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逢春
沒等溫繪細想,懷裏的貓咪突然鑽出來跳了下去。
它先是朝謝祁叫了一聲,接着便跑到謝祁的身邊,開始扒拉他的褲腿。正在倒熱水的謝祁聽到動靜,抽空看了貓貓一眼,然後輕聲問了句:
“餓了?”
貓咪連着喵嗚了好幾聲,也不知道什麽意思,溫繪聽不太懂,她只看見謝祁煞有其事地點頭“嗯”了一句。
他放下手中端着的熱水壺,從口袋裏摸出了手機。
“知道了,我現在把你爹打醒。”
貓貓的爪子還緊緊地抓着謝祁的褲腳不放,它盯着謝祁的眼神更像是賣萌求抱抱,而不是餓了。
可謝祁愣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給池硯周的電話已經撥打了過去,他輕靠在廚房臺面上,完全沒有要蹲下來的意思。
一旁的貓貓見謝祁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急了,又叫了起來。
“在打,別急。”
謝祁感受到葡萄拽褲腿的力道,忍不住皺起眉,他側過身,還想“安撫”幾句,視線卻瞥到了站在門口的溫繪。
溫繪眼底帶着笑,她看着和貓貓對話的謝祁,莫名覺得有些可愛,于是忍不住提醒道:“它應該不是餓了,是想要你抱抱。”
“是麽。”
謝祁表情一僵,慢半拍地接上這麽一句話,便緊抿着唇不吭聲了。他站在原地思索兩秒,最後還是聽從了溫繪的建議,單膝蹲了下來。
還沒等謝祁把手伸出來,葡萄就主動蹭了過去。
它似乎很喜歡謝祁,蹭手的動作十分親昵。
溫繪的目光落在謝祁身上,他背部挺拔,肩膀又寬又直,姿勢是标準的軍人蹲姿。職業病有些許嚴重,可看過去畫面卻異常養眼美觀。
也許是因為人長得好,所以怎麽着都好看。
溫繪想了想,往前湊近兩步,開口問:“貓貓是池硯周養的嗎?”
“嗯。”謝祁點頭。
溫繪正想問問貓咪的名字,眼前的謝祁卻好像知道她想說什麽,搶先說道,“才養了差不多兩個月,名字叫葡萄,有些調皮,是它把你吵醒了嗎?”
聽到最後這個問題,溫繪愣了愣,慌忙擺手回答。
“沒有,沒吵醒,我是自己醒的。”
聞言,謝祁擡眼望了過來。
他盯着溫繪看了幾秒,沒再順着這個話題聊下去,他單手抱着葡萄站了起來,看着像是客套般随口問了句:
“要來一份早餐嗎?”
“……”
溫繪沉默幾秒,笑着搖頭拒絕了,“不用了謝謝,我上午打算出門玩玩,順帶着就把早餐吃了。”
“嗯好。”
見謝祁沒再繼續勸說,溫繪便知道他真的是出于客套才說的這番話。畢竟和七八年不見的高中同學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光想想都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他們兩本就不太熟,也都不是什麽熱情健談的人。
氣氛肯定很容易尬住,維持這樣簡單的關系就挺好的,實在多餘整這一出。
更別說她在明疏玩幾天就要回家了,到時候分道揚镳、天各一方,還能因為這次偶遇有什麽交集不成麽。
她跟謝祁,怎麽想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
想通了,溫繪朝謝祁道完別就轉身走出了廚房。
今天天氣算好,多雲,沒下雨。
溫繪先上樓洗漱,換了件厚點的外套便出門了,八點多她吃過早餐,沿着古鎮的小巷逛了起來。
民宿前臺有明疏的紙質地圖,溫繪出門前順手拿了一張。
明疏一共分為兩個部分,依山傍水而建,沿着昭溪河劃分為東街西街。兩岸由好幾座古橋連接相通,往上游走的山坡上還有一座青山塔。
到了晚上等河兩岸的燈光亮起,夜景美不勝收。
