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共春風
共春風
作者有話要說:仙劍奇俠傳三游戲向+私設向舊文搬運求評論
1
新仙界,雲層飄渺
重樓來的時候,就看見早來的飛蓬正躺在青蔥的草地上,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可姿态分明是慵懶的。
說起來,他們相識也很久了,足足有千年。重樓一直有些感嘆,因為飛蓬是唯一一個他認識的,能集慵懶和淡漠于一體的。
魔尊至今都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神将的情景。
2
通過神魔之井,印入眼簾的是巍峨雄偉的南天門。
新上任的魔尊初來乍到,來此不過是因為,之前來探路的魔軍一直有去無回。但他親自來此,沒看見人,只聽見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重樓走到近前,只見玉質的壁階下,一個人影四仰八叉的睡着。
唯一值得稱道的,大概就是這位守門神将睡着了,也沒忘記本職,起碼他還抱着劍。
別告訴本座,之前的魔兵全是他一個人殺的。重樓心裏嘀咕着,面上倒還端得住,只斷然喝道:“兀那神将,起來和本座一戰!”
魔氣炙烈、殺氣盤桓,狀似睡熟的神将揉了揉眼睛,表情是冷的,抱怨聲卻不是:“又來了!”
話音剛落,重樓沒來及反駁,劍光已撲面而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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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戰鬥,重樓和飛蓬都沒和別人說過。
值得一提的是,飛蓬事後在神樹上頭躺了三天三夜,神界最擅長治療的神女夕瑤,累得快要虛脫。
至于重樓,他比飛蓬更慘一點兒,至少飛蓬不會碰上有人想造他反。
當然,最後還是沒成功。
就是把腕刃從叛逆心口抽出來時,強弩之末的重樓頭一次覺得,他有必要在住處上幾把鎖,保證下次再傷成這樣,不會有魔來撿便宜。
不過,再次碰面的時候,重樓沒說,飛蓬則和前一次一樣冷着臉。這一回,沒讓重樓說話,他直接就拔了劍。
4
“不愧是魔尊。”一番搶攻,沒能傷到魔一根頭發,神終于停了手。
重樓挑了挑眉,雙手負于身後,悄悄揉了揉發疼的虎口,很有誠意的問道:“你的名字。”
“飛蓬。”神将神色冷漠:“我想,你應該聽過。”
重樓恍然大悟:“天界第一神将?”他饒有興趣的說道:“聽說你激怒天帝被明升暗降,原來是被丢到這來了。”
飛蓬不置可否:“那魔尊知道,本将為何激怒天帝嗎?”
重樓實誠的搖頭:“洗耳恭聽。”
“你們魔界有事沒事,就喜歡派兵侵擾,煩得很。”飛蓬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可惜表情太冷,而話語怎麽聽都總有一股子挑釁的意味:“本将覺得,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給天帝上了奏折。”
重樓想到了前任魔尊,自己殺死他的時候其實很奇怪。怎麽殺起來那麽容易,除了本身實力,身邊沒什麽高手?
現在,他似乎知道了原委:“你先斬後奏了?”
飛蓬一本正經道:“天帝批文件的速度太慢。”
重樓:“……”難怪你會被貶到這裏。
5
重樓對天帝伏羲抱有由衷的敬意,攤上這麽個能打能幹,還特別能惹是生非的神将,也是不容易。
但後來,和飛蓬混熟了,發覺對方裝得一本正經、高傲冷淡,偏生用那張端正嚴肅的臉得了神界上下敬畏之後,重樓開始覺得伏羲不安好心——
開玩笑啊,這麽個比他還好戰的大殺器,你給丢到神魔之井這種兩族接壤的地方,是生怕神魔兩界打不起來,幹脆自己添一把火,對吧?
