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兇險的戀愛
第47章 47兇險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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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第一次當別人的女朋友,但卻是第一次有了不知道該怎麽當好別人女朋友的忐忑,他們一起在公寓吃早餐,鄧清一邊喝牛奶一邊很誠懇地說:“李觀彥說,他沒有感覺到我喜歡過他。”
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話題就是前男友,林州行發現鄧清是個聊天的奇才,他吞下一口三明治才把這口氣順下去,又喝了一口檸檬水,回應說:“那是他的問題。”
成為男朋友該履行的職責之一,就是送女朋友回寝室,他們牽着手理直氣壯地走在校園裏,像所有情侶那樣,林州行扣着鄧清的十指塞進自己的大衣口袋,他的手有點涼,男生的體溫通常要比女生高一些,但林州行不是。
好像是被浸泡在山泉中的那種觸感,柔和軟滑,握久了,才慢慢的溫熱起來,在樓下分別,她輕輕地抱了他一下。
她仍然不太明确什麽是真正的喜歡,但喜歡是不是先從喜悅的開始的,鄧清一層一層的跑上樓,腳步聲咚咚,跟着她的影子,她透過每一層的窗戶,看見他一直站在樓下,擡頭望着。
鄧清輕輕喘着氣拍了拍門,走廊的陽光灑在腳面,格外溫暖格外明亮。
柳唯一邊搓護手霜一邊開了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就笑了,說:“林少跟你表白啦?”
鄧清吓了一跳:“你怎麽知道。”
“嘴都咧到耳後根了。”
“啊……”
鄧清揉了揉自己的臉。
她還以為自己很鎮定呢。
基于塗亮亮開創的良好傳統,林州行也請鄧清的室友們吃了一次飯,地方是二姐選的,毫不留情選了學府路最貴的自助,以此為條件,林州行拒絕喝酒,并且屏蔽了一切八卦趣味問答,都以“這是我們的私事”擋了回去。
于是二姐和老大吐槽林少無趣又無聊,可惜了我們小清,哎,整整一桌麻将裏面還是選了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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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柔和地勸解道,愛情嘛,從來都是沒道理的。
鄧清裝作沒聽見,林州行裝作不在乎,只有劉薇是真的不在乎,她吃了整整三盤烤肉。
臨近平安夜和聖誕節的前一周,江州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積雪不深,落在地上薄薄的一層,常綠喬木挂上一層糖霜,校園變得格外潔白美麗,每一年的平安夜,是鄧清的生日。
因為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出生,小的時候鄧清常常幻想自己是童話裏面的公主,對着鏡子念叨和許願,希望有一天自己能長出一頭金發,提着長長的裙擺走在城堡的紅地毯上,然後遇見一位王子。
這種夢想在如今的價值觀裏看來當然像軟弱的菟絲花,值得被時代抛棄,但當時她只有五六歲。
然後就被老鄧拉到雪地裏,語重心長地講了一遍“不勞而獲不可取,勤勞的雙手能致富”的道理。
小女孩聽得半懂不懂,眨着大眼睛看着爸爸。
不過這個思想烙印實在是根深蒂固的,之後“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切得到都是有付出的等價交換”的道理被牢牢的刻在腦子裏,結合上出生年月日,她果然長成了非常務實的摩羯座。
從小學開始,星座的那一套就在學生當中非常流行,星座書上面說摩羯座象征着寒冬的開始,溫潤踏實,徘徊在理想與現實之間,主觀意識很強,對未來缺乏信心,會止步不前。
而天蠍座的人往往擁有堅定的目标,保護欲和占有欲都很強,心思細膩,能夠察覺到別人微小的情緒的變化,同樣生于寒風,有冬日的凜冽和沉靜,他們極有默契,也相互吸引,但是缺點是……
“兩個理性而冷靜的星座,寡言且堅強,稍有分歧,就會出現冷戰到極限的情況,坦誠溝通能夠很好的解決問題,但對兩個人來說都是不可能跨出的一步。”二姐對着手機念完,激動地一頓拍手,“準,太準了!”
“再算算星盤。”二姐問道,“小清,林州行是幾點出生的?”
“我沒問過。”鄧清有點無奈,“你別總是算我,你多算算你和亮哥。”
“那有什麽意思,當然還是算別人有意思,薇薇,你帶了嗎?”
“帶了。”劉薇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個盒子,興致勃勃地搓搓手,“來,我給你們算算塔羅。”
鄧清試圖抗拒,指着二姐:“先算她!”
“算過了算過了,快,到你。”
老大在旁邊有點好奇:“能算桃花運嗎?”
“能算。”劉薇說,“等我算完小清就給你算。”
鄧清好奇道:“二姐和亮哥算出什麽來啦?”
“細水長流的愛。”
“挺好的。”
二姐笑眯眯地說:“是的,我很滿意。”
過兩天就是鄧清生日,平安夜二姐一定是要出去約會的,所以四個人提前來慶祝,還買了冰淇淋蛋糕,在上菜之前,劉薇抓緊時間讓鄧清抽牌,擺出一個戀人三角牌陣,然後擰着一張小圓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很難解。”
“怎麽講?”