西街多是民宿酒店,池硯周開的民宿就在這邊,地理位置很好,往下看能将明疏古鎮大半的風景一覽眼底。
溫繪想趁着上午天氣好,拍一組漢服寫真,她找到離自己最近的古橋穿過去,在東街走了一圈。
古鎮最近的客流量不是很多,溫繪剛走到漢服租賃的那條街上,就有人迎上來宣傳拉客。
溫繪看了三四家,最後根據自身經濟條件以及對方店鋪提供的衣服質量、價格,很快便确定下來。
老板先讓溫繪挑選自己喜歡的衣服,等她挑完就帶去化妝了。
店裏化妝師的手法還可以,她會根據溫繪的臉型優勢化妝,并非對外都是統一的妝容,底妝也很幹淨明亮。
錢沒算白花。
溫繪照了照鏡子,滿意地點點頭,随後跟着老板去換衣服。
後來的一個多小時裏,溫繪都跟着攝影師在古鎮裏穿行。攝影師也不知道是出于職業原因還是拍上頭了,每拍下一張照片就要誇溫繪兩句。
語氣還格外真誠。
溫繪的臉皮向來薄,對比有些無奈和不自在,但也不好說什麽。
拍攝總共是兩套衣服,不過走到最後溫繪有些累了,就提前結束了這次拍攝。
攝影師還感慨着表示了一番可惜。
往回走時,天又下起了小雨,溫繪沒敢多耽擱,加快腳步跟着攝影師回到店鋪。
換下衣服後,溫繪收到了店家發過來的六十張底圖,讓她挑十五張出來精修。
溫繪從最後面的照片開始一張張往上劃,看完所有的底圖後,她眉心微皺,不禁面露難色。
倒不是因為有太多好看的照片一時選不出來,相反,裏面一張讓溫繪滿意的都沒有。
攝影師似乎自知理虧,一個勁地在旁邊勸說着“到時候修一修就很好看了”“這只是底圖不是成品不用擔心”之類的話。
溫繪也不傻,但她懶得費那些勁和店家溝通協商,全當踩雷買了個教訓,挑完十五張走人了。
回民宿前,溫繪先在東街吃完午飯,随後買了把紙傘才慢吞吞地走回去。
她剛邁過臺階收傘走進去,外頭便立馬下起了瓢潑大雨。順着視線往前看,溫繪看到謝祁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看書,手邊有杯冒着熱氣的咖啡。
溫繪的注意力全被謝祁吸引了,沒注意到坐在前臺吃着泡面的池硯周。
直到耳邊傳來的那聲“早”才看到他人,然而還沒等溫繪回應,謝祁眉眼一擡,輕飄飄地怼了句:
“早?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了?”
“也就十二點五十五嘛。”池硯周嘴裏還吃着東西,含糊不清的,“要不然我說什麽?午安啊?”
謝祁扯了扯唇,不吭聲了。
池硯周白了謝祁一眼,懶得跟他計較,轉而笑着看向溫繪問道,“溫同學上午出去玩了麽?我跟你說,千萬不要去拍那個所謂的漢服什麽服寫真,明疏的寫真十個有九個都是雷,化妝是有不少化得好的,但沒幾個拍照好的攝影師。”
沒給溫繪開口說話的機會,熱情外向的池硯周主動向她吐槽起來。
溫繪靜曬一秒,扶額無奈道,“已經去了。”
“啊?”池硯周傻了,驚得手中的泡面叉子都掉了,“不會吧?真去拍了啊?”
“嗯。”溫繪點頭。
“血虧,你花錢讓他們給你拍,還不如找祁哥呢!”
池硯周砸吧砸吧嘴,神情異常真誠,像是真的在為溫繪當了這個大冤種感到惋惜,“祁哥以前學過一點攝影,你就穿你現在身上這套衣服,往那河邊一站,祁哥都能給你拍得漂漂亮亮的。不說別的,電影裏那種質感和畫面肯定是不在話下的好吧!”
聽到這話,溫繪的目光不由得投向坐在沙發上的謝祁。
接收到溫繪看過來的眼神,謝祁語氣淡淡地反駁了一句:“你吹牛別帶上我。”
溫繪看着怼回去的謝祁,抿唇笑笑,完全沒把池硯周的話放在心上,只是讓溫繪沒想到的是,池硯周說的這些話真的會在日後的某一天實現。
而她和謝祁,也從來不是什麽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