被六界以為好戰如命,看見好對手就想打架的魔尊,這個想法在腦子裏一閃而過,并未打斷他擡臂用腕刃架住鎮妖劍的動作。
随後,他一個閃身躲遠,順便聚力碾碎空間,将神将鎮壓在裏面。
當然,早已摸清重樓的路數,飛蓬也早有準備。
這不,空間才破碎,他便提劍沖了出來。
重樓神色不改,腕刃閃動銳利的光,直直劃向飛蓬頸間。
飛蓬不但沒退,還把劍尖對準了重樓的心口。
最後,腕刃和鎮妖一塊停了下來,又是平手。
“你比老魔尊厲害。”飛蓬打着哈欠,松手向後倒去,身體舒服的伸展在壁階上。
重樓挑眉:“那是當然,而且我敢沖,他不敢。”
“唔,他确實更在乎自己的命。”飛蓬很贊同:“不然,我也不可能單槍匹馬,跑魔界去幹掉他所有嫡系。誰讓他怕死,發現打不過我閃身就跑,都不知道救魔的。”
重樓托腮,玩味的道:“說起這個,本座有一點想問神将。”
飛蓬眨巴眨巴眼睛,重樓看着他:“弄死老魔尊,本座第一件事就是開庫房,結果裏面什麽都沒有。”
飛蓬露出無辜的神色:“裏面本來就沒什麽啊,也就幾大壇子酒水,還有一些煉器材料。本将辛辛苦苦跑一趟魔界,鎮妖砍魔都砍出了豁口,總得慰問慰問自己吧。”
“……”重樓深深看了他一眼:“酒你喝了嗎?沒喝完的話,給本座留一點。”
那是魔界最好的酒,萬年才一壇,他辛辛苦苦篡了位,結果啥都沒撈到!
6
最終,重樓還是後悔了。
如今的新仙界,他瞧着慵懶躺着的飛蓬,忍不住道:“我不該和你一起喝酒的。”
飛蓬睜開眼睛,素來冷漠的語氣裏,含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玩味:“酒後亂性,是你酒品不好。”
“別說的,好像我怎麽着你了。”重樓額角突突直跳。
飛蓬直起身,定定的看着重樓。
他用手指扯開自己的衣襟,胸口處正綻放一朵火焰:“不過是和你喝一次酒,卻害得我從那以後,療傷都不敢脫衣服。魔尊,你當時究竟在想些什麽!”
本座也想知道,我是發了什麽瘋,把這施加就去不掉的玩意刻在你身上。
重樓深深嘆了口氣,是飛蓬喝酒的樣子太恣意,還是飛蓬醉酒後的舞劍太美麗呢?
不對,他在想什麽!見鬼的願君心似我心,他才沒那個意思,那一霎絕對是被糊了眼睛!
不然,他堂堂魔界至尊,怎麽會把這象征己心的标記,刻在喝醉酒後還記得神魔之別,一心想用絕美劍舞砍死自己的天界神将身上?
好吧,他承認,飛蓬很美也很令人動心。但這位認識千年的對手,心中怕是只把自己當宿敵。
想到飛蓬自始至終只叫自己魔尊,沒有一聲“重樓”,重樓眸色便是一沉。
“行了,廢話少說,你既然不想再和本座鬥下去,那就分出勝負。”重樓淡淡說道:“不然,哪怕你已向天帝上折子,意欲把自己調回神界中心,本座也不會放你走。”
飛蓬垂下眸子,語氣比重樓更冷:“應該的,有始有終。說不定,魔界又要換一個魔尊了。”
“也許吧。”重樓不以為意:“如果,你有那個本事的話。還有,請放心,如果本座死了,那魔印自會消失。”
言罷,腕刃閃光,戰意攀升。
飛蓬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不複适才的放松與慵懶:“那就來吧。”
7
神魔一戰,佩劍墜落人間。
淡漠疏冷的神将一身白衣染血,站在雲端展顏一笑:“果然,還是砍不死你。”
這個淡然的微笑飽含遺憾,仿若暗夜優昙,轉瞬即逝。
這也是魔尊頭一回看見神将這麽笑,笑完的神将轉身便要離去。
看着他的背影,重樓下意識伸手,攥緊他的衣袖:“你…就這麽回去?”
