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流星的平替
第48章 48流星的平替
*
鄧清等了一會兒,不見漂動,耐心耗盡,也在林州行身邊坐下來,兩張椅子挨着,她把頭靠在他肩上:“你猜我的禮物是什麽?”
通常這是一句撒嬌,又或者調情,而不是一句真的問句,更不是讓對方給出答案,但是林州行非要回答,林州行說:“錢夾。”
鄧清聲線一緊:“為什麽。”
“因為這是網絡搜索送男友禮物第一名,很難猜嗎?你的用心程度也就僅限于此。”
“別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那你猜牌子。”
“PRAD……”林州行還沒說完,就被鄧清捂住嘴,“你怎麽知道!”
握住手腕拿開她的手,林州行輕笑一聲:“因為我現在用的就是這個牌子,你肯定注意到了。”
鄧清震驚地盯着他,林州行回望過去,耀武揚威地舔了舔虎牙尖,可是鄧清的表情卻從錯愕漸漸的轉變為得意,她大笑起來。
“哼,你猜錯了!雖然很接近對了。”她看似安慰,實則炫耀,“你說的是我的第一個想法,但是已經被我舍棄掉了。”
林州行接受不了判斷錯誤,從半躺的懶洋洋姿态坐直:“為什麽?!”
“你的錢夾很舊了,但是一直不換,林少的話肯定不是沒錢買呀,所以我想……可能對你很重要吧。”鄧清輕聲說,“沒必要換新的。”
他握住她的手,靜靜沉默一會兒,林州行低聲說:“我媽媽送我的。”
“其實她給我買過很多東西,但總是先給我爸配一套,然後再考慮我,這只錢夾我也忘記是我媽什麽時候給我的了,好像很随便的一個場合,可是我爸沒有,只有我有。”
“那說明他們感情很好啊。”
Advertisement
他卻說:“她太愛他了。”
鄧清不理解:“你怎麽還和你爸爸争這個。”
他又重新躺了回去,視線慢慢放遠,看着灰黑色的,一望無際的天空,慢慢地說:“我是一定要和他争的。”
“外公養我長大,就是養來和他争的。”
鄧清放緩了聲音,半懂不懂地哄:“你們是一家人呀。”
一家人,林州行在心裏重複這個詞,冷靜地念了一遍,一家人就經得起數百億的市值和幾十億的資産嗎?
有誰能毫不動心,又有誰能不為自己謀劃,無論父親在這場婚姻中得到了多少,都不可能甘心在老丈人離世後将百樂拱手讓給兒子。
人心的欲望永無止境,所以林州行必然要争,也必須要争。
他無權因既定的命運為自己悲憤,更沒有哀嘆失去自由的權利,實際上自由對他來說是唾手可得的,只要放棄一切。
若要所謂的自由,外公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他,最多像養一只寵物一樣每個月給上一點。
家族基金會有持續的分紅,林家的孩子不會餓死在街頭,但是那樣的話,他再也不可能在百樂擁有任何位置。
所以從很小的時候,林州行就已經放棄幻想,清醒地做出過選擇。而林啓遠如今這個年紀,已經無力再物色和培養适合執掌集團的職業經理人,林州行既然已經選擇,就不能再回頭。
這是他的權利,他的命運,也是他的義務,他的枷鎖和責任。
這份責任大于他本人,他認同,也接受。
只是有的時候,有的時候……
還是忍不住癡望,能不能有一個人,純粹的,只是來愛他。
看見林州行神情略顯黯然,鄧清捏了捏他的指尖,拿出禮物塞給他,林州行用手剝掉禮物外層的包裝紙,不着痕跡地拉回話題:“到底是什麽?”
“打火機。”鄧清笑嘻嘻地說,“網絡搜索送男友禮物第二名。”
“哦。”
銀色的都彭,金屬層是豎面細紋,很漂亮,鄧清緊張地問:“喜歡嗎?”
“喜歡。”
“別說什麽我送的你都喜歡,我不要聽這種話。”鄧清說,“已經充氣進去了,你試試嘛。”
單手打燃,他們看見小小的,藍色的火焰。
“喜歡。”林州行又說了一遍,笑了笑,揉了揉她的頭頂,攬過來親了一會兒。
鄧清于是很滿意,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女朋友。
“那你呢,你送我的禮物是什麽?”
“噓……”豎起一根食指抵着唇,林州行很嚴肅地說,“別說話,就能感受到。”
鄧清聽話的很,雖然暫時懵住了:“嗯。”
他們面對面安靜下來。
尖銳的嘯音後,“砰”的一聲巨響,鄧清吓了一跳,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差點彈起來,慌張的看向天空,天空中炸開一支爆竹,拖着一道煙尾一頭栽下來,鄧清目瞪口呆,問林州行:“這是什麽?”
“二踢腳。”
“我知道!我是問你是什麽意思!”
“不覺得很像流星嗎?又快又亮。”林州行說,“許個願吧。”
如果用十年後的說法,這個就叫做平替,鄧清反應過來,笑罵道:“神經病。”
但是又說:“挺有意思。”
這下輪到林州行震驚不已:“你就這麽接受了?”
鄧清眨眨眼。
不然呢?
