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你想不想
第49章 49你想不想
回到帳篷,鄧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并沒有第二個帳篷,他們晚上要睡在一起。
被帶出來旅行,如果只定一間房,Check in 的時候就能體會到昭然若揭的心思,但如果是露營,紮兩個帳篷就顯得很矯情,睡在一起這件事就顯得順理成章。
鄧清的心情很複雜,又緊張又輕蔑又有幾分欣喜和得意,想着,男人,不過如此。
她沒有詳細地想象過自己的第一次,但如果要去想象,那麽當然希望是溫柔的。
不過同時鄧清也很警惕,如果林州行不顧她的意願亂來,那就把他踹出帳篷,然後原地分手。
但是當她看見林州行拖出來兩個睡袋,放的位置相隔很遠又馬上反思,草率了,還是錯怪林少了。
“營地有洗漱的地方。”他為她指了位置,想了一下又說,“我陪你去。”
女孩子花的時間久,林州行在外面等得心猿意馬,很想抽支煙,但是忍住了,希望夜風能更涼一點,可惜雖然寒夜露重,掌心卻是滾燙的,他碾着兜裏的煙盒,終于還是塞了回去。
鄧清出來了,來牽他的手,滑進指縫,身體也貼了上來,涼絲絲的,像一條蛇,他是想和她親近的,但又希望她能離他遠點。
林州行其實沒有做什麽準備,怕萬一被鄧清誤會,也不想過早的冒犯,對方的意願應當是主導,他可以等。
雖然他想,但是他不能,那樣也太急色了,腦子長在上面,人不能只靠下半身思考。
但有什麽辦法,下半身非要堅持自己思考,他逃回帳篷,鑽進自己的睡袋裏,背過身去。
鄧清不知道在幹什麽,有嘻嘻索索的細小聲音,沒有其餘聲響,明明很安靜,可他沒有睡意。
林州行慢慢地吸氣,調整着呼吸節奏,鄧清就在背後,他覺得自己在發抖,但其實沒有,只是緊張造成的一種錯覺。
時間的流逝變慢了,又或者停止了,據說欲望的折磨就像赤腳在火炭上行走,是一刻不停的灼燒,被攫住和俘虜時什麽也沒辦法想,只感覺熱意從皮膚中蒸騰出來,身上薄薄一層汗水。
Advertisement
林州行努力閉上眼睛,睡着吧,睡着就好了。
但鄧清的聲音茫遠卻突兀地傳來,像一聲炸雷:“你在幹什麽?”
我沒有!
林州行吓了一跳,差點真的喊出聲,心髒劇烈跳動,背上的熱汗瞬間全變成冷汗,他本來要喘,但幸好咬住牙關,他克制自己的自然反應已成習慣,因此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壓下眉眼。
所以,看在鄧清眼裏,這是一個陰森森的、威脅的眼神。
她有點怕,更多的是有點莫名,不太明白林州行為什麽臉色這麽差,愣了五秒鐘,才小聲說:“這個睡袋我打不開。”
虛驚一場,他喘不上氣,頭暈眼花地去幫她弄好,嘴角抿得很平,垂着眼睛,看見柔軟的身體躺進睡袋,像一塊絲緞似的滑了進去,也像一條蛇……
又是蛇,他想甩掉某些想法,但是很難,鄧清眼神清亮,愛意純粹,盯着望了一會兒,他漸漸冷靜下來。
好像又沒有那麽難。
她如此純真,不曾引誘任何人,如果盤踞在伊甸園的蘋果樹上,也只是貪圖果實的鮮嫩罷了,不該有人把欲望加之于如此純淨的靈魂,林州行心想,他不能。
嗓音很低,林州行的聲音聽在鄧清耳中有點沙啞,他說:“太晚了,你早點睡。”
這句關心對一個浸泡在浪漫氣氛的女孩子來說還是太生硬了,鄧清有點不滿:“就不能聊聊天嗎?”