“自會和天帝解釋清楚。”飛蓬彈開重樓的手,那姿态一如往日,慵懶之中透着從容和平靜:“魔尊,請回吧,天界會再派個神将來的。”
再派個神将,應該不會有飛蓬那麽難對付,可這意味着他再也見不到飛蓬。重樓的呼吸不自覺凝滞,直到飛蓬走遠,他才恍然醒悟,想也不想,就一個箭步沖上前去:“飛蓬!”
奉命來抓神将的神兵,此刻正簇擁在神将身邊,那表情一個比一個乖巧。
見魔尊沖過來,他們集體拔了劍,眼睛裏都是敵視。
我這是在做什麽?攥住飛蓬的手腕,重樓眼中反倒是有了幾分迷茫,但在感受到神兵的敵意後,他迅速反應過來,回瞪以看死人的目光。
“別逼我再次拔劍,魔尊。”飛蓬搖了搖頭:“我相信,襲擊神界的魔軍不是你派的。”
重樓忽然覺得心裏發熱:“你信我?”
飛蓬淡定道:“你沒那麽蠢。”
就算他不在,就算神族反應遲鈍,沒有魔尊用空間法術帶領,魔軍頂多為神族帶來一些損失,不可能有太大作用。
神将甩開魔尊的手,再無回頭的走向了新仙界的入口。
那些神兵明明是來押送他回神界,可本能跟從其腳步的行為,更像是服從和敬畏。
那一天,重樓在新仙界的涼風中站了很久很久,也沒理順自己的情緒。
8
“啪!”一堆連篇累牍的奏章被摞成一疊,重重砸了下來,砸在跪着的神将額頭上,而天帝還站在上頭,眼睛裏幾乎噴火:“好玩嗎?你要兵權,我給了;你要去魔界,我默認了;你要和魔尊打架,我沒管。現在玩脫了,你倒是說話啊!”
飛蓬沉默不語,撿起一本奏章看了看。
随即,嘴角一抽,又合上了。
他心想,自己和重樓的關系,可比這上頭說得私鬥要勁爆多了。
“呵!”這時,伏羲已到了近前,他隔着衣服,準确無誤的點在飛蓬心口,那朵小小的火焰印跡上:“還有,對這玩意,你就沒有要說的嗎?”
飛蓬微微顫抖了一下,而伏羲眼中的怒意反倒是壓了下去,就是人看着更可怕了:“說話!”
飛蓬抿了抿唇,他其實不知從何說起。
否認吧,這在魔族象征婚約的玩意就在他身上;承認吧,他覺得自己大概會被直接打斷腿。
所以,飛蓬只是跪着,沒吭聲。
伏羲瞪了他很久,久到自己氣笑了:“你以為現在和以前一樣,做錯事跪着裝可憐就行了?”
“弟子知錯。”飛蓬終于開口:“這真的只是個意外,魔尊喝醉了酒。”
伏羲冷笑:“他喝醉了,那你呢?一個從小就會偷酒喝,整天恨不得泡在酒壇裏的神,會喝醉酒嗎?”
飛蓬啞口無言,用雙手捂住臉,意圖避過伏羲如刀割般的視線:“弟子知錯。”
看着唯一的、全神界都不知道是他養出來的徒弟,伏羲非常心累:“你給為師滾!滾去輪回,什麽時候想通了放棄了,什麽時候再滾回來!”
飛蓬麻溜的站了起來:“要是想不通呢?”