又是一段短暫的安靜。
又是一聲尖銳的嘯音,但這次的響聲沒有那麽炸耳,湖對岸升起一簇簇煙火,拖着長長的尾巴像閃爍的星星一樣落下,把頭頂的天空都映得明亮,林州行對鄧清:“這次時間足夠,許個願吧。”
鄧清雙手交握閉上眼睛,重新睜開時煙火未完,仍在夜空中璀璨着,不斷盛放如同花朵,她的笑容和煙火一樣美麗,恍然大悟說:“原來是煙花啊。”
林州行點點頭:“剛好五千塊。”
“全放掉了?”
“還有這個。”林州行笑着說,“五塊。”
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漂漂亮亮的紅蘋果,中國人的諧音梗,平安夜吃蘋果,希望你平平安安。
等到煙花燃盡,鄧清捧着蘋果,聽到一句很溫柔的“生日快樂”,還沒來得及回應些什麽,餘光一瞥,忽然說:“魚漂是不是動了。”
這話一出,林州行也看了一眼,變了臉色,魚漂一上一下,在同樣的目數浮動,這是魚在吃餌,林州行立刻起身:“清清,去抓竿!”
鄧清匆忙握住魚竿,瞬間感到一陣拉力,魚線繃緊,魚漂全部被拖入水中,這是條大魚,黑漂意味着魚已經咬鈎進入了較深的水位,處理不當的話很容易跑掉,林州行說道:“收一點線,別着急提,可能會拉不起來,先耗着它。”
鄧清緊緊握住魚竿:“好。”
就好像拔河一樣,鄧清感到細細的魚線那端仿佛是一個壯漢似的,拖着她直往下墜,但她屏息凝神,試着用巧勁調整方向和位置,帶着這條魚溜了幾個大圈,同時讓它吞鈎越來越深,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收線。
在一個微妙的力道時機,她感受到那一端力量的抖動,不等林州行出聲提醒,猛地一提,一條漂亮的銀色鲫魚跟着被拉出水面,擺動着尾鳍掙紮着,鄧清興奮極了:“好大一條!”
起竿了,大哥也被吸引過來,羨慕的不得了,笑呵呵地誇獎:“新手就是運氣好啊!”
林州行也笑了笑,但是糾正說:“我女朋友比較厲害。”
鄧清得意死了,心想是呢,我就是天下第一的女朋友!
拎着戰利品走回營地,鄧清興奮勁兒沒過,不停地說是要烤魚還是煮湯,林州行提出建議,不如送給大哥。
“為什麽。”鄧清不是很舍得,“這可是我第一次釣上來的魚呢。”
林州行理直氣壯地說:“太腥的東西我不碰。”
“懂啦,意思就是你不會殺魚。”鄧清說,“算了,我來!”
少爺麽,可以理解。
為什麽鄧清會殺魚?因為她會做飯,在這方面老鄧和陳錦的遺傳因素可能要占到一些,兩個人都會做菜,也都做得很好吃,平時是輪着來的,但不要以為這樣就不會吵架,同一道菜的做法能從鄧清八歲吵架吵到十八歲,主打一個誰都不服誰。
但老鄧和陳錦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兩個人都認為會炒菜不叫會做飯,能買菜能備菜才叫會做飯,因此鄧清不僅被教會了殺魚,還會剪蝦線、給螃蟹打十字花以及剁雞塊。
“很簡單嘛,這樣……”刀狠拍下去,尾鳍不再跳動,鄧清自然地說,“魚就暈掉了。”
然後開始刮鱗,切開魚肚,去除苦膽,用手掏出內髒,再用營地的流動水沖洗幹淨。
林州行在旁邊看着只覺得觸目驚心,活像兇案現場。
他走開了,調了兩杯檸檬水,一杯自己坐在旁邊慢慢喝,一杯放在旁邊,準備等下給鄧清,走過路過看見的就是這種畫面——林少爺坐在椅子上喝飲料,鄧小姐在旁邊殺魚。
大哥背着手在旁邊看,忍不住誇:“你女朋友确實厲害。”
林州行慢慢喝檸檬水,舔了一口虎牙尖尖,笑了笑說:“是啊。”
鄧清熱情邀請:“等下一起來喝魚湯呀。”
大哥很高興地答應:“我帶小孩一起來,給你們嘗嘗內蒙古烤肉!”
多虧了大哥,帶着老婆孩子一起過來,以及配菜佐料和燒烤架,大家一起吃了極為豐富的一餐,小朋友童言無忌,氣他爹說:“爸爸這可比你釣的那條大多啦!”
他爸吹胡子瞪眼:“要不是為了追着揍你你爸也能釣上來這麽大的!”
媳婦輕輕嗔他一眼:“你就吹牛吧!”
鄧清趕緊捧場說:“肯定的。”
大哥滿意地說:“你看!”
“別哄他玩啦,尾巴翹得老高。”大哥的媳婦笑眯眯地問,“妹妹你們是學生嗎?”
“嗯。”鄧清點頭,“我們是江大的。”
“小情侶就是黏,吃飯都要把手牽着。”
被人一說,鄧清抽回手,有點不好意思,林州行默默勾住她的尾指,又抓回手裏。
“真好啊,看見你們兩個就高興。”大哥的媳婦摸了摸兒子的肉臉蛋,望了望老公想起一些往事,笑着感嘆說,“真配。”
鄧清臉紅了,林州行輕輕一笑說:“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