他毫不留情地拒絕:“我明天還要開車。”
“好吧。”鄧清只好聽話,但是有點氣悶地翻身到另一側去了,林州行心念動搖,讨好地去捉她的肩膀把人翻過來。
“想聊什麽?”
冬日無蟲鳴,蛙叫聲也消失不見,深夜裏靜悄悄的,叫人不自覺的把說話的聲音也放輕放低,像湖底的一串氣泡,咕嘟咕嘟的浮動着,取暖器嗡嗡的響,鄧清鑽出睡袋半躺在林州行懷裏,因此一點都不覺得冷,他的額發随着姿态都半垂下來,像湖邊的一彎紅柳似的,很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她仰着臉看他,把自己浸在這目光裏頭。
真是很有欺騙性的一張臉,冷心冷情的一個人,卻像是比誰都溫柔,愛上這樣的人是否意味着此生都将陷在謎題,又或者說,他這樣的人所能給出的所有,也就是如此。
她經常分不清他的沉默是傲慢還是膽怯,又或者兩者兼有——不能接受被拒絕,因此幹脆就不要開口。
不過鄧清想了想自己也是半斤八兩,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不合适的如此合适,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我想知道你原本想送我什麽。”
“原本?”
“就是你生日那天。”鄧清說,“那天你就說過你給我準備了禮物,別裝忘記。”
“嗯……”林州行沉默地想了很長時間,仿佛在回憶,其實根本不用回憶,最後他終于說,“原本打算和你表白。”
“畢竟這天是你的生日,萬一你心情不錯,也許就答應我了。”
林州行的字典裏很少有“也許”兩個字。
對于從來就什麽都不缺,什麽都做得到的人來說,這就是唯一一件強求不可得,不得不“許願”的事情了。
“這麽不确定嗎?”
“不确定。”
人心猶疑,因愛生怖,越在乎,就越害怕。
都是如此。
“那你說,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少女私心,總想比一比誰先動心。
“最開始。”
“有多開始?”鄧清心想,我也是最開始啊。
林州行看出她的意圖,直接說:“一定比你要早。”
“你怎麽知道?”
“我确定。”
“……為什麽?”
她實在好奇,他卻絕不會再說。
于是鄧清換了問題:“如果重來一次,如果最開始,你就清楚的知道我喜歡你,你會更直接一些嗎?”
停頓幾秒,林州行認真思考,然後說了不會。
“這個假設對我來說不存在。”林州行說,“即使你告訴我,我也沒辦法确認,我還是要觀察很久。”
沒有見過真正的愛的人,總會陷入無盡的拷問裏,他的信任一定要經過他自己的判斷,即便是最親密的人也是如此。
可是愛是一種感受,而非判斷。
相對而言,感受是一種客觀,而判斷反而是一種主觀。
所以,愛是一種客觀存在。
否則,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有那麽多人,會愛上根本不合适的人呢?
林州行的回答其實不在鄧清的意料之外,試探過久的益處也許就在于此——已經很明白對方是什麽樣子的人。
了解之後,卻還是要在一起。
“這需要确認嗎?”鄧清突然說,“你親我一下。”
他感到疑惑:“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怎麽突然……”
“沒有為什麽。”鄧清打斷林州行,“為什麽所有事都得有為什麽?”
“因為……”
因為他也說不出來,因為所有事都得有一個意義,因為他必須去做有目的有結果的事情,沒有價值的人和事都不值得浪費時間。
因為他就是這樣長大的,因為這就是他腦中的計算器和天平,因為這就是他一定要去往的未來。
明确的目标,明确的緣由。
“你就告訴我你想不想。”鄧清輕輕地,用尾音勾住他,像一條蛇一樣有柔滑的鱗片和微涼的身體,從懷抱中起身,攀着他的胳膊伏在肩頭,“州行,你想不想?”
半明半昧的燈火中,她的唇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