他要是能想通,就不會想調回來,而應該和平時一樣,該戰就戰、該走就走,而非避而不見。
“萬不得已,那就掌握主動權。”伏羲面無表情,一腳把飛蓬從神殿踹了出去,從天上墜落下去,只道一句:“真要是連個主動對你下印記的魔都搞不定,你就別回來了。”
孤身一人時,伏羲托腮坐在禦案上出神。
自己這個徒弟,看着一舉一動皆能為神界表率,可實際上懶得出奇不說,性子還冷硬無趣,連說話都聽着就像在諷刺。
所以說,那個叫重樓的魔尊,你真不是眼瞎嗎?
直到千年後,伏羲才明白,眼瞎可能也是會傳染的——
守護神樹的神女夕瑤,自家徒弟那個除了打架就是療傷,一點兒都不溫柔的脾氣,溫柔如你,到底是怎麽看上的?
再後來,看見臣子上奏說魔界挑釁神界,在人間劫走了前任神将的神魂,問該不該采取行動的時候,伏羲也還是沒想通。
不過,沒想通也不妨礙天帝故弄玄虛,他淡定道一句因緣際會不必理會,就把徒弟丢在魔界不管了。
反正,魔尊的眼睛被糊了那麽久,想必還會繼續被糊下去。
要是有一天他不被糊了,飛蓬肯定會自己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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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要麽果斷斬去情絲,要麽果斷出手争取,這種消極逃避,坑得确實只有自己呢。
那麽,就讓重樓一直找不到自己吧。
這麽想着,初入鬼界的飛蓬撥開排隊的鬼魂,直接上了前。
孟婆識相的給他舀了一碗湯,飛蓬一飲而盡,跳入輪回前,沒忘記說一句話:“魔尊要來了,鬼界注意點。”
半個時辰後,被迫迎接暴怒的魔尊到來,鬼界大大小小頂着威壓,心中淚流滿面。
飛蓬将軍,你提醒的真對,下輩子我們一定給你編一個轟轟動動的人生經歷,保證你在人間玩的開心!
于是,千年後,景天得救世功德,飛蓬實力再進一步。而在此之前,為了不讓重樓追過來,飛蓬總有手段。
這不,他又一次撫摸心口魔印,不知道是第幾次嘴角微揚。
這雙向的小玩意還是挺有用的,飛蓬研究透徹,每每隔空用此定住重樓。
要不然,感知到飛蓬轉世将亡的重樓,也不會次次都慢上一步,到鬼界時,飛蓬已經再入輪回。
不過,重樓也不會一直沒進步,那畢竟是他自己親手刻上的魔印。
又兩千年,飛蓬此生結束,而追他三千年、屢次被拒見面的重樓,此番倒是并未遲到。
這一回,神将的魂魄才理順記憶,沒來及動身去鬼界,便發覺自己動彈不得了。
他下意識擡起頭,就瞧見對面的位置上,顯現出一張熟悉之極的臉。
魔尊舉杯,緩緩飲下一杯酒,對他笑得冷冽而意味深長。
啧,不小心玩脫了呢。飛蓬滿不在乎的想着,平素清冷的臉依舊板着,只對重樓慢吞吞的點了個頭:咦,那張臉,似乎更黑了?
“你有沒有什麽想說的?”重樓溫聲問道,表情難得的溫和,唯獨那張黑透的臉,體現了他真正的心情。
一直利用重樓的魔印反制重樓,讓對方只能追着卻始終追不到自己,這麽惡劣的逗弄,光靠說話肯定是哄不好魔的。飛蓬心裏琢磨着,默默搖了搖頭。
眼看着重樓的眸色越發幽暗深沉,飛蓬終究做出了一個決定——本可強行突破禁制的神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魔尊,自己将神力悄悄的封印了。
那一霎,黑臉化凍,氣氛也不再鋒銳而對立。
重樓斂去冷笑,紅眸卻重新暖了起來:“随我回魔界?”
