭王突然墜馬。聽太醫說情勢甚是不好。”
皇帝大驚:“這又是為何?趕緊細細說來。”
原來,今日昭王下朝後如往常一般騎馬回府,走到半道上卻是被驚了馬,王爺的馬隊當然不是那麽容易被沖撞的。可這次驚馬的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好巧不巧正好撞進了護衛圈,成功的将昭王撞倒在地了。
昭王騎射甚是不錯,本來尋常驚馬也算不了什麽的,可這次,殿下摔下馬後,衆人第一時間護住之後,卻是見昭王口鼻流血不止。太醫診斷,原來昭王是中毒了。這毒甚是霸道,已然傷及了昭王的五髒六腑,雖說不是見血封喉,但昭王估計也是活不過當晚的。
果不其然,當晚昭王中毒身故。
昭王既殁,震驚朝野。所有的矛頭對準了靖王,前有睿王倒臺時京城被殺的腥風血雨一片,現在昭王一系,猛烈反撲,拼死反撲。
不拼死不行啊,這要是真讓靖王上臺了,他們一個個的都別想好過了,必定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兩方争鬥的早已經刺刀見紅了。這兩天的平靜,不過是因着恪王回京,暫時的休戰而已。
昭王一系覺得甚是憋屈,他們是真心休戰,一門心思解決恪王的,可誰曾想靖王這是想要鹬蚌皆得。
皇帝頭疼不已,老七還沒進京,老四就死了。老三現在已然是百家圍攻,現在老四一系的人拼死相争,何況他也确實嫌疑最大,此時自己如果拉偏架太過,恐怕也是人心不服。
現在自己得力的兒子,老大吓廢了;老二被圈禁了;老四死了;老三基本上已然是半廢了,除非他有能力解決掉這群瘋狂反撲的人,不然,日後斷無上位的可能了。
現在老七恪王還在路上,老七此路有多兇險可想而知。為保這個兒子平安進京,皇帝已然派人去接應了,可看現在這情形,還是不讓人放心的,于是,皇帝又加派了精英前去接應。
饒是如此,還是聽到了人傳回來的消息,老七恪王一路險象環生,被人截殺了一路,好在他身邊精兵強将不少,都一一化險為夷了。
兒子被殺,此等駭人聽聞的慘事當然是要徹查的。徹查的結果卻是出乎大家的意料,殺昭王的人竟然不是大家以為的靖王,而是睿王身邊的柳婉柔。
皇帝接報後,勃然大怒,這柳婉柔甚是可惡,竟敢公然傷及天潢貴胄,罪不可赦。
皇帝的聖旨很快下到了睿王府。看着面前的白绫,柳婉柔癱軟在地哭嚎求饒,前來傳旨的太監眼皮都不帶擡的,一揮手,後面有人一擁而上,将白绫套在了柳婉柔的脖子上。
柳婉柔一番掙紮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陷入黑暗中的柳婉柔至死都不相信,自己竟然如此結局。她本是鳳命,鳳命啊。
睿王看着站在眼前的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王福,慘笑一聲:“想不到處置我這個廢人竟然還勞動了王公公大駕,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王福眉目不動的清了清喉嚨:“皇上口谕,庶人裴既明聽旨......”皇上沒有要睿王的命,不過,将他的圈禁之森嚴又加倍了,在外的殘餘勢力也是給他連根拔除了,自此,睿王是真的被剪除了手腳,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聽完旨意,睿王趴伏在地半天沒有動彈,過了許久方才磕頭謝恩。自此,睿王是真的退出了奪嫡的舞臺了。
睿王府徹底倒臺,柳婉柔身故,威遠将軍府自然難以獨善其身。皇帝死了親兒子,這賬哪能輕易得了的,不殺個血流成河也難以是了局的,不過,幸得威遠老将軍勞苦功高,為國捐軀,齊王又念在當年的袍澤之情也有求情,最後一道旨意,馮府所有男丁的官職盡免流放三千裏,诰命被撸才算了局。
自此,天下局勢大變,之前熱門的奪嫡人選紛紛翻車,大家将目光紛紛投向了恪王。
臘月十八,萬衆睹目的恪王終于在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