“我也不知道,這幾張牌我不知道怎麽解。”劉薇掏出手機,“我問問我老師。”
“你哪來的老師?”
“網上認的。”
老大哈哈大笑:“原來你這個小神婆還沒出師。”
“算啦,不用問了。”鄧清本人好像不太在意的樣子,“收起來吧,要吃飯了。”
“難解是什麽意思?坎坷嗎?”吃飯的時候二姐舊話重提,“林州行能有什麽坎坷,他順的不能再順了好吧。”
“是啊。”老大接話說,“有錢人的煩惱到底是什麽,我想象不出來。”
鄧清想了想,她好像能明白一點。
但是她沒有說。
“我老師回我了。”劉薇掏出手機,“啊”了一聲,“她說很兇險!這是很危險的關系,建議你們立即分手。”
到底是什麽戀愛,能談出兇險兩個字來?
三個人都愣住了,夾菜的手停住了,然後二姐最先反應過來,果斷說:“胡扯。”
“對。”老大也附和,“網上找的老師肯定不準。”
劉薇不是很高興,但是她也不好反駁,只說:“小清,你別放在心上。”
“沒關系。”鄧清說,“事在人為。”
因為是平安夜連着聖誕節,是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節日,所以鄧清認為自己也應該送一份禮物,但是提前和林州行講:“你的禮物會有多貴?先告訴我一個價位,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怎麽了。”
“我可受不了二百七十萬的表,戴上會睡不着覺的。”
“那還不至于。”林州行半眯起眼睛輕笑,“想得美。”
“二十七萬也不行,二萬七也不行。”
林州行就問:“你能接受多貴的?”
“五千塊錢以下。”
“為什麽?”
“再高了回禮回不起。”
沉默了很長時間,林州行說:“那能買什麽。”
鄧清不理他:“你自己想吧,會有很多的。”
說是這麽說,但鄧清其實蠻好奇的,既好奇他原來準備的是什麽,也好奇後來又換成了什麽。
畢竟從林州行生病那次起,就說了好幾次他早就準備好了禮物,但是直到平安夜來臨前的下午,鄧清坐上林州行的奔馳副駕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告訴她禮物到底是什麽。
林州行約她去露營,倒是很符合這人記仇的性格——在哪裏吃虧,就要在哪裏糾正。
鄧清想起上一次的遺憾:“可惜天氣不好,就算去了也看不到流星雨。”
林州行俯身靠過來替她拉上安全帶,柔聲安慰道:“每年都會有的。”
“如果看見流星雨,你會許什麽願望?”
林州行說:“我很少許願。”
“包括生日?”
“嗯。”
“為什麽?”
“許願有什麽用。”林州行說,“想做到的事情就去做到。”
“那總有求不得的事吧。”
“強求。”
鄧清表示不解:“怎麽可能什麽事都能強求。”
停在第一個路口的紅燈前,林州行忽然看了她一眼:“你是說你嗎?”
鄧清微微一愣。
“如果我就是不喜歡你……”
林州行輕輕笑了一下,低聲道:“那也沒什麽辦法,許願又有什麽用。”
綠燈了。
又是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停在湖邊的營地,陽光被黃昏的雲霧遮擋,整個天空都變得灰蒙蒙的,冷風吹過湖面,涼意格外明顯,因為是平安夜,來露營的人并不少,很多帶着小孩子的家庭,紮好的帳篷像小蘑菇一樣排列起來,人類幼崽像小動物一樣互相追逐、尖叫,大聲笑着,無憂無慮的樣子。
林州行把東西從車上拿下來,挽起袖子,打好地釘先固定帳杆一頭的兩個錨點,然後是另外一邊,因為騰不出手,就把瑞士軍刀咬在嘴裏,鄧清在旁邊看着,無從下手,深感自己四體不勤一點忙都幫不上,于是幹脆跑走,四處查看情況。
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州行,有人在釣魚!我看到已經釣起來一條呢!”
“你想釣魚嗎?”林州行問,“後備箱裏有釣竿。”
“我沒有自己上手釣過。”
“我陪你去。”
雖然有釣竿,但其實原本沒有計劃,林州行沒帶什麽東西,餌料是鄧清找剛剛釣上鲫魚的那位大哥借的,大哥一打眼就知道這倆小年輕是來鬧着玩的,于是也不介意兩杆挨着,反倒過來熱情聊天。
林州行在間隙時陪着說了兩句,主要的注意力還是在鄧清身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看着前面,清清,甩出去。”
鄧清扭頭問:“然後呢?”
林州行在歐式釣椅上懶洋洋地半躺下來:“然後就等着。”
鄧清鼓起嘴:“就這樣嗎?那釣魚也太無聊了。”
“小姑娘,那可不是這麽說,很有意思的!”大哥耐不住了,馬上開始說,“你要學會看漂,什麽時候有魚,什麽時候是假動作,什麽時候提竿,那都是有講究的……”
正說着,遠處一個虎頭虎腦小男孩一腳踢翻水桶,大哥剛剛釣起來的一條小魚噗通一聲投進湖裏,大概是他兒子,大哥拔腿跑過去:“小兔崽子!”