飛蓬沉默不語,沒點頭也沒搖頭。在一個輕如蟬翼的吻落下時,他阖上了眼眸。
那個吻落在眼睫邊,随後向下滑去,最終伴随着天旋地轉般的暈眩,徹底掠奪了呼吸。
睜眼時,鋪天蓋地的魔氣自四面八方而來,又在下一瞬被盡數壓制。
黑暗的魔尊寝宮裏,光明驟起,燈火徹夜未滅。
10-11(删減版)
颠鸾倒鳳,被翻紅浪。
那張臉依舊是冷的,可自眼角蔓延開的緋紅,卻不知不覺的遍布了全身。
魔尊動作一頓,輕輕吻去幾滴淚珠:“你哭了?”
“魔尊說笑。”神将阖上眼睛,胸口輕微的起伏:“只是流汗而已。”
他的音調沙啞而無力,深藍近黑的發絲被修長的手指纏繞把玩,已盡數濡濕。
真是嘴硬。重樓靜靜的看了飛蓬一會兒,猛地用力繼續了下去。
那雙很冷的墨藍瞳孔無意識地睜開,裏面的水色一下子便溢了出來。
重樓嘆息着吻了上去:“以後,叫我重樓。”
“魔尊。”此言重樓早已說過,而飛蓬臉色潮紅、表情懶散的擡了擡眼皮,一如神魔之井,锲而不舍的唱反調。
對此,重樓挑了挑眉。
床不時搖晃着,飛蓬整整一周沒能起身,起因是他不肯改口叫“重樓”。
雖然是非常爽,但這種事真的比打架累多了!
拗上的這一神一魔分外幼稚,而無法平息的事端,也令雙方并無和解的意願。
又或者說,這本就是一場,雙方默契配合、不求勝負的暧昧鏖戰,用擁抱、用親吻、用再無罅隙的相互占有。
而最終,在飛蓬頭一次露出困倦之色後,還是重樓先松了口:“你都能自己封印神力,就為了給我一個結束的機會。”他簡直想嘆氣,也确實嘆出了口:“你怎麽就不願意改口呢?”
誰讓你把這個改口的權利,給了我的轉世。全身上下被認真按摩了一番,飛蓬穿着舒适柔軟的亵衣,并不搭茬。
對于某個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他故意封印神力被劫走之事,盡管遭重樓揭開,飛蓬也并未有一絲一毫的羞惱。
甚至,他渾身酥軟的躺在那張從來專屬一魔的床上,即使某處還清楚的傳來一絲絲脹痛感,看着重樓的眼神也還是平靜坦然的,仿佛之前沒有春風多度。就好像幾千年前,他們用最常見的方式狠狠打架,而事後倒在一起,一起療傷、一起發呆。
“好吧,我不糾結這個了。”已經主動認了栽,重樓也不吝于表現自己對飛蓬的在意。他拿來準備好的茶水和糕點,擺在了床頭唾手可得之處,認真問道:“你還回神界嗎,如果回去,會不會受罰?”
欣賞着那挺拔的身材,在重樓穿好衣服後,飛蓬才終于開口:“只要我想,随時能回去。至于受罰…”他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道:“因為這個不會,但要是回去重任神将,之後繼續擅離職守,還跑到魔界私會情人,就必定會受罰了。”
情人……對于飛蓬所言的情人,重樓心裏有點兒微妙:“只是情人?”
飛蓬困的眼睛快要睜不開了:“魔尊該不會還想昭告六界?你不怕被天帝打死的話,本将倒是不介意。”
沒有随便的神,他這麽做,本就是把重樓視作道侶。
可內心承認是一回事,名分是另一回事,神将和魔尊不可能只考慮自身。
重樓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在飛蓬唇上留下一個吻,順便說了一句:“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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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醒,屋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飛蓬将軍。”
飛蓬面無表情的揉了揉額角,心裏有不詳的預感:“溪風,你不是重聚魔氣去了嗎?你們魔尊呢?”
“尊者助了我一臂之力,要求是我操持你們的婚事。”溪風在窗外說道:“至于尊者,他清晨就去神界觐見天帝,還沒回來,只說請将軍放心,等着成婚就是。”
神界不允許繁衍,所以同性的神族結為道侶,也有過不止一對,而此事在魔界,就更多了。只不過,攤到自己頭上,飛蓬還是險些絕倒,不禁喃喃自語:“他還真敢。”
封印一瞬間解開,難以控制的神力爆發,毀掉了屋內的一切,卻沒再對外波及,足見飛蓬的控制力。
他一步步走了出來,看着魔宮侍女恭恭敬敬跪在門外,手上還捧着一摞摞神魔兩界最名貴的衣料配飾,不由陷入了遲疑。
溪風神色不變,似乎沒察覺飛蓬的踟蹰:“尊者另外準備了一間屋子,供您挑衣服,請随我來。”
他轉身走向對面,侍女們對着飛蓬一禮,也站起來跟在後面。
飛蓬靜默無言的走到對面房間,那裏桌椅板凳都不缺,還有一面巨大的鏡子。
侍女們一言不發,把衣服展開挂在繩子上,就魚貫而出了。
看着一屋子的新衣服,還有巨大的鏡子,飛蓬徹底陷入了沉思。
半晌後,他開了口:“對了,水碧呢?”
“在人間。”溪風一本正經的說道:“給您和尊者收拾婚房呢。”
果然,有些事不需要說,重樓也能想到。就比如魔界尊後的名頭,敢安在自己頭上,自己絕對二話不說抽出鎮妖劍,把他釘在南天門上。
對于重樓所選的婚事地點,飛蓬心裏頗為滿意,終于伸手拿起一件禮服,開始了試穿。
13
重樓回來的時候,除了雙眼多了被打出來的黑眼圈,并無其他傷處。
換了一件嶄新戎裝,飛蓬仔細的看了一會兒,才道:“你怎麽說的?”
“我說,想在人間和你成親,希望能得到天帝祝福,他畢竟是神族祖神,也是你的創造者。”重樓實話實說:“天帝聽了後,表情特別精彩。給了我兩拳後說,讓你不要回神界了,不然他會忍不住手癢。”
能不手癢嘛,師父養自己長大,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才出生的時候,他恰好經過,被天性敏銳的自己抱住不放手,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資質确實不錯,他想退位需要個繼承人。
如今,自己和重樓成婚,天帝之位是不可能繼承了。師父沒氣得原地爆炸,把重樓大卸八塊,已經是看在師徒之義和重樓很認真的份上了。
這麽想着,飛蓬倒是放下了心。
沒關系,不能當下一任天帝,他也能給神族當靠山,大不了出事了喊自己回去呗。
“我衣服選好了。”飛蓬淡定的說道:“該你選,選好後,我們一起寫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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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和神将的婚事轟動了六界,多少神魔失戀不說,神界本身也亂成一鍋粥。
伏羲冷眼看着,只說了一句話:“你們誰有能耐破壞婚事,盡管去,朕同意你們下界。”
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伏羲懶得再管,拂袖就走了。徒弟的婚事,他還是要出席的,哪怕只是在後堂,步驟也是不能省的。
只希望,魔尊泡茶的水平,能和打架的水平差不多,不要像自己徒兒那樣,再好的茶葉到他手裏,都是被糟蹋的命。糟蹋完了,還啧啧嘴巴說不如酒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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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如期舉行,現場的客人很少,但各個都很禮貌,似乎神魔兩界安靜如雞,完全沒有反對的意思。
至于婚事舉行地點遠處,那倒了一地的神與魔,還有飛蓬擦着劍淡定說不要惡客,完全無視了衆神魔三觀破碎的哀怨眼神,還有諸如“不是說神将是被魔尊劫走的嘛”之類的嘀咕,使得重樓忍笑忍得極辛苦之事,便不值一提了。
就算是伏羲,他從雲層中渡過時,對此也是目不斜視,全當沒看見的。
至于敬茶,倒是不必多說,只一點,天帝伏羲走的時候,表情很是舒心。
當然,等他回到神界,再次瞧見一群鼻青眼腫的神族,哭着喊着說神将背叛神界和魔尊結為連理,理應派出重兵嚴懲不貸時,頭又開始疼了。
不過,沒等伏羲糊弄過去,就有神兵急急忙忙來報。
原來,成婚第二日清晨,魔尊重樓便留下書信一封,傳位于麾下魔神溪風,己身與神将飛蓬同時失蹤。
這下子,剛剛還告狀的神族高官們都無言了,而伏羲輕微的揚了揚嘴角,覺得重樓急流勇退之舉,委實是聰明的過分。
可惜,這麽個聰明的魔,怎麽就眼瞎看上自己那個無趣的徒弟了呢。不過,既然他樂在其中,自己也沒必要當壞人。
伏羲回過神,淡淡說道:“爾等,還覺得要派兵嗎?”
以重樓六界随意穿行的空間法術,現在棄了魔尊之位,連個能守株待兔的地方都沒了,自是沒哪個神願意開口。
萬一,陛下一時意動,把這個見不到任何曙光的任務派下來,豈非要守到地老天荒去。
飛蓬雖然無趣了一點,但好歹有擔當,比這群不是欺軟怕硬,就是古板自傲的,要強多了。
伏羲暗自搖頭,正準備宣布退朝,又有人出言。
他一聽,得,現任魔尊溪風,也拐帶了神界的武神。水碧至今下落不明,還沒找回來,可能在魔界或人間。
算了,說到底就是想開戰,現在沒了難對付的重樓,神族也不怕開戰,就順了他們的意吧。
伏羲漠不關心的想着,随口把這事兒交給提出此事的神,便退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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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神魔偶有硝煙,而重樓、飛蓬銷聲匿跡,六界大有可去之處,再不複一地困守。
漸漸的,飛蓬也不再總冷着一張臉,他偶爾也會笑一笑。
素來冷傲淡漠的前神将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風儀無雙,而前魔尊也總會牽起他的手,随之而笑。
舍了六界衆生眼中的至尊之位,他們皆不後悔,而這段情意也終是應了一句話:愛如飲水,冷暖自知。
17 翁婿小劇場
伏羲【無比慨嘆】:夕瑤喜歡飛蓬,我還能理解,距離産生美,幻想加深美
飛蓬【怒目而視】:師父!陛下!
伏羲【無視徒弟】:可你,幾乎每天定點去神魔之井報告的魔尊,見過飛蓬站沒站姿睡沒睡相恨不得閉眼地老天荒的樣子,到底為什麽要想不開???
重樓【回憶往昔】:我也不知道,我也沒深想,反正等我反應過來,婚約印記已刻上去了,可能是沒管住自己的手?
飛蓬【面色冷硬】:所以,你跟師父一樣,覺得你我結成道侶,太過草率了?
重樓【一本正經】:怎麽可能,我只是在想,是你拔劍而發的殺招太鋒銳美麗,還是指揮戰鬥的冷靜太令人動容,讓我不知不覺被吸引,才酒後遵循本心,不分輕重、不思後果,只自顧自把婚約刻過去,想要套牢你!
飛蓬【臉色好轉】:哼!
重樓【自我評價】:再說,我也沒好到哪裏去。身為魔尊,陳規舊矩一律不守,魔務一向不處理,成天整日找人比武,鬧得全魔界的魔見着我就躲。飛蓬會接受,只能說我們本質上是一類人。
伏羲【嘴角抽搐、眼神放心】:你們行了!飛蓬你說來看為師,那不如幫着處理點公務?
飛蓬【毫不猶豫】:陛下說笑,飛蓬已不是神将,自不可逾越。
重樓【反應極快,空間法術已運行】:陛下,有空我們再來。
伏羲【大怒拍桌】:潑出去的水,你幹脆再也別回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